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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麗。花火原創小說66折起
台灣山林百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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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山林百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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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李根政在三十歲以前,沉迷於藝術創作,總是喜歡描繪樹木與田野,然而後來卻覺得自己筆下的色彩、紋理都無比的蒼白和貧乏,那時他便明白,即使窮盡一生也無法形容大自然的美妙於億萬分之一。而眼睜睜看著自己描繪的對象消失,讓他內心萌動著,是要持續這樣畫著遺照是不行的,必須要為大自然做點什麼。

假如一棵樹在森林裡倒下而沒有人在附近聽見,它有沒有發出聲音?
本書記錄了自1912年以來台灣森林變遷的歷史,鉅細靡遺的論述不同時代的執政者分別採取什麼樣的林務政策,而這些政策又是如何影響到當時的森林,甚至是影響到我們現在的居住環境。對大多數住在大都會的人來說,山林中的樹木,是在觀察範圍以外的。但是透過這一本書,讓讀者不必進入圖書館,就可以從詳細的數字以及作者拍攝下來的相片中,淺顯易懂的接觸到台灣的森林史。

山林沒有簡單的答案,作者希望藉由這本書,可以開啟台灣關於山林議題新一波的討論。希望能夠讓讀者,聽到山林的聲音。

名人推薦
田秋堇 監察委員
李寶蓮 《女農討山誌》作者
柯金源 紀綠片工作者
馮小非 上下游新聞市集共同創辦人
楊國禎 台灣生態學會理事長
陳清圳 雲林縣華南實驗小學、樟湖生態中小學校長
劉炯錫 台灣森林認證發展協會(TFCDA)創會理事長
歐蜜 . 偉浪 泰雅爾族民族議會秘書長
戴興盛 東華大學自然資源與環境學系教授

作者簡介

李根政
1968年出生成於金門,1993年移居高雄,二十幾年來以南方為基地,致力於環境運動、厚植公民社會、捍衛民主體制。喜歡和一群人努力改變社會,愛寫書法,逛傳統市場,和老婆散步議論身旁樹木植物。

現職:
地球公民基金會執行長

學歷:
靜宜大學生態學研究所碩士、新竹師範學院美勞系畢業。

經歷:
2015-2016 綠黨社會民主黨聯盟共同召集人,不分區立委參選人。
2014 「330民主黑潮五十萬人占領凱道活動」總策劃與主持人。
2013-2016 台灣綠黨共同召集人。
2008 公共電視台「有話好話.南部開講」節目主持人。
2007 辭去教職,創辦地球公民協會(2010轉型為基金會),擔任執行長至今。
2005-2007 擔任環保署第6屆環境影響評估委員。
2003-2004 協助籌設台灣生態學會,擔任首任祕書長。
2000-2002 全國教師會生態教育委員會召集人。
1998-2007 創立高雄市教師會生態教育中心,投入保護森林、水資源、反石化污染等環境運動。
1993 開始以義工身分參與柴山保護運動等南方環境運動。
1988-2007 國小教師17年。

得獎榮譽:
2008 中央通訊社10大潛力人物,「社運環保」類得獎人。
2008 新竹師範學院傑出校友獎;金門金寧中小學傑出校友;金門古寧國小傑出校友。
2004 天下雜誌陽光世代「共生世界守護者」代表人物。

藝術創作紀錄:
2016 生祥樂隊「圍庄」、「動身」雙專輯封面及樂曲標題書法。
2015 生祥樂隊「我庄」專輯封面及樂曲標題書法字;地球公民基金會「堅持--後勁反五輕的未竟之路」封面及篇章書法字。
1999 趨山走海八人素描聯展(金門),隨後,因從事環境運動停止創作。
1997 新竹師院邀請傑出校友回校個展。
1993 新竹市文化中心三人水墨聯展。
1992 金門社教館「花崗岩島的春天」水彩個展。
1991 新竹市文化中心典藏書法作品──楓橋夜泊。
1991 台北縣立文化中心水彩個展。
1988 竹師畢業美展國畫第1名、水彩第2名。
1986 人選全省美展、光華寫生比賽大專組第2名。
1986 入選省展、高市美展優選。

【前言】
之一
這本書出版的機緣,是來自參政的挫敗。2016年,我推動了綠黨、社會民主黨共組聯盟,並代表參選不分區立委,大選結果得到308,000多張政黨票,沒有跨過5%的門檻,無緣進入國會;在此之前也拒絕了民進黨擔任不分區立委的邀請,選後,回顧了最想做的幾件事,其中之一就是要寫這本書,可以說,這是自己參政運動挫敗,所產生的意外動力。

許多朋友總是問我,為什麼在環保運動這條路上堅持至今?

