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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舞會:19世紀巴黎女性的社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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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舞會:19世紀巴黎女性的社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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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明天,是的,就是明天晚上,我就要被介紹給社交界了!
──巴爾札克《兩個新嫁娘》

十九世紀,舞會是維繫上流社會繼承及經濟制度的中心。
在遺產全數集中遺留給長子的那個時代,
少女們如果不能在舞會中找到對象,就只有進入修道院一途。
而沒有繼承權的男子,也要費盡心機在舞會裡找到一名富有的女繼承人,以解決自己的金錢問題。
表面光鮮的舞會,其實根本是上流社會階級的生存大戰。

舞會,是瞭解十九世紀末歐洲上流社會階層生活的最大密碼。
《戰爭與和平》的開場,就是女主角娜塔莎的第一場舞會、
包法利夫人一生抱著對巴黎舞會的憧憬生活,
而巴爾札克的《兩個新嫁娘》更根本是少女初入社交界的舞會指南。

種種的社交界密碼在鹿島茂的筆下被一一被敍述出來。
當時參加舞會的時間大概都是晚上十點,一直延續到隔日的早上四、五點。
為配合這些上流階層人士的作息,於是「早午餐」這種特殊時段的進餐方式因此產生。
早午餐後,則是這些為金錢或家族而結婚的人與情人見面的時間,
當時的住宅建築,不但男女主人房間分居左右兩翼,也都有私設的樓梯方便情人自由進出。

之後則是展示自己品味及社交地位的公園散步時間,
搭乘的馬車、穿著的服飾,都是重要的判斷依據。
到劇院看戲是更重要的視線戰場,
西方劇場包廂式的設計方式其實不是為了看戲方便,更重要的是要被別人觀看。
舞會則是流行時尚的最前線,
貴婦人們是引導流行的設計師,頭飾、手套、鞋子,都是不可忽視的細節,
即使是手上的捧花,也必須符合整體設計的主題或帶有語彙。
沒有文化典故的漂亮則會被視為膚淺。

本書以巴爾札克《兩個新嫁娘》中命運截然不同的兩個年輕女孩子為敍述的骨幹,
一一詳述了當時社交界及流行時尚生活背後的豐富舞台,
鹿島茂又再一次精采地帶領我們與巴爾札克、福樓拜同遊十九世紀的巴黎。
在舞會中踏出第一個舞步(first step)的那一剎那,
不管在什麼時代,對女孩子而言都是最大的夢想。
這次,法國文學的最佳說書人、十九世紀巴黎的代言人,日本的法國專家鹿島茂,
就將帶領我們搭乘時光機,一起到巴黎參加一場十九世紀末的豪華舞會。

作者簡介

鹿島茂

法國文學的最佳說書人、十九世紀巴黎的代言人,日本的法國專家。是目前日本對法國文化最重要的發言人。

現任明治大學國際日本學部教授,專攻十九世紀法國的社會與法國文學。他的作品多半以法國文學為根柢,加入自己優美的文筆及詳實的考證,將事件背景與文學結合在一起,讓人有真實目睹般的感受。鹿島茂的著作無論在學術界及文學界都極受肯定,一九九一年以《想要買馬車》獲得日本「三得利學藝賞」。「三得利學藝賞」又稱「人文科學、社會科學的芥川賞」,是日本最重要的人文類獎項之一。《明天是舞會》是他繼《想要買馬車》之後,針對十九世紀巴黎女性面貎所寫的續作。

他並於一九九六年以《子供より古書が大事と思いたい》獲得第十二屆講談社散文獎、一九九九年《職業別巴黎風俗》一書獲第五十一屆讀賣文學獎。

台灣出版已作品有《巴黎時間旅行》、《明天是舞會》、《巴黎夢幻拱廊街》等。

譯者簡介 
吳怡文

一九七○年生。政治大學廣播電視系畢業,曾任日系生活情報雜誌副總編輯,二○○三年赴日進修。亦譯有鹿島茂在台出版的第一本作品《巴黎時間旅行》。

前言
 
幾年前,當我在任教的女子大學教授「法國文化史」課程時,指定了重現十九世紀法國小說中主角們的夢想和日常生活的拙作《想要買馬車》一書作為參考書籍,並要求學生們提出這樣的報告--
 「寫下搭著時光機到十九世紀的巴黎去生活一年的報告書。因為給了你可以小小奢侈一下的三千法郎(約三百萬日圓)當作一年的生活費,所以請在帳本中清楚記下自己把錢花到哪裡去。」

