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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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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與女人在此約會中的故事，貫穿著一個幸運的結局和另一個戲劇的結局，故事中這個患了腦癌的四時幾遂女人突然產生了一個從未有過的計劃，她要在去天堂之前去訪問同她記憶中有過銘心刻骨記憶的朋友，他們之中的人也許是她的密友，也許是她的情人，也許是她的前夫…. ，再這十六次莊嚴而隆重的私人訪問中，產生了十六次約會。書中的女主人，她在尋找她所會見的、每一個人都暗示著你的出現。在這不朽而秘密的約會中，有一種巨大的幸福和巨大的痛苦等待著你，所以，這是一次次危險而美麗的約會，在故事中你將會伸出手去，尋找到比渴望更真實的那個人。
作者簡介
海男
八○年代初期開始文學創作，一九九一年畢業於北 師範大學文學研究生班。著有小說集、散文集、詩歌集多部。現任職於中國雲南人民出版社《大家》雜誌社。
序
在似與不似之間──序《懸崖之約》
一九八六年，中國的文學事件之一，是青年詩人海男率她的妹妹徒步走黃河。是年一月，她們從青海省巴顏喀拉山的雅拉達澤山麓出發，經過五千多公里的長途跋涉，到達山東的黃河入海口，行走了整整一年。旅途中，飄著茫茫大雪的高原，裹著透明冰層、在太陽下閃著耀眼的淡藍色光芒的山峰，一望無垠的大戈壁，放牧著白雲的大草原，雄偉壯麗的、飄蕩著撼人心魄的「信天游」的山原。高樓林立的城市，鑲嵌在田地中的平靜的村莊，黃河入海口二十萬人淘金的驚心動魄的場面……這一切，無疑啟發詩人海男的激情。但是詩人同時也目睹了黃河兩岸，稀疏的林木所掩蔽不住的無邊的荒涼。這次旅行，她們還遇到過預料不到的凶險和病痛，高燒幾乎奪去了海男的生命。總之，這是一次詩意之旅、荒涼之旅、艱辛之旅。走黃河沒有在海男的創作中留下多少痕跡，她寫過一些與此有關的詩，但是這些詩就像紫色的駱駝刺花，寥若晨星地開在遼闊的大沙漠上，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這次行動對於海男來講，更多的收穫是間接的，她從中華文明的發祥之地，看到了日出日落的博大氣象，看到了生活和人類命運的不可預見性和難以想像的多樣化，看到了文學資源的無比豐富性。而更重要的是，這次黃河之旅，成了她文學之旅的象徵，那就是勞苦、曲折、艱險，必須以百折不撓的意志奮力拚搏，才可以抵達成功的彼岸。
這一次徒步走黃河，在中國文壇上並沒有引起多大震動，但對海男自己來講，也許是很重要的。雖然在此之前她寫過許多詩，但到目前為止她所出版的十幾部著作中，全部作品都是一九八六年以後創作的，因此可以說，她真正的文學道路，是從黃河的源頭開始的。長篇小說《懸崖之約》是這十幾部作品中的一部。我不想在這裏說這部小說寫得如何，作品的最權威的評判者是廣大的讀者和歷史，我只想談談這部小說給我的整體感覺和聯想。
翻開這部長篇小說，我最深切的感受，首先是作者試圖讓傳統和現代派有機融合的匠心。
對於中國文學，傳統這個詞語意味著在亞細亞洲生存繁衍的中華民族；意味著淵遠流長的中國文化──文化遺產、民間風俗、藝術形式、審美習慣等等；尤其是意味著漢語，它特殊的韻律、節奏，它獨具特色的表達和接受的方式。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有許多成功的作品，除了唐詩宋詞，《紅樓夢》以外，還有從先秦諸子、《左傳》、《史記》開始的數不勝數的古代和近現代的文本。「五四」白話文運動以後出現的小說、散文、詩歌，有人認為從語言、結構到風格，都是舶來品，我覺得這是偏頗的話。僅從語言而論，這些作品從整體上看，使用的是較為規範的現代漢語是無疑的。我們今天來看魯迅的雜文，老舍、巴金的小說，朱自清的散文，聞一多的詩，仍有無不曲盡漢語之妙的感嘆。說到結構和風格，從審美習慣的角度說，中國人讀這些作品，並無器官移植之後那樣的排異之感、陌生之感，相反倒是舒服愉悅的。我想說，是這些古代和近現代的文學文本，培養了中華民族的審美情趣和審美習慣。而這種情趣和習慣一經培養起來，是不容易改變的。