在青少年和30歲之前,我沈迷於藝術創作,最常描繪的對象是樹木和田野,也只有在那裡,我可以得到真正的休息和放鬆。有一次在古寧頭雙鯉湖畔寫生結束前,把自己的畫作放在草地上,突然覺得色彩、紋理都無比的蒼白和貧乏,我那時明白,即使窮盡一生也無法形容大自然的美妙於億萬分之一。二方面,那段期間,常常眼睜睜看著描繪的對象消失,因此內心萌動著,是要持續這樣畫著遺照,或者為珍愛的大自然做點什麼?也許是這樣的初心吧!

1993年,我和400年來許多漢人渡台的路徑類似,從金門渡過黑水溝來到台灣定居。從一個只有木麻黃和少數原生植物的戰爭島嶼,來到熱帶邊緣的高雄,因為受到柴山保護運動的啟蒙,開始參與環保運動。至今,柴山和淺山地區最常見的樹木,例如圓盾狀的血桐葉,徽章般美麗的構樹葉,粗狀亮綠的姑婆芋,樹木與藤蔓交纏的熱帶海岸林,隨時散發著無比的生命力,仍然深深地吸引我。

而這些善緣連結的起點,是因為我愛上了一個熱情的高雄女子──怡賢,20多年來我們相愛相知,讓我得以浸染南台灣熱情澎湃的人和土地,改變原本多愁善感的性格,支持著我從事社會運動,這是我和福爾摩莎最深的緣份。在思考辭去教職時,她就說:「要做,就要確認自己沒有為這個社會犧牲的感覺,如果有,那就表示還沒準備好。」

30歲之後,我放下了畫筆從事環保運動;40歲那年,我辭去教職和高雄的一群伙伴創辦了地球公民協會。進入50歲之後,回望這20年來,有幸和愛鄉愛土的有識之士,為台灣的環境奮戰,在許多議題和場域深受許多師長的啟蒙和幫助,更有同儕和晚輩的協力同行,這份思情實在難以一一言表。寫這本書的心情,我想起了哪吒剔肉還母,剔骨還父的故事,有點像是剝盡自己在這方面地所知交付社會,藉以感謝恩情,二方面,人生尚有許多大課題,想要自由自在地往下半輩子前行。

台灣的森林、野生植物是浩瀚的綠海,取之不盡的創作題材,更是生活和洗滌心靈的良伴,我的夢想是:台灣的天然林獲得良好的保護,山區人們的產業、自然資源的利用得以與森林共存;都會鄉鎮裡的公園綠地打造成在地植物的森林;園藝店裡培育販售各種台灣原生植物,不必強調珍貴稀有;藝術家、文學家、花藝愛好者充分了解台灣植物之美,廣泛地創作,和土地建立起深刻的連結,也豐富美化人們的家居生活。

而個人的小私心是,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實現一個夢想,重拾畫筆,畫一片森林,表達我的敬意。


之二
台灣的山地占國土面積七成,在越來越極端的氣候條件下,山崩土石流、洪災都成了新常態,2300萬人賴以生存的水資源,山區聚落和原住民族的傳承發展都面臨了極大的挑戰。

2005年海棠颱風之後,我在台北坐上計程車,司機阿伯操著外省口音開口便罵:都是陳水扁啦!害我們被「水扁」得這麼慘!以前二位蔣總統時代都沒有可怕的土石流……。2009年莫拉克風災之後,我在南台灣的海邊、河岸、山區和聚落,看到數不清的漂流木;山區災民的流離死傷,原住民遷村之議沸騰。

這是老天爺──氣候變遷的錯?或者誰之過?

台灣島約在250萬年前浮出水面,屹立於太平洋,至今漫長的98%光陰是野生動植物的自然世界;直到舊石器時代,距今約5萬年前才開始有少數人類在海邊定居,7,000、8,000年前,現今原住民的祖先陸續來到,過著以採集、狩獵及自然農耕的生活,這是西方人眼中美麗之島、福爾摩莎的原型。

四百多年前,漢人帶來了集約農耕文明、貨幣交易,荷蘭、鄭氏王朝帶來了專制政權,平原地區的開發從此展開;一百多年前,日本帝國帶來了西方的科技文明,原住民族被武力征服,開啟大伐木時代;半世紀前,國府延續日本統治,加速了工業化的腳步,犧牲了山川土地、空氣,成就了經濟奇蹟。

