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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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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刑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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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私家偵探兼M國調查局編外顧問的桓月溪,
有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連環殺手「法官」。
在「法官」克里斯蒂安‧唐的真實身分曝光之前,
他們曾是關係親密的朋友。
而當一切假象被揭穿之後,
他們之間就應該只剩下宿敵的關係。

可桓月溪從不曾想到,
這個智商卓絕的傢伙,竟然會被抓!
而且,竟毫不掙扎的對罪行供認不諱,
被送上了死刑台上。
他親眼看著他斷了氣的,
抱持著自己也不明白的低落心情回到家時,
桓月溪發現,那個該死──不他已經死了──的傢伙,
居然以鬼魂之姿,出現在他的家中……

作者簡介

冷音

常用ID:crasia
暱稱:冷小音
生日:8月8日

愛與夢的腦洞星人,專長是開腦洞及刷下限(毆)。將寫小說視作畢生的職志;平常的興趣是看小說和美劇,尤其熱愛單元劇形式的罪案調查影集。
填坑的速度比不上妄想的速度,不過立志要填平的坑就一定會填完(握拳)。


 

書摘/試閱

序幕 死刑

那是一間蒼白到近乎壓抑的房間。
白色的牆,白色的門,白色的注射床,白色的束帶,連燈管都是白到刺眼的晝光色。不到十平方公尺的狹窄房間內,唯一稱得上色彩的,只有牆面上高高懸掛的時鐘。
即使隔著單向玻璃,也能清楚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窒息感。
桓月溪皺了皺眉,有些不適地鬆了鬆襯衫的領子。
「丹,身體不舒服嗎?」
關心的詢問來自身旁的萊恩.里格斯,M國調查局特別探員,同時也是「法官」跨國專案小組負責人。
萊恩和身為編外顧問的桓月溪一同追查「法官」長達七年之久,深知對方在這上面投注的精力和心血。所以得知「法官」將在今日執行死刑後,他用了不少關係,最終成功讓K國法務部長點頭,在觀刑名單裡加上了桓月溪的名字。
負責監刑的K國典獄長連對萊恩都談不上客氣,更別說是桓月溪了。看青年那張過分年輕的臉微微發白,他嗤笑了下:「就像我說的,這不適合小孩子。害怕就離開吧,趁行刑開始前。」
「……我沒事。」
搖搖頭示意萊恩不用擔心,桓月溪表情依舊稱不上好,一雙黑眸卻始終不曾從單向玻璃上移開。
他不是第一次被邀請前往觀刑,卻是第一次點頭、第一次直面他協助逮捕的罪犯的死刑現場。
因為「法官」克里斯蒂安.唐是不同的。
M國七年前才正式立案追查「法官」;但他和這個人,卻在更早之前就有了交集。
從懵懵懂懂地被對方操弄利用,到意識到「幕後黑手」的存在,開始和對方鬥智鬥勇、試探交鋒……這個人是他截至目前的人生中色彩最為濃重的一筆,也是他花費最多心思去瞭解、接近的對象。他們對彼此的熟悉甚至勝過許多結婚多年的夫妻,讓桓月溪就算比任何人都清楚唐的真面目,也很難在對方死刑定讞的那一刻產生任何類似愉悅的情緒。
更別提這個死刑與其說是別人加諸在唐身上的,不如說是那個混蛋神經病一手策劃的。
在沒有引渡條約的K國被捕、對所有罪行供認不諱,還在死刑判決出來後自行放棄上訴……僅僅三個月不到,他花了十年的時間爭鬥敵對的人、他的宿敵,就已來到了生命的盡頭。
看著指針一格一格朝行刑時間邁進,直到那扇白色的門從外打開、唐穿著囚服的身影在獄警押解下進到死刑室中,桓月溪都還處在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當中。
唐的反應很平靜。
沒有髮膠打理的黑髮鬆散地披散在額前腦後,讓這個總是以商業菁英形象出現的人少了幾分嚴謹、多了幾分不羈。湖藍色的眼眸巡視領地般在狹小的行刑室裡掃了一圈,最終落在正對著注射床的單面鏡上,像是看穿了什麼般直直對向了一牆之隔的「宿敵」。
桓月溪發誓他在那雙眼中看到了戲謔。
「我不曉得這個『法官』有多麼了不起,但就一個即將被執行死刑的人來說,他的反應確實與眾不同。」
K國的死刑執行率是出了名的高,負責監刑的典獄長自然也稱得上見多識廣。不過桓月溪對他這種居高臨下的批判口吻相當感冒,並沒有搭理對方,只是隔著玻璃怔怔看向正被獄警解開鐐銬綁上注射床的人,一時也說不清心裡究竟是何感受。
萊恩雖然也看典獄長不太爽,但作為專案小組的負責人,在「政治」和「人際」兩項加點不少的他還是識趣地接了話,問:「與眾不同?怎麼說?」
