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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羽翼(古籍研究社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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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來的羽翼(古籍研究社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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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萬眾矚目,銷售突破兩百萬冊,
青春推理代表「冰菓」系列最黑暗殘酷的一集!
幽微曖昧、深不見底的惡意;
朋友一場,仍然說不出口的祕密。
即使有了一對翅膀,也不見得需要用來飛翔。
六則短篇,寫下古籍研究社的血、色、青、春!
 

節能少年交過女朋友?千反田在重要活動搞失蹤?
摩耶花捨棄社團夥伴?!里志思索畢業後的未來……
少年少女不再單純,站在「成人世界」前的灰色地帶,
他們如何面對這片不知是荒漠抑或大海的未來?

「時間不斷前行,我們一直盯著箱底,
 卻忘了在外頭流動的時光。
 說起來,校園時代只是變成大人前的『漫長假期』而已。
 總會有一個人,來為我們結束這段假期。
 而如今,我的假期已經結束了。」

|關於這些故事:六則短篇,書寫了人心深處的黑暗。

這次的謎團,揭開了人心深處的潘朵拉之盒,
裡頭藏著古籍研究社四人連彼此都未曾出口的祕密,
也是足以改變他們未來的祕密……

〈箱中的遺漏〉
福部里智夜半打電話給奉太郎,直指校園內部出現作票,
學生會長的投票,憑空出現數十張作弊票券,兇手是誰?
而對奉太郎來講,謎團不僅止一個,
里智和投票事務沒直接關係,為何如此執著查出真相?

〈那些沒映照在鏡子裡的〉
摩耶花因緣際會與老朋友聊起國中時代,想起一件怪事:
「折木奉太郎在畢業前夕刻意惡作劇惹哭一名女孩。」
節能主義至上的少年,怎麼可能做出這麼無聊的事,
她好奇調查,發現奉太郎在國中時代似乎交過一名女友。
那是一頭黑色長髮的凜然少女,說著「奉太郎是我的英雄」的她,
和奉太郎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因緣?

〈連峰可否晴朗〉
──生性害羞的老師為何在上課途中為了一架直升機而衝出教室?
古籍研究社的四人在社辦聊起這事。
明明是普通談天,節能主義至上的奉太郎,
居然對查出這件小事的真相滿懷幹勁?
千反田默默跟著奉太郎一同調查,
從旁偷偷觀察著這位一反常態的少年……

〈我們的傳奇之作〉
漫畫研究社的鬥爭愈來愈烈,摩耶花找不到立足之地,
但熱愛漫畫也熱愛創作的她,要如何在一團混亂中殺出重圍?
學姊和學妹的政治鬥爭,她又該選擇站在何方?
更關鍵的是──繪製著她熱愛漫畫的作品筆記本,
居然在這場鬥爭中忽然消失?

〈漫長的假日〉
千反田和奉太郎悠閒地在神社觀看雛偶祭的照片,
兩人聊起平日在學校不會談到的話題,
想進一步了解奉太郎的千反田,提出了一個問題:
沒必要的事不做,必要的事盡快做──
節能少年在信奉這一信條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慘事?

〈遲來的羽翼〉
神山市合唱季即將來臨,
然而,負責獨唱的千反田卻下落不明?
奉太郎抽絲剝繭找出了千反田,
但他深知,一切的關鍵並不在真相,
而在他是否可以理解潛伏在千反田心中的黑暗……

作者簡介

米澤穗信

1978年出生於岐阜縣。男性。
大學時代受到北村薰《六之宮公主》的啟發,決定走上推理作家一途。
2001年,以《冰菓》獲得第五屆角川校園小說大獎「青春推理&恐怖部門」獎勵獎出道。2005年,長篇小說《再見,妖精》入選「這本推理小說了不起!」年度TOP 20,之後作品幾乎年年上榜。米澤穗信的前期創作以解開日常之謎的「青春推理」風格著稱,包括「古籍研究社系列」、「小市民系列」等。
其筆下人物形象飽滿有趣,故事內涵深刻且易於閱讀,揉合本格推理的解謎樂趣,細膩描繪青春期男女內心的動盪,深獲年輕世代的共鳴。
近年寫作風格丕變,青春推理的氣息幾乎不復見,多部獨立於系列之外的作品充滿濃厚黑暗驚悚色彩,像是2006年的《瓶頸》、2007年的《算計》,後者的殺人遊戲重口味內容更於2010年改編登上大銀幕。
2011年以《折斷的龍骨》獲得第64回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
2014年以《滿願》獲得第27回山本周五郎獎。
目前仍繼續創作「古籍研究社」系列。