如果我們以自然史的時間尺度來看,這短暫的文明開拓史僅佔台灣島的萬分之一,但卻產生了滅絕式的影響力。

我們歌頌著「披荊斬棘、以啟山林」的價值觀,視水、土為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之資源,在近半世紀水土災難之後,各種「永續工程」,則創造源源不斷的政商利益集團,不僅浪費公帑,也無助於減災。

森林是水之源,平原地帶的農業灌溉、民生用水、工業用水都依賴它。砍伐原始森林付出的代價,幾乎難以彌補,要靠數個世紀的努力,而且要用對的方法。近年來山林復育似乎已成社會主流意識,但怎麼做並沒有簡單的答案。

適逢台灣第三次政黨輪替,山林政策正在轉型,林務局也同時完成了第四次森林調查,在這個重要的歷史關口,極需社會共同為無聲的山林和山區住民,一起思考出路。大伐木時代的歷史不應遺忘,傷痕應該努力撫平;不會講話的台灣森林,也需要轉型正義。

筆者並非歷史專家,這本書試圖以一個環保運動者的角度,側重於我所經歷的時代和親身參與事件,把與政府高度衝突的經驗,做一個梳理報告,希望影響更多人士對山林問題有系統化的了解,作為社會對話的基礎。

兩年來,越寫越覺得自己的不足,好比在畫一幅畫,單是勾勒輪廓就困難重重,但回想起在演講的場合,許多人聽完後往往都熱切的說著:這些事情不是應該放入教科書,成為人民的通識嗎?於是就這樣繼續硬著頭皮寫下去。

山林沒有簡單的答案,希望這本書,可以開啟台灣山林政策的新一波討論。

 

目次

圖與文 聽見山林的聲音
推薦序 台灣是我們共同的母親 Omi Wilang (歐蜜‧偉浪)
推薦序 繼《看見台灣》後,讓國人省思未來的路 楊國禎
前言
致謝與篇章說明

第一部:大伐木時代與森林保護運動(1912-2003)

第一章、我所知道的大伐木時代
日治時代,開啟伐木事業(1912-1945)
國民政府,耗竭式的森林砍伐(1945-1991)
林相變更,原始闊葉林淪為紙漿(1965-1989)
大伐木時代,究竟砍了多少樹
森林保護運動的初聲(1987-1991)
小檔案:檜木、台灣杉

第二章、搶救棲蘭檜木林──雪山山脈殘餘的官營伐木
退輔會森林開發處──政府特許的伐木事業
全國搶救棲蘭檜木林
失焦的對話:保育和林業
催生棲蘭(馬告)檜木國家公園
原住民與山林保育
社會運動與改革之窗
插曲:民進黨政府鬆綁天然林禁伐令
搶救檜木林與我
小檔案:馬告檜木國家公園範圍

第二部:造林,以國土保安之名的森林毀壞(2002-2012)

第三章、錯誤造林政策,毀林三萬多公頃
反全民造林運動
全民造林背景與作法
各方說法
屏東滿洲造林現場
全民造林,毀了多少森林
插曲:用樹根牢牢抓住台灣土地

第四章、馬政府種樹減碳之騙局
京都議定書:空白的土地造林才能減碳
花蓮瑞穗林道伐木造林
苗栗山林的呼喚
超過200億元的獎勵造林,留下的是什麼

第五章、伐木養菇──我們吃掉多少森林
台灣養菇產業鏈
伐木──取得養菇材料
伐木過程與伐木跡地
碎木工廠
太空包製造
栽培與管理
一年2300公頃森林消失的代價
伐木的管理哪裡出了問題?
解決之道
小檔案:法定的山坡地是什麼

第六章、限制伐木補償
全國首創:屏東縣政府限制伐木政策
原住民保留地禁伐補償及造林回饋條例

第三部:經濟林的再定位

第七章、日本殖民遺物──黑心柳杉的故事
台灣引進柳杉的歷史
柳杉得了黑心病
百年失敗
8,000萬柳杉造林,何去何從

第八章、熱帶雨林帶給台灣的訊號
達邦樹.無聲的吶喊The Silent Scream of Tapang Tree
台灣木材消費與自給率
非法木材的管制
企業和消費者的行動

第九章、國產木材的前景
FSC經濟林──台灣林業的重新定位與轉型
台灣第一家FSC:正昌林業
屏東永在林業
8萬林農?台灣還有林產業嗎
小檔案:國際森林認證(FSC)

