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元宇宙到量子現實：邁向後人類主義政治本體論（簡體書）

我們身處於一個歷史性的時刻：許多極具“現實感”的虛擬世界正在向我們涌來。而前沿物理學視角下的微觀現實，同樣映射出令人震撼的新宇宙圖景，挑戰著我們對具身“現實”的認知。

在這本書中，作者探討既在“現實”之外又在它之中的元宇宙的本質，以及量子物理是如何從根本上晃動我們對“現實”的理解。這兩者共同揭示出一個顛覆性的觀念，即“現實”可能比我們之前所理解的更為複雜，更為神奇。

元宇宙的世界究其根本是虛幻的嗎？如果是，那麼當你沉浸在元宇宙中，是玩物喪志嗎？我們身處其內的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為什麼存在著“世界”，而非什麼都沒有？

吳冠軍教授將我們帶到這些問題前，在這個喧囂熱潮下，給出獨特的學術分析。
本書分別開啟“未來 ”“資本 ”“影像 ”“現實 ”“世界 ”“政治 ”六個通道，使我們進入“宇宙 ”。

《從元宇宙到量子現實》不只讓我們深刻理解元宇宙熱潮的底層肇因，而且帶我們重新思考當下“現實”本身是否虛構這個本體論問題，並在物理學與政治學層面給出充滿洞見的回答。

吳冠軍，華東師範大學二級教授，政治與國際關係學院院長、奇點政治研究院院長，長江學者特聘教授、上海領軍人才、上海紐約大學雙聘教授、上海市歐美同學會副會長、上海政治學會副會長、《海歸學人》主編、《華東師範大學學報》英文版執行主編。澳大利亞蒙納士大學哲學博士。主持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後現代主義哲學發展路徑與新進展研究》，有中英文著作十余種。

吳冠軍著作
《再見智人：技術-政治與後人類境況》（2023）
《愛、謊言與大他者：人類世文明結構研究》（2023）
《陷入奇點：人類世政治哲學研究》（2021; 2023）
《愛、死亡與後人類：“後電影時代”重鑄電影哲學》（2019）
《後人類紀的共同生活：正在到來的愛情、消費與人工智能》（2018）
《激活你的日常：吃喝玩樂的哲學視野》（2017）
《第十一論綱：介入日常生活的學術》（2015）
《巨龍幻想：當代中國思想的一個拉康主義分析》（2014）
《現時代的群學：從精神分析到政治哲學》（2011）
《愛與死的幽靈學：意識形態批判六論》（2008）
《日常現實的變態核心：後“9·11”時代的意識形態批判》（2006）
《多元的現代性：從“9·11”災難到汪暉“中國的現代性”論說》（2002）
 

2019年6月，B站UP主“老師好我叫何同學”上傳了題為《有多快？5G在日常使用中的真實體驗》的短視頻，播放量達到驚人的3060萬。
視頻中，何同學雖使用5G手機感受到了飛一般的網速，卻對VR、AR、萬物互聯等5G的實際應用頗感遙遠。他對照發現，回到2012年，絕大多數人甚至還在抱怨“4G沒有什麼用，資費還那麼貴”，完全沒人預測到“全民直播”以及改寫人類“觀看”模式的“短視頻”…… 

如今站在“未來已來”的位置上，虛擬現實同樣成為人類歷史上又一個重要拐點。

元宇宙為什麼爆火？
活在虛擬世界裡，就沒有現實中的煩惱了？
如果人生就是一場虛擬遊戲，我們如何做一個負責任的玩家，一起改變世界化成？

歸根結底，我們如何思考這個仍在未來、並未全幅呈現自身的事物？

華東師範大學奇點政治研究院院長吳冠軍教授，在這個重要時刻，帶來了他的開創性新作《從元宇宙到量子現實》。

在本書中，你將收獲這些關切自身的顛覆性認知：

——關於虛擬現實的真相——
·你以為無限自由的元宇宙，其實都處於新形態大他者的監視下，可謂一個數字全景監獄。
·“飯圈”粉絲的勞動會被娛樂遮蓋，元宇宙玩家的勞動所創造的多餘價值，一樣盡歸資本所有。
·量子力學揭示出了世界本身的“虛擬現實”屬性：我們不再能夠返回到一個充滿確定性的、人類中心主義式的宇宙，不再能推知過去或預測未來。