我曾經同海男談起過以上的這些話題。我還同她談起過現代派，談起過杜拉斯，我們共同認為，這位西方現代派文學的代表人物，她的最成功的作品也是她的代表作《情人》，從創作手法上講，恰恰是現實主義的。我現在來談海男的《懸崖之約》，我感覺，這部小說從總體風格上看來，它是現實主義的，當然，它借鑒了若干現代派的手法。
在談論文學藝術的現代派及其淵源的時候，人們很容易提到畢加索、馬蒂斯、梵‧高、卡夫卡、格里耶、杜拉斯，甚至福克納等等，一大串名字，卻沒有人提到愛因斯坦。當然愛因斯坦不是文學藝術家，他除了是一位科學家之外，充其量只能兼有業餘小提琴演奏家這個頭銜。但是他所發現的相對論，不僅從根本上推翻了牛頓的絕對主義機械力學觀點在全世界長達近兩個世紀的統治地位，而且在世界範圍內影響了人們的世界觀和方法論，「一切都是相對的」，成了一面在世界文明的原野上高高飄揚的時代精神的旗幟。這種精神對作家藝術家的啟示在於，文學藝術的價值、美感和創作規律不是絕對的，一成不變的；傳統的美不是至高無上的。於是在百家爭鳴的各種哲學派別的影響下，那些雄心勃勃的作家藝術家，便紛紛開始另闢蹊徑，尋求傳統之外的創作方法和表現手法，在新的時代精神的土壤之上，頭緒紛繁的各種文學藝術流派如雨後的春筍，破土而出。就這樣，相對論超出了自然科學的範圍，為整個社會打開了新的思想境界，在哲學和文學藝術等諸方面，引起了世界性的革命。
有人會說，早在愛氏的相對論發表以前，歐洲就已經有現代派存在，比如象徵主義。我說是的，但是這並不能改變在相對論出現以後，現代派才成批地脫穎而出並開始風靡世界，蜚聲文壇這個事實。還有一個事實是，早期出現的現代派，在二十世紀初，找到了自己的哲學皈依之後，其觀念和陣營才更趨於穩定。
我們簡要地回溯現代派的這種淵源關係，目的在於說明兩點：其一，「一切都是相對的」，是現代西方哲學也是西方現代派文學的靈魂和精髓；其二，西方現代派文學，同現代的西方哲學有著一種血緣關係，幾乎每一種新的文學派別後面，都有一種哲學後盾；有些簡直就是同一精神觀念的不同方式的表述或表現，比如存在主義、結構主義，它們既是哲學的派別，也是文學的派別。很難設想一種現代派文學可以離開某種哲學或思想，而能夠獨立存在並蔚然發展。現代派傳入中國很早，在三十年代就曾經影響過一些作家的創作，而真正大的影響，是七十年代末以來的這二十來年，但至今沒有成為氣候。西方現代派文學與西方的時代精神是緊密相聯的，中國的現代派也必須從中國現代的時代精神中找到自己的根，它才可能賴以生存和發展。我認為中國的現代派文學，要麼是至今沒有找到自己的根，要麼這個根，根本是不存在的。
當然誰也不能否認，現代派對中國當代文學的影響是廣泛而巨大的。一般說來，當我們提到某一種現代派文學樣本的時候，它既意味著一種觀念或創作方法，又意味著一種獨具特色的表現手法。檢讀二十年來的中國現代派文學，我認為它們基本上是停留在學習手法這個層面上，但這並不意味著徒勞無功，相反的我倒認為是很有意義的。我個人覺得，在傳統的基礎之上，大膽地吸收現代派的一些長處，可以豐富文學的表現能力，這是當代中國文學的一個重要課題。值得注意的是，一些青年作家多年來一直在探索「傳統」和「現代」相結合的道路，在他們那裏，傳統是根，是中國特色，而現代派提供了表達方式上的多種選擇，這種探索已經有了令人矚目的成果，海男就是這些青年作家中成就突出的一位。不論是她的其他作品，還是我們面前的這部《懸崖之約》，都可以明顯地看出這種探索的足跡。