這實在相當有趣,因為這完全是一份虛構的報告,雖然做些什麼事、把錢花在哪裡都相當自由,但是透過這件事,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個人的個性。除了有住在如《高老頭》(Le Père Goriot)中的伏蓋公寓那種簡陋公寓,拒絕玩樂、規規矩矩地生活了一年,足足存下一千五百法郎之後,就啟程回國的學生;也有一到了巴黎,就搭著馬車展開豪華的享樂生活,錢花光了就到皇家宮殿(Palais Royal)的賭場去,和拉斯蒂涅一樣在俄羅斯輪盤上賭上和自己年齡相當的龐大金額,大賺一筆,最後被大貴族看上而嫁入豪門的學生。因為報告的評分端視「是否根據當時的實際情況來使用金錢」,和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雖然我覺得後者肯定是比較佔便宜,但總覺得想像力這種東西的特質,只要是在虛構的狀況下就很難順暢發揮。

因此,雖然報告書的內容隨著報告者的不同而有相當大的差異,但卻只有一件事是所有人在報告中都提到的,那就是「能夠在夢想中的舞會裡跳著華爾滋,實在是太令人興奮了」這個感想。不管是存了一千五百法郎的學生或是嫁入豪門的學生,似乎都出席了舞會,度過了愉快的一晚。

看了這些報告,我再次深深感覺到,在舞會中踏出第一個舞步(first step)的那一剎那,不管在什麼時代,對女孩子而言都是最大的夢想,然而,在同時,我卻也因為對她們做了不好的事而深自反省。

因為《想要買馬車》這本書以「拉斯蒂涅和弗雷德利克.莫羅等年輕人從鄉下來到巴黎,希望可以出人頭地,躍升為有能力購買馬車的階級」這個祈願故事為架構,重要的舞會相關資料因而顯得太過粗糙,並沒有提供足以滿足她們對舞會的渴望的細部資料。

不僅如此,因為書中的敘述是站在一個年輕男子的觀點,對年輕女孩子來說,似乎完全沒辦法讓她們感覺到「我們就是主角」。的確,不管是搭著驛馬車離開家鄉、在巴黎找地方住,或者是要保住一餐飯,男人和女人的情況完全不同。第一、在《想要買馬車》一書中,並沒有回答「在十九世紀這樣的年代,十九或二十歲的年輕女孩如何可以「在巴黎玩上一整年」這個問題。

不過,當時我突然想到一個新書的點子:倒不如就來寫寫《想要買馬車》中的女性時尚。也就是說,如果可以用「在偏遠的鄉下憧憬著在地平線彼端閃閃發光的巴黎的少女們,因為某些機緣到巴黎去,並在某些親切顧問的幫助下,變身為充滿魅力的典型巴黎女子,美麗耀眼地出現在舞會上,不久便和英俊的富豪陷入熱戀……」這種說老套也十分老套,但卻只要是年輕女孩,不管誰都會無比憧憬的愛情故事為主軸,並和《想要買馬車》使用同樣的方法,藉著十九世紀的小說和風俗觀察來補充細部資料,那不就可以呈現出透過主角的眼睛所看不到的當時年輕女孩們的生活了嗎?如果順利的話,不光是《想要買馬車》中的女性時尚,說不定還可以清楚展現十九世紀的少女們對未來的夢想。好!為了學生們,我非得早點開始動筆不可。

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我很快地就開始蒐集資料,不過,沒多久,我卻也發現這件工作出乎意料之外的困難。因為,雖然「我們就是主角,要上巴黎去」這種類型的小說多得跟小說家的人數一樣,但是,以年輕女孩為主角的這類小說卻幾乎可說是沒有。

