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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死:I 陰影+II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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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死:I 陰影+II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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瀕死:I 陰影+II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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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結合瀕死經驗、懸疑、催眠、犯罪心理以及靈性探索等元素,這是一部令人反思生命真義的小說--如果你還不打算覺醒,最好不要翻看。

其實肉體的痛楚,就跟內心的害怕一樣,透過想像所產生出來的,往往遠比真實感受到的多。而我們唯一需要恐懼的,其實就只有恐懼本身。

十二年前與死亡擦身兩次的外科實習醫生逸辰,
在十二年後開始反覆夢見一個陌生白衣少年的死亡,後來更多次在醫院的長廊上看見他。
這次逸辰又看見了他,他追了上去,一直追到那裡,而那裡就跟他夢裡的天台幾乎一樣。
這時,他聽見烏鴉尖銳的啼叫聲,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厲害,
他突然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裡還是現實,
他感覺自己像是變成了白衣少年,絕望無助的感覺緊緊地掐住了他的脖子,讓他漸漸窒息……

臨床心理治療的女實習醫生靖樹一直都活在死亡的陰影中,
分別在她三歲、六歲、九歲以及十二歲的時候,
相繼失去了至親奶奶、媽媽、爸爸以及爺爺,
究竟為何,死神會接二連三地找上她的家人,最後留下她一人孤單地活在這世界上?
而在一次的印度旅行中,她被告知死亡的陰影不曾遠去,而且很快的她就是下一個?

世界知名的瀕死研究心理學教授,突然現身大學地下密室,並且打算祕密進行最後一場瀕死實驗。
當瀕死經驗變成了生命鑰匙,打開生命之之門後,出現的是一條沒有維度、沒有時間的神秘管道,彷如蟲洞般的靈魂渡口……

逸辰與靖樹他們是兩個受到陰影禁錮的靈魂,遇見了正在進行瀕死實驗的神祕教授,
當教授後來告訴他們瀕死可以複製,而且必須由他們複製的時候,他們是否能就此從陰影中被解放、並且開啟生命的異能?

角色介紹
逸辰:男性,二十五歲,第一醫院急診室實習醫生。童年時的溺水意外,導致他的靈魂曾經短暫離體,並且擁有可以看見人體氣場的能力。
白衣少年:白衣少年年約十二、三歲,穿著醫院中常見的白色病服,但完全看不清臉龐。
靖樹:女性,二十四歲,第一醫院臨床心理治療師。在一次交通意外中,她發現了瀕死的祕密,若想要破解死亡預言,唯一的方法就是以死相應。
無雙:女性,二十四歲,大學心理研究所的研究員,也是靖樹最親近的閨蜜。她對於一般的學術研究並不感興趣,只醉心於調查超心理現象及靈異事件,被大家笑稱為科學神婆。
老頭:男性,真實年齡不詳,老頭咖啡店店主,也是逸辰少數願意傾談的對象。
GURU :男性,年約八十歲,一位被受尊祟的智者與預言家。他從靖樹身上看到一股濃烈的死亡氣息,並給靖樹留下死亡預言。
張老伯:男性,七十多歲,是靖樹爺爺的好朋友與老鄰居,可說是看著靖樹長大。
教授:男性,四十出頭,蓄著一頭短髮,外表似一位游泳選手。他曾遇上奪命的墜機意外,並從瀕死體驗及自癒過程中,成功研究出如何透過瀕死,開啟人類潛意識的超常能力。
靴子先生:男性,大約五十歲,是個身形強壯的中年男子。他在大學附近開設Soul Room 咖啡店,並在咖啡店的大門上方,倒掛著一雙泥黃色的破舊旅行靴。
胖護士:女性,三十歲,第一醫院急診室的女護士。她曾目睹逸辰在醫院天台撞鬼暈倒。
三角眉警察:男性,大約四十多歲,是專門負責失蹤調查的警察。他曾參予調查教授研究隊員的離奇失蹤案件,並相信瀕死研究背後隱藏著重大陰謀。
陳曉曼:女性,二十八歲,之前是一位中文科教師,也是靖樹的第一位治療個案。
高矮兄弟:兄弟二人隸屬一個神祕組織,是專門收集情報及發放訊息的跑腿。兄弟二人在溝通上具有某種獨特的分工模式,並透過心靈感應互相溝通。
卡夫卡死囚室:文學院大樓一〇一號房,房間位於一條地下走廊的盡頭。既是全校最猛鬼的地方,也被稱為消失的密室。
老頭咖啡店:咖啡店座落在一條不甚起眼的小巷子裡,店門外並沒有掛上招牌。
聖甲蟲:在古埃及,聖甲蟲常用作陪葬之物,除了有復生的象徵,也是古時候的護身符。
死藤水儀式:在蕯滿印弟安部落,巫師會利用一種生長在南美亞馬遜河流域中的藤蔓,製成特殊的湯藥,用做治邪袪病,原始印第安人稱那藤蔓為森林的臍帶或死亡之藤(Ayahuasca)。薩滿巫師就是利用死藤水儀式來達至通靈境界,穿越生死,甚至是預知未來。納迪葉占卜術:可算是世界上極其神祕的一種算命術,發源地是在南印度坦米爾那都(Tamil Nadu)地區的瓦迪什瓦蘭村(Vaidheeshvaran Koil)。據說二、三千年前曾有一位印度超凡聖哲Agathiyar,他能觀透所有人類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他把他所遇見的人生都記錄在狹長的納迪葉上,並預言這些人將有一天回來尋找他們的葉子。

當一切被掏空以後,她反而感到一份從未有過的平靜,她發現原來生命並沒有什麼值得恐懼,又或是可以執著的地方......

