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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案(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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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案(簡體書)

商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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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大唐狄公案”成功地造成了“中國的福爾摩斯”,並被譯成多種外文出版,在中國與世界文化交流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筆。譯文版“大唐狄公案”計畫出版十五種,由研究高羅佩多年的張淩擔綱翻譯並撰寫兼具學術性和可讀性的注釋和譯後記,是目前市面上僅見的一人獨立翻譯的版本。“大唐狄公案”第三輯包括《紫雲寺》《柳園圖》《廣州案》《項鍊案》《中秋案》,每卷配有高羅佩本人創作的插圖,古韻盎然,令人賞心悅目。 《廣州案》講述西元680年,狄公任當朝宰相時,作為欽差大臣前往廣州,由喬泰、陶幹協助,破獲了朝臣失蹤案、神秘舞姬案與貴婦被殺案。

作者簡介

高羅佩(1910—1967),荷蘭外交官,著名漢學家,先後在荷蘭駐日本、中國、印度、馬來西亞等國的使館工作,精通多種歐亞語言,是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傳奇人物。他曾評價自己一身三任:外交官是他的職業,漢學是他的終身事業,寫小說是他的業餘愛好。代表作有《琴道》《m戲圖考》《中國古代房內考》等,而大型推理探案小說系列“大唐狄公案”在東西方讀者中影響巨大。

名人/編輯推薦

□全新無刪減譯本

□高羅佩手繪插圖

□創作背景全解析

□譯者研究高羅佩多年,獨自擔綱翻譯,保證文風統一


書摘/試閱



兩名男子立在市舶使院一角,默然注視著漫長沉悶的水岸線。年長者身材瘦削,緊裹一件舊羊皮大氅,另一人看去年近半百,生得英俊魁梧,身穿打有補丁的褐袍與外褂。酷熱的潮氣凝成微雨,溽濕了二人頭上的黑絨舊帽。雖已將近黃昏,天氣仍十分悶塞,不見一絲清涼晚風。

市舶使院拱門對面的碼頭邊,一只番商的大船泊在稍遠處,十幾名苦力正在卸貨,脊背光裸,背負沉重的大包,緩步走下踏板,口中哼唱著一支悲傷的號子。四名守衛立在門旁,將鐵盔從汗濕的前額推到後面,倚靠在長戟上,無精打采地盯著苦力們一路搬運。

“快看!你我今早下的那只船,如今開過來了!”年長者大聲說道,抬手一指霧氣中森然浮現的一大團黑影。那條番船旁邊泊著其他船只,一片桅桿林立,前方有一條黑色戰船正快速駛入珠江灣,船上銅鑼齊鳴,警告水上的小販趕緊駕舟閃避。

“要是天公作美,他們不日便會到達安南!那裡定會有幾場大戰,但是你我只能留在這該死的城裡,受命觀望形勢!見鬼,又有一滴水從我的脖子上直流下去。這要命的潮氣,好像出汗還不夠多似的!”旁邊那人惱怒說罷,伸手一拽衣領,緊緊裹住粗壯的脖頸,同時小心遮住套在裡面的鎖子甲,胸前還掛有一枚禁軍統領的圓形雙龍金徽,“陶大哥,你可知道這究竟是何意思?”

陶幹凄然搖頭,手捻頰上的三根長毫,緩緩答道 :“喬老弟,相公並未對我透露過,事情想必十分重大,否則他不會突然離開京城,帶著你我一路急急南下,先是騎馬,然後乘坐軍中快船。廣州定是出了什麼亂子,自從今早到達後,我已……”

話音未落,忽聽一聲巨響。原來是兩名苦力將一包貨物掉進了船只與碼頭之間的泥水中。一個纏著白頭巾的大漢從甲板上一躍而下,衝那二人踹了幾腳,又操著番語大喊大叫。市舶使院門前幾名懶洋洋的守衛立時來了精神,一人朝前走去,手持長戟迅速一揮,平拍在兀自叫罵的大食人肩上,口中喝道:“你這狗娘養的,放開我們的人!別忘了你們可是在大唐的地界裡!”

