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0
0
【簡體曬書節】 單本79折,5本7折,優惠只到5/31,點擊此處看更多!
大唐狄公案:項鍊案(簡體書)
滿額折

大唐狄公案:項鍊案(簡體書)

商品資訊

人民幣定價:45 元
定價
:NT$ 270 元
優惠價
87235
領券後再享88折起
海外經銷商無庫存,到貨日平均30天至45天
可得紅利積點:7 點
相關商品
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大唐狄公案”成功地造成了“中國的福爾摩斯”,並被譯成多種外文出版,在中國與世界文化交流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筆。譯文版“大唐狄公案”計劃出版十五種,由研究高羅佩多年的張凌擔綱翻譯並撰寫兼具學術性和可讀性的注釋和譯後記,是目前市面上僅見的一人獨立翻譯的版本。“大唐狄公案”第三輯包括《紫云寺》《柳園圖》《廣州案》《項鏈案》《中秋案》,每卷配有高羅佩本人創作的插圖,古韻盎然,令人賞心悅目。 《項鏈案》講述狄公任蒲陽縣令時,路過河川鎮,獨自破獲賬房被殺案、項鏈失竊案與婦人失蹤案。


作者簡介

高羅佩(1910—1967),荷蘭外交官,著名漢學家,先後在荷蘭駐日本、中國、印度、馬來西亞等國的使館工作,精通多種歐亞語言,是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傳奇人物。他曾評價自己一身三任:外交官是他的職業,漢學是他的終身事業,寫小說是他的業餘愛好。代表作有《琴道》《m戲圖考》《中國古代房內考》等,而大型推理探案小說系列“大唐狄公案”在東西方讀者中影響巨大。

名人/編輯推薦

□全新無刪減譯本

□高羅佩手繪插圖

□創作背景全解析

□譯者研究高羅佩多年,獨自擔綱翻譯,保證文風統一


書摘/試閱

 細雨濛濛,密林中一片寂靜。狄公又走了半個時辰,收韁勒馬,抬眼望天,不禁面露憂色,如今只能看見一小片鉛灰色的天空,細雨隨時可能轉成夏日急雨,頭上的黑帽與身上的鑲邊褐色騎服皆已被打濕,潮氣凝成水珠,掛在長髯與頰須上。今日午時離開村莊時,曾聽人說過在林中每逢岔路口朝右拐,便足可在晚飯前趕到河川鎮,自己定是在哪裡走錯了路,如今已騎行大約兩個時辰,仍是滿眼唯見密林,從未遇到一人。鳥雀停在黑壓壓的樹枝上,不時婉轉啼鳴,枯枝朽葉發出的腐臭之氣似已滲入衣袍內。狄公用項巾一角揩揩長髯,眼看天色將晚,這片樹林沿著河流南岸一路延伸,總有十幾裡長,若是果真在此迷路,很可能得在林中露宿一夜,想到此處,不禁心中忐忑,長嘆一聲,拿過用紅繩系在鞍頭的深褐色大葫蘆,拔下塞子喝了幾口水,只覺入口猶溫,帶有一股腐味。

狄公只覺眉梢凝汗,蟄得兩眼酸澀,便垂首揩擦幾下,再度抬頭看路時,忽然渾身一凜,似是難以置信。只見對面有一人騎馬過來,馬蹄踩在柔軟的青苔上略無聲息,看去不但身形魁梧,且與自己極為相像:胸前一副長髯,頭戴一頂黑帽,身著鑲有黑邊的褐色騎服,鞍頭系有紅纓,也掛了一只褐色的大葫蘆。

狄公又揉揉兩眼,定睛再瞧,方才松了一口氣。林間本就幽暗不明,加上雙目不適,未免看花了眼。對面那人的長髯中雜有不少銀絲,胯下坐騎也並非駿馬,而是一頭長耳毛驢。狄公見驢背上橫擔著兩桿短矛,不免又警覺起來,禁不住伸手握住自己身後的劍柄。

那人行至狄公馬前,停下來徑直打量,似在沉思默想,面龐寬闊,皺紋密布,身著一件打了補丁的舊衣袍,端坐在驢背上,雙肩顯得瘦骨嶙峋。方才看成是短矛的物事,實為一對曲柄拐杖。

狄公松開劍柄,彬彬有禮地說道:“這位老丈,此路可是通往河川鎮?” 