作者簡介

鍾灼輝 Bell Chung

一九七四年生,天秤座,土生土長的香港人。他是香港大學認知心理學博士、犯罪心理學家、心靈類暢銷書作家,亦是前香港警務署高級督察,處理過上百宗意外與自殺的死亡案件。

二○○四年,他在紐西蘭自駕滑翔機遇上奪命意外,從五十層樓高的天空摔落,在瀕死獲救,奇蹟生還後,當時年僅三十歲的他,卻被醫生殘酷地宣布右腳必須截肢才能活下來。不屈服於命運的他,以絕大的生存意志力克服生理劇痛與心理憂鬱症,最終靠著自己的心理催眠專業,成功地救回自己,並從輪椅的傷殘命運中重新站起來,奇蹟般地完全康復。他是首位透過意念力與夢境,成功啟動潛意識自癒能力的奇蹟案例。

他於二○一三年創立「潛醫識中心」及「瀕死研究室」,希望透過從鬼門關裡回來的體悟分享,幫助每一個人不必經歷死亡,就能擁有瀕死經驗所帶來的重大覺醒與正面人生轉變,並為心理治療與生命教育提供新的啟示與貢獻。他曾於大中華、星馬、及南韓等地舉辦過百場公益及企業演講,為許多的企業領導者和知名人士提供心理和靈性指導,更為需要奇蹟的傷病者提供最及時的身心救援。

在生活上,他是高級品酒師、咖啡達人,也是茶道、香道、書道等專家,曾旅遊四十多個國家,會開船、開飛機,是滑雪高手與潛水教練,也曾在射擊賽中奪金。二○一六年,他開設身心靈生活空間Soul Room & Soul Cafe,設立一個以夢想為主題的博物館,助人重塑夢想價值,並推廣正念認知的生活態度 。

著作:
療癒工具書《做自己最好的醫生I:心藥》
療癒工具書《做自己最好的醫生II:自癒》
瀕死報告《我死過,所以知道怎麼活》
心靈小說《瀕死.終章:逆光》(預計2019年上市)

目次

瀕死I 陰影 目錄
第一章 噩夢
第二章 車禍
第三章 老頭咖啡店
第四章 納迪葉預言
第五章 如果有神
第六章 死亡印記
第七章 二次溺水
第八章 神聖甲蟲
第九章 驚恐襲擊
第十章 靈異實驗室
第十一章 禁錮的靈魂
第十二章 夢想博物館
第十三章 夢境分子料理
第十四章 書寫罪
第十五章 潛意識轉移
第十六章 沉默的證人
第十七章 瀕死安慰劑
第十八章 不能承受的真相
瀕死II 真相 目錄
第一章 氣場
第二章 尋找黃金時代
第三章 中邪
第四章 破地獄
第五章 賞善罰惡
第六章 密室消失之迷
第七章 死亡之藤
第八章 回家的路
第九章 第三眼
第十章 老鷹與貓頭鷹
第十一章 海地喪屍
第十二章 解剖
第十三章 無聲吶喊
第十四章 分岔口
第十五章 白衣少年
第十六章 千羽鶴
第十七章 二度瀕死
第十八章 這麼近,那麼遠
第十九章 愛與罪
第二十章 唯一真相

書摘/試閱

噩夢

其實肉體的痛楚,就跟內心的害怕一樣,透過想像所產生出來的,往往遠比真實感受到的多。而我們唯一需要恐懼的,其實就只有恐懼本身。

 

逸辰推開這邊世界一端的門,進入一條非常狹窄的神秘管道,管道是用無數的梯級所組成,以螺旋方式無限地一直往上下延伸。他一踏上梯級,馬上就喪失了原有的方向感覺,分不清管道到底是通往那個方向。或許,在管道裡根本就沒有上下之分,甚至是所謂的慣常方向。這裡唯一存在的,只有無止盡的迴旋循環。
逸辰一步一步地踏上眼前的梯級,這樣的踏步前行持續了相當久的時間,他卻一點疲累的感覺也沒有。突然間,他看見另一道門出現在面前,但他不敢肯定那是否就是剛才進來的同一道門,還是另一道通往不知哪裡的門。也許,世界上存在著各式各樣的門,有不同的形狀大小、不同的構造材質、甚至是不同的開闔方式,但是門存在的本質意義都是一樣的,就是用來分隔不同的空間。
他伸手轉動了門把,從管道中推門走出去,走進了另一個世界的一端。他看見一名穿著白色病人服的少年,少年正獨個兒站在一處像大樓天台的地方,那裡極盡蒼涼,只有呼嘯著的風聲陣陣。少年走到在天台的中央,看見地上立著一個奇怪的鳥居木架,然而,這裡並不像是會有鳥兒出現的地方。他再走近去看,發現鳥居的樑柱上,垂下了一條又一條的粗麻繩子,麻繩的末端被紮結成圓環形狀,大小就剛好能套進一個人的頭顱。他赫然驚愕地領悟,那座木架根本不是什麼鳥居,而是一個絞刑台。
少年感到十分害怕,絕望地瑟縮在天台的一角。他一邊忍不住地顫抖,一邊反覆在想,自己到底犯了什麼罪?為何會被送到天台上處死?
此時,天台上的冷風呼嘯地越來越強烈,此刻的風聲,在少年耳裡聽起來,就像是行刑前的奏鳴曲。一隻不知名的大黑鳥突然從天空飛下,烏甸甸的羽毛將大半片天空遮蔽住。大黑鳥降落在絞刑台架上,以不帶任何情感的凌厲眼光,一直緊盯著少年,似是死神派來的使者一樣。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大黑鳥彷彿這樣對少年說著。
在大黑鳥確認了受刑者身份後,便俯衝到少年面前一公尺處,開始用比鋼鐵還堅硬的嘴巴敲啄著地面。天台的水泥地面瞬間被大鳥啄穿一個洞坑,不規則的裂紋,快速地朝少年所在的角落延伸過去。突然「噠!」的一聲巨響,支撐天台的鋼筋斷裂了,整片天台角落從建築主體剝落,少年隨著天台角落一拼掉落下去。
少年極力伸手想要捉住什麼,他張大嘴巴,想要竭力嘶叫,卻發不出絲毫聲響。極度的恐懼與哀傷令他面容扭曲。冷風像硫酸般慢慢地侵蝕著他的身體,掏空他的五臟六腑。少年的軀體,最後只剩下一副空空的白骨,筆直地往下墜落,像是一件被隨意丟棄,毫不重要的物品。
少年無止盡的墜落彷彿成為了物理上的永恆動作,定格。