這意味著什麼呢?當然,就是忠實反映著當時的情況。也就是說,在那個時代,因為女性一味地處於被動立場,就算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能隨心所欲的自由行動「上巴黎去」;只能像包法利夫人 一樣,在日復一日的平凡鄉下生活中,慢慢地讓年輕歲月的浪漫夢想一點點地磨滅殆盡。

但是,若將「有許多像包法利夫人一樣的女性」這件事反過來看,那是不是可能有「這樣的女孩們雖然被埋沒在鄉間,但卻可以在幻想的時候,將遠方的巴黎當作夢想的糧食」這一類的文學?就算「我們是女主角,要上巴黎去」這類型的少女版教養小說(Bildungsroman)為數不多,但卻應該有以「在鄉下憧憬著巴黎的女孩們,夢想著都市中的上流社會生活」為架構的小說。

這麼一想,在試著從稍微不一樣的角度來蒐集資料後,這一次,我一下子便找到了這樣的小說;那就是巴爾札克從一八四一年開始寫到隔年的《兩個新嫁娘》(Mémoires De Deux Jeunes Mariées)。

《兩個新嫁娘》所採用的是在王朝復辟時代 ,離開布洛瓦(Blois)的加爾莫羅會(Monte Carmelo)修道院宿舍,展開充滿希望的人生的兩名少女(亦即巴黎的名門貴族之女露薏絲.修律和普羅旺斯的貧窮貴族之女勒內.莫康芙這兩個好朋友),在分別被家人領回之後,相互交換書信而成的書信體小說。其中,露薏絲.修律將「得到母親的適當指導之後,她進入社交界,並在熱烈的戀愛之後嫁給西班牙貴族」這些事逐一向勒內.莫康芙報告的書籍的第一部,想必會被如包法利夫人一般憧憬著巴黎社交生活的讀者當社交界導覽來閱讀。

或許就因為如此,雖然故事本身完全被「偶然」所操控,但小說的細節卻寫得像目錄雜誌或操作手冊一樣親切而仔細。因此,一般人最想知道的「女主角們在巴黎的日常生活」,很容易便得以瞭解。換句話說,若要以這本小說為藍本,寫出《想要買馬車》中的女性時尚也不無可能。

當然,話雖如此,《兩個新嫁娘》中的資料也並不齊全,因為巴爾札克的真正目的並不是要介紹巴黎生活,該省略的地方巴爾札克都省略掉了,所以,這部分必須要根據其他的小說和風俗觀察誌來做細節上的補強,那雖然是一個相當大的支柱,但那也要看我的拼湊作業是否可以順利進行……。
好了,開場白到此為止應該就差不多了。

聲稱無法將感情投入《想要買馬車》的學生們以及各位女性讀者,我們這次就以這本書來盡情暢遊十九世紀的巴黎吧!

目次

前言
第一章 少女的啟程
第二章 修道院的寄宿學校
第三章 她買了巴黎的地圖
第四章 從修道院到社交界
第五章 貴族的婚姻
第六章 公爵夫人的日常生活(之一──優雅的每日活動)
第七章 公爵夫人的日常生活(之二──漫步杜樂麗公園)
第八章 公爵夫人的日常生活(之三──漫步香榭儷舍)
第九章 參加舞會(之一)
第十章 參加舞會(之二)
第十一章 憧憬的舞會
第十二章 歌劇院裡的包廂座
第十三章 化妝舞會
第十四章 慕薩德的歌劇院化妝舞會
第十五章 沒有嫁妝的結婚方法
第十六章 戀愛和結婚 
尾聲
後記

書摘/試閱

第9章 參加舞會(之一)

社交界和舞會。大概所有青春期的女孩子聽到這兩個字都會雀躍無比,因為除了鹿鳴館時代,即使是在過去完全沒有出現過這種東西的極東島國(日本),女孩子們也都藉著從漫畫或電視所得到的訊息來盡情幻想。因此,在十九世紀的修道院中,沉迷於浪漫戀愛小說的寄宿生們當然也夢想著自己有一天可以穿上華麗的衣裳,參加最棒的社交界舞會。

