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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帶我去遠方:台灣阿嬤義診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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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只要我有積蓄,
擁有足夠的體能,
養足我的健康,
我會一直出走,
去到需要我的地方。

二○○三年,台灣路竹會會長劉啟群醫師的一通電話邀約,讓吳清桂有緣到了遙遠的非洲甘比亞。這一趟遠行,不是去看非洲大草原,不是看那草原上奔躍的動物,而是實現多年來想瞭解與探索非洲的渴望,也實現了心底深處埋藏的夢想──與一群理念相同,熱情相似的醫療專業人士,用熱誠的實際行動,實現對非洲弱勢族群的關懷與疼惜。

當年,吳清桂拒絕友人非洲探險旅程的邀約,寧可花更多錢參加義診,因為這是她長久以來,內心深處的渴望。從事護理工作多年,並曾擔任最前線的急診工作,她見過許多為貧病受苦的人。她在年輕時心中一直夢想著,有一天能參加無國界醫療團,遊走在非洲和需要關懷的弱勢地區,為眾生服務。儘管她後來參加的,並不是知名的無國界醫療團,卻是台灣人自己成立的醫療團體,代表的是台灣關懷國際社會的醫療價值,更是義意非凡。

兩年期間,吳清桂參與路竹會的多次義診,花去幾年的積蓄,足跡走遍西非甘比亞、塞內加爾、馬拉威,中美洲的海地、多明尼加共和國和印度的藏人區拉達克。二○○九年再度參加菲律賓的義診,也投入國內八八水災的救災行列。有人問,值得嗎?她只擔心自己年紀越來越大,日後不再有足夠的體力,將心有餘而力不足,無法幫助病人解除身心靈的痛苦。

今年六十一歲的她,在《愛,帶我去遠方》中,將過去幾年遊走於國內外,從事義診服務的經驗與際遇寫下來,與更多人分享。相較以往多數由醫生所撰寫的海外行醫故事,吳清桂筆下多了一份生為母親的關懷與女性的細膩,不只照護遠方受貧病所苦的異鄉人,也關心同行的義診團夥伴;不僅描述義診的情境,也細心觀察各地的風土人情,甚至當地的社會問題與省思地球環境的破壞……透過簡單平實的文字與真摯的心意分享,希望能幫助更多人了解義診行動與他國人民的困境,更希望能感動其他人,進而展開行動,投入義診與播種愛心的行動。

愛,曾經帶著吳清桂到處遊走,現在,愛也帶著她回家。
目前吳清桂從事的播愛行動,是回到自己故鄉,在台灣的偏遠鄉下,陪著一群失依少年成長,幫助這些少年去渴望、去追尋能讓心靈安穩的「家」,一起編織對未來的美麗憧憬。

作者簡介

吳清桂

曾參與文建會推動的「台灣紅運動」,為「台灣紅.台灣衫」服裝秀策展人,並赴海外宣傳「台灣花布之美」,曾出版《台灣的設計寶庫:傳統花布圖樣150》、《台灣花布:收藏台灣最美麗的情感與記憶》。

除了參與推動台灣花布活動外,亦曾任台心合唱團創團團長、心之頌合唱團創團團長、河洛歌仔戲團顧問、二二八台語文歌劇全國巡迴公演製作人、2002年二二八紀念美展總策畫人等,多年來推動傳統文化產業不遺餘力。

2003年首次參與以人道關懷、服務弱勢為主的本土醫療組織路竹會義診團擔任醫療志工。之後多次隨著路竹會義診於需要被關懷的偏遠地區或是災區,足跡遍及台灣、亞洲、非洲和中南美洲等地。

名人/編輯推薦

高雄醫學大學護理系 張峰紫副教授
醫療奉獻獎得主 張裕泰醫師
台灣路竹會會長 劉啟群醫師
(依姓名筆劃序)