「救我離開這裡!救我啊⋯⋯」少年無聲吶喊著。

逸辰突然從噩夢中驚醒。他抹了一下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衣服被汗水沾濕了一大半,他整個人陷入一種渾噩沉重的感覺。他今天又做了相同的噩夢,這已經是一個月以來的第三次了。自從他開始在醫院開始實習訓練以後,不知為何,這個噩夢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他每一次都是在那無止盡的下墜中驚醒過來,分不清那呼喊聲到底是來自那少年還是自己。
他對噩夢絲毫摸不著頭緒,不理解為何自己會做這樣的夢境。他對夢中的白衣少年沒有一丁點印象,幾乎可以肯定少年並不是自己生命中所認識的任何人。但是,奇怪的是,他卻深深感覺到自己跟少年有著某種不可分割的連繫,並且能夠深切地體會到少年內心的那份痛苦與恐懼。
人們都說夢是潛意識要傳達的一種訊息,反映了內心所壓抑的恐懼與情感。難道他的內心裡,有什麼正重重壓抑著他嗎?對此他完全摸不著頭緒。因為此時此刻,他的人生正是處於極度平順的狀態,他剛以優異的成績通過了大學的醫科期末考試,更被派駐市內數一數二的公立醫院當實習醫生。雖然生活及工作不至於毫無壓力,但總算是按著自己所計劃的方向,安穩地前進中。
噩夢中的少年年紀大約只有十二、三歲,穿著醫院中常見的病服,完全看不清臉龐。他身邊並不存在這樣的一個少年,他最近也沒有遇過什麼少年病人。
算了,逸辰決定放棄思考,索性從床上爬起來,拉開厚重的窗簾。清晨的陽光有點過於耀眼,讓他的眼睛無法完全張開。等到眼睛適應過後,他四處張望天空,尋找大黑鳥的蹤影。不要說有鳥,就連雲的蹤影也不見一點。他大大地吸了一口氣,發現空氣中帶著一份奇怪的鹹味,像是海水被太陽蒸發後,所產生出的氣味。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沒錯,是鹽份的味道。但房子的周邊根本就沒有海洋啊。
他因噩夢的緣故,流了一身的汗。他起身到浴室洗了一個熱水澡,讓熱水洗刷著皮膚上每個毛孔,把身上可能積存的鹽分徹底清洗掉。在用毛巾擦乾身體後,他看著鏡中的自己,忽然感到有點陌生。他的頭髮已有一段時間沒有修剪,顯得有點雜亂過長,鬍子也應該要刮一下了,最好也把眉梢上過多的雜毛拔掉。但是,這種對自己感到陌生的感覺,並非來自於容貌的不整潔,反而像是在身體深處,出現了某一個令他感到陌生的「東西」。
他突然感到胃裡出現一份很深的空洞感覺,覺得自己需要補充大量的蛋白質與澱粉質。他走到廚房,開始準備製作雞蛋沙拉三文治。他把雞蛋放入冷水內加溫煮熟,把煮熟的雞蛋剝殼後,將蛋白和蛋黃分開。他取出蛋黃壓碎,加入沙拉醬、黑楜椒及鹽調味,再將切碎的蛋白一起拌勻,做成新鮮的雞蛋沙拉。接著,他在半烤的全麥麵包塗上牛油,再加入大量的雞蛋沙拉、生菜絲與蕃茄,便完成了雙份的超級雞蛋沙拉三文治。
他一邊吃、一邊聯想到剛離開母體的初生嬰兒。飢餓的嬰兒正張大嘴巴,咬緊母親的乳頭拚命地吸啜,彷彿乳汁能填補身體裡一切的空虛感覺。