但是,在十九世紀的法國,這樣的夢想極少成真。大致上都是,在偏僻的鄉下日以繼夜地照顧平凡的丈夫和小孩時,不知不覺地,夢想褪了色,不久,就連對華麗社交生活的嚮往也忘得一乾二淨。

對《兩個新嫁娘》中的勒內.莫康芙而言,在答應結婚的同時,她已經預想過這種樸素的生活了。勒內回信給一心想著要踏入社交界生活的好朋友露薏絲.修律。

當妳以修律家大小姐的身分對巴黎充滿著嚮往,要盡情享受那種華麗生活的喜悅時,妳那可憐的小鹿,勒內,這個鄉下姑娘,正從我們曾經一起生活過的天空頂端掉進平凡庸俗的世界,過著如雛菊一般的乏味人生。(……)以我們兩個人為女主角所描繪的小說和夢一般的世界,對我來說馬上就要消失不見。我現在就可以知道自己的一生,說到貫穿我人生的大事,大概也只是萊斯托拉德家的小孩們長牙、吃喝、折騰我們家的草地和我的身體,這些事情而已。(……)露薏絲,請妳活出我生命中那個幻想的部分,我想聽聽妳的冒險,請告訴我舞會和慶典的情形,妳穿什麼樣的衣服、在美麗的金髮上插了什麼花,然後,還有男人們的話語和言行舉止,也請都讓我知道。當妳傾聽、跳舞、被握住的指尖有任何感覺時,我都與妳同在。

聽了勒內這樣說,露薏絲.修律沒有理由不回應這個期待。於是,她很快地就寫了第一封社交界通信。

這兩、三天,我就要去參加摩弗里紐斯公爵夫人家的舞會,然後就可以親眼看到一直很想瞭解的社交界。

當然,剛剛離開修道院的女孩子,並不能就這樣直接踏入社交界。首先,她必須從購買、準備適合參加舞會的服裝開始,露薏絲的母親修律公爵夫人對女兒展開諄諄教誨。

露薏絲,今天的晚餐我們邀請了客人,我想妳應該也有和我一樣的想法,要在社交界露臉,應該等妳到裁縫店去做好衣服之後比較好,所以,在跟爸爸與哥哥打過招呼之後,就馬上回到房裡去。

當然,修律公爵夫人這麼做並不光是為了女兒,她同時也是為她自己。但是,將母親的嬌豔身影與自己相比,剛剛從修道院回來的露薏絲,也只能接受這一番話。

我瞭解的,媽媽那教人癡迷的服裝正是我們在作夢的時候所窺見到的社交界的最初啟示。

然而, 在十九世紀前葉的社會,並沒有所謂的成衣,即使是為了初次進入社交界所穿著的服裝也沒有辦法在精品店或百貨公司買到,因為,在當時,設計、材料和縫紉這三個元素各自獨立,就算想訂做新裝,也必須按順序地依照這三個步驟來進行。

首先,雖說是設計,但卻遠比現在更順應穿著者的主體性,也就是說,並非有一個稱為「設計」的職業,不管是誰,只要他想試著做這樣的衣服來穿,那就依據那個想法來購買布料,然後再交給縫紉店就可以了。但是,不管設計再怎麼自由,也不能任意做什麼古怪的設計,它自然有一套規範,而這也就是所謂的流行。

那麼,在沒有設計的時代,「流行」是怎麼決定的呢?像露薏絲的媽媽修律公爵夫人一樣的上流社交界明星仕女就是最棒的設計者,同時也是潮流的開創者。

比方說,當上流社交界的名流貴婦在讀著詩作或小說時,想到了什麼新的設計概念,她馬上就會把布行和縫紉店的人叫來,讓他們依照那個概念來製作禮服。因為她是一個對什麼事情都抱持著高度興趣的貴婦人,所以說不定也會自己畫設計圖。如果她穿著這件新禮服出現在舞會上,從隔天開始,社交界的貴婦人們也會向縫紉店訂做和她相同款式的禮服,那真的就像是一道命令一樣,沒有人可以違抗,而那一年的流行也就這樣決定了。