前言1: 愛,灑滿偏郊荒野

到底是愛帶著我到處遊走,還是我帶著愛到偏郊荒野揮灑,其實兩者的意義相同,目標也一樣,最終目的都是盡個人之力回饋社會,服務人群。
記得第一次要參加西非甘比亞義診時,正巧好友鄭教授在招人,組團一起去非洲肯亞看動物。當他聽到我打算只帶著背包,就要飛到「鳥不生蛋」的甘比亞去義診,愈想愈不妥當,無論如何,就是要想辦法說服我轉換行程,隨他去看動物。他這麼想是因為關心我,擔心在義診期間,可能會發生的一些不良的後果,例如因為食物、飲水不潔而引起痢疾,或者非洲猖獗的愛滋問題等。撇開疾病不談,光是荒郊野外的食宿,對我們這些成長於優渥環境中的溫室花朵來說,都是考驗。
他的觀賞動物行程雖然好玩又有趣,但是,心意已定的我,寧可花更多錢參加義診,因為這是我長久以來,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渴望。我曾夢想有一天能參加無國界醫療團,遊走在非洲或需要關懷的弱勢地區,為人民服務。雖然我所參加的,並不是知名的無國界醫療團,但卻是台灣人自己成立的醫療團體,代表的是台灣關懷國際社會的醫療價值,義意非凡。
台灣自退出聯合國後,受到中國打壓,成為世界的孤兒,在風雨飄搖中,外交處境每況愈下,最後只剩幾個弱勢小國維持邦交。經濟繁榮後的台灣,極力要擺脫這樣的困境,加入聯合國和世界衛生組織的呼聲日漸高漲,但國際間勢力的拉扯和恐怖平衡作用,讓台灣始終難以破繭重生。
外交是我們難以突破,卻又必須要積極突破的難關。台灣如要加入聯合國和世界衛生組織,非常需要國際社會的聲援,但在要求國際社會給予援手之前,我們該捫心自問,台灣到底為國際社會做了多少事?尤其是國際人道關懷工作,這是嚴肅的課題。近年來,不管是政府單位或民間組織,漸漸以具體行動加入國際醫療救援工作,以台灣的醫療水平和國人的熱忱,展現關懷國際社會的普世價值,藉此增加國際能見度,同時也為台灣加入世衛組織而築基。
從事人道救援工作者所到之處,大都是在被世人遺忘的地方,或是鮮為人知的偏郊荒野、烽火漫天的戰亂地區,也可能是飽受天災的地區。這個族群的人對自己所做的事,是一種對原始價值觀的堅持,一種發自心靈深處的吶喊。這些人一再出走,尋尋覓覓,只為找到對生命付出關懷的出口,因而產生了一種共同的症候群——症狀相似,無藥可救,猶如得了受虐症,愈偏遠愈需要幫助的地區,這些人就愈想要去,我為自己是其中的一員感到歡喜又驕傲。
參加路竹會義診團,是我個人生命的另一種體驗。在已近不惑之年,仍有機會參與這種有意義的行動,非常感謝團長劉醫師搭起了這座橋樑,讓我們這些志同道合的朋友能為自己圓夢,為國家盡一份國民責任,也開啟了我們關懷國際社會的視野,拉近了與第三世界國家的距離,更重要的是,讓需要醫療協助的友邦得到實質的人道關懷。每次的義診,我們都會面臨不同的遭遇和境況,但無論如何,都是一種經驗,一種學習,也是讓自己心智更成熟的機會。個人的一己之力雖微不足道,但仍可發揮一點功能,積少成多,相信這是每位參與者所抱持的信念。
每個人對生命的價值,都有不同的詮釋、評斷及做法,團員參加路竹會義診都是自動自發參加,且自費出國。有人自嘲說,在有限的收入裡,要捨去名牌包包,才能湊錢參加義診,義診就相當於個人的名牌包包了。也有人花了多年積蓄,持續參加,把心裡的願望一一實現。這個族群的人對自己所做的行為,都是對生命價值的堅持,這種情操值得驕傲,值得讚賞。
從新世紀的開始,我帶著滿心的愛,隨著路竹會遊走於需要被關懷的偏遠地區及災難區,把愛灑滿偏郊荒野,重現南丁格爾及史懷哲濟世救人的精神,這也是我生命中最值得驕傲的歷程。參加這些播愛行動,無形中得到的精神回饋絕對比付出的時間金錢多更多。有些朋友聽到我參加各種義診行動,往往會露出欽佩和引以為傲的神情,有人還會加上一句「下次也帶我一起去」,這樣的感覺十分美妙。
愛,帶著我到處遊走,除了參加路竹會義診外,我積極投入其他領域,享受不同的播愛行動。本書的內容分為被上帝遺忘的非洲、加勒比海島嶼的子民、喜馬拉雅山下的印度藏人,以及南島之國菲律賓,紀錄我參加義診時的種種際遇,另外,也收錄了九二一地震和八八水災的救援行動。
至於目前我所從事的播愛行動,是在台灣的偏遠鄉下,陪著一群失依少年,一起編織對未來的美麗憧憬,記錄於「愛,帶我回家」一文。陪著孩子成長,對我來說,這還是第一次體驗,我試圖幫助那些少年去渴望、去追尋能讓心靈安穩的「家」,而在這段過程中,我也覺得自己回到了「家」,沐浴在愛的光輝之中。