相關著作:《兩人距離的概算》《繞遠路的雛偶》《庫特利亞芙卡的順序》《愚者的片尾》《冰菓》



譯者:Rappa

日文系畢,現於軟體相關業擔任翻譯,家有愛貓玳瑁一隻。

書摘/試閱

鏑矢中學有個傳統,每年由全體畢業生聯手推出畢業製作。
由於每年都會製作不同的東西,幾十年下來創意自然也都枯竭了。大我們一屆的學長姊畢業製作是「植樹」。兩百名左右的畢業生接棒將某種植物的樹苗傳下去,由最後一個人種進土裡。連這樣都能叫做「全體畢業生聯手推出畢業製作」,只能說是在胡鬧。
我不了解決定畢業製作的過程。製作得花錢,因此我想像中應該是透過校務會議決定的。總之大概是基於對去年的反省,我們這屆決定要做更有模有樣的作品。
「最後決定就作作看大型的鏡子吧。」
當班長細島同學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全班同學都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沒人覺得鏡子這種東西能自力製作,也沒人想得到該怎麼做。
細島同學有膽接下班長職務,個性應該不害羞,不過體質容易臉紅。當時他大概也是滿臉通紅地向同學再次說明。
「我們要作的是大型鏡子的鏡框。」
他的說明歸納起來如下。
畢業製作是在高將近兩公尺的大型鏡子上,安裝木製的裝飾外框。每班分別負責一部分,在木框上雕刻。一旦作品完成,在浮雕裝幀下的鏡子將會長長久久地映照著鏑矢中學的學生。
鏡子這個選擇的恰當與否實在難以斷定。有一面鏡子的確會很方便,另一方面我卻也覺得要不了幾年鏡子就會成為怪談的溫床。
實際的製作順序是從設計整體造型開始。
「設計由二班的鷹栖同學負責。」
他這麼說我才恍然大悟。鷹栖亞美同學在市內繪畫比賽得過銀獎,在體育祭時也負責繪製吉祥物。她是我們這一屆擅長繪畫的幾個人之一。
鷹栖同學的設計圖被分割成幾十個組件,平均分配給五個班級。每班又各自細分後再進行雕刻,最後將成品組裝起來即可大功告成。
看上去並不是什麼費事的工作,畢竟我們還有高中升學考試當前。到了十二月也差不多該全心衝刺了,考生實在承擔不起太困難的工作,我想這才是大家最赤裸裸的想法。於是在無人提出異議的情況下,畢業製作開始了。