老者並未立時作答,目光移到狄公鞍頭掛的葫蘆上,不禁微微一笑,晦暗古怪的兩眼緊盯著狄公,開口說話時,卻是聲音洪亮、出人意表:“正是。大夫順著此路下去,總會走到河川鎮,只是不免有些繞路。” 

狄公心想這老者見自己一人獨行,又攜著一只郎中用來裝藥的葫蘆,因此便錯認為大夫了,正欲開口說明,只聽老者又道:“老朽剛剛從河川鎮抄近道過來,前面還有短短一程。我倒是樂意為你指路,只須走上一刻鐘。”說罷掉轉驢頭,又喃喃念道,“你我不妨去瞧瞧從河中撈起的那人,想必正需要大夫照料一二哩。”

狄公正想申明自己乃是本州北邊的蒲陽縣令,轉念一想,若是道出此言,免不了還得對這偶遇之人解釋一番為何要輕騎減從、便裝出行,於是索性只字不提,開口問道:“不知老丈做何營生?”

“老朽只是個遊方道士,並無營生。”

“原來如此。晚生本以為老丈也是同行。敢問你那葫蘆裡裝著何物?”

“並無一物,只是空空而已,不過比大夫葫蘆裡裝的藥更有價值!老朽並無冒犯之意。須知空比實更為重要,所謂‘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 ”老者說罷輕喚一聲,驅著毛驢朝前走去,口中又道,“眾人都管老朽叫作葫蘆先生。”

狄公心想此人既是個不問世事的道士,就越發不必自報家門了,便又問道:“老丈方才說的從河中撈起一人,又是何情形?”

“我離開河川鎮時,聽人說兩名漁夫從岸邊撈上一人來。這條路就是近道,老朽走在前面。”

林中的小徑通向一片耕地,只見一個身披蓑衣的農夫正在鋤草。順著一條泥濘的小路,二人直走上沿河大道。此時細雨已停,薄霧彌漫在廣闊的河面上,又濕又熱,沒有一絲微風。路邊的房舍排成一線,行人也是穿戴齊整,不見一個乞丐。

狄公議論道:“看去似是富庶之地。”

“此鎮雖小,卻地處河邊,便於交通與打魚,因而得利不少。附近還有一座碧水宮,是皇家的消夏別墅,過了東邊一片松林便是。窮苦百姓住在鎮西,富人則住在魚市那邊的鎮東。老朽知道有兩家上好的客棧,一家名叫漁王,另一家名叫九云。若是大夫預備要投親訪友的話……”

“不不,敝人在此地無親無故,只是路過而已。老丈帶著雙拐,敢問是腿腳有些毛病?”

“一條腿跛了,另一條也不大靈便,想必大夫也無能為力!你看,官府的人已經趕到,果然一向都防範甚嚴!如此說來,從河裡撈出的人也無須大夫照料了!不過還是去看上一眼。”

魚市前的寬闊碼頭上,一小群看眾正圍在船塢旁。一片人頭之上,只見一名軍官騎著高頭大馬,頭戴鑲有紅纓的鍍金頭盔,系一條大紅項巾,可知是御林軍百長。

葫蘆先生拿起拐杖,下了驢背,朝人群蹣跚走去。毛驢垂下一只耳朵,在鵝卵石地面上開始尋覓吃食,狄公也甩鐙下馬,跟在後面。眾人似是認得葫蘆先生,紛紛讓出道來。

一個大漢低聲說道:“葫蘆先生,那人竟是戴民,原在漁王客棧裡當賬房,已是死得沒法救了。”