前言2:躍動的路竹

猶記我第一次參加路竹會的國內義診,是在寒冬深夜兩點半,集合於台大校門口。當時天氣非常冷,夜非常深,我們沒有一個人缺席。
寂靜暗夜中,伴隨四輪傳動的引擎聲,再看到路竹會的Logo——猶如躍動的濟世紅十字,我內心的悸動久久不能平。路竹會因為早期在山中原住民部落義診,路程中到處可看到竹林,取「竹謙有節」之意,因義診中所行所為須帶謙虛,因而成名,Logo則是採自甲骨文「竹」字,紅色代表熱血與大愛,完全奉獻。
台灣路竹會於一九九五年,由劉啟群醫師一手創立,是不帶宗教及政治色彩的非營利社會福利機構,十多年來,由一個小小的山地醫療團規模開始行動,從台灣偏遠地區開始,足跡默默的踏遍世界各地需要救援或救助的地方,包括非洲、中南美洲、亞洲等,尤其是在天災發生時,以第一時間趕赴當地,展開救援工作。
目前,路竹會每年約有六次國外義診行程,所到之處,多為第三世界及落後國家。團員是自動自發參加,出國義診需自費,大家均抱持相同理念,盡一己之力,為「人」服務。這十多年來,從新竹尖石鄉開始,無間斷的每個月到台灣各個偏遠地區做醫療救助,也培育了眾多的義工種子。
國際人道救援工作則始於當年剛和台灣建交的馬其頓科索夫,因鄰國內戰,難民大量的湧入該國,基於人道救援立場,路竹會接受外交部之邀請,義不容辭的加入醫療救援工作。之後,陸續到剛結束內戰的賴比瑞亞,還走遍了中南美洲的玻利委亞、亞馬遜河等地區等。路竹會的大家,從沒有經驗的摸索階段,到團隊默契形成,一路走來,狀況不斷,但總能在逆境中度過,也在理念的堅持下,一步一腳印的走出路竹的精神。
九二一大地震,震出了台灣人的驚恐,也震出台灣人的愛心,路竹會在第一時間組織了百輛車隊,直接進入了災區救援,發揮了很大的功能。八八水災,路竹會也立刻分四路趕到各不同災區救援,甚至加入災區的環境清運工作。
近年來,地球環境受到人類極大的破壞,天候不斷發生變遷,世界各地天災不斷,拜現代資訊科技發達所賜,國際社會一旦有災難發生,地球村的精神即被發揮,路竹會也不落人後,印尼大地震、南亞海嘯、海地大地震等事件,都看得到路竹會的足跡。
除了醫療救援外,路竹會也做食糧的募集捐贈,尤其是在南亞海嘯後。日本三一一大地震,路竹會在第一時間集結了一百多位義工等待前往救援,但因日方沒有接受,後來改為對外募款。這是路竹會第一次公開對外募款的行動,募得款項全數由劉團長親自送達日本。
在國內的部分,除了每個月固定到台灣偏遠地區義診外,如遇天災,路竹會的救援工作也不落人後,展現了超人的組織戰鬥力,因此,不論國內國外,均獲得無數表揚,在二○○六年更獲得第十六屆台灣醫療奉獻獎,二○○九年又獲國家公益獎。
對於各個弱勢國家或偏遠地區的醫療,光靠救援式的支援,永遠無法解決醫療資源貧瘠的問題,因此,路竹會也試辦醫療培訓工作,包括送醫護人員至該國,進行長期的培訓工作,同時也和台北醫學大學合作,幫助培訓落後國家的醫療人員。在台灣,為了推動植樹運動,於二零一一年起和台糖合作,在屏東展開大面積的植樹活動,積極提倡家園的環保運動。
路竹會所到之處,均留下無法抹滅的足跡,在醫療資源的援助上也許只是救急式,但發揮在國民外交上的影響卻是難以估計,尤其台灣目前尚處在被中國孤立的外交困境中,民間團體的力量巨大無窮,台灣路竹會將在弱勢國度中繼續躍動,不停息地在世界黑暗的角落發光,這是路竹的使命,也是路竹的精神。