但是,這樣一寫,那《時尚》報的時尚畫卡又是為了什麼而存在呢?說不定有人會說,還不如說是時尚畫卡創造了最新流行,針對這個問題,可以說對,也可以說不對。

首先,我回答「NO」。現在,所謂的時尚雜誌,基本上是為了傳達各家品牌藉由在巴黎或紐約的展示品所發表的新潮流的媒體,它們並沒有在創造時尚。這一點,就連十九世紀的時尚畫卡也是一樣,也就是說,時尚畫卡是將擔任設計者角色的貴婦人所創造的流行轉化成美麗版畫的東西,它本身並沒有創造性。

當然,就像今天時尚雜誌和業者相互合作,在作品發表之前先將情報準備好一樣,當時的時尚畫卡也從貴婦人和縫紉店一起製作禮服的階段開始便進行祕密採訪,於是,就給人一種彷彿流行是從時尚畫卡所發布出去的印象。

特別是在第三章中所提到的吉拉丹的《時尚》報, 因為它以教導服裝搭配和高尚品味為編輯方針,所以這樣的傾向非常強烈。也因此,不只是像包法利夫人一樣的鄉下中產階級夫人,就連身為流行發源地的巴黎上流社交界的貴婦人們也很快就接納在《時尚》中所介紹的最新流行。如果從這點看來,答案便是「YES」。

但是,因為母親正是流行的發布者,所以身為修律公爵夫人女兒的露薏絲就算是要訂做服裝,也不用為設計傷腦筋,也正因為如此,從修道院回來之後隔天,為了準備初次進入社交界,便叫來了縫紉店裡的人。

僕人菲利浦一整天幾乎都在精品店和縫紉店之間來回奔走,這些人打算徹底幫我改變樣貌。名叫維克托莉的著名裁縫師來了,內衣店和鞋店的人也來了,一旦脫下之前所穿的修道院的布袋般制服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我就像是個小孩一樣,興奮地期待著。

這應該就像是毛毛蟲化身為蝴蝶的決定性瞬間吧,倘若是現在的話,這種機會應該就像是為了步上處女之路(virgin road)而訂做結婚禮服的時候。不過,對露薏絲而言,這樣的生活每天都在持續著,興奮的期待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第11章 憧憬的舞會
宮廷的大型舞會、聖日耳曼區的大貴族或是安汀路(Chaussee d'Antin)的大富豪的舞會,大概都在正月元旦到狂歡節(Carnival)這段期間舉行。

舞會開始的時間,以現在的常識看來相當地晚。早則晚上十點,晚的話甚至會到十一點多。

但是,在重要的《兩個新嫁娘》中,雖然記載了露薏絲.修律出席舞會時的感想,不過,與舞會相關的具體細部描寫卻非常少。因此,那個部分,只能將當時的各種證言拼湊起來,再透過我們的手來重新建構。

接受邀請的客人們從規定時間的三十分鐘前開始,就會搭著飾有家徽的庫普或貝爾利努這些有蓋馬車相繼抵達。因為在社交界有著「夜間外出要搭乘有蓋箱型馬車」這個不成文的規定,所以只要是搭著這種類型之外,像是卡拉施或蘭道的敞蓬馬車或出租馬車而來,就會被僕人們瞧不起;而如果是走路前來的話,更是一定會被轟出門。以前,曾經因為鞋子沾上泥巴,被識破是步行前來,因而丟了大臉的《高老頭》中的拉斯蒂涅,現在因為成了高里奧的女兒、同時也是銀行家紐泌根男爵的妻子德爾菲努的愛人,所以得以和她一起搭著馬車,風光地趕往鮑賽昂夫人的舞會。