兩名身披鎖子甲的兵士將看眾擋在河灣處,不得近前。狄公從葫蘆先生身後望去,只見一人橫躺在御林軍百長坐騎前的地上,一瞥之下,禁不住朝後退去。雖說以前也曾見過形形色色的尸體,但是眼前這具著實觸目驚心。死者是個青年後生,身上只套著一件長袖外褂,雙臂伸展,濕漉漉的長發貼在腫脹扭曲的臉面上,腿腳光裸,顯出道道燒灼後的印記,兩手被砍得不成樣子,腹部也被切開,已是肚破腸流。一名副官正跪在尸體旁,身披鍍金肩甲,後背顯得格外寬闊。

“他的左袖裡有個扁平包裹,裡面定是我的銀子!”有人嘶聲叫道。

副官喝斥道:“閉嘴!”

說話之人立於前排,面容幹瘦,挺著一管鷹鉤鼻,蓄一副蓬亂的胡須。

葫蘆先生對狄公低聲說道:“那人便是漁王客棧的掌柜魏誠,遇事總是先想著銀錢!”

狄公草草看了一眼,卻見掌柜身旁站著一個女子,年紀大約十七八歲,身段苗條嬌小,穿一件藍布長裙,腰系紅絳,一頭烏發盤成簡樸的雙髻,將頭扭到一邊,不去看那死者,一張俏臉慘白如紙。

副官從地上站起,對百長恭敬說道:“啟稟官長,死者看去在水裡已泡了一天。不知官長有何吩咐?”

百長似是聽而不聞,方才已用大紅項巾掩住口鼻,因此狄公看不清他的臉面。只見他直盯著手中的馬鞭,拳頭攥得緊緊,披一副鍍金胸甲,看去身形清瘦,一動不動坐在馬上,幾如一尊銅像。

副官又問道:“不知官長有何吩咐?”

“將尸首送回大營,連同那撈起尸首的漁夫和死者的東家也一並帶去。”百長悶聲說罷,撥轉馬頭,疾馳而去,身後的看眾立時跳到兩旁,免得被踩於蹄下。只見他直朝大路奔去,馬蹄踏在潮濕的鵝卵石上,發出一串噠噠聲。

副官大聲喝道:“眾人退後!”

二人朝坐騎走去時,狄公說道:“真是一樁慘案!不過,死者既是平民,為何軍營要插手此事,而不是交給當地縣令處置?”

“大夫有所不知,在河川鎮內並無縣令。全是由於那碧水宮的緣故,此鎮及其周圍地帶皆被稱作禁域,都歸御林軍統轄。”葫蘆先生說著騎上毛驢,將兩根拐杖擔在驢背上,“你我就此別過。你順著那百長的方向一路下去,便是鎮裡的集市,過了兵營不遠,自會看見兩家客棧,一是漁王,一是九云,門面彼此相對,都很舒適考究——隨你自己挑選吧!”說罷口中輕喚一聲。狄公還沒來得及道謝,只見那老者已騎驢悠悠離去。

狄公登鞍上馬,朝魚市一角的鐵匠鋪走去,胯下的坐騎著實需要休息。狄公給了鐵匠幾個銅板,吩咐他將馬匹好好洗刷一番,再喂飽草料,明日一早便來取回。

狄公走入大街,忽覺長途騎行後兩腿僵硬,口中也十分焦渴,看見頭一家茶坊,於是邁步走入,要了一大壺熱茶。有五六人正圍坐在窗前的大桌旁,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議論紛紛。狄公呷了幾口茶水,心想這裡既是管束甚嚴的禁域,抵達之後,理應立即去軍塞登記,葫蘆先生說過兩家客棧比軍塞稍遠,不妨順路先去軍塞辦理此事。漁王客棧的賬房剛剛遭人虐害,死狀又甚為凄慘,想必人人都心緒不佳,還是去另一家投宿為上。不過“漁王”這名字聽去倒是不錯,自己正有意在此地釣上幾回魚,在蒲陽公務繁忙,從來無暇及此。狄公伸一伸腿腳,心想那殺人兇手不定很快便會落網,比起地方官府來,軍營巡兵雖說略顯生硬粗暴,辦事卻十分迅速得力。