應栖同學的設計屬於古典風格。葡萄藤綿綿延伸,纏繞著整面鏡子。四處都有扶疏的綠葉,結著豐潤的果實。有些區塊還畫著瓢蟲與蝴蝶,也有幾隻飛舞的小鳥。雖然這麼說,我實際上得知整體的設計,也是鏡框完成以後的事了。一開始發給我們的東西,就只有十公分見方的木板,以及我們分配到的設計圖。
我們這組分到了裝飾鏡子左側的浮雕。根據細島同學的說詞,鏡子上下部分的設計比又來得精緻。因此經過一番商量,眾人決定接手上下部分的組別只要負責一塊,接手左右部分的組別則要負責兩塊浮雕。
發給我們的兩張設計圖中,一張畫著緩緩彎曲的藤蔓以及欣欣向榮朝上展開的葉片。這張設計圖比較簡單。然而另一張設計圖上,卻畫著小鳥啄食藤蔓上垂著的葡萄的模樣。
組裡的男生爆發了不滿。
「為什麼只有我們要刻鳥?」
「別組不是只有藤蔓嗎?誰嚥得下這口氣!」
儘管他們口氣很差,說的話卻也有幾分道理。誰叫分配給我們這組的設計圖,明顯就是比其他組別分到的來得費工呢。他們主張作業量分擔不公平,完全是有憑有據。
「一開始就沒人說過會公平分配啊?」
要這樣反駁也還站得住腳。不過當時我是這麼說的。
「反正你們也不用雕刻,拜託你們別抱怨了。」
這個承諾一出口,男生立刻安靜下來。他們內心想必很期待可以不用負責雕刻。對於他們這種心態,我怎麼可能不感到火大?然而考慮到刁鑽的設計、短暫的製作期以及近在眼前的大考等種種條件,將工作分給不擅長雕刻的男生風險太高了。
之前阿福在評論我的時候,曾經說我重視的價值其實是「完美」。我不喜歡自我暴露,所以當時我只是聽過就算了,但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阿福果然很了解我。畢業製作的工作分配一點也不公平,我卻絲毫沒感到不對勁就接受了。
幸好我還算擅長木雕,組裡也還有另一位叫三島的女同學,她是美術社社員,擅長的領域是蝕刻,不過她操起雕刻刀還是比我厲害,刻好兩塊十公分見方的木板光靠我們兩個根本小事一樁。雖然不可否認我們的衝刺進度的確因此延宕。
我跟三島在此之前從沒這麼熱絡地交談過。我或許沒有資格說別人,不過三島屬於拒絕與人來往的類型。然而在合力完成畢業製作的十天之內,我們向對方分享了許多祕密。至少我告訴她,自己夢想有一天能成為漫畫家。三島沒有嘲笑我的夢想,也沒有輕率地肯定。她露出微笑跟我說:這條路想必會很辛苦。
設計圖上的小鳥幾乎都是出自三島之手。不過那隻鳥到底是什麼鳥?
「是麻雀嗎?」
「大概吧?」
「那就當牠是麻雀囉。」
經過這段隨便的對話以後,我們都管那隻鳥叫麻雀。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好像是蜂鳥。
起碼在我心中,那次畢業製作是一段美好的回憶。
過程也發生了不值一提的狀況。在即將完工之前,有個之前根本沒接觸我們的男生開始嚼舌根。
「畢業製作不應該只是厲害的人拿去做的東西吧。製作過程可以創造回憶,就算不會作,光是參加就具有意義了啊。」
他是這麼說的。
既然如此你一開始就說啊。想要眾人共享完成的喜悅才沒那麼簡單啦。我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說,但當時的我說話比現在還不知修飾。
「你說什麼蠢話?」
我只拋下了這句話。
於是我們順利將兩塊組件刻好了。我刻的部分跟三島刻的部分品質有些差距,但至少都符合設計圖,成品也能令自己服氣。
其他組也都努力趕工完成各自的浮雕。彎彎曲曲形成環狀的藤蔓,以及佔據木板一半以上的碩大葡萄逐漸齊集。
終於到了最後繳交期限。
大家直到那天才發現問題。……拖到最後才交出作品的組別,交出的作品亂七八糟。
那一班負責裝飾鏡子下緣。鷹栖同學的設計圖上,橫向延伸的藤蔓在中途一度大幅下垂,再沿著弧線上攀。下垂部分的頂端,不知為何相當尖銳。把藤蔓的下垂與上揚刻出自然的感覺絕非易事,但跟我們負責的「麻雀」比起來應該是無庸置疑地輕鬆。
然而他們交出的木板上,就只有筆直一條橫向的藤蔓。正確來說看起來甚至不像藤蔓,只不過是在木板中央隨便刻了一根棒子。
這塊浮雕是份完全無視設計圖、偷工減料的作品。我還記得細島同學收下作品以後氣得滿臉通紅。他毫不意外地吼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別說刻得好不好,你們根本無視設計啊!」
然而繳交作品的男生頂著「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無聊的事」的表情,跟細島同學回嘴。
「可是彎來彎去刻起來很麻煩。」
這塊浮雕正是折木負責的作品。