第十章、莫拉克風災與公共工程
誰是山林破壞者
山崩、土石流的歷史因素
人定勝天的公共建設
治山防災是永續錢坑
從常態預算,變成天文數字的特別預算
原住民遷村的傳統智慧
減少不必要的工程,才是山林復育

第四部:重生──山林復育之夢

第十一章、生態學家和獵人的森林
魯凱族:達巴里蘭的保育區
天乙山的山林大夢
獵人.生態學家.農人的森林

第十二章、嘉義中埔──檳榔園變森林
曹榮旭──讓森林自己長回來
戴良彬──科技人向自然學習 ,中埔東興村的森林復育
扭轉政府獎勵的方向
小檔案:天然林、次生林、人工林

第十三章、鎮西堡 ,與森林共存的原住民部落
檜木神靈
部落的光和影
與森林共存的農業
部落、社區參與山林的治理

第十四章、台灣是森林小國?第4次森林調查解讀
台灣有多少森林
人均森林面積
有林、私有林占比
闊葉樹、針葉樹等各種森林的比例
生產木材的人工林有多少
森林違規使用變農田有多少
關鍵評論

第十五章、山林的未來、公民的力量
國土計劃能否建立新秩序
保育體制──林務局與國家公園的定位
山坡地的明智利用
健全民主體制、守護山林

書摘/試閱

第一部:大伐木時代與森林保護運動(1912-2003)
數百萬棵檜木和原始森林消失的真相是什麼?無聲的台灣山林也需要轉型正義。從1912年阿里山森林鐵路通車的那一刻,直到1991年政府宣示全面禁伐天然林,台灣歷時八十年的大伐木時代才算結束。

這是台灣人最該知道的歷史反省,教科書失落的大塊。

在這時代中,1988年台灣人第一次走上街頭,要求保護原始森林,整頓林政弊端;十年之後,1998年保育人士再度發起搶救棲蘭檜木林運動,徹底終結了台灣百年官營的伐木事業。這段歷史帶給我們什麼省思?又留下什麼待解的習題?

第一章、 我所知道的大伐木時代
「篳路藍縷,以啟山林」這是著名的民歌美麗島的歌詞,以漢人的角度描述著祖先來台辛苦求生存的過程,而換得的是水牛、稻米、香蕉、玉蘭花……」

這句子出自連橫在1920年出版的《台灣通史卷八賦田志》,原文是:臺灣為海上荒土,其田皆民之所墾也,手耒耜,腰刀槍,以與生番猛獸相爭逐,篳路籃縷,以啟山林,用能宏大其族,至於今是賴,艱難締造之功,亦良苦矣。當明之世,漳泉地狹,民去其鄉,以拓殖南洋,及至臺灣者亦夥。山林未伐,瘴毒披猖,居者輒病死,不得歸,古有埋冤之名。

我們可以說:這是四百年來漢人的史觀,開拓者的單一視角。在這樣的史觀下,原始森林、未開拓的野地,皆是荒土。原住民被稱為生番,與猛獸並列,皆為開拓者的敵人。早已生長在這塊土地上的原住民,想必不能接受,如果山林有聲、樹有靈,它們也不會同意,這是我常常一邊跟著吟唱,卻又帶著強烈不安的原因。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顯然必需重新反省。

我所指稱的大伐木時代,是指從日治到國府治台期間,由政府主導、大規模計畫性砍伐原始森林,取得木材的時代,從1912年阿里山森林鐵路開通,到1991年國府宣布全面禁伐天然林,這導致了台灣原始森林的淪亡。有關在荷蘭、鄭氏、清國時期為增加耕地而伐木,乃至伐樟取腦,並未在本書探討範圍。

大伐木時代是台灣開發史上重要的一頁,但由於伐木的歷史並不光采,林業單位和學界常以避重就輕,甚至美化的方式陳述這段歷史,教科書上也從未記載,相關的學術討論很少進入公眾的視野,因而,幾乎被國人所遺忘。

在從事環保運動之初,閱讀相關史料,對於百年來原始森林遭到盲目的濫伐,總是有著強烈的悲傷和憤怒,在1991年大伐木時代結束近三十年之後,我們能夠調整心情,以寬容的姿態,重新面對這段歷史嗎?這是我在書寫時的內心交戰。

我認為台灣山林也需要「轉型正義」,但其追求的目標或許不在於追究法律責任,而是釐清大伐木時代從決策到執行面的歷史真相,讓國人及後代子孫了解台灣曾經失去了什麼?造成什麼影響?現在及未來如何修補?期待這個歷史反省,讓國人和山林土地真正有了連結,反映於生活、產業、政策、價值倫理等層面的真正本土化,尋求安身立命之道。