這時又有幾個客人一徑走入,狄公順耳聽到了幾句議論。

“魏掌柜全是胡扯,”一個老年店主說道,“戴民沒偷東西。我以前認識他爹,開著一家雜貨店。”

“他要不是帶著一大筆銀子,道上的劫匪不會對他下如此狠手,”一個年輕後生說道,“況且還偷偷摸摸半夜出行。我是從鐵匠那裡聽來的,戴民從鐵匠鋪租了一匹馬,說是要去看望一個生病的親戚。”

眾人說著話朝前走去,在遠角處坐定。

狄公給自己又斟滿一杯茶水,不由想起葫蘆先生說過的話來。那老道士看去似是個飽學之士,不過道士通常不願受制於宮觀裡的清規戒律,許多文人學士上了年紀之後,孑然一身,看淡世事,便開始云遊四方。這時茶坊內來客愈多,變得嘈雜喧鬧。伙計點亮油燈,煙火與濕衣的氣味混在一處。狄公付過賬後,出門離去。

天上又落細雨。狄公穿街而過,在貨攤上買了一片油布,遮住頭頂雙肩,快步朝前走去。

經過兩條大街後,面前出現一大片四方開闊地,正中央立著一座巨大的三層房舍,猶如堡壘一般,紅藍二色旗幡從鋪有寶藍琉璃瓦的屋頂上垂落下來,朱漆大門的雨篷上書有“御林軍左翼二團”幾個大字。兩名守衛站在灰石臺階上方,正與一個軍官交談,正是方才在碼頭見過的那名副官。狄公正欲上前,不料那副官降階而下,朗聲說道:“這位先生,百長正想見你,請隨我來。”

狄公聞之愕然,還沒來得及開口,副官已消失在房舍的拐角處。只見他打開塔樓的一扇窄門,指向一行狹窄陡峭的臺階。狄公順階朝上走了幾步,就聽見背後傳來關門上閂的聲音。







二樓的過道頗為幽暗,副官敲開一扇木門,請狄公進去。室內十分軒敞,卻是空空蕩蕩,後方擺一張簡樸的書案,案上點著一枝蠟燭照亮。百長正坐在書案後方,年紀甚輕,身量低矮,一見狄公,連忙起身上前相迎,咧嘴笑道:“歡迎狄縣令大駕光臨河川鎮!小校姓修,乃是軍中百長,狄縣令請坐!”

狄公目光銳利地掃了一眼,只見對方面相機敏,留著短短的髭須,頦下一小綹粗硬的山羊胡,自忖以前從未見過此人。修百長一指書案旁的圈椅,接著又道:“兩年前,小校曾在漢源見過狄縣令一面,不過當日狄縣令正忙於勘查湖濱大案,自然不會留意到欽差的一名手下!”又轉頭對副官說道,“劉副官,你且退下!過後我自己動手沏茶。”

狄公微微一笑,回想起在漢源那些驚心動魄的日子 ,將寶劍放在墻邊的條幾上,依言落座,開口說道:“想來百長是在碼頭邊認出了本縣?”

“正是。狄縣令就站在可敬的葫蘆先生旁邊,看去似是微服出行,因此不好當即上前寒暄。小校深知狄縣令過不多久自會來此處登記,便吩咐手下在門口留神觀望。莫非此行真有特殊公務在身?居然獨自一人前來……”修百長說到此處語聲漸低,斟出一杯茶水,坐回書案後方。

“並無此事。十天前,刺史召我前去州府,協同辦理一樁與蒲陽有涉的走私案。我帶著兩名親信馬榮喬泰隨行,著實忙碌了幾日,過後刺史命我返回蒲陽,一路徐行即可。我等原想在這河川鎮逗留幾日,不意途經關帝廟村時,村長道是有幾頭野豬時常毀壞莊稼,請求施以援手。馬榮喬泰皆擅長打獵,於是我命他二人留下幫忙,自己只身先行,並約定後天在此地會合。我打算稍事歇息,然後出去釣幾回魚,自不必露出官家身份來。”

“好個主意!再問一句,狄縣令從哪裡得來的葫蘆?”

