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魔法

Chapter 01 畢業考試

從來沒有一次開學像這次這樣，走遍校園各個角落，每間教室裡裡外外，只要聽到講話聲，幾乎都在聊同一件事。
高等部一年級的學生說：「幸好我早讀一年，不然這次中等部畢業考改成這樣，連我這種優等生可能都考不過。」
初等部三年級的學生說：「本來想說進中等部以後要學閃電魔法的，可是要是以後一直用這種考試方法，應該會很難畢業吧，怎麼辦呢？」
至於被談論的中等部畢業班，那就更是熱鬧了。
「這太不公平了！我寒假的時候每天那麼拼命地練習魔法，本來以為畢業考一定輕鬆過的！」
「就是！到底是哪個老師提出的！放寒假前還跟我們說畢業考最重要的是魔法能力，要我們寒假也要努力練習，結果突然就改成這樣。」
「安妮同學，妳一定很高興吧，考試內容改成這樣，剛好最適合你們學治療魔法的。」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安妮，是個短頭髮，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女生，她正想從門口偷溜出去，今天從踏出家門到學校的路上，進入校門，來到教室，一直有人向她搭話，有人說很羨慕她，有人向她抱怨，也有人氣呼呼地說她運氣好。
這都是因為寒假快結束的時候，她所就讀的這所學校，「滿月魔法學園」，突然公告說今年中等部的畢業考要廢除過去只考魔法威力的方式，改用全新制度：「以魔法協助鎮上需要幫助的人」。
「這個，其實幫助人是很好的事。」安妮眼看溜不掉了，只好轉回頭回應同學。
「那也要看是不是能幫到，像我學火焰的，難道會有人找我去放火嗎？那不算做好事吧！」
「呃，說不定會有人想省柴火請你幫忙點火。」
「咦？」本來忿忿不平的同學愣了下，忽然手一拍，「對喔，我怎麼沒想到，太好了，可以放心了。」
「人家安妮本來就是好學生，就算考試沒改，憑她的實力也一樣會過。」
這個有氣無力的聲音是從靠窗邊的位置傳來的，一個綁著馬尾的女生，趴在桌上望向這邊，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班長，妳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我只是想不出來，學火焰的可以幫忙燒柴火，學閃電的可以幫忙打獵，我學幻術的到底能幫忙什麼。」
旁邊學閃電正在苦惱的學生聽到這句話，眼睛一亮，暗自高興，安慰地說：「班長平常就最熱心助人，一定能過關的。」
「可是都不必用到魔法啊。」
「班長是不是如果考試沒過，就要回家等嫁人了啊？」有個女生插話進來。
旁邊幾個人忽然緊張起來，人家已經心情夠不好了，怎麼還提這件事呢。
「是啊，以後就回家學當新娘等人來娶了。」班長蓮娜轉過頭看向窗外，看來是不想繼續說了。
氣氛一時尷尬，幾個本來覺得自己不會過的，聽了剛才的話，則趕緊去想可能的方法了。
上課鐘響超過五分鐘了，同學們你看我，我看你，他們班的導師溫蒂一直都是那種上課鐘還沒響完就已經踏進教室的人。
「老師忘記今天開學嗎？」有人小小聲地說。
「搞不好是不敢來了。」
「我去辦公室找。」班長蓮娜站起來大聲說。
大家頓時安靜下來，但蓮娜才剛踏出一步，教室的門就打開了，一個二十幾歲，全校公認的美女老師之一溫蒂走了進來，蓮娜也就回去座位，喊著「起立、敬禮」。
敬禮過後，溫蒂老師環視全班同學，所有人都看著她，等著她說話，好像以前上課從來也沒有全班都這麼認真過。
「各位同學都看過公告了嗎？還不知道的請舉手。」
沒有人舉手，溫蒂老師想，才開學就貼出的公告，這麼快就全班都知道了，這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吧。
「那各位同學，老師現在詳細說明，有不懂的可以發問。」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立刻，整個班問為什麼的聲音此起彼落。
溫蒂老師在心裡嘆氣，她今天拖拖拉拉的，就是知道學生會有這種反應，所以她一點也不想面對。
「各位同學，請先安靜。蓮娜，妳寒假期間回家住，知道今年王都發生了重大魔法犯罪案件嗎？」
蓮娜站起來回答，「是的，聽爸爸說有一名刺客使用魔法從皇宮外遠距離施展雷箭穿透城牆企圖射殺王子殿下。」
「不錯，各位同學，那個刺客是我們學校的畢業生，也就是你們的學長。」
大家又開始鬧哄哄起來，溫蒂老師忙又要大家安靜。
