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火花
是教師、也是主婦,偶而也爬爬格子,是因為沾了批改學生作文的光,弄墨既久,無形中產生了想要試試舞文的樂趣如何?真正的舞文弄墨已有十多個年頭,由於沒有緊湊的寫作計劃與過程,操觚多少又是率性而為,自然也就談不上成果如何。
退休前,曾以散文集「傻門春秋」、「永恒的歌聲」二書,僥倖獲得語文學會獎章,給我相當的鼓勵。退休六年來,持家之餘雖仍未忘情於寫作,卻似乎總有做不完的家事,若非「狠心」摒擋瑣務,便難以爭取握管的時間,所以在斷續為之的情況中,寫作的興味未減。
三年前,自費出版了兼有散文與彩色花影的「珠樹花開」,一則鞭策自己退而不休,且有樂觀求知的新精神意境;二則也為了紀念我與外子的珍珠婚,留下一片美好的回憶。並以此冊喜氣洋洋的表裡,來祝福天下的有情人。
近三年來,傾心閱讀喜愛的書,加以學習初步的國畫,便懶於絞腦汁而寫得稀疏。直到有一天,一位老學生來訪,她詢問何時再讀我的新書?此語一出令我驀然吃驚!
時間逝去如飛,我已退休六年,固然不是著作等身,無法以高竿的作品向讀者交代。但是也總有蘊積的感懷吧?而種種的感懷涵蓋著;對自己民族文化的愛慕,對生活的真實感受與省悟,以及充實心靈美感的層次,這些主題,即使寫出來見不到大學問,然而卻也是不自棄、不頹喪、不虛偽的肺腑之言。如此省察之後,終於從畏懼爬格的辛苦中,重振自己的精神,隨而產生了勇氣出版一冊散文選集,作為從公職退休的紀念。
書名「往日旋律」,是緣於讀者給予我的共鳴而起。此文於中副發表時,我接到國內外數位讀者的來鴻,他(她)們一致表達出人情同於懷土的愛國深情,他們關心自己國家的文化藝術的熱忱,使我感動不已!還有的讀者提供我有關的愛國歌曲及抗戰時流行的歌曲,我真不知如何說出感謝的話,特別在此向他們行最敬禮!
由於新稿編書成冊嫌薄弱了些,故而想到擷取舊作中之「耐看」者加入,共襄斯舉。猶憶「永恒的歌聲」僅止一版而停;該書原為提高學生學習國文的興趣而寫,係以成本讓給大家閱讀,只是流通在校園之內而已,因此乃從中精選數篇,兼可省卻再版的煩擾。
至於也選擇了「珠樹花開」中極少篇,因該書自費印刷,編輯「冷僻」,並未多方流通。且可紀念我對花卉的一往情深。花類本是天地造化的鐘靈神秀,也是永恒的象徵,同詩花卉也代表健康、無憂與快樂,我願以幾頁「花話」祝福讀者!
本書的最後部份係為轉載,頭兩篇的專訪文字活潑的記敘中,能見出文中透露著對精神生活提升的導引,也可發現執筆人對於人們道德力的加持,均有獨到的宏見,感謝他(她)們專程來到寒舍,我們暢談之愉快,迄今不忘。
說到「有關珠樹花開」這篇大文,係誼婿曾昭旭教授為拙書所作序文。我所以特選此篇,並非因為他是國家文學博士,而始重視之,乃因該文曾深受閱讀者之讚賞;是一篇情、理、文兼美的作品,尤其表顯了我們兩代人間的溝通與了解,故而特加轉載,以饗讀者。
再說,為何轉載「珠樹花開其書及作者」一文?此文作者是我新竹高商的學生周麗娜小姐,今已由銘傳商專畢業,她雖然是專攻與數目字難解難分的銀行會計,但仍能寫一手雋暢的散文,而正式專為我寫文的學生,她是第一位,所以甚為珍惜,再者師生之間那一份純純的情誼,不也很可慰嗎?至於其他友好為我特寫的文評,限於篇幅,留待以後記述吧。
孟子說過:「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不誠、未有能動者也。」此言正可為拙文作一詮釋;拙文之成篇,莫不在率性而為下寫就,故在文辭上缺乏婉約屈折之美,惟一可取只有一點──至情的真言而已。例如寫「遞」篇至完成的遏程中,始終是淚珠與筆尖齊下;寫「往日旋律」、「桃源今安在」、「天才與母親」……的時候,無不是廢筆三歎,感受之深,出於我心實不能容於己者,任憑淚水潺湲,不吐不快。
假使說「生命起源於火」,則生命的真實感悟與紓發,便緣於這紓發的「火力」而孕育為文學的創作,我們可從古今中外的傑作中窺見。然而我不敏,只能從平凡的生活中、磨碰出這一絲絲微弱的火,故而以「一絲火花」為序,深盼有緣瞄及這小火的讀者,不吝賜教,以期火花能再加多其光亮。
非常感謝願為我出版選集的劉振強先生,渠本身對於中華文化的內涵之深入,以及主持三民當局與東大圖書公司的正確抱持;規模之宏、組織之健全,自能出版無數的好書,在在令人欽佩。
此次為拙著出版,其「勇氣」尤為可感;既未估量我的知名度,也未挑剔拙稿的質與量,一本愛護文藝的熱忱,給予我這個「難產」的作者以機會,說感謝的話還在其次,最難能的,端在一位出版家的「品質」,能做到實至名歸。
民國六十九年一月廿日作者自序
幼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