大漢握住插在紅腰帶上的刀柄,另有十來個白衣人跳下船來, 拔出長長的彎刀。幾名苦力扔下包裹,拔腿跑開,四名守衛平平端著長戟,指向破口大罵的水手。忽聽鐵靴踩在鵝卵石地面上的鏘鏘聲,二十名兵士列隊奔出市舶使院大門,將那些發怒的大食人團團圍住,並用矛尖將其逼退至碼頭邊上,顯見得平日裡訓練有素。一個身形高瘦、生著鷹鉤鼻的大食人斜倚船欄,對著眾水手厲聲訓話,滔滔不絕說了半日,眾人方才收刀入鞘,重又登上甲板。幾名苦力繼續搬運貨物,渾似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在此城中,不知有多少那般放肆的混帳?喬泰問道。

“我們在碼頭上見過四條番船,可是如此?還有兩只泊在河灣裡,正要開出去。再加上住在岸上的大食人,總有好幾千了。你住的那家破店正好就在蕃坊內!到了晚間,難保不會背後吃上一刀哩!我住的客店也是乏善可陳,不過就在南門外,至少遇事叫喊起來,守衛就可聽見。”

“你住的客房在哪個方向?”

“二樓一個角落處,照店家的說法,正是眺望碼頭風景的好地方。且罷,我們在此處想是勾留過久?細雨下得愈發綿密,不如找個地方,嘗嘗本地風味。”陶幹說罷抬手一指,碼頭那邊隱約可見一座房舍,前方亮著一盞酒肆的紅燈籠。

喬泰低聲說道:“這個自然不在話下!從沒見過這麼糟心的地方!況且我還不會說本地話。”

二人快步走過濕滑的鵝卵石地面,並未留意身後。一個衣衫襤褸的大胡子從碼頭邊的貨倉檐下走出,一路尾隨而行。

碼頭的盡頭處,只見一座橋梁橫跨護城河,直通向歸德門,橋上人來人往,個個身披蓑衣,步履匆匆,忙於料理各自營生。

“竟沒一個人在此逗留閑逛!”喬泰低聲咕噥道。

“正是因此,廣州才會成為南方最為富庶的港口! 這就到了!”陶幹說罷,掀起打有補丁的門簾。

大堂形似巨穴,十分幽暗,一股大蒜咸魚的氣味撲面而來。低矮的屋梁下懸著幾盞油燈,不停冒出黑煙,閃爍不定的光暈中,數十名客人三五成群圍坐在幾張小桌旁,各自低聲熱議,全不在意這剛剛走入的二人。

窗邊有一張空桌,陶幹喬泰上前坐下,跟在後面的大胡子也隨之入內,徑直走到後方破舊的柜臺前。掌柜正在那廂溫酒,將幾只白?酒壺浸在盛滿滾水的盆內。

陶幹向伙計要了兩大壺酒,一口粵語講得十分地道。二人等候時,喬泰將兩肘支在油膩膩的桌面上,郁郁打量四周,低聲說道:“竟有一群這等人物!瞧見那個面貌極丑的矮子了沒?想不出我剛進門時,怎會看漏了那丑八怪!”

陶幹扭頭打量,果然有個矮胖男子獨坐在靠近大門的桌旁,一張臉面漆黑扁平,前額低矮,刻著深深幾道皺紋,鼻翼寬闊,濃眉下一雙小眼深陷,兩只汗毛濃密的大手中握著一個空杯。

“惟一一個體面之人,便是你我的鄰座!看去像個正經拳師。”陶幹低聲說罷,揚起下頦一指。只見一個男子獨坐在旁,生得寬肩闊背,穿一件齊整的深藍長袍,腰身窄細,緊系一條黑絳,面貌英俊,膚色黝黑,只是眼皮下垂,看去似有睡意,此時正漫視前方,似是全不在意四周。

一名衣著邋遢的伙計送上兩壺酒水,隨即轉回柜臺,故意不理睬那舉起空杯、示意添酒的矮子。

喬泰呷了一口,面上疑色頓消,驚喜地贊道:“味道居然不壞!”飲完杯中之物,又道,“著實不賴!”說罷一仰脖又灌下一杯。陶幹咧嘴一笑,隨之暢飲起來。

柜臺旁的大胡子緊緊盯住二人,心中暗數喝下了幾杯,眼看就要開始第六巡時,正欲離開柜臺,一眼瞧見那矮子,卻又止步不動。拳師模樣的大漢也已偷眼打量大胡子與矮子半晌,此時直坐起來,若有所思地捻著一圈修剪齊整的短須。

喬泰放下空杯,重重一拍陶幹枯瘦的肩膀 ,笑道:“我不喜廣州城和悶熱的鬼天氣,還有這濁氣逼人的酒館,不過酒水真是上佳。無論如何,重又出門辦差倒也不錯。陶大哥,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也早已膩煩了京城。小心些,你的金徽露出來了。”