沒時間重新雕刻了。裝飾外框必須在交出鏡子之前完成組裝。我們只能直接使用折木的作品。
我也參加了組裝浮雕的過程。場地在體育館,我們首先在地板鋪上報紙,鋪滿報紙的空間足夠放下鏡框後,再把從各班收集而來的組件排好。組件上都有流水號,只要依序排放即可。
等到試排的成品組好以後,再分別抹上接著劑黏合。基於接著劑功效太強很危險,這項任務由老師負責。老師帶著手套握著刷子,彎下腰來黏接組件。以我為首,參加這次組裝作業的學生,都站著觀望老師工作。我記得這是在晝短夜長的冬天,外頭已是一片漆黑,印象中還積著雪。
塗完接著劑的老師緩緩伸著懶腰說道。
「完成囉。」
接著劑乾燥之前不能輕易移動鏡框。我們始終維持站姿,低頭望著躺在報紙上的裝飾鏡框。我早就默默感覺到,組裝作業其實不需要這麼多人手。
不過我覺得在場學生之間,都共享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我聽見隔壁班的男生交頭接耳:
「不錯啊。」
「的確。」
事實上以中學生的作品來說,鏡框的確做得相當精美。
在完工的外框中,我跟三島負責的部分特別美,美到我敢自誇。我非常滿意。我們的作品美到反而跟周圍的組件顯得格格不入,堪稱是我們的得意之作。
反觀在數十塊組件中,也有些刻得不好或者太過馬虎的部分。比方說藤蔓浮雕的部分下手太輕,變得特別顯眼的組件。或是用簡陋的網狀刻痕來呈現整串葡萄的組件。還有些組件的藤蔓與葉片沒有相連,讓人疑惑這葉子怎麼會浮在空中。但不能否定折木的「棒子」在這裡頭是最為草率的。
然而我卻也稍微感到放心。因為在一片呈現新藝術風格的曲線群之中,確實只有折木的藤蔓筆直無味,但看起來瑕不掩瑜。折木負責的組件位於鏡子下緣,很幸運地位在不顯眼的位置。而且至少那條藤蔓跟左右還連得起來。我以為這樣大家就不會罵「只有五班在偷懶」。
接著劑需要花上兩、三天乾燥,那天我們已無事可做。就在我們收拾多餘的報紙準備散會之前,鷹栖同學進入了體育館。
我當然聽過鷹栖同學的名字,但三年以來我從沒跟她同班過,到了此刻我仍無法把名字跟長相對上。在我想像中她是個有藝術家風範的纖細女孩,然而鷹栖亞美同學實際上是個五官挺拔的人。組裝工作人員其中一人低喃「是鷹栖同學」,我才第一次知道她就是鷹栖同學。
她不是獨自一人,跟著疑似是朋友的三個女生一起現身。她向組裝工作人員搭話:
「唷?完成啦?」
語氣有種說不上來的輕佻,我感到渾身不對勁。以葡萄藤為主的平穩設計與她的笑聲,在我的腦中實在搭不上線。
鷹栖同學與女生三人組笑著走向鏡框。
我覺得鷹栖見到這個成品應該也會感到滿意。雖然有些地方不漂亮,說到底也是團體合作的成果,難免會有不夠完善的地方。雖然我們沒能百分之百實現鷹栖同學的設計,應該還在接受範圍內。其他參加組裝過程的成員也和善地接待她們。
然而當鷹栖同學俯視浮雕,她的笑容卻瞬間凝結。
「咦……」
我還記得她的表情豹變,令我心一驚。見到她那張鐵青的臉,我頓時間明白這就是人家說的「血色全無」。她的動作甚至還有些踉蹌。
鷹栖同學舉起手臂指向鏡框的某處。
「這是怎樣?」
指尖指向的地方正是出自折木手筆的打混組件。鷹栖同學發出了轟動整座冬季體育館的慘叫。
「為什麼!為什麼會刻成這樣!好過分,為什麼要亂搞,好過分!」
女生三人組慌慌張張地安撫陷入錯亂的鷹栖同學。怎麼啦?冷靜點。她們用各種方式安撫她。
誰知道鷹栖同學最後竟然哭了出來。她摀著臉泣不成聲。於是無計可施的三人組開始拿我們組裝成員找碴。
「是誰叫你們弄成這副模樣的!」
「這不是中學最後的回憶嗎?瞧你們幹的好事!」
「快道歉。快跟亞美道歉!」
就算她們這麼說,那塊組件也不是在場人士雕刻的。沒有人有辦法收拾這個局面,鷹栖同學一個勁大哭大叫。老師也上前搭話,但沒什麼作用。
最後老師環視著組裝成員這麼說道。
「雕刻這個組件的是哪班的人?」
鷹栖同學以外的學生望著彼此的臉,我需要一些時間才能提起勇氣。即使如此,我應該沒讓大家等待超過十秒。
「是我們五班。」
我一自報名號,三人組的矛頭順理成章地指向了我。
直到老師為我幫腔說「這又不是伊原刻出來的」為止,三人組說要殺了我,叫我以死謝罪等等,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三年五班畢製偷工減料,把設計的鷹栖亞美弄哭了。
這個消息隔天就在整個年級中廣為流傳。五班背負汙名。而每個人都知道「犯人」就是折木。
班上有好幾個人跑去圍堵折木。
「你給我負責。」
「快去道歉。」
「你害五班臉都丟光了。」
折木那傢伙全都左耳進右耳出。
沒有一個同學為折木說情。休息時間,折木從教室消失的時間變多了。我是圖書委員,所以我知道他總是跑來圖書室。他不是來圖書室借書的,我見過好幾次他帶自己的書來閱讀。
我不覺得這件事是折木一個人的問題。那塊組件又不是單獨分給折木一個人,而是分給他那一組。三年五班每六人是一組。除了折木以外的五個人,對畢業製作都必須承擔平等的責任。然而卻只有折木一人受到指責,這毫無道理。坦白說當我見到連折木那組的人都在譴責他的時候,我感到胃附近有種不舒服的感覺湧升而出。
說是這麼說,我也沒因此覺得折木就沒過錯。我根本不肯跟在讀書室獨自閱讀的那傢伙對上眼。
……如果說折木是在隱忍班上同學的追究,這段時間應該不算很長。事發後幾天鏑矢中學開始放寒假。寒假結束到了第三學期,沒有人有心思在意畢業製作。
因為快到升學考試了。