「死刑犯臨刑的反應通常不外乎幾種,不是在行刑前哭爹求媽嚇得腿軟,就是不停禱告懺悔,或者神情麻木一片死寂……能夠坦然赴死的只有極少數;而像克里斯蒂安.唐這樣,表情平靜、自然到像是清早起來出門拿報紙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確實。」
萊恩知道自己不該佩服一個手上人命無數的罪犯,但看著唐的表現,還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種「不愧是『法官』」的詭異讚嘆。
也在這短暫的閒聊間,行刑室裡,獄方的執行人員已經完成了準備工作。克里斯蒂安.唐被束帶牢牢綁在注射床上,行刑用的導管插在向外張開的手臂內側,胸口也安上了監視生命徵象的心電圖貼片。
「有什麼遺言嗎?」
他聽見執行人員這麼問唐。
那個人笑了笑。
「我是你永恆的謎題。」
唐沒有指名道姓;但不論是萊恩還是桓月溪,都知道對方口中的「你」只會是一個──「Ne m’oubliez pas, mon cheri.」
桓月溪收緊了雙拳,與唐遙相對望的黑眸微微泛紅,卻連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因為怒氣,還是某種不合時宜的悲哀。
又或者,兩者皆然。
Ne m’oubliez pas──勿忘我。
──這個自我中心的神經病,還真是始終如一地混蛋啊!
「你不必勉強自己,丹。」
看桓月溪微微發顫,熟知兩人恩怨的萊恩拍了拍他的背,「我很樂意出借自己的肩膀,如果你需要的話。」
「……不,我會看完的,完完整整地,從開始到最後一刻。」
青年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他連要死了都不忘挑釁,我又怎麼可能逃避示弱?」
「丹……」
萊恩有點無奈,但看到友人始終死死盯著死刑室裡的人,一旁的典獄長也已開始進行行刑前的文書確認工作,他微微一嘆,卻終究沒再勸阻什麼,只是和桓月溪肩並肩站著,靜靜等候最後的時刻到來。
「開始吧。」
完成必須的行政程序後,看行刑時間已到,典獄長對負責注射的工作人員下達了行刑命令。
──相對絞刑或電椅,注射死刑無疑已經算是相對「人道」的處刑方式。先用麻醉藥讓犯人失去知覺,再注射致命藥物使其停止呼吸……如果沒發生注射失誤或藥物抗性之類的意外,實際的行刑過程,也不過十分鐘左右而已。
唐的死刑屬於毫無意外的那一種。但直到呼吸停止、心電圖變為直線,這個男人從戲謔到歸於死寂的湖藍色眼眸,都不曾由單向玻璃的某一點上移開。
桓月溪知道,那個人看的是自己。
監刑室裡的其他人也都發現了這一點。
萊恩知道他們的「交情」,雖然驚嘆於唐的執著,卻沒怎麼感到意外;倒是原本不把桓月溪放心上的典獄長大為詫異,終於相信這個學生似的青年確實是「法官」的宿敵、將克里斯蒂安.唐逮捕歸案的最大功臣了。
但對桓月溪來說,這些都沒有任何意義。
他只是木然地看著驗屍官進入行刑室宣告死亡,看著唐的遺體被送出行刑室,看著獄方完成剩下的必要程序、正式結束了行刑……直到行刑室的白熾燈暗下,觀刑的單向玻璃被窗簾覆蓋,他才在萊恩推著他走出監刑室的力道中回過了神。
「……說真的,丹,你沒事吧?」看他神情恍惚,萊恩擔憂地問,「你的背都溼了。」
「只是……受到了一點衝擊,沒事。」
「沒被嚇到吧?」
「想太多。我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屍體。那些凶殺案的現場,哪個不比這個血腥?」
「好吧……總之你回旅館沖個澡睡個午覺,晚上我再帶你去市區吃點好料的,好好見識一下K國的夜生活。」
「嗯。」
知道萊恩不放心,桓月溪對三次元(注:現實世界,泛指一般生活空間)的夜生活雖然沒什麼興趣,卻還是接受了好友的邀請,約好碰頭時間後各自回到了旅館房間。
進到浴室、脫下因冷汗而溼黏的襯衫,青年站到蓮蓬頭下,任由噴灑而出的溫熱水流沖去了他身上的涼意,卻沖不去胸口難以言喻的悵惘酸漲,和始終盤踞在腦海中的、那雙美如帕拉依巴(注:碧璽(電氣石)的一種,顏色藍中帶綠、綠中帶藍,價格不菲)的湖藍色眼眸。
他不是第一次見到屍體;也不是第一次面對「熟人」的死亡。但親眼看著唐在注射床上一點一點失去生命、看著那雙眼眸一點一點失去光采,那種衝擊感,卻是再怎麼凶殘的手法、再怎麼血腥的畫面都無法比擬的。
他曾經以為他和唐會永遠彼此糾纏、爭鬥下去,甚至想過死刑會在執行的前一刻叫停;卻沒想到那個總是游刃有餘、彷彿強大到不可戰勝的男人,居然真的就這麼死了。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以後不會再有人拿凶案當「謎題」挑釁他、不會再有人拿人命當遊戲的籌碼逼他參與,更不會再有人時不時送一大捧花給他,還在小卡片上故作曖昧地寫什麼「想我了嗎」、「期待下次再會」、「你只能看著我一個人」,和「即使死亡也不會使我們分離」……
桓月溪並不想哭、也不認為自己會為那種混蛋神經病落淚;但直到吹乾頭髮上床躺倒,他也沒能將那雙湖藍色的眼眸逐出腦海。
同樣揮之不去的,還有唐留給他的、最後的話語。