“這大葫蘆是關帝廟村的特產,村長非要送給我一個。正是因為此物,我竟被葫蘆先生誤認作是走江湖的郎中!”

修百長若有所思瞧了狄公一眼,緩緩說道:“不錯,狄縣令這身打扮,很容易被人認作大夫。”說罷略略思忖片刻,又道,“葫蘆先生若是得知狄縣令並非郎中,定會大失所望。他不但精通藥理,還喜歡與人議論切磋。”

“實不相瞞,我並未對他道破,”狄公說話時略顯難堪,“因此也省得解釋許多。不知此人是何來歷?”

“葫蘆先生年高德劭、頗富學識,過去四五年一直不離此地,隱居在林中的一個小茅棚裡,好似世外高人一般。狄縣令請再喝一杯!”修百長說罷揉揉鼻尖,迅速瞥了狄公一眼,又道,“如果狄縣令著實想清靜幾日,依小校之見,不妨就自稱大夫。此地既是禁域,又有各級官員來往,狄縣令匿名在此,未免……未免會引起他人誤解。小校曾作過特使,深知為官者的心思!”

狄公手捻髭須,心想若是作為縣令來訪,須得與當地官府正式照面,還得穿戴上全套官服官帽——這些東西如今仍留在關帝廟村,與其他行李放在一處,當然也可臨時借一身來暫用,再租一乘官轎,不過此類繁文縟節,正是這幾日裡避之唯恐不及的……

修百長見狄公面色猶疑,連忙又道:“小校自會代為處置,包管事事妥當!狄縣令理應好好休息幾日,聽人講過蒲陽縣出的淫僧案,狄縣令辦得實在漂亮 !讓我想想,有了,我認得一個京城裡的大夫,如今已不再行醫,姓梁名牟,也是身材高大,一把美髯,擅長治肺病肝病。”說罷抽出一張紙來,提筆蘸墨寫下幾行字,“狄縣令想必也略懂醫術?好得很!能否給小校看看所攜的官牒?”

狄公從靴筒內抽出一張紙來放在書案上,開口說道:“本縣並不以為……”修百長卻一心細看官牒,抬頭說道:“真是太巧了!連生辰年歲都相去不遠!”說罷用指節在桌上敲敲,大聲叫道,“劉副官!”

劉副官應聲入內,顯見得方才一直候在門外。修百長將寫好的字紙與狄公的官牒一並遞過,“你去另寫一份來,就用這個名字,看上去不可過新!”

劉副官領命敬禮,轉身出去。修百長兩肘據案,急急說道:“小校實是遇到一點難題,狄縣令微服在此,或可助我一臂之力,不會占用你太多工夫,卻是幫了我一個大忙!若論官階,狄縣令自然要比小校高出許多,不過你我所做的公事卻頗為相類……還請狄縣令務必幫我這一回!我常說為了從另一面去看……”

“你最好先說說到底有何難題。”狄公淡淡說道。

修百長起身離座,朝掛在墻上的一張大圖走去。狄公坐在椅中,看見圖上繪有河流以南的地帶,包括河川鎮的詳細格局。東邊有一片方形空白,標著“碧水宮”三個大字。

修百長一揮手臂,說道:“整個禁域都歸碧水宮直接管轄。狄縣令想必知道,這四年裡,碧水宮一直是三公主的消夏之所。”

“此事本縣並不知曉。”狄公答道,不過總歸聽說過三公主。她是當今聖上最鐘愛的女兒,據稱美貌絕倫。聖上對她一向有求必應,在世人想來,如此一位公主必是嬌縱任性、喜好奢華,誰知卻並非如此,竟是天資聰穎,且又飽讀詩書,對各門才藝與學問都深有興趣。不少家世顯赫的年青朝臣都曾被視為駙馬人選,但是聖上一再拖延許婚。三公主如今應是二十有五了。