日治時代,開啟伐木事業(1912-1945)
台灣的森林從低海拔闊葉林到高海拔的針葉林,呈現了亞熱帶到溫帶豐富多元的植物樣貌。四百多年來漢人開發的腳步,依序從平原開墾農田、淺山取得薪炭材,低海拔山區到砍伐樟木取製樟腦,但是,要到中海拔的深山裡採伐針葉樹,需要大量資本,也要面對原住民的抵抗,這要從日本治台建立統治基礎開始啟動。

1895年,台灣由清國割讓給日本,為了新殖民地豐沛的資源,總督府設立了殖產部,其中拓殖課掌管山林開墾和樟腦製造,林務課則管理林業。

日治台灣總督府以詳實的山林資源調查為基礎,從1903年至1930年間,共進行了全島27次的調查,面積占全島70%,1925年實施「森林計畫事業」,限制原住民生活範圍,把原住民生活圈以外的山林野地,編訂了伐木事業區,讓日資企業得以長驅直入台灣深山,砍伐珍貴的森林。

1912年,阿里山區第一列運材車自二萬坪開出,自此,台灣存在百萬年的原始檜木林開始遭到慘烈的砍伐,漸次淪亡。根據日本時代的調查,阿里山原始森林中,巨大的紅檜和扁柏共約30萬8千多棵,台灣杉則有5,000多棵,如今,在日治和國府二個政權的接連砍伐後,只剩下慈雲寺和香林國小旁數十棵檜木巨樹,供後人遙想當年的壯麗美林。而日本人所建的一座樹靈塔,則見證了當年倒下的檜木巨靈如何令人敬畏。

1942年官營的阿里山、八仙山、太平山伐木林場移讓「臺灣拓殖株式會社」;大元山、太魯閣林場等伐木業務則轉由南邦株式會社經營,這些由總督府和軍部支持的「國策企業」,專司伐木,不需造林,供應台灣島內軍需,到1945年終戰為止,這3、4年之間木材的產業達到高峰,根據相關的記載,那期間的伐木由於缺乏行政監督,濫伐嚴重,日治時期台灣森林之耗損乃於此期為最鉅。

日治時代是從1922年之後,台灣總督府殖產局設定木材價格計算公式後,才開始有正式的統計數字。根據日治台灣總督府殖產局出版之「台灣林業統計」、台灣省林產管理局查編織「林業統計補充提要」綜合了1922-1945年的林業統計,到1945年日本結束殖民統治,伐木總量為2,596萬2千立方公尺。

在林業統計中,將森林砍伐後的用途進行分類,做為建築、工程、傢俱等的木材,被稱為「一般用材」;熬製樟腦稱「樟腦用材」;做為燃料者歸類為「炭薪材」,分析日治伐木的種類和用途,重點如下:

一、日治政府伐木總量超過半數的伐木是做為炭薪材,在多數的年份高達五成以上,最高竟接近八成,伐木的對象是闊葉樹。

二、有四分之一是從闊葉樹取得木材,包括了製作樟腦的之用,共約635萬立方公尺。1918到1924年間,日本政府在台灣全島進行樟樹的調查,清查面積72萬公頃,動30十幾萬人,揭露了分布於海拔1500公尺以下的樟樹,共有180萬餘棵,這些樟樹在往後的20、30年間被有計劃的砍伐,製成樟腦,台灣成為樟腦王國。實際上是「樟樹亡國」,台灣損失了絕大部分野生的樟樹。

三、日本人在阿里山、八仙山、太平山等三大林場,主要是砍伐檜木等高價的針葉樹,材積620萬立方公尺,約占日治總伐量的四分之一。在姚鶴年主編的臺灣森林志中,日治時代阿里山砍伐346萬9,930立方公尺、太平山砍伐200萬9,979立方公尺、八仙山115萬233立方公尺,總計三大林場共砍伐森林約18,432公頃、材積約663萬立方公尺,平均每年伐木20萬立方公尺左右,這二個數字很接近。。

四、日治時期伐木的最高峰在1940~1943年,年伐量高達174~187萬立方公尺之間。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1914-1918),以及1943年太平洋戰爭時期,因日本國內需求、軍需使用,有嚴重濫伐的問題。