『我是你永恆的謎題。』
『Ne m’oubliez pas, mon cheri.』

「都死了……還敢肖想這些……」
「一定要把你忘掉……分分鐘忘得一乾二淨……混蛋……」

──入眠的前一刻,自青年唇間流瀉的低語,染上了連自身也未曾意識到的哽咽。

 

第一章

桓月溪從機場回到他位於A市中心的公寓時,已經是三十日凌晨了。
唐的死刑是K國時間五月二十六日下午兩點執行的。他二十五號晚間抵達K國、二十六日觀刑,又花了兩天協助處理唐的後事,才蹭了萊恩的公務機返抵M國。
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讓青年一進家門就毫無形象地癱在了沙發上。公事包和裝滿K國特產的行李箱被他隨手扔在一邊。沙發過分舒適的觸感讓他幾乎想就這麼蒙頭睡下去;但看到茶几上的報紙頭條、想到他行李箱裡還放著的東西,桓月溪抓了抓頭,最後還是認命地從沙發上爬起,伸手拉過行李箱打了開。
──塞滿了K國特產和個人衣物的二十八吋行李箱中央,小心翼翼地塞著一個被防撞材料層層包裹著的罐狀物體。
那是唐的骨灰。
拆掉氣泡紙後,青年將裹著綢布的骨灰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茶几上。
一個星期前,如果有人告訴桓月溪他會主動幫唐處理後事,他絕對嗤之以鼻。但事實是:聽到如果沒人領回,唐的骨灰就會被K國獄方找公墓草草下葬,桓月溪腦子一熱就出面接收了骨灰,頂著萊恩詭異的目光把「唐」帶回了M國。
──更甚者,途中他還順手幫「唐」升了艙等,從獄方附贈的粗製濫造工廠貨換成了鈦合金內膽的高檔骨瓷罐。
但腦熱畢竟只是一時的。
此時、此刻,看著茶几上的精美瓷罐,想到裡面裝的是什麼,即使桓月溪自認是個全無靈感的麻瓜,也不禁有了種……不太自在的感覺。
──尤其,在想到那雙至死都仍直直盯著自己的湖藍色眼眸,和唐總愛掛在嘴上的那句「即使死亡也不會使我們分離」後。
青年驀地一個激靈。
「怎麼可能……就算真的有鬼,我這麼麻瓜的人肯定也看不到。」
喃喃自語著的同時,他把骨瓷罐重新裹好,往行李箱一塞就想來個眼不見為淨……但想到唐的骨灰終究是要處理的,他遲疑了下,終究還是將罐子重新放回茶几上,寫了張便利貼黏在了外層的包材頂部。
(*換字型*)──「唐的骨灰。找間葬儀社接手。」(*換字型*)
左看右看,確認關──他的私人助理──明早一進門就能看到後,桓月溪不再多想,離開客廳洗澡睡覺去了。

“Moon River, wider than a mile,
I'm crossing you in style some day.”