修百長接著說道:“官階最高者現有三人,兩文一武。一位是主事太監,負責三公主、貼身宮女與所有侍婢,還有一位宮內總管,負責其他人員,大約有上千人。康把總既是御林軍統領,也是小校的上司,負責碧水宮的安全和禁域內其他地方。他在宮內設有官署,整日公事繁忙,因此派給我兩百名衛兵,命我主管河川鎮和附近的鄉下。此鎮地方不大,一向平安無事,為了避免疫病傳到碧水宮去,當地不許有妓館娼寮和煙花女子,不許唱戲,也不許行乞,並且極少有罪案發生,因為出在此地的任何不法行徑,都會被視為欺君犯上之罪,將要凌遲處死,即使最死硬的罪犯也不敢冒著被千刀萬剮的風險!平常劊子手頂多用一二個時辰,但是聽說宮裡的行刑手能剮上幾天的工夫,且不會讓犯人斷氣哩。”說罷揉揉鼻尖,沉思片刻,又道,“他們自然手法極為上乘。無論如何,結果便是所有盜賊、偷兒和無賴閑漢全都遠遠躲開此地!”

“既然如此,修百長的公務倒也不甚繁難,只是例行管轄而已。”

修百長重又坐下,鬱鬱說道:“卻也未必。狄縣令有所不知,這裡雖沒有小毛賊,卻成了大魔頭的絕好去處!試想一個腰纏萬貫的惡人,又有許多仇家,要想安心消遣一陣,哪裡還能找到比此地更好的去處?自是不必擔心會遭遇仇殺。試想一個主持走私生意的巨梟,或是一伙賊寇的首領,倘若在自家地盤裡,就得派人日夜守衛,提防對頭派來的刺客。但是身在此處,大可隨意走動,不必擔心橫遭侵擾。狄縣令如今明白小校的難處了吧?”

“還是不甚明白。既然所有來人必須登記,為何不將那些可疑之人打發走?”

修百長搖頭說道:“其一,成百上千的遊人都是正派良民,大多數商賈也是來做合法生意。我們不可能一一核對其家世來歷。其二,本地百姓的收入,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於外地遊人。若是我們對所有遊人管束過嚴,他們便會避開此地。朝廷曾有嚴令,命我等與百姓和睦相處,狄縣令也知道,當今聖上一向有‘仁君’的美名。因此這局面十分棘手,沒人說得準前來逍遙快活的大魔頭們何時會突生事端,而維持河川鎮安寧之責,正是落在小校一人肩上!”

“確實如此。不過,本縣仍看不出有何事可以為你效勞。”

“狄縣令不妨先觀望一下本地情勢!就是說可從另外一面去看。狄縣令斷案如神,見多識廣,必會……”

狄公抬手說道:“好吧,本縣並不介意先從旁觀望一番這種種隱患,再……” 

此時有人敲門,只見劉副官走入,將兩份公文放在修百長面前,一是狄公所攜的官牒。修百長留神看第二張,邊角有些卷折,紙面略顯陳舊,不禁咧嘴笑道:“如此甚好!劉副官,真是好極了!狄縣令請看!”說罷推到狄公面前,卻是一張身份文書,名為大夫梁牟,由京師衙門四年前簽發,生辰雖與狄公一樣,住址卻是京城裡一個出名的裡坊。

“狄縣令想必注意到了上面所寫的年月?”修百長說著搓搓兩手,“正是京師衙門向所有百姓簽發新官文的日子!劉副官,幹得漂亮!”說罷從抽斗中取出大印,蓋在紙張一角,在印章處寫下“此人欲回京師,可駐留三日”,後面附上日期,又大筆一揮署上自家姓名。

“狄縣令只管拿去!全都辦妥了!小校將你原來的官牒留在此處鎖起,若是被人發現揣有不同的兩份,未免有些尷尬!依我之見,不妨就去漁王客棧投宿,此店十分清靜,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住在裡面。”修百長說罷,起身又道,“還有一事自不待言,小校願為狄縣令隨時效勞,無論晝夜,有事但說無妨!”