目次

前 言 1│愛,灑滿偏郊荒野
前 言 2│躍動的路竹

推薦序1│高雄醫學大學護理系張峰紫副教授
推薦序2│醫療奉獻獎得主張裕泰醫師
推薦序3│台灣路竹會會長劉啟群醫師
(依姓名筆劃序)

自 序│生命火花的燃點

被上帝遺忘的非洲 
1義診上路大小事
2一波三折義診行
3鳥的天堂
4診療間內的眾生
5生命悲歌
6甘比亞風情畫
7大地是我們的教室
8 隨太陽移動的大地診療室
9 黑白童心‧黑白同心
10都市邊緣人
11義診迷航
12非洲血鑽石
13領藥大作戰
14三個寡婦
15足球童年
16阿拉神佑塞內加爾

加勒比海的島嶼子民
1變調的天堂
2垃圾堆中的曙光
3包藥工廠
4雙不管地帶
5上帝也瘋狂
6狂風暴雨中的騷動島民
7異鄉的升旗禮
8史懷哲精神再現

喜馬拉亞山麓下的印度藏人
1喜馬拉雅初印象
2喇嘛的諄言
3牙科開診了
4拉達克藏人兒童村
5風霜歲月
6路加的佛緣路
7千山我獨行
8孺慕之情
9山巒下的拉達克子民

南島之國菲律賓
1另類選民服務
2菲國診療百態
3菲式三輪車和迷彩巴士
4生力軍的參與
5別具意義的出走

台灣行跡
1 九二一地震
2哭泣的山河
3愛,帶我回家

書摘/試閱

CH1│被上帝遺忘的非洲 

1-1. 義診上路大小事

第一次參加甘比亞的義診,是為實現沉藏內心已久的夢想,報名後,內心充滿了期待。當時對非洲的認識和了解,也不過是從報章媒體獲得的印象。等我去防疫局打預防針時,才警覺到去非洲可能還隱藏著各種不同的危機,例如瘧疾、愛滋等疾病感染,以及不穩定的政局可能引發的衝突危機。當時,我曾質疑過自己,是否真的要參加,經過一番內心掙扎,最後還是決定勇敢的往前走。

醫療用品運送至上
義診所到之處,大多都是山區或窮鄉僻壤,因此要準備的行李應該很大,內容物的品項也應該很多——在參加之時,我心裡是這麼想的。
誰知道出發之前,被告知每個人所能攜帶的旅行用品,只能是一只重量不得超過十公斤的手提行李。我當下驚呼了一聲,心想:怎麼可能?義診行程可是超過兩週呢!嘀咕歸嘀咕,還是趕緊去買了行李箱回來,過磅後才發現,行李箱本身的重量已是三公斤,換句話說,我只能放下七公斤的行李,這下可頭大了。
我反覆把物品放進行李箱又取出來,一再過磅,總是超重。經過「斤斤計較」後,才把必帶又能帶的東西裝進去,算算只有三件團服、二件團褲、睡袋、換洗內衣、紙褲、盥洗用品、簡易保養品、睡衣、毛巾等基本物品,其他就全免了。後來參加過幾次義診,有經驗後,寧可少帶換洗用品,也要帶一些充飢零食,畢竟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家鄉的口味總是可以解鄉愁。
義診除了人力外,最重要的莫過於醫療用品,包括一般必須用品和藥品、檢驗品、牙科器材等等,從採購、整箱、陸地運輸、航運運輸等,對於遠程旅行者來說,是非常沉重的負擔。通常,一次義診的裝備大約超過一千公斤,依航空公司規定,每個人的行李重量是三十公斤,如果以二十至二十五個參加人數來計算,所有人加總起來的「額度」,光是使用在醫藥用品上,可能還不夠,行李往往會超重。
要保障運輸安全,同時又要符合重量限制,實在很困難。路竹會根據豐富的義診經驗,已經找出一套可行方法:將醫療物品大致分裝於十多個外加鋼條的超大型塑膠盒內——使用塑膠盒是為了減輕重量,加上鋼條則是為了保護作用。每個塑膠盒分門別類的收集醫療用品,清楚的列了清單,抵達目的地後,便能很快速的上手使用。