伴隨著輕緩的吉他旋律,在耳畔悠然響起的,是男歌手富有磁性的優美嗓音。
將頭埋在柔軟的乳膠枕中,青年的眼皮微微顫動了下。

“Oh, dream maker, you heart breaker
wherever you're going ,I'm going your way.”

輕柔的樂聲仍在持續。似曾相識的旋律於耳畔繚繞迴旋,一點一點地,將青年的意識從沉眠中拉了出來。

“Two drifters, off to see the world.
There's 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

依舊濃重的睡意讓桓月溪掙扎著翻了個身;卻也因此正面迎向了落地窗外隔著亞麻窗簾透入的、上午九點明亮的陽光。
青年抬手擋了擋,有些懊惱地低低呻吟了聲。

“We're 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
waiting 'round the bend,
my huckleberry friend,
Moon River, and me.”

他最終有些茫然地睜開了眼。
進入間奏的樂聲仍在持續。逐漸回籠的神智讓青年在徹底清醒的同時,也由歌詞憶起了這首歌的歌名。
Moon River(注:出自電影《第凡內早餐》,有許多演唱版本)──安迪.威廉斯版的「月河」。
意識到這點,桓月溪猛地從床上坐起,有些驚愕地看向了被他當鬧鐘用的床頭音響。
他的「起床號」向來在澤野弘之(注:日本作曲家,替很多知名影視及ACG作品編曲配樂)的熱血名曲之間輪換,有交響有人聲有激情有氣勢,就是沒有輕緩的吉他聲,和這種充滿磁性的老式唱腔。
事實上,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曾經把這種老歌存進音響裡……但螢幕上卻顯示音響正處於音樂播放模式,右下角還亮著「單曲循環」的標誌。
彷彿呼應著他的發現,一曲終了,富有節奏感的前奏重新響起,安迪威廉斯優美的嗓音也再次從立體聲喇叭裡傾瀉而出。驀地醒神的桓月溪匆忙按了暫停,看著OLCD面板的目光卻已帶上了幾分狐疑……和不安。
他本來以為是自己鬧鐘設錯,選成了曲目隨機或廣播功能……但螢幕上顯示的卻是單曲循環播放模式,被他當鬧鐘用的定時功能也沒開啟?
桓月溪有些不安地吞嚥了下。
問題一:他真的有把自己從來不聽的老歌放進床頭音響嗎?
問題二:就算真的有,在音響沒定時的情況下,熟睡中的他……又是怎麼打開音響、從幾百首音樂中找出這首歌單曲循環的?
畢竟,這首歌既不在任何播放清單上、也不在常用列表中,就算他真的睡迷糊了胡亂按到音響,也不可能就這麼恰好地選到一首連他自己都不熟悉的歌。
──更別提最初知道這首歌,還是從唐那裡……
「丹,醒了嗎?我進來了!」
將他從思緒中驚醒的,是陡然響起的敲門聲、和助理關隔著門傳來的詢問。
知道關這麼問向來只是形式,桓月溪也懶得回答,把疑問暫時放在一邊、自顧自地下床洗漱了。
他有點自然捲,如果不是髮質細軟,早上起來肯定變成鳥窩頭……好在他對自己的外表一向隨性,刷完牙洗完臉、確定鏡子裡的人還能見人後,也不管滿腦袋有些毛燥的細髮便轉身出了浴室。
「你又沒看我發的郵件。」
一如所料,桓月溪才剛回到臥室,迎面而來的就是關帶著明顯指責意味的陳述句。一身襯衫、外套和直筒西褲的打扮讓金髮女子充滿專業氣息,和仍穿著一身鬆垮T-shirt與短褲的雇主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有看,只是太忙了忘了回。」青年有些氣弱地辯解,「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不是嗎?」
「你說忙,是指忙著採購土產,還是忙著發揮你詭異的責任感和同情心,幫一個纏了你十年的死刑犯──更正,前死刑犯──處理後事?」
「……我也就是在當地找店家稍微挑了一下,選了個比較順眼的而已。獄方附送的骨灰罐真的太醜了妳知道嗎,看起來活像裝廉價佛跳牆的──」