喬泰緊一緊外褂的衣領,但是大胡子已將金徽看在眼裡,不禁微微一笑,又見一個纏著藍頭巾、左眼裡有白翳的大食人走到矮子身旁坐下,不禁面色一沉,轉身示意伙計添酒。

“我生來就不是做這勞什子統領的料!”喬泰口中說著,又將兩只空杯斟滿,“居然已有四年光景了!你真該看看給我的床鋪是何模樣!絲枕絲被,上頭還掛著錦帳!讓我覺得自己簡直成了嬌滴滴的小娘兒們!你可知道每天晚上我是怎麼過的?我拿了一張蘆席藏在床後,晚間打開鋪在地上,方可躺下美美地睡上一覺!麻煩的是每天早上還得重又卷起,免得被勤務兵看見,簡直豈有此理!”

二人開懷大笑 ,聲震四鄰,皆因心中暢快,竟至渾然不覺。此時店內眾人全都住口收聲,郁郁注視著門口。那矮子怒形於色,正與袖手立在桌旁的伙計理論。拳師從旁觀望一陣,又轉頭盯著柜臺旁的大胡子。

陶幹咧嘴笑道:“對我而言,今晚總可去閣樓上安心歇息。客店管事總讓那些年青丫鬟們四處招搖,不然還得先趕她們走開。那廝滿心巴望著我會買下一女充作小妾哩!”

“為何你不對他明說少弄這些把戲?來來,再幹一杯!”

“老弟有所不知,這樣自會省些開銷!那些姑娘並非為了掙錢,而是想釣上我這個有錢的老光棍!”陶幹喝完酒水,又道,“幸好你我都無意成家!不像馬榮兄弟!”

“再別提起那廝!自打娶了那對孿生姐妹,四年間已生下六兒二女!本應是樂事一樁,卻弄成做苦力一般!如今他喝醉了酒都不敢進家門。你說……”

喬泰忽然住口不語,驚訝地看著門旁發生的騷亂。那面貌丑陋的矮子與大食人已從座中立起,面紅耳赤,怒氣衝衝,對著伙計叱罵不休,伙計也大聲叫嚷,想要蓋過一頭,其余客人則從旁默然觀望。大食人忽然摸向匕首,矮子連忙拽住他的胳膊,一徑拖出門去。伙計一把抓起矮子用過的酒杯,衝其背影凌空擲去,杯子落在鵝卵石地面上,摔作數瓣。眾人低聲暗贊起來。

“他們不喜歡大食人在此。”喬泰說道。

鄰座的大漢轉過頭來,用一口流利的北方官話說道:“那兩個並非是大食人。不過這話說得沒錯,我們不喜歡有大食人在此。他們壓根不喝我們的酒水,跑來這裡作甚?依其教義,原也不許他們飲酒。”

喬泰笑道:“那些黑家伙們錯過了人生在世最好的東西!你也同來喝一杯吧!”見那人微微一笑,移座近前,又問道,“你可是從北方而來?”

“非也,我在這廣州城內土生土長,不過常常要外出遠行,總得學會各地方言。我本姓倪,家有出海的商船。二位又是何故到此?”

陶幹答道:“只是路過而已。有一京官正經過嶺南,我二人是其中隨員。”

倪船主定睛打量了喬泰一眼,“我看你更似是行伍中人。”

喬泰隨口說道:“我以前喜歡舞拳弄劍,只為消遣取樂。你對此也有興致?”

“主要是劍術,尤其是大食刀。以前每過一陣,我就要去波斯海上,因此不得不略知一二。想必你也聽說過,那邊有許多海盜。”

“我想不出他們如何耍弄彎刀。”

“自會令你大吃一驚。”倪船主說罷,便與喬泰熱議起如何使用各種兵器來。陶幹在一旁聽得心不在焉,只顧不停斟酒,忽聽倪船主講了一句番話,不禁抬頭問道:“你懂得大食語?”

“用來與人寒暄議事已是足夠。我還會些波斯語,全是拜這生計所賜!”倪船主說罷,對喬泰又道,“我收藏有不少番邦兵器,頗想請你一觀,這便隨我去飲上幾盅,不知意下如何?敝宅就在城東。”

“今晚我二人事務多多,改在明日一早可好?”

倪船主迅速瞥了一眼柜臺旁的大胡子,說道:“一言為定。敢問下榻何處?”