早上八時正,逸辰踏進了第一醫院的急診室。他穿好醫生的專用白袍,整理好桌上的診症用具,從抽屜裡拿出一副黑框眼鏡架在臉上。一切準備好後,他按下桌子左上角的按鈕,四號診症室門外的綠燈隨即亮起來了。
相比起醫院的其他崗位,急診室的工作,更加充滿了不確定性與挑戰,每一刻都像是在跟時間競賽、跟死神搶奪生命。急診室醫生也許能冒險犯錯,卻不能有片刻的猶豫。
今天的第一位急症病人,是一位頭破血流的青年,青年穿著白色校服,看起來是附近學校的一名中學生。
逸辰心裡先是一怔。不過,這位青年看起來已是十六、七歲,跟夢中的白衣少年的年齡不太相符。
學生按照救護員指示,用大量紗布按壓住右邊額頭,但仍可看見鮮血從裡頭滲出,已經把紗布染紅了一大片。
「逸辰醫生,這一位學生因為打籃球時跟人發生碰撞,不小心把頭給撞破了。」女護士把青年送進四號診症室。女護士的外型肥胖圓渾,不但體型、臉型圓潤豐滿,她還配上一副圓框膠眼鏡,逸辰心想也許她對圓形有著特別癖好。
「他曾經極短暫地失去意識,清醒後有暈眩感覺,並沒有出現嘔吐。他過去沒任何嚴重病患記錄,現時呼吸、血壓及心跳均屬正常。」胖護士向逸辰持續報告著學生傷者狀況。
逸辰用手電筒測試少年的瞳孔反應,再揭開紗布檢查了傷口。他托一托眼鏡,認真地看了青年一眼,然後用力拍拍青年的肩膀說:「你的氣息很不錯啊。完全沒有腦震盪或腦部創傷的徵狀。」
「需要安排照X光或腦素描嗎?」胖護士問。
「先不用。拿冰塊替他鎮痛止血,等下我再替他縫針。」逸辰補充說,「之後再給他一份蛋沙拉三明治。如果他三十分鐘後仍感到暈眩想嘔,才安排進一步的腦部檢查。」
胖護士瞪大圓圓的眼睛問道:「什麼?冰塊加蛋沙拉三明治嗎?」
「先消毒傷口,再用冰塊止血,準備針線縫合。最後才是蛋沙拉三明治。」逸辰再次清晰地給予指示。
「不用麻醉嗎?」胖護士確認地問著。
「不用麻醉,只需用冰塊就可以了。先冰敷五分鐘,令血管收縮,同時可以麻痺痛感神經。」
「但是冰敷鎮痛的效力十分短暫,最多只有三分鐘時間。真的不需要使用麻醉藥嗎?」胖護士善意地提醒這個上班不久的實習醫生,初生之犢的魯莽自信,她已經見過不少。
「上一次我替自己縫針,也是用這個方法。當時因為是用了左手,所以手勢不太順,但是也沒有超過三分鐘。」逸辰語帶輕鬆地笑著回應。
青年聽到兩人的對話後,臉上流露出比剛才被送進來時更驚慌的表情。
「醫生,不打麻醉針真的沒⋯⋯沒問題嗎?」
「麻醉藥對腦細胞有一定損害性,打多了人會變笨的。其實有很多自然的東西,都比麻醉藥有效。」逸辰安慰著青年說。
胖護士替青年消毒好傷口,再用一大袋冰塊按壓在流血的地方。
逸辰看見青年還是表現得十分緊張,指著青年衣袋裡的iPhone問著:「裡面有放什麼好聽的音樂嗎?」
「都是一些K-pop流行歌曲。」青年對於醫生突然的問題覺得有些莫名奇妙。
「那麼,選一首你喜歡的,也讓我聽一下。」逸辰說。
青年只好聽從醫生指示,滑著手機,挑了一首旋律帶點傷感的情歌,這是他最近暗戀的女生喜歡聽的歌。逸辰跟少年兩人把頭互相靠近,像情侶般,一人一邊地把耳機塞進耳朵,情景看來十分有趣。
「你閉上雙眼,專注地好好聽歌,直至歌曲播完才再張開眼睛。」逸辰對少年說。

青年的注意力被有效地分散,面部繃緊的肌肉開始舒緩放鬆。逸辰一面跟著歌曲節奏,一面替少年縫合傷口。他的雙手十分靈巧,針線迅速地穿越少年額頭表面的皮膚,彷如裁縫師傅把布上的破口拉緊補合。整個過程花不到兩分鐘時間。
胖護士開始相信眼前這一位實習醫生的確是有點與眾不同,在縫針的過程中,青年並沒有展露出半點痛苦的表情,甚至連手術已經完成了也不知道。她在急診室工作了將近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喜歡用古老手法的實習醫生。
情歌已經播放完畢,青年聽話地張開眼睛。他看見逸辰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坐在他的旁邊,一同聽著音樂。
「手術完成了?真的一點也不痛啊!」少年不禁對逸辰刮目相看。
「其實肉體的痛楚就跟內心的害怕一樣,透過所想像所產生出來的,往往遠比真實感受到的多。而我們唯一需要恐懼的,其實就只有恐懼本身。」
「喔~醫生,我好像明白了。」青年笑著說,覺得這位醫生挺有趣的。
「你的傷口並沒有很深,只要小心處理,應該不會留下明顯疤痕。」逸辰安慰著青年。
「另外,請妳再幫忙檢查一下他的血糖數值。」逸辰轉身對胖護士說。
「我猜你今天應該沒吃早餐吧?」逸辰問青年。
「你很神啊!你是怎麼知道的?」青年一臉驚訝地說道:「我今天遲了起床,趕到學校後,便馬上開始球賽練習了。」
胖護士在幫青年驗過血糖後,發現少年的血糖值極低,就只有4.5。這個實習醫生好像早就知道了這一點。
「你之所以感到暈眩,其實是因為血糖過低造成,並不是什麼腦震盪所引致。」逸辰對青年解釋著。
「其實之前我也有過因此而暈倒的經驗。」青年不好意思地說。
「你身體裡的血糖供應並不穩定,以後必須多加注意啊。」逸辰囑咐道。
「都是家族遺傳的老毛病。」青年語帶無奈的說。
「只要定時定量吃東西,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知道了,我會小心注意的。」青年覺得面前的醫生簡直有透視眼一樣。
「護士小姐,不用給他藥物,他比較需要的是食物。」逸辰笑著說。胖護士微笑點頭,並把少年帶到觀察區去。