隨身裝備
行軍床和睡袋以往也是裝備行頭之一。義診的目的地通常偏重到最缺乏醫療資源的偏遠地區,往往不會有水電供應,更別奢想有旅館或床舖可睡。但後來的幾次義診,我們有時被安排在當地醫療團的宿舍如馬拉威,有時在農技團如塞內加爾,在海地時則住在台灣駐海地的公共工程公司,但這是行動義診團,往往不會留守在一個固定地點,因此還是有很多的地方是沒有床舖可用的,睡袋還是必備,行軍床後來則因為行李的負荷量太大而取消。
以我的義診經驗來說,最為辛苦的一次是在甘比亞的鄉間,我們經常被安排住在小學校的大禮堂或教室,在大禮堂內需用到行軍床,女生睡在講台上,男生則全部睡在台下,吃喝睡包括煮飯菜都擠一起。而睡在教室,通常拼用桌子當床用,還得拉起紅色繩子集體掛蚊帳。不過,若是大都市的轉運行程,團長總是盡量讓我們住在最舒適的旅館。
為了預防各地的傳染疾病,所有參與人員在出發之前,必須施打預防針藥,如黃熱病、抗瘧藥、殺蟲藥等。瘧疾是第三世界國家的公敵,一切防蚊配備也都必須備妥,且量要足夠。蚊帳、蚊香是必備品,蚊香的使用量很大,日間看診、夜間睡覺都需要這兩者。
頭燈用途很廣,天黑後的所有行動都要靠它,是每個人的隨身必備用品。每天義診結束都已是天黑之後,摸黑包藥是常態,這時,頭燈就可發揮最大的功能。此外,住在荒郊野外時,夜晚若有外出如廁的必要,也需要它。
礦泉水是唯一能喝的飲用水。每天處在高溫環境下,必須不斷說話,飲水用量相當驚人。不過,不可能由台灣空運礦泉水,只得在當地購買。為安全起見,買水還得用最貴的價錢,買最好的品牌,通常只有在大都市才買得到,因此對義診團來說,水資源極為珍貴,開銷也很驚人。

吃飽好幹活
吃飯的傢伙也是個人必備品,一個碗、一雙筷子就已經足夠。
義診團員人數不少,料理三餐、張羅吃飯不是一件小事,在都會區內,有餐廳還算是容易應付,一旦下鄉,一切就得自行處理。若遇到這種情形,路竹會會安排兩位義工專門負責處理伙食,從鍋瓢湯碗的準備到柴米油鹽的採購全部包辦。雖然大家能體諒在外吃食,隨意就好,但難就難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在非洲荒野,要找到適合的烹煮材料,根本就是緣木求魚,更何況是真的找不到食材,非但沒有青菜,連水果也只有青澀的芒果和小香蕉,就算是再厲害的烹飪大師,也難為無米之炊。還記得在甘比亞時,我們能買到的東西,大致都是小洋蔥和蛋,大廚不是蛋炒洋蔥,不然就是洋蔥炒蛋,最後還「恐嚇」我們下回再來時,同樣還是以蛋和洋蔥伺候我們,嚇得沒有人敢說還要到甘比亞義診了。

如廁大學問
其實除了吃、睡和其他必有的裝備外,還值得一提的是如廁問題。
如廁是日常大事,在家中習慣的穩定環境,通常不會帶來多大的困擾。但人往往會因生活作習和環境的改變,而影響生理習慣。出遠門旅行是最典型的例子,尤其到落後的國家如非洲、中南美洲等偏遠地區。在非洲的經驗,所到之處,用的都是毛坑,既髒又臭,毛坑周圍沾滿大便、惡臭撲鼻,加上蠅蟲以快樂吱吱作響的歌唱聲隨侍在候。往往一進毛坑,只能屏息,當那因欠缺蔬果而導致便祕的硬便便終於排出,噗通往下掉落時,一時舒暢的感覺還來不及反應,就得擔心下面的便水不知何時會往上衝。這樣的如廁環境在早期的台灣農村也是如此,但現今我們這些養尊處優的現代人,實在無法想像這種劣勢的生存環境。
所以,多數時候,我們反倒喜歡在荒郊野外找個隱密安全的空間,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總比到那種毛坑來得如意,但還是得防範可能隨時侵襲的蟲蛇,那是足夠讓我們嚇破膽的可怕鏡頭。