「停!不要再說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這些細節。」
提高嗓音阻止了雇主讓人越聽越火大的解釋,關將話強行拉回了正題:「既然你聲稱只是忘了回,請問你打算怎麼回覆那些採訪邀請?」
「呃……」
「十本雜誌、五個電視臺、七個主流媒體網站、兩名傳記作家……這還是篩選過後的。」
「……主題都跟唐有關?」
「有看郵件的你應該知道,不是嗎?」
關一個挑眉。
桓月溪乾笑了下。
知道他肯定沒看,女子萬分無奈地嘆了口氣。
「本來三個月過去,『法官』被捕時掀起的話題也差不多該平息了;但K國執行死刑的消息卻讓『法官』再次成了媒體焦點,你當然也又成了話題人物。」
「但我三個月前才接受過一輪採訪。」
「也許他們期待你能提供一些上次沒說過的、不為人知的內幕?畢竟,你是『法官』唯一公開挑釁過的人,也是他被捕後唯一一個願意交談、坦白的對象。」
「……像是小時候受過身心創傷,造就了日後堅決剷除罪惡的『法官』之類的?」
青年諷刺地問。
關攤了攤手:「我想是吧。媒體期待的大多是這種套路。」
「那就全部回絕。」
「丹?」
「那個混蛋被捕後除了案件一律不談,我還有什麼內幕好說?難道要爆料他以前送了多少花、寫了多少小卡片給我嗎?他的過去要是有這麼好瞭解,專案組當初調查側寫時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想到唐受審期間的各種惱人行徑、和那些明顯吊他胃口的言行舉止,桓月溪就是一肚子火,深深覺得自己肯定是腦抽了才會出面把唐的骨灰領回。
但領都領了,放著不管當然也不是辦法。
「不說這個。妳聯繫葬儀社了嗎?有合適的就把骨灰交給他們全權處理吧。選那種只要付錢就不用再煩惱的全包套餐,今天過後我再也不想看到那個骨瓷罐。」
「……關於這點,」聽他提起這個,金髮助理露出了半是遲疑半是為難的表情,「丹,我想你需要重新考慮一下。」
「什麼意思?」
「你知道的……世上總是有那種對連環殺手痴迷的瘋子,更別說是『法官』這種專殺法律無法制裁的罪犯的『義警』了。加上真實身分曝光前,『克里斯蒂安.唐』也是出名的青年富豪、媒體寵兒,有人甚至因此拿他和虛擬人物相比,說他是現實中的蝙蝠俠──」
「蝙蝠俠不殺人。」桓月溪一秒反駁,神情悻悻然中透著些許複雜:「而唐……他不過是一個善於偽裝、用假面具譁眾取寵的犯罪者而已。」
他是最瞭解唐的人,自然知道對方選擇那些罪犯下手的真正理由。
──不是為了公理、不是為了正義,只是為了下手時的挑戰性和必要時的自我保護。
畢竟,不是每個執法人員都會秉公調查一個社會渣滓的死。事實上,看到那些逃脫法律制裁的罪犯身死,一些同仇敵愾的執法人員甚至會暗中幫「法官」消滅證據隱瞞案情……唐能在外逍遙這麼多年,這點算計絕對功不可沒。
即使對唐存在一些難以形容的、類似佩服又或惺惺相惜的情緒,桓月溪也不會合理化唐的罪行,更不認為唐是什麼值得崇拜的對象。
作為聽眾的關無意評論這些,聽他這麼說也只是點了點頭,便就事論事地接著又說:「總之,有人不知從哪裡得到了你接手『法官』骨灰的消息,已經打十幾通電話到事務所求購了。如果你想把骨灰交給葬儀社全權處理,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準備?」
「在拍賣網站上看到唐的骨灰按克出售的準備。『唐』現在價值連城、有價無市,就算你能保證葬儀社員工的操守,也防不了有人為此鋌而走險。」
「妳的意思是,我最好繼續保管他的骨灰直到下葬?」
「嚴格來說,這也……不怎麼保險。除非你暗中把他當無名氏隨便找地方埋了,不然遲早會有人去挖墳的。」
「那我還不如把他扔在K國、直接交由獄方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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