直到下班之前,逸辰都沒有停止過處理各種個案。
工作結束後,他正打算離開診症室時,眼角突然看到一個少年在長廊轉角處走過。那少年大約十來歲左右,穿著一身白色病人服,身影跟夢中的白衣少年十分相像。他好奇地追上前看,只是後長廊卻一個人也沒有。難道是錯覺嗎?
「逸辰醫生,有什麼事嗎?」胖護士看見他呆站在後長廊轉角處。
「沒什麼,剛才好像看見一名少年病人在這裡走過。」
「少年病人?在那裡啊?」胖護士四處張望。「一般少年病人必需在醫護人員陪同下才能進入後治療區的,不可能單獨在這裡走動啊。而且現時候診區裡根本就沒有病人。」
「喔,那可能是我一時眼花看錯了。」逸辰嘴上這樣說的,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
胖護士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你說的少年病人,是不是穿著白色病人服,年紀大概是十二、三歲左右的?」她的臉色突然變得黯淡了起來。
「沒錯。妳怎會知道的?」逸辰好奇的問。
「你該不會是⋯⋯看見傳聞中的白衣少年鬼魂吧⋯⋯」胖護士支支吾吾地說出口。
「少年鬼魂?」逸辰驚訝地問。
「最近接二連三都有醫護人員說,在急診室的後長廊看見一具白影飄過。」胖護士停頓了一下。「據說那是很久以前在醫院大樓高處墜下的一個少年亡魂。」
逸辰知道第一醫院的歷史相當悠久,所以一直充斥著許多奇奇怪怪的鬧鬼傳說。本來他對鬼神之說是有所保留的,現在卻因為持續做噩夢的緣故,他忽然變得好奇起來。
「當時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逸辰問。
「那是在十二年前,曾經有一位十歲左右的少年病人,無故地從這所醫院的天台高處墜下,身體多處嚴重骨折,經過急診室醫生搶救無效,最後証實死亡。警方在事後的調查中發現,男孩是因爲家庭問題,情緒受到極大困擾,懷疑他是因此而跳樓自殺的。」胖護士回憶著說。
「所以那是一名自殺的少年。」逸辰回應。
「傳聞說,少年死後一直陰魂不散,流連在急診室裡,想要尋找合適的替身。」胖護士開始不安地看著後長廊盡頭。「你難道真的是見鬼了嗎?!」
「光天化日哪會有這麼多鬼啊。」逸辰嘗試安撫她。
「你有所不知,在這個自殺事件發生後,就開始不時有員工看見穿白衣病人服的男孩在急診室裡徘徊走動。但是大家始終都找不著男孩的蹤影。又有好幾次,明明是上了鎖的天台大門,半夜卻不知被誰故意弄開了,即使更換了新的門鎖,這樣的情況依然繼續發生著。最嚴重的一次,是一位保安員晚上聽到天台上傳來小孩的呼救聲,他跑上去查看,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正當他想要離開之際,突然看見一個少年白影從門邊飄過,之後門還被無故鎖上了。保安員被嚇得大病一場,馬上辭職不幹。雖然管理層極力否認有這樣的事件發生,但是,最後為了安撫人心,竟然罕有地在醫院天台舉辦了一場法事,說是要超渡醫院裡的亡靈。但是,說也奇怪,之後鬧鬼情況真的平靜下來,所以已經很久再沒聽人說見到白衣少年的鬼魂了。」胖護士一口氣地把所有白衣少年鬼魂的有關傳聞說出。
突然間,一個念頭閃過逸辰的腦海:說不定閙鬼傳聞其實跟他的噩夢是有所關連的,「那麼,妳知道那自殺少年的名字嗎?」逸辰想要再近一步問些相關細節。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胖護士回答。
「妳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可能只是我一時眼花看錯而已。」逸辰不想跟胖護士糾纏在閙鬼傳聞上,說完就轉身離開。
忽然一陣涼風吹過,胖護士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她趕緊跟隨逸辰身後,急步離開後長廊。
離開醫院後,逸辰沒有馬上回家,他想去一處能讓自己安靜思考的地方。對他而言,那個地方就只有老頭咖啡店。


納迪葉預言

當一切被掏空以後,她反而感到一份從未有過的平靜,她發現原來生命並沒有什麼值得恐懼,又或是可以執著的地方。
 

一直以來,死亡對靖樹來說,不過是生命中,一次又一次突如其來的不辭而別。更何況,現在家裡就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就連跟誰告別的必要也不存在了。
在她三歳那年,奶奶因為癌病復發,在手術後引起了嚴重的併發症,已經到了無法治療的地步,與其一直痛苦地拖延下去,奶奶選擇了有尊嚴地接受死亡的到來。奶奶不顧家人反對,擅自離開了醫院,更下達了不要再被送院搶救的最後心願。對於當時年紀尚小的她,死亡是一件還無法理解的事情。在奶奶去世後,靖樹像是頓時失去了最心愛的玩伴,她雖然哭鬧了好一陣子,還是再也見不到奶奶。直到最後,她也只好放棄,把注意力投入到別的玩偶上。
在她六歳上小學的第一天,靖樹站在學校的大門內,望著媽媽的身影逐漸縮小遠去,直至變成跟她一樣的高度。放學時,她馬上跑到相同位置等待媽媽來接她回家,但是等了好久,也不見媽媽身影。原來,媽媽在上午回家的路上,被一名醉酒的貨車司機撞倒,頭骨爆裂,當場死亡。醉酒貨車司機被控以魯莽駕駛引致他人死亡罪名,判入獄五年。醉酒貨車司機五年無法回家,媽媽卻從此再沒有回過家了。可能由於大腦用做儲存記憶的部分還未完全成熟,她對媽媽的印象總像隔著一層霧般模糊。而記憶中最深刻的,就是發生意外那天早上,媽媽那個跟她一樣高度的背影。
在她九歳的時候,這一次,死神選上了她的爸爸。那一天爸爸如常地在家吃早餐,如常地拿著早報出門,如常地在建築工地上工作。而唯一沒有如常的,就只有工作地上的棚架。棚架出現了不尋常的金屬疲勞,導致螺絲鬆脫、支架變形。爸爸從十米高的工作台摔倒在地上,脊椎及肝臟嚴重受創,一直陷入昏迷狀態,再也沒醒過來看她一眼,或跟她說過半句話。三天後,醫生宣布爸爸腦幹已經死亡,正式離開了與她同在的世界。
到了她十二歲那一年,她徹底地變成了孤兒。她在世上,已經不再擁有所謂的至親親人。那一天下午,爺爺在安樂椅上安靜地睡著了,而且睡得特別深、特別沉,不管她怎麼努力喊、用力搖,都沒辦法把爺爺叫醒。她哭著跑去找鄰舍的張伯伯,張伯伯告訴她:「爺爺太累了,要睡很久很久。我們不要去吵醒爺爺,讓爺爺安祥地睡吧。」
她一直陪伴爺爺到醫院的太平間,渴望奇蹟出現,讓爺爺能再次地醒來。直至她看見爺爺躺在冰櫃裡一動也不動,她才不得不接受爺爺已經死去這個事實。多次與至親的生離死別,讓她最無法接受的是,每一位親人都沒有跟她好好地告別便離開了。由於缺少了一個正式的告別,她一部分的心,彷彿也跟隨離開的親人消失了一樣,只留下彷彿永遠無法彌補的空洞感。