——關於“現實”中苦難的本質——
·現實中絕大多數苦難都是人類自我施加的。 
·納什均衡：當前排觀眾起身看球，後排觀眾也不得不站起來，當所有人都起身時，視野其實和全體坐著是一樣的——任何局中人都無法單獨改變自己的策略而獲利。即便前景是災難性的，我們依然選擇把雙手掐到對方的脖子上。

——學會做一個好的玩家——
·在遊戲中打不過去時，你多半還會換套裝備、收集道具、反復嘗試，在生活中也該一樣全力以赴。
·個人層面上，“玩”好是的倫理性向度；在政治層面上，“玩”好意味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意味著同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能動者一起參與世界化成。
……

本書深度詮釋了元宇宙、虛擬現實、人類世、資本世、無邊界宇宙、量子現實、可能性政治等重要概念，帶你與柏拉圖、康德、牛頓、霍金、斯皮爾伯格等各領域大咖一路同行，結合“飯圈文化”、“零工經濟”、“雞娃式教育”、《頭號玩家》、《模擬人生》等熱點現象和電影遊戲加以詮釋，以每個人都能理解的方式，揭示技術喧囂的底層肇因。

導 論 世界化成：一項政治本體論探究
世界是真實的嗎？如果你覺得這個問題值得嚴肅對待，那麼，請翻開這本書，它會帶你邁上一條“從當下到洪荒”的思想征途。

引 言 世界在塌方，問題在哪裡？ 
節 陷入奇點：生活在剩餘時間中 
第二節 遭遇發光世界：邁向可變化的本體論 
第三節 矩陣革命：邁向後人類主義政治本體論 
第四節 顆粒度：我的高清世界，令我懷疑人生 
結 語 宇宙 ：從當下到洪荒 

章 未來 ：元宇宙的未來考古學
智人所體驗的“現實”，始終有一個虛構性的內核，這個內核從當年由哲學所構建的“元物理學”，演變成今天由技術所構建的“元宇宙”。

引 言 看未來有什麼不一樣 
節 從元物理學到元宇宙：考古智人的“超現實” 
第二節 “為自然立法”：當康德住進元宇宙 
第三節 聽自己的還是聽大他者的：從康德到拉康 
第四節 沒有紅丸或藍丸，只有有毒的解藥 
結 語 從未來返回當下 

第二章 資本 ：從人類世到元宇宙
世界正在坍塌。這個世界裡的文明，正在進入剩餘時間。恰恰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元宇宙”變得越來越熱……

引 言 返觀我們這個當下世界 
節 時間的箭頭與盡頭：作為熵世的人類世 
第二節 啟蒙與致暗：對行星的人類主義—資本主義占有 
第三節 低廉、淫穢與吃裡扒外：從人類世到資本世 
第四節 外部的處女地：從資本世到元宇宙 
第五節 資本先行：元宇宙有多壞？ 
第六節 邁向“遊戲資本主義” 
第七節 從行星工廠到元宇宙工廠 
第八節 致暗時刻：自由勞動，娛樂至死 
第九節 陷入奇點：技術世與剩餘時間 
結 語 從引光到致暗，以及另一種光 

第三章 影像 ：當世界在發光
俗話說，“眼見為實”。然而，眼睛看到的那個發光世界，就是事物之真實所是？電影，是一個“影像 ”的發光世界。那麼，我們這個
世界呢？

引 言 沉浸式體驗：陷入發光世界 
節 陷入發光世界，抑或陷入洞穴 
第二節 本體論對抗：從洞穴到後窗 
第三節 後自然的準物件：中間地帶裡的雜交 
第四節 內行動、可變化本體論與時空重組 
第五節 政治本體論研究：“追隨行動者他們自身” 
第六節 從電影到電子遊戲：洞穴越來越深 
結 語 在發光世界中“眼見為實” 

第四章 現實 ：從元宇宙到多重宇宙
我現下的生活，為什麼就不是一個我在玩的遊戲？這個世界，為什麼就不是一個“元宇宙”？做一個好的玩家，是的負責任的生活態度。

引 言 重思“第九藝術” 
節 陷入元宇宙：遊戲開發師的夢魘 
第二節 英雄、小丑與父親：三種遊戲開發師 
第三節 認識論探究：遊戲內外的科學家 
第四節 本體論迷局（I）：像素宇宙與數學宇宙 
第五節 本體論迷局（II）：量子現實裡的遊戲玩家 
第六節 本體論迷局（III）：遊戲開發師與無邊界宇宙 
第七節 強互動/ 內行動：作為聚合體的遊戲開發師 
結 語 後人類主義政治本體論 