《懸崖之約》故事很簡單：一位患了腦癌的垂死的病人，忽發奇想要在臨死以前，最後一次見一見在她短暫的一生中，與她有過深刻交往的那些人，於是她分別到他們居住或出沒的地方探望了他們。從謀篇上來看，它有點像《老殘遊記》那樣的線性結構，就是以主人公的活動為線索，在時間和空間的轉移中，遭逢不同的人，從而演繹出一系列的故事。其中出現的人的生活方式、思維方式、價值觀，有著我們所熟悉的濃郁的中國味道。另一方面，我們也從小說中品嘗到了一些異味，像德克士炸雞和漢堡包那樣的味道。我平常喜歡吃德克士炸雞，而漢堡包卻從來不會吃，對現代派也是這樣，有些手法我是欣賞的，而有的我則不以為然。在《懸崖之約》中，主人公單嵐的名字只出現過一次，不細心的讀者未必能看得見，事實上她從頭到尾，只是一個符號，代表著一個女人，一個垂死的人。這樣做的效果，我想是強調了主題的普遍性，我覺得作家達到了她的目的。但是這個故事並不具有普遍性，因為在現實生活中，一個患了腦癌，生命危在旦夕的病人，不可能再到處瘋跑，這個事實上不可能發生的故事，只是作家「藝術上的空想」（徐訏），或者說作家在「以想像的方式介紹世界」（薩特）。顯然作家並不熱衷於像傳統的文學作品那樣，描述一個真實的、可能發生或已經發生過的故事，她只是在借助這個虛構的故事，表達關
於心靈、感情和人格的各種境界和觀念。
作家把傳統和現代派兩種手法有機地結合在一起，讓人讀來既優美，又諧調。這就不能不涉及到作家的語言了。海男是從寫詩開始她的文學生涯的，在她轉入小說創作以後，我們仍可從她的行文中，讀到一種詩歌的韻味。我想在這裏引用小說中的一小段：
「哦，小姐，你想用紙牌算命嗎？」在一條深巷裏我去尋找秀姐。突然從我身後傳來了一種聲音，這聲音儘管很滄桑但仍然很熟悉。它彷彿出自打磨過的石片上發出來，然而我似乎了解聲音的過去。我愣住了，回過頭去。一位梳著髮髻的婦女徐徐向我走近，哪怕她已經被熱帶雨林的陽光吹拂了幾百遍，我也能認出她來。然而當我想叫她秀姐時，她卻低聲說：「小姐，我有話需要告訴你，你的臉上有凶兆，到我家裏去好嗎？我可以用紙牌為你算算你的未來。」在她的眼裏我仍然是一位小姐，即使已經到了四十歲。我感到想去撫摸她的影子，因為她並沒有認出我來，因為我的著裝使她認為我是一位小姐，因為她是閣樓上住著的幽靈。我不想讓她進入往事之中去，我要跟隨她而去看她家有沒有霍的存在。
這是一段敘述性的文字，我覺得它具有好的敘述文字的優點，比如簡潔、明朗、有動感，同時它有一種神秘的懸念，有吸引力，引人入勝。但我在這裏還要強調的是，這其中迴蕩著詩的韻律，我相信讀者只要試著在適當的地方分行，就可以把我所舉出的這一段文字當著詩歌來朗誦。這部小說當然給了我很多感受，但其中較為強烈的就是這種閱讀詩的感覺，以及由此創造出來的氛圍──小說的、文化的、社會的、情景的、情感的、情緒的氛圍──而這一切又無不具有濃郁的詩意。
海男的作品，大多是寫普通人的，她以詩一般的語言寫普通人的悲歡離合，寫他們的幸福和苦難，寫他們平凡而又多變的生活；寫他們在平凡而多變的生活中總是想把握自己的命運，又總是把握不住，而在這種把握不定中，顯示出他們的善良或邪惡、高尚或卑劣、雄起和畏瑣。也許這一點不能算是海男個人的特點，因為任何一位作家，不能總是在撰寫英雄模範的材料，他們更多的是在和普通人交往，關注普通人，寫普通人。海男和一般作家不一樣之處或許在於，她是「專為女性而寫作」的。她筆下的主人公，多數是女性。到目前為止，海男一共著有十來部長篇小說和中短篇小說集，其中的主人翁，除個別例外，其餘都是女性。在這些作品中，她寫出了許多女人的形象，寫出了不同時代、不同女人的故事和命運。英國女作家伊麗莎白‧鮑溫說過，小說是什麼，小說是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是虛構的，但它必須讓人感到真實。我不知道海男是不是同意鮑溫的這個觀點，但她的小說的確故事性很強，人物都是在故事裏活動，就像魚兒在海裏游泳一樣。就是在一個又一個美麗曲折的故事中，作家完成了解讀女人的目的。當然她的小說不是女兒國，不過多數時候，她是為了寫女人而涉及男人的。這一點，自然還不是海男區別於一般作家的界石，因為「專為女性而寫作」的作家，在全國範圍內並不少，甚或可稱為一個作家群。