此刻,靖樹雖然沒有想要就此死去的欲望,但卻也沒有非活下去不可的理由。突然間,一件發生在兩年前的往事卻閃過她的腦海。難道那個跟死亡有關的預言真的應驗了?
在大學畢業前的最後一個暑假,靖樹跟無雙到了印度旅行。
「大家的畢業旅行不是跑歐洲便是往地中海朝聖的,幹嘛我們卻來到了印度?」靖樹坐在恆河旁邊納悶地說。
「那些都只是吃喝玩樂的無聊玩意,哪像我們的神秘心靈之旅這般精彩啊。再怎麼說,印度也是個文明古國,要比歐洲大陸的歷史源遠流長得多啦。」無雙在旁不斷哄著她說。
靖樹並沒有被她的甜言打動,只白了她一眼回應說:「自從來到這裡的第一天起,我便一直又拉又吐的,每天都是吃Chapati 拌洋蔥頭及鹽巴,如果能保住小命回去,已經算是萬幸了。」
「吐吐拉拉就是身體在排毒嘛,而且吃素還可以減肥呢。」無雙總是滿嘴歪理。
「衛生欠佳、食物難吃都不說了,重點是我們來了這個文明古國足足一個星期,卻什麼古蹟名勝都沒有去過。昨天妳更是一大早就把我拉到山上,我還以為可以看到什麼絶世風景,怎知道原來是看人體肢解!」
「什麼人體肢解啊,那可是著名的天葬儀式呢!能夠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到天葬,可是我的一大心願,這比去看什麼名勝風景都更有意義啊。」
無雙一邊說,靖樹一邊想起昨天所看到的情境。當她倆到達山頂高原時,已經有五、六具屍體橫躺在離她們不夠十米的土地上,那片土地的顏色比其他地方要深一點,而且泥土帶點黏膩的感覺,那裡就是所謂的「天葬場」。所有死者身上都沒有穿着衣服,只是先用一塊白布簡單地包裹着。死者中有男有女,從老人到小孩,但是完全不知道他們的身分或姓名。
天葬師是一位壯健的短髮中年男人,看上去有點像僧人,又有點像屠夫。他掀開白布,出現了一絲不掛的屍體,他拿著鋒利的小刀朝死者身上砍了幾下,熟練地將屍體的骨肉切開剝離。由於屍體還是新鮮的,血水從軀體內的血管流出,並把泥土染濕了一大片。切割完畢後,天葬師燒在旁燒起一個火堆,一邊燃起烏黑的桑煙,一邊唸唸有詞在誦經。桑煙混雜著屍臭的氣味,隨風飄散,包圍著整個天葬場地。
沒多久,一群禿鷲像被召喚一樣,從天空遠處飛來,並聚集到屍體的上空。十多二十隻的禿鷲圍著屍體瘋狂的啄食下去,一會兒便把屍體的肉與內臟全都吃得清光,只剩下一堆白色骨頭。禿鷲離開後,天葬師拿起一個長柄錘子走向白骨,朝屍體的四肢及脊柱砸下去,脆弱的骨頭就這樣應聲碎裂。最後,天葬師對準頭蓋骨一錘子打下去,頭骨粉碎的同時,腦漿也四濺出來。腦漿混雜著血液慢慢滲進泥土裡。
那一瞬間,靖樹的頭顱像被天葬師同時砸碎了,她的腦袋頓時變成空白一片,就連所有的悲傷與害怕也徹底被褫奪。當一切被掏空以後,她反而感到一份從未有過的平靜,她發現原來生命並沒有什麼值得恐懼,又或是可以執著的地方。因為當走到最後,不管你喜歡或不喜歡的,什麼都無法留下,什麼也無法帶走。所有人的結果,都會是一樣的。
突然間,她像是看見已經過世的爸爸、媽媽、爺爺及奶奶,他們就躺在那片深棕色的土地上,眼前的屍體痕跡極有可能就是他們,而她自己的將來,亦會是如此。
靖樹回過神來,有感而發地說,「看完天葬後,我好像對死亡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想法,但是,到底是怎麼的不一樣,一時三刻卻又說不上來。」
無雙點頭同意,「所以嘛,我今天才又特地帶妳來到這偉大的恆河河畔。」
聽到無雙的說話,靖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我們今天不是來遊遊河或吃吃東西的嗎?」靖樹一臉狐疑惑地問。
「遊河⋯⋯什麼時候都可以遊啦。」無雙支吾以對。
「那,我們今天到底是來幹什麼的?」靖樹緊張地問。
「我坦白說,但妳不可以駡我喔。其實,我們今天是來看⋯⋯火葬的。」無雙伸一伸舌頭,她知道靖樹會覺得她太瘋狂了。
「我的媽呀!原來我們是來看燒屍的!」靖樹驚訝地叫了起來。
「這可不是普通的燒屍!這是一種古老的度亡儀式,當地教徒會把遺體在岸邊火化,之後將骨灰撒入神聖的恆河,用以幫助死者擺脫生死輪迴,甚至獲得更好的來世。」
「看來妳就是要把我的畢業假期燒掉,然後撒入恆河裡去。」靖樹搖頭嘆息地說。
無雙裝做完全沒有聽懂靖樹的抱怨,她突然指著岸邊的石梯興奮地說,「有沒有看到那個疊得高高的木台?那就是恆河的焚屍台了,死者的遺體就躺在那堆木柴上等待焚燒。」
焚屍的工作一般由當地的賤民階層「首陀羅」負責,首陀羅會拿著一根粗棍子守在焚屍台旁邊,並不時用棍撥弄柴堆以控制火勢。由於屍體放在柴堆裡一直悶燒,空氣中不但充斥著濃濃的黑煙,還彌漫著一股令人想吐的烤腐肉味道。煙霧隨風飄向兩人所站的方向,兩人都感到了呼吸困難,煙味嗆鼻,眼睛刺痛得不其然地流下眼淚。但兩人都沒有把臉轉開或掩著口鼻,只盡量地調整呼吸,任由眼淚流下,以示對逝者的最後送別與尊重。