日治政府在台灣的伐木事業,以完整的土地和森林資源調查為本,編定森林計劃、劃分事業區,區分了要官方要保留經營的「要存置林野」;可以放領給民間的「不要存置林野」;以及原住民保留地的前身「準要存置林野」,還有劃設保安、設立林業試驗所、大學試驗林等等。奠下一個政權全面治理台灣山林的基礎,國民黨政府來台之後,幾乎全面延續了日本人統治時的制度。

台灣山區的原住民族,生活上高度仰賴著森林,然而,從日治時期開始的森林調查、開路、伐木、採礦等開發活動,往往侵犯原住民的生活領域,日治政府屢屢發動戰爭,以暴力壓制原住民的抵抗,才得以完全掌控台灣的山地,當我們在探討原住民轉型正義的當下,應該重新檢視從日治以來的山林政策,並做出歷史反省。


國民政府,耗竭式的森林砍伐(1945-1991)
1945年日本政府向盟國無條件投降,結束在台50年的殖民統治後,當年12月,隸屬台灣省行政長官公署農林處的林務局正式成立,接管日治時代農商局山林課業務,接收了臺灣總督府和資本家經營的高價、高蓄積量針葉林區(檜木),從事直營伐木生產木材;而民營的伐木事業則以經濟炭薪材的闊葉林區為主。

林務局經數度更名改組,一度稱林產管理局,當年主要經營阿里山、太平山、八仙山(含大雪山)、竹東、巒大山、太魯閣等六處林場,另外,還有東部由紙業公司經營的林田山林場,花蓮縣政府經營的木瓜山林場。依據林產局在1954年的業務實況預測可繼續經營年數是:阿里山8年、太平山25年、八仙山75年、竹東10年、巒大山8年、太魯閣26年。

在「以農林培植工商業」的國家政策背景下,林業單位除了運用日治時期原有的伐木鐵路、索道,更開闢新的卡車運材道路,將全台灣劃分為13個林區,砍伐原始森林。

1956年厲行「多伐木、多造林、多繳庫」之三多林政。

1958年公布台灣林業經營方針,下令「全省之天然林,除留供研究、觀察或風景之用者,檜木以8年為清理期限,其餘以40年為清理期,分期改造為優良之森林。」

1959年森林國策:為提高森林之經濟價值,現有天然林,應在恆續生產原則下,儘速開發,改造為經濟價值最高之森林。──臺灣林業政策第三條

按照這套森林政策,全台灣所有的原始森林都要進行木材生產,砍光後,改造為市場價值較高的「優良森林」,就可以不間斷的生產木材,進行「永續營林」。依照規劃,把原始檜木砍光,再種小檜木,等到八十年就可以砍伐收穫一次,其他樹種則為四十年,這就是林業經營所說的「輪伐期」。

根據1978年第二次森林調查,當時全台的森林地186萬4,700公頃中,做為生產木材的林地高達178萬6,500公頃,非生產林地僅7萬8,200公頃。也就有全台96%的森林都用來生產砍伐木材,占全台面積的50%。

如果當年的政策執行徹底,現今的台灣可能不存在任何原始森林。

這個時代的伐木事業弊端叢生,即使從林業經營角度來看也是效率極糟。1949年監察委員柴峰在視察林業之後,曾在報紙寫文章痛陳:日治時代整個森林機構只用600人,400人為森林專家,但當年國府成立的林產局竟任用了9,000人,而專家無幾,造林和出材工作低落。而相較日治時代,用人浮濫程度相當驚人。

此外,貪腐、盜伐亦層出不窮,直達林務高層。1956年警方調查出一起涉及軍事、行政、教育與民間木材公會等七十八個組織機關,共計183筆帳的貪污事件,本案震驚社會,林管局長皮作瓊因而被解職。同年,徵信新聞社林產管理局總收入三億四千餘萬元,核定總庫盈餘六千一百五十萬元;1957年3月12日的的社論描述著當時的伐木犯罪情形:單在最近五年間,本省所發生的林業刑事案件,即達4,000~5,000之多,其中違反森林法者,也達1,000餘件,凡較大案件,幾皆與林業管理人員有關。

在這樣的背景下,1958年,台灣的伐木材積量首度超過100萬立方公尺,但由於大雪山林道、橫貫公路開發處都加入伐木,竟導致供過於求,市價一落千丈!宜蘭的木材商李武平先生,曾經在報紙投書描述了當時木材賤賣的慘狀:「針一級原木(檜木)每立方米標售價為新台幣1,000元,闊葉樹原木(雜木)每立方米為新台幣300元(不足生產費用),檜木原木及製品只得便宜地外銷日本,任人宰割,整船的木材只能換回幾隻貨櫃的日本電器用品,浪費國家資源甚鉅」。