第五章 世界 ：懸浮在語言中的量子現實
量子世界不但自身如同鬼魅，並且使得我們以為很真的那個“現實”，猛然間變成了一個“虛擬現實”。越是探索這個世界的物理底層，我們越是需要從“現實”中醒來。

引 言 被穿孔的世界 
節 人類視角是一個錯誤的視角 
第二節 “世界”的崩塌：從認識論局限到本體論狀況 
第三節 “量子世界”：一個虛擬現實？ 
第四節 構築“現實”：人類的詞與非人類的嘰裡咕嚕 
第五節 注冊進“世界”：重思語境性與潛在性 
第六節 互動本體論、退相干與時間箭頭 
第七節 作為政治本體論實踐的觀測 
第八節 “它來自比特”：通過互玩構建“宇宙” 
結 語 量子力學與高清遊戲 

第六章 政治 ：量子政治學的地平線
認知性實踐本身，就是政治性地參與世界化成。這個世界，需要世界內每一個負責任的玩家，一起來改變世界化成的可能性。

引 言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 
節 歷史的終結與政治學的量子轉向
第二節 從類比到糾纏：重鑄方法論地基 
第三節 “牛頓主義範式”及其後現代批判 
第四節 人類主義的黃昏：量子政治學的範式革新 
第五節 你我皆糾纏：社會現實中的超距作用 
第六節 邁向可能性政治：負責任地改變世界 
結 語 世界興亡，玩家有責 

尾 論 從現實中醒來
我發現自己降生在一個宇宙中。我們發現彼此降生在了同一個宇宙中。我們發現所處身的這個世界正在塌方。在game over 前，我們，會怎
樣做？

片段一 在宇宙中探索現實 
片段二 在元宇宙中探索現實 
片段三 生活在一個宇宙中（I） 
片段四 生活在一個宇宙中（II） 
後 記 幸運與君共宇宙 
征引文獻 
索 引 

引 言 世界在塌方，問題在哪裡？

你有沒有“追更”讀網絡小說的體驗？網絡小說大多會有一個平凡主角，讓身為讀者的你無縫代入，然後不斷奇遇、升級、走到世界，爽勁十足，讓你不斷求更，根本停不下來。其中的一些作品，在激發爽感的同時，還能激起思考，譬如筆名為“八寶飯”的作者2021年完本的小說《道長去哪了》。

翻開這本小說，撲面而來的濃郁網文風似乎與其他網絡小說沒什麼兩樣：主角因一起事故從當下穿越到開元後期的唐朝，發現這是一個可以修道長壽乃至飛升成仙的世界；隨著故事的推進，主角在各種奇遇以及同歷史人物的周旋中不斷提升道行……一切都很熟悉，直到主角在幫助歷史人物前往各地賑災，應對民生、災情問題時感覺不對勁——各種天災、地震十分劇烈，並且跑東跑西的他還注意到來往各州郡的時日越來越少，也就是說，這個世界正在地理—物理意義上變小……

讀到這裡已經幾百萬字，在這個穿越世界中追隨主角同歷史人物斗智斗勇的讀者們竟然發現，是非成敗轉頭空，這個世界整個在塌方。各種懸疑的線索後指向，這個中唐世界本身是世界之外的八位大拿仙人共同用神識構建出來的，而現在這些仙人本身可能遭遇不測……
我們這個世界的科學家們，大多數並不認為世界會永遠持存——核戰爭與人為導致的災難可以終結文明，熱寂或大擠壓可以終結宇宙。然而這個思路的限制就是，一切變故的緣由，都是在內部尋找。

《道長去哪了》的腦洞是，導致這個世界搖搖欲墜的問題不是在裡面，而是來自外面。這就像，計算機裡的模擬世界出了問題，原因不是系統參數出現問題，而是計算機連著的插線板發生短路。靜夜之中不妨再多想一重：我們這個現實世界災難事件頻發、天氣頻出，會不會也是因為支撐這個“世界”的外部電源或神識仙力遭遇了變故？夜裡讀小說，也能思考頂著天的大問題。