看完整個火葬儀式後,靖樹跟無雙都感到心情有點沉重,兩人並沒有即時說話,只肩並肩沿著河畔慢行散步。但當經過一間破舊的公寓大樓時,無雙突然停下了腳步。
「等一下啊。」無雙的語氣像是發現了什麼稀世奇珍一樣。
她獨自走近大樓,盯著樓梯旁掛著的一塊破舊招牌良久。只是,那大樓外表毫不起眼,而木造招牌上面只簡單寫著:「Nadi」
「怎麼了?」靖樹好奇地問無雙。
「妳有沒有聽過古印度的納迪葉(Nadi)占卜術?」
靖樹搖搖頭。
無雙解釋說,「納迪葉占卜術可算是世界上極其神秘的一種算命術,發源地是在南印度坦米爾那都(Tamil Nadu)地區的瓦迪什瓦蘭村(Vaidheeshvaran Koil)。據說二、三千年前曾有一位印度超凡聖哲Agathiyar,他能觀透所有人類的過去、現在和未來,他把他所遇見的人生都記錄在狹長的納迪葉上,並預言這些人將有一天回來尋找他們的葉子。他帶領數位聖哲,以特殊方法把一片片寫滿了坦米爾古文的納迪葉分類,並集結集成卷軸收藏在地下書庫裡。村落裡的幾位長老後來意外地發現了這批古卷,決定把這些寫著關於個人命運預言的納迪葉抄寫下來,並各自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
「但這聽起來,納迪葉占卜跟其他的算命或占星很不一樣啊。」靖樹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占卜術。
「只要妳能找出自己所屬的那片葉子,占卜師便可透過解讀葉上的古文字,把你的整套人生劇本說出。而且不只是你的命運際遇,占卜師還可以說出你的死亡時間,甚你家裏所有成員的生辰、姓名,又或是每個人的工作和婚姻,而且一切都說得準確無比。」
「能夠準確知道自己的將來,甚至是死亡?真的有這樣可能嗎?」靖樹也感到十分好奇。
「那得看妳是否相信命運是不可改變的既定事實,還是能以自由意志創造出來的各種未知可能了。」無雙認真地回答著。
「只是,大部分人都相信自己的人生劇本早被編寫好了,不管願意與否也是注定要照著劇本走的。所以如果能有機會窺探到未來,便可找到生命的出口或解決之道,從而扭轉命運。」
「這就是為什麼大家都不願意好好努力工作,反而爭著把錢捧給那些算命的神棍啊。」無雙翻翻白眼不屑地說。
「等一下!」靖樹突然感覺到哪裡有不對勁。「妳不是一直最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嗎?為什麼突然對此大感興趣?」
無雙自小就對靈異事件十分著迷,特別是那些解釋不了的非自然現象,如通靈、撞邪、見鬼、特異能力之類的事件。她一直都是以超心理或靈異現象作為研究目標,並擅長以心理學知識及科學手法破解靈異事件,所以大家都笑稱她為「科學神婆」。
無雙知道靖樹在擔心些什麼。「我當然不是要去找麻煩啦。我只是想去看個究竟,單純地滿足我的好奇心而已。」
靖樹眯細眼看著無雙,不太相信她的話。
「我可是本著研究的精神、發掘真相的使命啊。而且這裡又不是我的地盤,我有再大的膽量,也不會亂來的。」無雙要靖樹放心。
靖樹就是因為太了解無雙的個性了,才想要趕快把無雙拉走。「我們還是不要去吧!反正所謂的占卜,絶大多數都只是騙人的技倆。」
「就算是騙人,我也想去研究研究他們的把戲嘛。我只有在史籍上讀過這種古老的占卜術,真的很想親身了解一下啊。而且據說全印度就只有十八位納迪葉占卜師,要是能給我們碰上一位真正的占卜師,那可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此刻,無雙的眼神像變成了一隻神勇的獵犬,一旦盯上了可口的獵物,就死也不肯放過。
靖樹原以為這會是一個休閒浪漫的畢業旅行,但最後竟變成了一趟驚險的探奇之旅。她忽然覺得,或許這也許是命中註定的事情,說不定遠古的聖哲早就把這一幕記錄在納迪葉上。
二人走上狹窄的樓梯。占卜室位於大樓二樓的一個單位內,大門跟一般的住家沒有太大分別,只在門樑上掛有一幅醒目的印度象鼻神畫像,門把上也纏著一條七色彩帶。
無雙輕輕敲門。前來應門的是一位身型瘦削的印度青年,他的樣貌俊朗,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印度青年是占卜師的貼身學徒,從小便跟著占卜師長大與學藝。一般會來看占卜的,全都只是城裡的當地人,又或是來自本國的各地信眾,青年根本從未接待過異國人士。所以當他看見門外兩位年輕貌美的東方女生時,整個人都呆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應該開口說什麼。