五百輛馬車的角燈照耀著鮑賽昂宅邸的四周,點著鮮紅燈火的大門兩側各有一位威風凜凜的騎兵在等待著。──《高老頭》

馬車停在中庭後方的門廊下,穿著耀眼制服的隨從走過來放下馬車的踏台,被邀請的客人踏上寬廣的外接式階梯,在玄關大廳交出邀請函。

在《高老頭》中,因為謠傳著當天舞會的主辦人鮑賽昂夫人在不久前被愛人達裘達.品托先生拋棄,充滿好奇的社交人士們蜂擁而至,讓玄關大廳陷入一團混亂。

上流社會中的各界人士相繼抵達,因為大家都急著看一眼這位正處於失寵瞬間的高雅貴婦,當紐泌根夫人和拉斯蒂涅出現的時候,位在房舍一樓的客廳不知何時已塞滿了人。──《高老頭》

從被稱為vestibul 的玄關大廳看去,聖日耳曼區的貴族大宅邸不管哪裡都豪華得嚇人,但不知為何,在《高老頭》中並沒有關於這個玄關大廳的描寫。

於是,我試著找尋十九世紀的風俗觀察雜文,雖然時代比較沒那麼久遠,不過我卻發現了受邀到位於聖日耳曼區的大銀行家羅思柴爾德(Rothschild)自家舞會的記者的詳細描述。因為建築物本身和《高老頭》的時代沒有太大差異,所以在這裡我就節錄那段描寫讓大家參考。

進入玄關大廳之後,那裡真是大得驚人,感覺相當肅穆而莊嚴。天花板以愛奧尼亞式的柱子來支撐,地板則鑲著白色和黑色的大理石,到處都擺著雕像,不過,雕像的腳邊卻被杜鵑花叢所淹沒,另外還有外型為兩頭交纏的海豚的噴水池,從那裡流出的水為周邊醞釀出一股清爽和諧,另一方面,裝飾花卉的色彩和香氣也相互交織著,身著素雅制服的僕人完全就像籬笆一樣,動也不動地高高聳立著。──Septfontaines《社交年鑑》

舞會的會場大致都被設計成兩層樓,受邀的客人登上建築家加布里埃爾(Ange-Jacques Gabriel)時代的典型巨大石造階梯。羅思柴爾德家的舞會會場由好幾個大廳相連而成,透過玻璃窗俯視玄關大廳,就好像從劇場的包廂座位看著舞台一樣,到場貴婦人們的絲絹禮服閃閃發亮,披掛在赤裸肩膀上的披肩(shawl)和寶石受到陽光照射後所反射出的耀眼光芒射入了眼中。

主辦人羅思柴爾德男爵夫婦在第二大廳中等著和受邀客人一一握手。羅思柴爾德男爵夫人穿著搭配著英國刺繡的美麗錦緞純白禮服,配上純金色的緞腰帶,脖子上掛著珍珠項鍊。她的女兒莫利斯.艾芙律斯夫人等在一旁,女兒也同樣穿著由錦緞的玫瑰色絹布搭配上鑲嵌著金色晶亮裝飾品的禮服,脖子掛著珍珠項鍊,頭髮上別著鑽石的蜜蜂髮飾,男人們則全都穿著黑色燕尾服。

雖然在會場的牆邊上排著椅子,但它們乃屬女性專用,男人們絕對不能坐,天花板上掛著豪華絢爛的枝型吊燈。

我想,透過上面這些內容應該幾乎可以理解聖日耳曼區大宅邸舞會的模樣,所以在此我再度追溯時光,回到《高老頭》中鮑賽昂家的舞會,將這支筆交給巴爾札克。果然,還是巴爾札克描寫的比較精彩。

巴黎數一數二的美女們,她們的衣裝和微笑多少也為客廳增添了一些活力。宮廷中特別尊貴的顯貴之士們、大使們、大臣們以及裝飾著十字勳章或略綬等五顏六色勳章的各界名士們都在子爵夫人的身邊喧鬧著。雖然這個宮殿對女主人而言就等於是無人之館,不過在這金色的天花板下,交響樂團卻奏起了樂曲的主旋律。鮑賽昂