人是最寶貴的資源
除了以上所提的裝備、日常生活處置之外,人員是義診團最重要且寶貴的資源。義診團的團員大致由各科醫師、護理師、藥師、醫檢師,還有一般的志工等組成,近年則有一些醫學生的參與,人員編制大約在二十至二十五人左右。
一般要參加義診的人員大都是透過朋友、同事等相互介紹,對路竹會已稍有認識和了解。參加國外義診團的人通常必須先有幾次國內的義診經驗後,經過篩選才能參加。不管國內國外,路竹會出團都是採自動報名的方式,經過編組而成,自然形成一種新舊人員的組合。通常行前都沒有訓練,但新舊人員之間的默契可能因為彼此理念相同,通常很快就可以合作得很順利。針對新手上路,因為有國內的義診經驗和老團員的帶領,一般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團長是義診團的靈魂人物,至目前為止,行前他一定親身前往目的地先行探路,深入了解後才決定路線的安排,出團也是親自帶隊,除非有特殊狀況,例如遇上大災難需他親自處理,無法分身,他便會安排經驗豐富的人員負責帶團。
這樣的運作方式行之有年,雖然在國外的義診時有各種狀的發生,但總是在經驗的累積和理念的堅持下,順利完成任務,這是最難能可貴之處。

總而言之,義診是到偏遠地區進行各種可能發生的醫療工作,不是去渡假享受或洽公。簡單而輕便的裝備是非常必要的(包括生理和心理),每個人節省下來的每一分重量,都能讓醫療藥品備得更齊,而做好自身健康管理與心理建設,能讓在遠方等待我們去探訪的異國子民受到更周全的照顧。在這些共識之下,就算必須犧牲個人的便利與舒適,大家也都甘之如飴。

 

1-2. 一波三折義診行

對我來說,甘比亞曾經是一個既陌生又遙遠的國度,但在二○○三年出發的義診行,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那是我第一次參加路竹會的非洲義診,當初就連報名都必須鼓足勇氣,但到了出發之前,這份不安已經轉化為喜悅,因為這可不是一般走馬看花式的觀光旅遊,義診團的行程會帶著我們深入甘比亞民間,直接體驗當地人的生活。
我喜孜孜的整理好個人行李,沉甸甸的背包將與我一起拜訪遠在非洲角落的甘比亞。這是一次別具義意的出走,我將與一群理念相同,熱情相似的醫療專業人士,以熱誠的行動實現對弱勢族群的關懷與疼惜,希望這樣的出走,能帶給我特別的人生記憶。