“五仙居,在懷聖寺附近。”

倪船主開口欲言,尋思一下卻又止住,呷了一口酒水,閑閑問道:“你這位朋友也同住在那裡?”見喬泰搖頭,便聳聳肩頭,“且罷,敢說你定能照料自己。早飯過後大約半個時辰,我自會派一乘小轎前去恭迎。”

陶幹付過酒帳,二人與倪船主道別。此時天色已然轉晴,河畔微風習習,吹到熱辣的面上,頗覺清爽。碼頭邊一派繁忙景象,小商小販們已各自架起貨攤,一長串五彩燈籠閃閃發亮。河面上泊著許多小舟,首尾相連,點著火把照亮。風中飄來柴草的氣味,水上人家正在燒火做飯。

“我們雇一乘小轎,節度使府離此處甚遠。”陶幹說道。

喬泰正對著人群出神打量,聞得此語,並未立即作答,忽然說道:“你可覺出有人在暗中盯梢?”

陶幹連忙回頭張望一下,說道:“沒有。不過你一向說得沒錯。相公命我們酉正時分前去回稟,如今尚有半個時辰。我們不妨各走各的,趁機查看是否有人盯梢,我對城中格局究竟還記得幾分,也會自有分曉。”

“好個主意。我回客棧去換身衣服,然後穿過蕃坊。若是向東北而行,遲早會走到朝北的大街上去,對不對?”

“若是你老老實實,不去惹是生非,定會如此!不妨瞧一瞧大街上的滴水樓,那可是當地一景。有幾個黃銅水壺,從高到低排成階梯狀,水滴從高處慢慢流下,由壺內的浮箭指明確切時刻,造得著實精妙!”

“我想知道時辰,還用得著這些小玩意兒?”喬泰嗤笑一聲,“只要打量一下日頭,再咂一咂嘴,看口中有多幹渴便足矣。天黑和下雨時,單憑口渴就能推定。你我回官署再見!” 







喬泰轉過街角,走過護城河上的橋梁,從歸德門入城。

街中人流稠密,喬泰一路前行,不時回頭觀望一二,卻未見有人盯梢。經過五仙觀的朱漆大門,拐入左邊第一條街中,直走下去便是“五仙居”。這客店正是從五仙觀而得名,二層房舍頗顯破敗,上方遙見懷聖寺的光塔,足有十丈多高。

客店掌柜面色陰郁,癱坐在小廳內的一張竹椅中,喬泰欣然問一聲好,徑直走到後面的二樓。客房內惟有一扇窗戶,已緊閉了整整一日,自是酷熱悶塞。今早租下這間房後,喬泰只稍事停留,將行囊擱在板床上便出門而去,此時忍不住咒罵一聲,推開遮板,方始望見光塔的全貌,不禁喃喃笑道:“那些蕃人連造個像樣的寶塔都不會!既沒樓層,也沒飛檐,什麼都沒有!只是光禿禿一根柱子,渾似甘蔗一般!”

喬泰口中哼著小曲,換過一件幹凈的衣衫,重又套上鎖子甲,再將頭盔、鐵手套和高筒軍靴統統包入一塊藍布內,隨即出門而去。

街中依舊酷熱,只因河上的微風難以吹入城內。喬泰身穿鎖子甲,無法脫去外褂,心中甚覺不快,草草打量一眼路人,朝客店旁的小巷走去。

巷內頗為狹窄,貨攤上點著一盞盞燈籠,卻少有行人。喬泰看見幾個大食男子,頭上纏著顯眼的白巾,高視闊步,走得飛快。經過懷聖寺後,街中顯出一幅異域景象。兩旁皆是粉白的房舍,底層全無窗戶,惟見亮光從二樓的精美?窗內透出。每隔一段,便建有一座拱形跨街廊橋,連通彼此相對的房屋二樓。喬泰剛喝過酒,兀自興致勃勃,竟至忘了查看可否有人跟蹤在後。 

喬泰拐入一條清冷的小巷,身旁忽然冒出一個蓄須的漢人,劈頭問道:“你可是禁軍中人,姓高或邵還是什麼?”

喬泰止住腳步。模糊不明的亮光中,只見那人面色冷峻,留著長長的頰須和灰白胡子,身穿一件舊褐袍,頭戴破帽,皮靴上沾滿泥巴,雖然衣著寒酸,卻自有一派威儀氣度,說話時明顯操著京城口音。喬泰小心答道:“在下姓喬。”

“啊哈,對對!喬統領!你且告訴我,狄相公是不是也在廣州?”