海男與其他以寫女性為旨趣的作家的不同之處，應該說在於她的作品除了研究女人自身外，還總是站在女人角度，對男性進行深刻的思考和探索。格里耶說過，兩性戰爭是歷史發展的原動力，這句話在中國不會有多少人敢苟同，但社會歷史的兩個主角，一個是男人，一個是女人，這大概又是不容忽視的事實。因此站在男人的角度研究女人，或者站在女人的角度研究男人，不論對於歷史，對於社會，對於文學來說，都是有意義的，有價值的，也是有趣味的。在《懸崖之約》這部作品中，女主人公用理智的利刃，解剖各種各樣的男人，分析他們對於女人的欲求、感覺；他們的社會野心、怯懦，他們的致命的弱點，讓人讀來，有眼睛為之一亮之感。不論是多情的流浪漢，始終愛著得不到的女人的畫家，還是不愛卻也不放手的守情奴，永遠愛著隔壁的女人的膽怯的偷獵者，不論是愛著遙遠的偶像的夢幻家，還是在不斷地移情別戀中衰老的情種，這些畫廊中的人物，我相信會成為一面面豎立在男人面前的鏡子，讓他們照見自己隱藏在堂皇外表之下的靈魂。小說中，主人公或許也可以說是作家的一些識見，充滿著睿智。比如「男人沒有女人在場就失去了靈感；如果沒有女人讓他喪魂失魄，就失去了想像；如果沒有女人左右，他的生活就失去了立場。你如果具有這三種魅力，那麼你就能永遠佔有他。」又比如「無論什麼男人也會回
到世俗之中，因為只有世俗之愛，才有可能占據一個人的生命。」這些話，像格言一樣充滿哲理，經得起長時間的咀嚼。
作為一位女性作家，海男肯定具備女性作家共同的一些特點，但她也不同於一般的女性作家，比如一般女性作家都比較細膩，而海男的作品，卻很少在細節上精雕細刻，她的手法是較為寫意的。看她的作品，我不時會想起齊白石老人畫的花卉果蔬，雖說她自己說過她的追求是在「似與不似之間」，但作為欣賞者卻有強烈的認同感，就是說大家認為那是真的、神似的。海男的小說，好像就是這樣一種風格。大師還說過，「不似欺世，太似媚俗」，看海男的作品，這好像也是她在致力於傳統與現代派相結合時，所追求的一種境界。不知我這些想法是否有道理，我願意就教於海男的讀者們。
是為序
二○○○年三月二十五日
目次
在似與不似之間──序《懸崖之約》
楔 子
Ａ部：親愛的，你已經變老
Ｂ部：親愛的撲克牌，你在哪裏
Ｃ部：親愛的旅行者
Ｄ部：親愛的，我們誰是主角
Ｅ部：親愛的，在你「陰謀」的圈套裏
Ｆ部：親愛的，不愛我，請放開我
Ｇ部：親愛的，我不是瑪麗蓮‧夢露
Ｈ部：親愛的，請幫助我插上翅膀
Ｉ部：親愛的，你的咖啡色女孩在哪裏
Ｊ部：親愛的，你的尤物在隔壁
Ｋ部：親愛的，讓我們重溫約會之物
Ｌ部：親愛的，我能夠給你我的寂寞
Ｍ部：親愛的，我交給你一個從不忠誠的人的忠誠
Ｎ部：親愛的，在你的秘史中充滿了懸念
Ｏ部：親愛的，我已推遲了我葬禮的時間
Ｐ部：親愛的，在玫瑰色中我已經向你告別
楔 子
Ａ部：親愛的，你已經變老
Ｂ部：親愛的撲克牌，你在哪裏
Ｃ部：親愛的旅行者
Ｄ部：親愛的，我們誰是主角
Ｅ部：親愛的，在你「陰謀」的圈套裏
Ｆ部：親愛的，不愛我，請放開我
Ｇ部：親愛的，我不是瑪麗蓮‧夢露
Ｈ部：親愛的，請幫助我插上翅膀
Ｉ部：親愛的，你的咖啡色女孩在哪裏
Ｊ部：親愛的，你的尤物在隔壁
Ｋ部：親愛的，讓我們重溫約會之物
Ｌ部：親愛的，我能夠給你我的寂寞
Ｍ部：親愛的，我交給你一個從不忠誠的人的忠誠
Ｎ部：親愛的，在你的秘史中充滿了懸念
Ｏ部：親愛的，我已推遲了我葬禮的時間
Ｐ部：親愛的，在玫瑰色中我已經向你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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