而在隔年,台灣發生了史無前例慘重的「八七水災」,受災面積達1,365平方公里,受災居民達30餘萬人,死亡人數達667人,失蹤者408人,受傷者942人,房屋全倒2萬7,466間,半倒1萬8,303間。農田受損13餘萬公頃,總損失台幣37億元,約是前一年國民所得總值12%。接著,次年又發生「八一水災」,1963年「葛樂禮颱風」,又引起大水災,此時社會輿論已有檢討大伐木的聲音。

面對災難,政府開始投下鉅資辦理治山防洪的工程。八七水災後,1961年國府在農林廳成立了山地農牧局,即水土保持局之前身,主管山坡地的開發利用與水土保持,雖名為「水土保持」,實則為確保山坡地農牧使用不斷進行的「永續工程」,開農路、產業道路,做野溪整治、攔砂壩等工程永遠做不完,不僅無法無法解決水土流失的問題,反而使得台灣的山坡地災難加劇。

同時,矛盾的是,林業單位仍然不斷提高伐木量。根據學者的描述:由1965到1975年間,每年平均伐木1萬7,940公頃,材積平均達1,552,600立方公尺。其中又以1972年的179萬立方公尺為最高峰,而且在伐採的地點及數量上,並無比較嚴格的限制。

珍貴的原始巨木林,當然禁不起這樣耗竭式的砍伐,台灣的伐木事業從此開始步入下坡,即使政府核准的伐木量在七零年代仍維持每年100萬立方公尺,八零年代甚至提高到每年150萬立方公尺,但實際的伐木量則逐年遞減。

例如:八仙山林場,跨台中和苗栗兩縣,包括大甲溪和大安溪流域之南北山地,國府新闢大雪山事業區,依農復會1956年臺灣全島森林資源調查統計所得,如以每年伐木5萬立方公尺,估計砍伐可達100年以上,當時的林業專家樂觀的說:如能一面伐採、一面於跡地造林,當可永久作業。

1959年,花費鉅資引進美國的最新技術,首創以大卡車運材、完全機械化經營,但到1973年就經營不下去,行政院核定大雪山林業公司裁併入林務局,12月底結束公司營運。大雪山林場原本以為森林資源可開採七十至八十年,但只花了二十年就已枯竭,這是台灣森林工業化完全失敗的指標。

整個伐木時代進入尾聲的主要原因是:有價值的原始檜木林都已砍伐殆盡,而人工林幾乎完全沒有市場價值。

然而,檜木林所在的地區,正是台灣最潮溼,降雨量最高的霧林帶,阿里山森林是八掌溪、濁水溪的上游;大平山森林則是蘭陽溪、大濁水溪(立霧溪)的上游;八仙山是大甲溪、大安溪的上游。失去原始森林覆蓋的台灣高山,無法滯留瞬間的大量洪水,水土的流失非常驚人。

伐木作業對水土保持另一巨大破壞來自開路。為了大規模砍伐深山林區的檜木林,炸山挖壁、推土石入河谷。

八七、八一和葛樂禮颱風之後,輿論喧騰,政府責成林務局會同有關機關及台大、中興大學於1963年進行調查,對崩坍因素加入分析,結果顯示,以溪流沖蝕、地表逕流、開路為主要原因。例如:蘭陽溪因開路引起的坍方佔42%,曾文溪溪流沖蝕崩山佔崩山體積44%以上。這些都與森林砍伐脫不了關係。

1975年,行政院長蔣經國指示:森林乃台灣之生命線,如繼續容許過量採伐,其影響之嚴重將無法估計,林務人員應有此認識;又蘭陽、嘉南地區之水患,與以往森林之大量砍伐影響水土保持有關。但大規模的伐木仍舊持續。


1981年統計全台灣的林道計有285條,總長達3,682公里,相當於中山高速公路的十幾倍長,林道密度為每公頃1.98公尺。從台灣第二次森林調查所附的林道地圖,可以看到當年的伐木道路,從北到南、由西至東,從平原、淺山深入中央山脈的心臟地帶,幾乎直抵現今所有大山頂峰的週邊。

林道所到之處山崖崩落,水土破壞,森林消失!而隨後建造的中橫、新中橫等高山道路,工程所到之處,一樣崩塌處處,山坡地滿目瘡痍。完工之後,一遇大雨,路基流失,政府不斷投入經費進行整修,就像無底洞一樣。以中橫公路為例,在1999年因921大地震坍塌,2004年修復通車前夕,敏督利颱風又再度山崩摧毀道路,至今難以修復。