“在又如何?”喬泰挑釁地說道。

“休得放肆!我有緊急公事,非得見他一面不可。你這就帶我去。”

喬泰皺一皺眉頭,此人看去倒不像有詐,若真是個騙子,定要叫他好看!於是說道:“我正要去相公那裡,你可跟我一路同行。 ”

那人轉頭回望一下身後的暗處,斷然說道:“你走在前頭,我自會跟上。最好不要讓人看見你我走在一處。”

“悉聽尊便。”喬泰說罷繼續前行。如今腳下須得愈發小心,石板地不但坑洼不平,周圍又十分幽暗,只偶有窗戶透出亮光。四下闃寂無人,唯聞身後同行者沉重的腳步聲。

喬泰又轉過一個街角,走入一條漆黑的街中,為了確認方位,抬頭觀望光塔頂端在何處,奈何兩旁的高大房舍森然兀立,只能瞧見窄窄一線星光閃爍的夜空。喬泰等那人走到自己身後,回頭說道:“在此處什麼也看不見。我們最好走回大街去,那裡仍有不少小轎,不妨找上一乘。”

“且去問問住在街角的人家。”那人的語聲甚為嘶啞。

喬泰朝前方打量,黑暗中果然有一星微光,不禁低聲自語道:“這怪老頭子說話的聲音有點詭異,不過眼神還真不賴!”說罷快步前行,轉過街角,方才看見左手邊白墻高處有一壁龕,裡面點著一盞廉價的油燈。前頭不遠處有一扇鑲嵌銅飾的門板,頭頂上方又是一道跨街廊橋。喬泰走到門前,用力拍打幾下,聽見身後那人也停住腳步,便大聲說道:“裡面沒人答話,我自會叫醒這些混帳!”

喬泰又大力敲叩半日,將耳朵貼在門板上,卻沒聽到一絲動靜,抬腳踹了幾下,又敲打門上的窺孔,直到指節發酸,對身後之人怒道:“我們踹開這門進去!一定有人在屋裡,不然那油燈不會亮著。”

話音落後,卻是無人應答。

喬泰轉頭一看,發覺巷內惟余自己一人,不禁迷惑地念道:“那廝不知……”忽又住口不語,只見石板地上躺著那人的帽子,正在廊橋下方。喬泰咒罵一聲,將自家包袱扔在地上,從壁龕中取下油燈,走到近前,意欲低頭細看,忽覺肩頭被輕拍一下,立時猛一轉身,卻不見有人影,隨即瞧見兩只沾滿泥污的靴子正懸在眼前。喬泰抬頭一看,禁不住又咒罵一聲,高高舉起油燈。只見那同行者被吊在半空中,脖頸彎折,雙臂垂在左右身側,正掛在廊橋的另一側,上面有一扇窗戶敞開,窗臺上橫著一根細繩。

喬泰徑直走到廊橋下方的門前,抬腳猛踹一下,門扇應聲開啟,直撞在後墻上。喬泰三步兩步登上狹窄陡峭的石階,走到街面上方黑暗低矮的過道中,高舉油燈一照,卻見一個男子定定臥在窗前,身穿大食衣袍,右手握著一枝細長鋒利的短矛,面目腫脹,舌頭伸出,一看便知已被人勒死,一只凸出的眼中生有白翳。

喬泰揩去額頭的冷汗,喃喃說道:“剛剛痛快喝了一頓好酒,就遇上這般醒酒的法子,真是糟糕透頂!我在酒店裡見過這廝,但是那個難看的矮子又在何處?”說罷手提油燈,直朝對面打量。只見那邊也有一道黑暗的下行臺階,卻是寂靜無聲。

喬泰將油燈放在地上,抬腳跨過大食人的尸體,用力拉拽系在窗臺下鐵鉤上的細繩,將那吊在半空之人緩緩拖上來,窗口現出一張扭曲可怖的臉面,獰笑的口中流下滴滴鮮血。

尸身尚有余溫,繩圈勒入喉頭甚深,枯瘦的脖頸似已斷裂。喬泰將兩尸並列在地,隨即奔向對面的臺階,走下五六級後,見有一扇低矮的小門,上前用力拍打,裡面無人響應,便全身撲上猛力一撞,被蟲蟻啃噬的老舊門板轟然破裂,自己也隨之跌入一間幽暗的房內,倒在一堆盤碟瓦罐與碎木片之中。