狄公隨之起身,說道:“實不相瞞,修百長提起有疑難時,本縣還以為說的就是漁王客棧賬房被殺一案。你在碼頭上已見過了他的尸身。”

“真是一樁兇案!不過那廝是在小校的轄區之外被殺的,我當即派人出去勘查過。丑時左右,更夫看見他離鎮朝東而去,我的手下巡兵在周圍一帶沒發現任何盜賊或劫匪的蹤跡。此人在上山的半途中遇害身亡,兇手在上遊幾裡外拋尸入河,尸體順流而下,漂到船塢對面時,恰被水草纏住。小校自會將此案移交給狄縣令的同僚去辦,即河川鎮東邊鄰縣的縣令。在死者的衣袖中,還發現了幾樣東西。”

修百長引著狄公走到一張條幾旁,抬手指指桌面。只見一張折起的地圖、一把算盤、一包名帖和一串銅板。

狄公隨手打開地圖,細細端詳半日,說道:“此乃本州詳圖,上面還用朱筆標出了從河川鎮去東邊山梁上十裡村的路線。”

“正是!死者不但預備要去十裡村,還從店裡偷了二十錠紋銀揣在身上。那魏掌柜一向愛財如命,無人不知,居然有臉要我賠償他丟失的銀子!還請狄縣令將這算盤還給那小氣鬼,免得他回頭告我偷去此物!”

狄公將算盤納入袖中,“本縣樂意照辦。不過,修百長最好將此事記入案錄中,不定會與案情有關,比如說那賬房預備外出辦些復雜的銀錢事務。”

修百長聳聳肩頭,“俗話說秤不離砣、砣不離秤,賬房自然總帶著算盤。不過我定會注明此事。”

狄公將寶劍負在背後,又問道:“修百長如何知道賬房偷竊銀兩?”

“老魏說是那後生從錢柜裡取出的銀子。他自然知道柜裡有多少銀錢,連剩幾個銅板也是一清二楚,這一點絕不會錯!魏掌柜將漁王客棧打理得甚好,性情卻怪癖刻薄。就在半個多月前,他老婆竟跟人跑了,雖說這女人行事不端,眾人也並沒十分苛責。若是狄縣令能對此案指點一二,小校自當感激不盡,不過萬萬不可耽誤了下河釣魚!此地有極好的鱸魚,也有鱒魚。”

修百長依禮恭送狄公下樓,劉副官推開房門,外面正下著傾盆大雨。

“天氣真糟!幸好漁王客棧就在前頭不遠處——在狄縣令右手邊。雨夜難行,一路順風!”



您曾經瀏覽過的商品

購物須知

大陸出版品因裝訂品質及貨運條件與台灣出版品落差甚大,除封面破損、內頁脫落等較嚴重的狀態,其餘商品將正常出貨。

特別提醒:部分書籍附贈之內容(如音頻mp3或影片dvd等)已無實體光碟提供,需以QR CODE 連結至當地網站註冊“並通過驗證程序”,方可下載使用。

無現貨庫存之簡體書,將向海外調貨:
海外有庫存之書籍,等候約45個工作天;
海外無庫存之書籍,平均作業時間約60個工作天,然不保證確定可調到貨,尚請見諒。

為了保護您的權益,「三民網路書店」提供會員七日商品鑑賞期(收到商品為起始日)。

若要辦理退貨,請在商品鑑賞期內寄回,且商品必須是全新狀態與完整包裝(商品、附件、發票、隨貨贈品等)否則恕不接受退貨。

優惠價:87 235
海外經銷商無庫存,到貨日平均30天至45天

暢銷榜

客服中心

收藏

會員專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