雙手空空,上路囉!
甘比亞處於偏遠的西非,義診團為了節省經費,買的是較便宜的機票,代價就是得不停的轉換班機,如這次航程,將由台北到香港,香港轉乘瑞航到瑞士蘇黎士,再轉機到比利時布魯塞爾,接著飛六小時抵非洲塞內加爾,又換一次小飛機,最後才會抵達甘比亞首都班竹市,整個旅程約三十多個小時。
人要轉機,行李也要跟著轉。從桃園機場出發,華航對路竹會義診團很熟悉,知道我們是要到偏遠地區進行義診,因此,除了那些笨重的醫藥箱以外,還特准個人行李一同託運,減少長途旅程上的勞累。聽到這個消息後,大家喜出望外,不用拎著行李多次轉機著實輕鬆許多,尤其是攝影記者,樂的把那套採訪時必備的笨重攝影配備全部託運,只留攝影機隨身攜帶。
孰料,才到香港機場就出了狀況。依正常轉機程序,我們必須在香港重新辦理行李託運手續(行李未出關),這下,行李卻超重了,香港瑞航堅持要課超重費約台幣五十萬元。
這個消息簡直是晴天霹靂,我們當場傻在原地。
五十萬!這筆橫生出來的費用簡直是天文數字。這趟義診行是團員自費參加,並非有大筆經費挹注,我們放棄了年節與家人團聚的機會,自掏腰包到非洲義診,希望讓窮苦的人能夠得到一些醫療資源,卻得因此付出大筆金額為代價,這是什麼道理?
我們試著就這一點說服瑞航,希望基於人道考量,對方能夠通融。軟硬兼施後,請主管出面,即使是在半夜也不得休息,在機場就地開啟協商會議,但很可惜的是,不管我們怎麼說,瑞航的態度仍然很強硬。
斡旋了好幾個小時,團員說得累了,登機時間也一分一秒地接近了,如果協商沒有結果,這次義診可能連個開始都沒有,就要鎩羽而歸了。想到出發前高昂的鬥志,大家難過又沮喪,深怕協商破局,只能抱著最後一線希望,不斷遊說。
幾乎到了最終時刻,兩方才達成協議,瑞士准行,卻要我們捨棄個人行李,再付出八萬台幣,方可讓所有醫藥箱隨團運走。
那瞬間,我們的心情很複雜,是為義診計畫未受破壞而開心,但也忐忑不安。捨棄個人行李,意味著大部分的人只能雙手空空,帶著證件上路,而行李則原封不動地被送回台灣──即便是國人在台灣小旅行,也會攜帶隨身行李,更何況我們是要到地球的另一端,進行長達數週的義診活動,連隨身行李都不能帶,那是多麼讓人不安的狀況!
但是,我們還是毅然啟程。

脫隊的醫療器材
一些早有過義診經驗的團員,抱著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心情登機,老神在在,看來一點都不怕,但是,團中還有不少初次參加的新手,那些年輕的姊妹們簡直嚇壞了,甚至有人一想到之後沒有化妝品可用,急得都快哭了。
化妝品還在其次,重要的是食衣住行必須使用到的個人物品,一旦缺了,團員恐怕連好好睡一覺、好好吃一頓的機會都沒有了。
幾位經驗老道的前輩們並沒有坐下來沮喪,他們迅速地把機上供應的餐點,那些沒有吃完的食物,如乳酪、鹽巴、胡椒、糖包、巧克力、餅乾等乾糧,連同刀叉與杯子都打包起來。食物可供義診途中充飢用,餐具則可以重複使用。團員連機上的枕頭也沒有放過,對那些連睡袋都沒有的團員來說,這種「就地取材」可是很重要的保命妙招。
我必須說,這種行為是不可取的,在一般情況下,我們並不會做出這種舉動,但是在那當下,實是在迫於無奈,才出此下策。
一片慌亂中,還是發生了有點好笑的插曲。老鳥們打包經驗豐富,知道用以充飢的食物該如何打包,但是新手就不同了,居然有人把巧克力放在褲袋裡,結果才到第一站,巧克力溶了,沾得滿口袋都是,只好蹲到機場廁所,勞駕別人幚忙沖洗——雖然尷尬,但這個插曲稍稍緩解了眾人緊繃的情緒。
航程持續著,飛了十幾個小時,我們在清晨五點抵達蘇黎世──清晨五點!過程中幾乎沒有好好睡過一覺。經過一番折騰,大部分的人都已累壞了,在等待轉機的時候,昏昏沉沉的坐在候機室打盹。
這時,有幾個人沒有睡意,怔怔地透過玻璃窗,看地勤人員搬運行李。初始也不覺得哪裡不對,但是看了看,忽然覺得奇怪──我們那一箱箱的醫藥器材呢?在與瑞航經過長時間協商後,終於爭取到一同上路的醫藥箱在什麼地方?
正覺不妙的時候,有位地勤人員跑過來,詢問我們是否要去甘比亞。我們一聽,整個心都涼了,心想:該不會是那些行李出包了吧?
還真是如此!
原來,由蘇黎世飛往比利時的班機是中小型空中巴士,容納不下那麼多的醫藥箱,當時與我們協商的地勤人員承諾,會排除萬難,把醫藥箱與人員「同時」送達甘比亞,可仔細回想,自比利時起飛後,我們就再也沒看過那些箱子。
也就是說,在捨棄個人行李之後,連義診必備的醫療器材都脫隊了!
偏偏由比利時飛往甘比亞,每隔三天才有一個航班,這趟沒趕上,就必須再等三天才會送達──瑞航沒有信守諾言,我們被擺烏龍了!
這下子,當真是孑然一身,我們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1-3. 鳥的天堂