遇見池平的當晚,我坐在自己房間的書桌前陷入沉思。
進入高中,透過古籍研究社的活動開始與折木交談那陣子,我心裡還在介意著畢業製作的事。儘管我一直覺得不只折木有錯,可是另一方面我也覺得折木這個人只要感到麻煩,就會輕易丟下被交付的任務不管。
在此之後發生了很多事。
我只是想跟阿福說上話,一開始根本不在乎折木。可是當我親眼見證他處理的幾件事以後,我開始覺得自己實在不太了解他的為人。我過去也沒興趣了解就是了。
他陪著小千思考孩提時代的小千到底為何感到難過。
儘管過程一波三折,他仍舊帶領毫無瓜葛的學長姐全班製作的影片邁向完成。
此外我還想得到好幾項事蹟。折木與這些問題扯上關係,接著解決了其中幾項,的確是令人吃驚。我覺得折木真是囂張。然而現在回想起來,我發現最出乎意料的事反而是在別的層面上。
「……應該是在這裡吧……」
我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搜尋起書櫃。我想自己還算是平常就會留心維護整潔的人。沒過多久,我就找到了目標物。
社刊《冰菓》。一本沒規定要寫什麼的怪異社刊。去年實質上是由我獨立編輯的社刊。由於下訂單填寫印量時我犯了難以置信的錯誤,光是見到書就不太自在,便收進了書櫃沒動過。
我也不需要動。內容我大致都記下來了。
令我感到很意外的是,折木為這本社刊撰寫的稿子寫得很認真。
每逢特殊情況就特別來勁,其實是很容易的事。在體育祭努力一搏,在親戚的婚禮上賣力這種還不算困難。以人性來說,要是有人說「密室裡頭死人啦!」,我們大喊「你說什麼,這是怎麼一回事!」,興奮地趕到現場,反而還說得上是自然。
相較之下,埋頭苦幹撰寫社刊稿件這檔事,與上述的節慶心態可是天差地遠。抱著湊熱鬧的心情可沒辦法寫完社刊稿件。
比方說阿福在寫《冰菓》的稿子時就陷入苦戰。因為我喜歡阿福,我在房間裡叫他正襟危坐,把他訓了一頓。
「阿福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你真的聽進去了嗎?我不是跟你說過光是想寫有意思的東西,是沒辦法完成稿子的嗎?我不是在講計畫性的問題。當然計畫性也是一點,但不只那一點。我的意思是你要連那些沒有意思的部分也得咬牙寫完,不然文章根本無法完成。你就是沒把我這席話聽進去,才會拖到這麼極限。你要自我反省。反省過了嗎?反省過了吧。那我來陪你一起想辦法,你來坐在我旁邊!」
阿福並不是特別沒用的人。我甚至覺得他還算正常。漫畫研究會的社刊可是更……。算了,我就別回憶這件事吧。
總之折木又頂著那張「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無聊的事」的表情,把稿子交給了我。當時我還在跟印刷廠溝通,就連截稿日都還沒敲定。儘管我一臉鎮定地收下稿子,心裡其實非常驚訝。那傢伙偶爾會掛在嘴上、自以為是的口頭禪是什麼來著?「必要的事盡快做」?我一直把它當作懶鬼的碎碎念,不當一回事。然而就在那個當下,我驚覺折木還算是個說到做到的人。那傢伙從來沒丟下必要的事不管。應該吧。
我回想起這一年來在古籍研究社不經意見到的折木的事蹟,重新思考起來。
折木真的是會在三年級全體學生參與的畢業製作打混成那副德性,無可救藥的懶鬼嗎?
我在床上翻滾,喃喃自語。
「其中必有詐。」
我覺得這件事有隱情。當時他可能暗地在策畫什麼事。不,絕對是這樣。現在的我看得出來,那個平淡的浮雕背後,也隱藏著折木無聊的理由。
我才不在乎他。但既然鷹栖同學的眼淚與三年五班的汙名背後另有隱情……。
即使事到如今,我仍想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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