喬泰迅速翻身立起。只見小屋正中蜷縮著一個大食老嫗,張開沒牙的癟嘴,抬頭駭然相望。年久發黑的屋梁下懸著一盞黃銅油燈,光暈中有一個年青的大食女子,正蹲坐在墻角處給嬰兒哺乳,此時嚇得尖叫一聲,連忙用破舊的斗篷掩住前胸。喬泰正欲開口講話,忽見對面的門扇開啟,兩名身形瘦長的大食男子奔入,手中揮舞著彎刀,見喬泰扯開衣襟、露出雙龍金徽,立時止住動作。

二人正猶豫不決時,又有一人將他倆推到一旁,看去年紀較輕,走到喬泰面前,用漢話遲疑說道:“這位軍爺,你闖入我們女人的臥房,是何意思?”

喬泰喝道:“有兩人在外面的過道中被人殺死。是誰幹的?快說!”

那後生瞥了一眼被撞壞的門板,陰郁說道:“外面過道裡發生的事,與我等並無幹系。”

“你這狗娘養的,那過道明明與你們的房子相通!你且聽好,那邊有兩具死尸,再不說實話,我就把你們統統抓起來拷問一番!”

後生輕蔑地說道:“若是老爺肯細看一眼,自會瞧出被你撞壞的這扇門,已經許多年未曾開啟過了。”

喬泰轉身一瞧,方才的碎木片原是來自一口高大櫥柜,且門口積有塵土,歪扭的門鎖銹跡斑斑,足證那後生所言不虛,通向過道的門扇確實關閉已久。

後生又道:“若是有人在跨街的過道上被殺,隨便哪個路人都可能行兇。據我所知,街對面另有一道樓梯可以直通上來,且下面的幾扇門從未上鎖。”

“那這過道有何用處?”

“家父阿卜杜拉是個商人,對面的房子以前也歸我家所有,六年前賣了出去,這扇門也從此封起。”

喬泰對那年輕女子問道:“你可聽見什麼動靜?”女子並未作答,只是抬頭瞪視,驚駭莫名,聽後生解說後,連連搖頭。後生又對喬泰說道:“這些墻壁很厚,又有櫥柜立在舊門前……”說著抬手一揮,令人不由得不信。

另外兩名大食人已將彎刀收回腰間,開始低聲交談,老嫗也回過神來,指著地上的碎片,喋喋不休地講起大食語來。

“你告訴她,將來自有賠償!你隨我來!”喬泰說罷彎腰出門,後生跟在後面。

二人走到廊橋中,喬泰指著死去的大食人,問道:“這人是誰?”

後生蹲身下去,草草打量一眼那扭曲的面目,解下緊勒在死者咽喉處的絲巾,又敏捷地輕摸其頭巾的皺褶處,起身緩緩說道:“他身上沒帶銀錢和文書。我從未見過此人,不過他必是來自白衣大食,那裡的人擅長擲短矛。”說罷將絲巾遞給喬泰,又道,“兇手卻非是大食人。你看這塊頭巾,一角處系著一枚銀幣,為的是添些分量,使得兇手可以從背後拋出,繞住對方的脖子。這是膽小鬼的武器,我們大食人一向用刀劍長矛——為了安拉和先知的榮耀。”

“阿敏 。”喬泰悻悻說罷,低頭注視著兩具死尸。如今方才明白發生過何事,大食人想要殺死的不止是那大胡子,還連同自己在內。他躲在窗邊,先放自己走過廊橋去叩門,趁後面那人立等時,拋下繩圈套住對方脖頸,又猛地拽到半空中,將繩圈的一頭系在鐵鉤上,隨即掏出短矛,正欲打開對面的窗戶擲出時,另有一人從背後拋出手巾將他勒死,然後逃之夭夭。

喬泰推開窗戶,朝下張望,低聲說道:“我站在那邊敲門時,定是一個絕好的靶子!短矛的一頭很細,定會刺穿鎖子甲!虧得那不知名姓之人救了我一命。”又轉頭對後生怒道,“叫人跑去大街上,雇一乘大轎來!”

後生衝著破門方向高聲叫喊。喬泰查看過大胡子的尸身,卻是一無所獲,不禁郁郁搖頭。

二人默默等待半日,終於聽見下面街中傳來人聲。喬泰從窗口探出頭去,只見四名轎夫舉著冒煙的火把,於是抬起大胡子的尸身橫在肩頭,對那後生吩咐道:“你守在這大食人的尸首旁邊,直到官府衙役前來搬運。若是有個好歹,你們全家且仔細著!”說罷扛著尸體,小心翼翼地順階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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