夫人站在第一間大廳前面跟自稱是她的朋友的客人們打招呼。穿著白色衣裝,在編得極為自然的頭髮上沒有任何髮飾的她看起來相當從容沉著,完全看不出任何痛苦、傲慢或強顏歡笑。──《高老頭》

不過,很遺憾的,在《高老頭》中,鮑賽昂家舞會開始後的事情都被省略了。因此,關於舞會的具體進行,只能用其他的證言來取代,幸好,在七月王朝時期來到巴黎的美國人威利斯詳細描寫由路易.菲利浦國王所主辦的宮廷舞會的文章,被收錄在由紀優.德.貝提耶.德.索維尼(Guillaume de Bertier de Sauvigny) 所編的《美國旅人眼中的法國和法國人──一八一四-四八》,現在就讓我們根據他的證言來重現舞會的模樣。

舉辦宮廷舞會的杜樂麗宮殿的「 元帥之房」,這個牆面上裝飾著現任元帥肖像的壯觀藝廊中,天花板甚至和杜樂麗宮殿的圓形屋頂一般高。在路易.菲利浦國王一行人入場、王妃就座之後,管絃樂團便開始演奏卡德利爾舞(quadrille)舞曲,所有的人都集中到客廳中央,皇太子奧爾良(Orleans)選了漂亮的英國女子作為舞伴。

剛開始的時候,跳的是只有指間部分相互碰觸的優雅卡德利爾舞,沒多久,轉變為動作激烈、接觸也多的戈蒂雍舞(cotillon)。第一次讓女兒參加舞會的雙親們雖然從這個時候就開始擔心女兒的狀況,不過,因為擁擠和喧嘩,並沒有辦法隨意監視。接著,華爾滋開始了,因為男舞伴和女舞伴身體接觸的部分相當多,做父母的也就更加擔心了。

當有什麼新舞步從國外傳入而開始流行時,最先接納的總是有很多中產階級參加的安汀路的舞會,新舞步要在大貴族的聖日耳曼區的舞會上得到認同則還需要幾年的時間。

在新舞蹈一一被介紹登場之後,因為要記住舞步對跳舞的人來說也相當辛苦,因此舞蹈老師便受到眾人極大的讚美。除了要負責帶舞的男性之外,女性也必須記住舞步。《兩個新嫁娘》中的露薏絲.修律當然完全沒有跳舞的經驗,因此只好拜託老師。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進入我一直很想瞭解的社交界,所以,應該要讓舞蹈老師每天早上都來,我必須在一個月之內記住舞步,否則參加舞會的事就會被取消以作為懲罰。

如果可以事先學得舞蹈的基礎,不管是什麼樣的新舞步,都可以接受男性們的邀約。因為,所謂的舞會,同時也是初次進入社交界的大小姐們第一次露面的場合,所以必須盡可能地認識許多男性的面孔和名字。

然而,即使如此,當穿著全新的禮服,踏出進入社交界的第一個舞步時,大小姐們的心情究竟如何呢,想必是覺得會場內所有的人都在盯著自己看吧。但是,事實上,幾乎沒有人會關心這些稚氣未脫的小女孩們。

完全沒有任何人對我的到來這件稀奇的、前所未聞的、罕見的、奇妙的、不可思議的事情感到驚訝,我一個人得意地在白色和金色的大廳中來回走著,讓我興奮到最高點的這件衣服在許多盛裝的貴婦人當中,一點都不引人注目。