國府時代的伐木,幾乎都採取了「皆伐」作業,就是整片森林不分對象全面的砍伐,甚至連樹頭也挖除,這一連串耗竭式的伐木政策,鑄下台灣原始森林全面淪亡的悲劇,埋下難以收拾的國土災難。

在大伐木時代結束近30年之間,山崩土石流已成為台灣山區新常態,但原始森林破壞所造成的影響,卻很少在政府政策、學界中回溯探討,這是非常嚴重的短視和不科學。

1974年,林務局最賺錢的那年,盈餘是13億元,但數百、數千年才得以成材的紅檜、扁柏幾乎被洗劫一空,伐木之後對於水土保持、水患、造林復舊、水庫積砂,外加極端氣候的威脅下,額外要付出的成本是多少?這筆帳應該算一算。


大伐木時代,究竟砍了多少樹?
首先,我要說明這個標題是簡化的說法,因為大伐木時代損失的不只是一棵棵的樹,而是森林。

一片原始森林,不只是可以賣錢的檜木或者烏心石,而是一個生態系統。裡面有著成千上萬歧異繽紛的喬木丶灌木丶草本丶藤本植物,相互依存的野生動物丶昆蟲、微生物,更是供養人們生存所需的水資源丶土壤、食物的來源,美感和心靈價值,文化藝術的養份更是難以計量……每當想到百年伐木所失去的壯闊、多樣豐富的原始林,仍忍不住令人感傷、扼腕。

歷來林業統計的單位是用伐木所得到木材體積來計量,稱為「材積量」而單位是「立方公尺」。阿里山區最壯觀的原始森林,曾有每公頃材積高達到3千立方公尺者,而現今的人造林每公頃只有約150至400立方公尺之間,這種統計數字只是讓我們知道,百年來我們砍得了多少木材量,但難以量化砍了多少樹?更難以形容台灣的損失。

根據政府的林業統計資料,日治時代從1922~1945年日本結束殖民統治,伐木總量為2,596萬2千立方公尺。而在國府時期,在剛接收時伐木量降低,但隨後持續攀升高,1946~2016年的伐木總量達4,667萬2千立方公尺。國府的伐木量約是日治的二倍,這個數字是包括了木材、炭薪材。

國府所伐木所得的木材量,如果以當年大元山林場每二台運材車串起一組,長約3.6公尺,可載運約30~50立方公尺來模擬,車車相連的長度約在3,360公里至5,600公里之間,相當於台灣島海岸線的3~5圈。

由於林道深入中央山脈,針葉樹的伐木量超越了闊葉樹,達總量半數以上,伐木量約達2,300萬立方公尺,伐木量約是日治時期的四倍,這段期間正是檜木原始林的大浩劫;而炭薪材的比例多數在二成以下,伐木量約是日治時期的半數,原因是家用瓦斯快速普及,大大降低了炭薪材的需求。

1991年國府宣布全面禁伐天然林,伐木量迅速下降,截至2016年的二十五年間,總伐木量約是120萬立方公尺,還不到日治和國府最高峰時期一年的伐木量。

關於百年來伐木的統計數據,官方版的林業統計、林務局誌和林業學者的數據有差異,單是中華林學會出版的《中華民國台灣森林志》,不同篇章作者提出的數據也不同。例如:1972年是伐木的高峰,林務局誌說是砍了180萬立方公尺,焦國模(1993)則推估有超過200萬立方公尺。

如果再考察其他著作,相關的數字更為撲朔迷離,例如陳潔(1973)說:1972年台灣森林伐採數量達到高峰,當年生產針葉樹材積126萬7千立方公尺,闊葉樹127萬1千立方公尺,工業原料材16萬5千立方公尺,總計270萬立方公尺。除了砍伐數量創紀錄,實際伐木量比原編列伐採量多出84萬立方公尺,針一級如檜木遭過度伐採尤其嚴重,導致臺灣森林資源開發陷入失序狀態,迅速流失,這數字竟超過林業統計約100萬立方公尺,落差十分巨大。

大伐木時代盜伐和貪污頻傳,官方數字的真實度本就令人難以完全信服,如果要得到完整的伐木歷史真相,還有待政府和學界投入研究並公開資料。林務局從直營伐木轉向生態保育已歷二十多年,當代的公務人員許多並未經歷大伐木時代,對於這段史實的探求和反省,我認為是森林政策轉型很重要的內造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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