「我們是想來看占卜的。」無雙先以一連串簡單的英語單字跟青年道明來意。
但沒想到印度青年竟能以一口流利的英語回答無雙。「不好意思,我們的客人一般都是提前預約好的,因為必須先找到客人所屬類別的葉子,Guru才能決定會否接見妳們。」青年禮貌地婉拒了兩人的請求。
「我們是專程遠道而來的,並不知道占卜的規矩,能破例通融一次嗎?」無雙哀求地說。
「對不起,如果沒有確定你們的葉子存在,Guru是無法進行占卜的。」青年面有難色地說。
「說不定我們的葉子就在Guru那裡,所以我們才會被吸引到來。請你幫幫忙好嗎?」無雙雙手合十,擺出一副很誠心誠意的樣子。
青年面對兩位漂亮的女生也只能收起強硬的態度,他還是心軟地說,「這樣吧,我只能向Guru說明及請示,請妳們先進來等候。」青年邀請她倆進屋坐下。
青年請兩人坐下後,便轉身走向左面盡頭的房間,他輕輕敲門入內,並向占卜師說明了情況。
無雙一坐下來便好奇地四處打量,占卜師的房子有點像間簡陋的診所,等候區裡整齊地放了三排長木椅子,大概可容納八、九人,門旁放有一張小木枱,應該就是青年替客人登記資料的服務台。
青年很快便從房間走出來。「Guru說只能為你們其中一人看占卜。」
「那就讓無雙看吧,我沒關係的。」靖樹馬上說。
「Guru的意思是,妳們當中只有一人的葉子在這裡,所以要看那人到底是誰。」青年補充說著。
「哪個人是誰啊?」無雙心急地追問著。
「兩位不用急,結果很快便會知道。」青年露出亮麗雪白的牙齒笑了笑。「請妳們先跟我過來。」
青年把兩人帶到門旁的小木枱,並從抽屜裡拿出朱砂印台及白色草紙。「可否請你們先把左手大姆指的指紋打印給我?」
「這個是用來幹什麼的?」無雙忽然起了一點戒心。
「這是要用來尋找妳們所屬葉子的一個重要步驟。」青年回答著。
「為什麼憑姆指指紋就能找出一個人的葉子?」無雙感到半信半疑,擔心指紋會被套用去做不法用途。
「看來妳們對納迪葉占卜的事情並不太清楚。簡單來說,人的指紋就像是一種特殊的身分印記,記錄了靈魂所屬的時間、地域、與人種。」
「這就像是靈魂的出生證明書嗎?」無雙還是聽得有點一頭霧水。
「這是用來尋找靈魂的所屬部落。或者,妳們可以把指紋想成是一座房子的標記,並把這標記劃分成上中下三個不同部分,上面的屋頂代表靈魂在世間出現的時間,中間的窗戶代表靈魂所出沒的地域,而最下的門口則是靈魂所屬的部族。如果你們仔細對比,就會發現指紋並不是隨機或無意義的東西,而是一種系統性的特殊印記。」青年耐心地解釋說。
「所以只要憑房子模樣的標記,就能解讀到靈魂的部落資料?」無雙確認似地問著。
「房子的屋頂可以蓋成不同形狀,有方的、圓的、或是尖頂的;房子的窗戶可能存有不同數目,甚至是大門也可朝向不同的方位。」青年繼續以比喻方式說明。
「所以不同的樣式組合,就代表了靈魂出現在人世的時間、地點、及種族?」靖樹問道。
「這位小姐很聰明,」青年點頭表示靖樹的理解正確,「但這只是第一步。如果Guru擁有妳所屬靈魂部落的葉子,那代表妳來對了解讀的地方。之後Guru還要問妳一些個人問題,妳只需要回答『對』或『否』,如果所有問題的答案全都是『對』的,那則意味解讀的時間也對上了。只有配合上述兩個條件,解讀才能進行,這就是所謂的因緣俱足。」
於是,靖樹跟無雙依按青年指示,把大姆指指紋用力壓印在草紙上。
「妳們先等一下,我需要一些時間進行校對核查,才能確定妳們的靈魂部落印記。」說畢,青年便拿著兩人的指紋獨自走進了右面盡頭的另一個房間。
靖樹跟無雙在外等待,其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在想著同一個問題:人真的有靈魂嗎?
大概過了三十分鐘,青年從房間開門走出來,手上拿著一綑像中國古時竹簡般的納迪葉卷軸。「很抱歉,我只找到靖樹小姐的所屬印記。」
「我的?」靖樹變得有點緊張起來,她從來沒找過算命占卜,也沒想過要知道什麼前世今生或命運預言。
「只有靖樹的嗎?要不要再找清楚啊。」無雙一臉失望地說。
「那算了吧,等下一次我們兩人的葉子都在時,再一起看好了。」靖樹提議著說,她並不想要破解什麼身世之謎,她急忙拉著無雙想要離開。
就在青年打開大門讓兩人離開之際,左面盡頭房間的門也突然打開了。
「請等一等。」一把帶點沙啞的老人聲音,從後把兩人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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