露薏絲會這麼不起眼有一部分是媽媽造成的,因為修律公爵夫人太過美麗,露薏絲意識到自己只是媽媽的陪襯,走向自己的男人們,大家都以母親為目標。

媽媽將所有的聲望都集中在自己一個人身上,把我丟在一旁,親切地跟大家打招呼。(……)在舞會上沒有人理會年輕的女兒,我只不過是跳舞的道具而已。

就因為生長在法國最高貴的家庭當中,自信的露薏絲從自己完全沒有受到任何注意這件事中,體會到「幻滅」的感覺。

事實上,對像因受邀參加佛比薩城堡的舞會而由衷感激的包法利夫人這種未經世故的鄉下太太而言,在舞會中所踏出的第一個舞步將成為終身難忘的珍貴回憶。

舞伴牽起她的手指進入隊伍當中,一旦踏出舞步之後,在小提琴正等著劃下第一道音符時,艾瑪的心情不知不覺地激動了起來。但是,沒多久,這個興奮就消失了,她隨著管絃樂的旋律晃動身體,一邊微微擺動著她的頭,一邊快速地踏出舞步。有時,當其他的樂器都靜默無聲,獨奏的小提琴演奏出更優美的旋律時,她的微笑也自然浮現。(……)正當這麼想的時候,管絃樂團再度一齊演奏,小喇叭的聲音嘹亮地響著,雙腳再度開始踏著拍子,鼓起的裙子輕輕地相互摩擦,手和手交叉在一塊之後馬上又分開。剛才那雙低垂著,不敢往這裡看的眼睛,不知不覺地又向著這邊凝視著。──《包法利夫人》

對艾瑪而言,那些當她舞伴的男人們看起來都是出色的花花公子。的確,如上流階級人類一般的面容、高雅的動作,雖然因為只稍微瞄了一眼,而不能清楚分辨,但想必是由超一流的男士服裝店所縫製的上等燕尾服和純白襯衫。艾瑪就像是要把一切都清楚刻進腦海中一般,偷偷觀察著對方。

他們的衣服剪裁比其他人都來得好,呢絨的質地也相當柔軟,連往鬢角方向呈漩渦狀梳理的頭髮看起來也都像是用了特別高級的髮油讓它閃閃發光。而且,他們的膚色還帶著富貴的光澤,那是由磁器的清淡色彩、緞子木紋的閃閃金光,以及豪華傢俱清漆般的光輝所烘托出的白,與眾不同的白。頭就在結得低低的領帶上爽朗地轉動著,長長的落腮鬍垂在反摺的領子上。他們用大大的繡著第一個英文字母的手帕擦拭嘴邊,從手帕中可以聞得到甜甜的味道。有點上了年紀的人看起來相當年輕,反倒是年輕人的臉上已經刻劃出老年的陰影。──《包法利夫人》

事實上,艾瑪對年輕的花花公子們所留下的印象和《兩個新嫁娘》中的露薏絲並沒什麼兩樣。露薏絲寫下了如下的描述。

在媽媽的介紹之下,我和那些笨蛋男人們跳了舞,他們就淨是說著「天氣實在很熱呢」或者「真是一場美好的舞會啊」這一類的話。(……)那些男人們感覺上都相當疲倦,與其說長相沒什麼特徵,倒不如說所有的人都擁有一樣的特徵,那種同時具備肉體和精神力量,就像是我們祖先的肖像中所帶有的得意自豪的堅毅表情,已經再也看不到了。

即使如此,因為露薏絲覺得光是怨恨自己完全不受歡迎也不是辦法,所以她又開始無憂無慮地跳起舞來了。

我變得喜歡跳舞了。

因為露薏絲還是一個剛剛登場的稚氣未脫的小女孩,所以向她邀舞的人並不是那麼多,但是,她的母親修律公爵夫人的身邊卻有許多排隊等著和她共舞一曲的男人。這些男人們如何決定跳舞的順序呢?似乎就如下面所描述的一般。

對拉斯蒂涅而言,阿娜斯塔吉.雷斯多夫人是個會勾起慾望的女人,可以讓她兩度把名字寫在扇子上的舞伴名單上的人,便可以在跳卡德利爾舞的時候跟她說話。──《高老頭》

就像這裡所描述的一樣,在巴爾札克的年代,雖然將名字寫在扇子上,不過,到了世紀末,便出現了為此而製作的「舞會筆記」。在朱利安.杜維葉(Julian Duvivier)的名作《舞會請帖》(Un Carnet De Bal)中,成為未亡人的瑪莉.貝爾在初次進入社交界時發現了舞會筆記,裡面記載了幾個人為了造訪舞伴而出門旅行的事情。不管到了幾歲,當女人想起在第一次的舞會上共舞的對象時,似乎總會有特別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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