「請大家放心，王子殿下雖然受傷不輕，但是沒有生命危險，刺客也已經抓到了。只是，國王相當生氣，怪罪我們學校，而且除了這件事以外，近來我們學校的畢業生犯罪率的確是有點愈來愈高，所以國王下令要求學校限期改善，加強品德教育，否則不但以後會刪減對學校的補助，還可能會……廢校。」
眼看又有人要說話了，溫蒂老師連忙比手勢要大家先別開口，「各位同學請先聽老師說完，學校方面也是不得已的，請大家不要怪學校。」
說完環視全班，大家左右看看，雖然不甘心，但是國王的命令抗議也沒用。
「那為什麼只有中等部？」安靜一會後，有人問。
溫蒂老師點點頭：「這個問題是這樣的，初等部大家都知道的，他們還只學到理論階段和一些基本魔法，犯不下什麼大罪。而高等部的學長姊，從一年級就開始要出去外面實習幫助人了，所以他們不必特別考這方面的試。」
看大家似乎都懂了的樣子，溫蒂老師很慶幸沒有人問「可是那個刺客學長以前也有實習過吧，最後還不是犯罪了。」未來會怎樣誰知道呢？現在先應付國王才是最重要的。
「要是大家都懂了的話，那老師現在開始詳細說明考試方法。前幾天貼出公告後，學校也已經到鎮上向居民說明我們這次考試的事，他們可以自由地免費報名請求魔法協助，等到下個星期一，各位同學就可以……」溫蒂老師猶豫了下，決定下面肯定會引起大亂的話，還是放到最後再說，「嗯，知道考試方法。」
看大家沒有對這種說法提出疑問，溫蒂老師繼續說：「到時候各位同學不用太擔心，這次考試大家可以互相幫忙。」
同學們一下子全安了心，氣氛輕鬆起來。
「不過當然是有些限制的。」溫蒂老師停了會，「同學們互相幫忙不能使用魔法，比如說，學療傷的同學，如果要用到火焰魔法的話，可以請學火焰的同學教，但是不能請同學直接施展火焰魔法通過考試，一起施展也不行。」
「老師，為什麼會有這種狀況呢？只要挑適合自己的不就好了嗎？」
「嗯，這是因為……」
「不會剛好有那麼多人受傷吧。」有同學這麼推想，溫蒂老師很感謝他。
「那老師，到時候我們要怎麼挑？要是依照座號順序的話，我就只能挑別人撿剩的了。」
全班同學的目光忽然一下子又集中起來，剛還高興可以幫忙燒火打獵，萬一輪到自己時已經沒人需要怎麼辦。
「當天早上八點，畢業班三個班的同學一起到教務處前面去排隊，先排先贏。同學來學校就可以直接去排隊，不用進教室。」
教室裡鼓譟起來，為了搶到好題目，看來得提早到校了。
「同學不要以為拿到簡單的題目就可以輕鬆過關，雖然說這次考試不直接考實力了，但是如果拿到的考試內容和同學本身能力相比太過簡單的話，學校會要求考第二次試，如果第二次也太簡單，就還要第三次、第四次……」
「老師，那可以一次挑好幾個題目嗎？」
「不行，要是前面的人一次拿了好幾張，那後面的人不就沒了嗎？必須先完成第一次的，才能進行第二次。」
「那老師，我們挑題目的時候老師會在旁邊幫忙看難度嗎？」
「那樣排隊要排超久耶。」另一個同學發聲。
「所以要早點來排隊啊。」
溫蒂老師沉默不說話，班上也漸漸安靜下來，大家開始疑惑了，老師不說話，是不會幫忙嗎？
「同學，考試題目拿了如果想換的話，規定必須等三天。」
「哇，那挑的時候就要更仔細了。」
「不是的，同學，考試題目打開以後，如果當場放棄，必須等三天才能再拿新的，如果事後放棄，則要等七天。」
打開……有幾個同學注意到這個說法。
「老師，聽起來怎麼好像抽籤？」
溫蒂老師看著發問的同學，終於點了頭，「沒有錯，就是抽籤。」
「老師妳的意思是說，像我學療傷的，可能會抽到要放火的嗎？我不能自己挑？」
溫蒂老師想逃出教室，「……是的。」
「怎麼這樣！這樣沒人能考過吧！」
「對啊，除非運氣好。」
「那考試題目呢？隨便人家開嗎？不會有人說要摘月亮吧！」
「啊，該不會還有那種想要返老還童的？」
「這樣考試根本只是賭運氣而已，乾脆直接在籤上寫『考過』、『沒考過』比較快。」
「對啊，對啊，抗議啦，抗議！」
就是因為知道會這樣，溫蒂老師才拖著不敢說是抽籤，她自己也跟校長抱怨了好幾天了，她知道學生需要發洩，並不再要求大家安靜。隔壁班喧鬧的聲音也大到傳過來了，看來差不多也都講到這裡了。
講桌前面坐著的是個小個子學生，藍，今年才剛滿十歲，是這一屆年紀最小，卻最資優的學生。溫蒂老師對他特別關愛，他從開始到現在都只是安靜地聽她說話，沒有開過口，多麼乖巧的學生，他才是最有資格抱怨的啊，最資優的學生如果抽到壞籤不能畢業，不用等廢校，這間學校就先沒人要來唸了。她跟校長這樣抱怨過，但是校長說現在國王在意的是品德問題，那個刺客當年也是資優生。
所以她只能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