也正是在2021年，一個全球性的現象級熱潮驟然興起，那就是“元宇宙”（the Metaverse）。《道長去哪了》裡的那個“世界”，不正是一個“元宇宙”——該“世界”的搖搖欲墜，恰恰是因為架構它的“服務器”出現故障。那麼，我們這個也正在被體驗為災變迭出的世界呢？是不是架構我們這個“元宇宙”的外部服務器出了故障，使得我們的遊戲體驗越來越差？本書，就將追索這個問題。我們可以把這個問題拆解成如下問題：
（1）元宇宙的“世界”，究其根本是虛幻的嗎？
（2）如果是，那麼當你沉浸在元宇宙中，是玩物喪志嗎？
反過來，（3）我們身處其內的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
進而，（4）為什麼存在著“世界”，而非什麼都沒有？這些問題，皆是本體論的問題。而如下兩個與之相關的問題，則可以稱為政治本體論的問題：
（5）“世界”是否能夠被改變？
（6）如果能夠改變的話，如何改變它？面對“元宇宙熱”掀起全球熱潮的當下現實，我們還可以
繼續追問：
（7）元宇宙為什麼會熱？
（8）為什麼會在2021年熱？

在我們的這個世界中，“元宇宙”本身至少存在了十幾年——由林登實驗室開發、2003年上線的在線遊戲（online game）《第二人生》就被視作首個元宇宙。故此，它絕非一個新事物或新概念。並且，目下的技術，實際上遠未能實現元宇宙巨頭們在各種宣傳中所描述的虛擬現實與混合現實體驗。那麼，是什麼緣故，使得元宇宙猛然間在2021年大火呢？進而，對於這個仍在未來、並未全幅呈現自身的事物，我們要如何來對它進行思考與研究？

本書將對上述這些問題，一一做出探討。全書共包含六章，分為未來 、資本 、影像 、現實 、世界 、政治 。從當下熱點現象切入，本書將對我們處身其中的這個世界的政治本體論，展開一個系統性的學理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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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論 片段三 生活在一個宇宙中（I） （節選）

這個讓我們無法擺脫的本體論狀況，指向的一種倫理學態度：既然我們無法判斷“現實”是否真實，那麼，做一個好的玩家，就是的負責任的生活態度。做一個好的玩家，就是阿倫特所說的“積極生活”。

方白羽的系列小說《遊戲時代》的每一卷，單拿出來都是一部精彩的冒險小說。然而，主人公在經歷了起伏壯闊的愛情、友情、各種恩恩怨怨、見證並參與建立了種種偉業豐功，拼死到底後仍功虧一簣時，卻發現死亡後只是退出遊戲，還可以再進入別的遊戲，繼續追查此前人生中遇到的某些可疑人物（包括共度人生的愛侶）、解開沒弄清楚謎團……

當在世界中死亡並不意味著人生的盡頭時，這個世界就成為一個被穿孔的世界（a perforated world）。

齊澤克在研究這個世界中的本體論“孔洞”（他稱之為“悖論”“矛盾”“不連貫性”）時，就曾想到以電子遊戲為比擬：本體論層面上的各種悖論、矛盾、不連貫性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創造這個世界的“上帝”，就如同開發遊戲的程序員（並且還是一個很懶的程序員），“創世”的工作始終沒能做到完滿。

遊戲裡的“蟲洞”（bugs），就是世界裡的“孔洞”。而“上帝”像偷懶的程序員一樣，以為這些孔洞、裂縫、矛盾不會被人發現，所以無須把創世這項工作做到徹底。結果，“遊戲玩家”的細心程度超出了“上帝”的預估——這裡面，有些人利用“蟲洞”在遊戲中作弊（如在該地點上“卡位”殺死對手），有些人則因為“蟲洞”而覺得遊戲完成度不高，索性退出不玩了……

小說《遊戲時代》裡的主人公，顯然是一個全情投入的沉浸性玩家：即便在後期因發現各種問題（“蟲洞”）而意識到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款遊戲，但仍然在每一次遊戲歷程中傾盡全力、至死方休。

小說給主人公所設定的的所謂“金手指”是，因某種原因他不必使用作弊代碼，就能保存遊戲外的記憶（亦即，“前世”記憶）進入新的遊戲。這個“金手指”看似沒什麼厲害，比不上直接點開某個科技樹或擁有超凡運氣值，也未讓主人公擁有強力“護體光環”（免死金牌式的被動技能）可以總遇險而不死。

然而，這個“金手指”卻讓人事實上具有穿越世界的能力。所有在此前遊戲中積累的人生閱歷（“經驗值”），都不會煙消云散。
生活在當下世界中的我們，似乎都並不擁有這樣的“金手指”（抑或擁有了也並不知道）。那麼，在這個世界裡竭盡全力地“玩”好，就成為的倫理性向度。在政治層面上，“玩”好，就意味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意味著同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能動者——人類能動者（虛擬“化身”）以及非人類能動者（NPC）——一起參與世界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