這趟旅程實在辛苦,我們一路轉換了香港、瑞士、比利時、塞內加爾四個國際機場、從大飛機到小飛機,輾轉候機,上機,下機,一路上飛飛停停,昏昏沉沉,由亞洲穿越歐洲,才來到非洲,總共飛了三十多個小時。
即便之前經歷過那麼多波折與漫長航程,但是當雙腿真正踏到土地上,心裡還是一陣感動──無論如何,我們終於來到非洲,來到甘比亞了!一瞬間,心裡脹滿了興奮。
生在台灣,長在台灣,早已習慣便利富足的生活,即便人人都說台灣是寶島,但是「寶」在哪裡,如果不經比較,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我們,並不會有那麼深的感受。到了甘比亞才深刻體驗,在這裡,飢餓現象隨時存在。雖然甘比亞民風善良,並沒有像奈及利亞、剛果、獅子山共和國等內戰頻傳的國家,因天旱、戰亂造成遍地難民的悲哀景象,但因為土地貧瘠,氣候炎熱,灌溉系統沒有建立,農作物的種植和收成都不理想,如果遇旱災,就會發生飢荒,每年八月,當地氣溫高達四十度,偏偏又有颱風,使當地人生活困難。

驚險風雨夜
不知該說幸,或者不幸,在這次義診行程中,我們遭遇了兩次狂風暴雨,親眼見識到甘比亞受大自然破壞的情況有多可怕。
那天,我們提前出發到另一個小鎮Konia,預計多看一些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前夜一場大雷雨使路況變差,當巴士快要抵達目的地,只差五百公尺時,滿是泥濘的地面把巴士卡住。
當時,我們正坐在車上,巴士一停,立刻感覺到不對勁,趕緊下車察看,巴士左側的前後輪胎都陷入泥土中,車子往左側傾斜,而載著醫藥箱的大卡車緊跟在後,也無法通行,輪胎同樣卡得太深,根本就動彈不得,最後只好放棄。
村裡的人跑出來圍觀,正在等著掛號的人也放棄了排隊,年輕力壯的人組成了搬運團隊,把一箱箱的醫藥用品以接力的方式搬到學校的教室,這一耽擱,不但吃掉了我們提前出發的時間,還比原先預定看診的時間晚了兩個小時,
為了彌補這失落的兩小時,我們決定延長看診時間。
等到返回留宿的學校時,天已經黑了,幸好隨團大廚早把晚餐做好了,大夥兒飢腸轆轆,坐下來就開始吃飯,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加快作息,就在有人吃飯、有人洗澡、有人刷牙,大夥兒正忙成一團的時候,忽然一道雷打了下來,閃光劃亮天際,天空突然颳起一陣旋風,隨即閃電雷雨就這麼劈哩啪啦的同時爆發開來!
天氣忽然間變了,雷聲轟隆轟隆的響,風呼呼的吹,大雨滂沱,這種程度的狂風暴雨根本前所未見,即便我們人多勢眾,即便有什麼狀況都能互相照應,但那種風聲雨勢還是讓我們怕得不得了,有些比較膽小的團員還哭了!
那一夜,我們幾乎沒睡,繃著神經,就在這種驚恐不安的情緒中度過。
隔日清晨,竟是風和日麗,出門一看,一點也感覺不到昨晚的恐怖。
恐懼瞬間消失,我們快快樂樂的再踏上旅程。雨後初晴,昨晚的記憶已不復存,但是沒過多久,沿路上的景象就讓我們再度嚇傻了眼。
村落被掃得東倒西歪,被風吹倒的大樹壓在原本就不堪一擊的屋頂上,好多房子就此倒塌,樹枝和被吹落的屋頂到處都是。有供電的村落,電線桿根根倒地,有的大樹被連根拔起,横躺在路中央。我們路經一個村落,唯一的一條道路也被不知從哪裡吹來的大樹樹幹阻斷而無法通行,只好等人把樹移走,才能順利離開。
大自然的力量如此強大,對環境的破壞力竟強烈如斯!
原本以為這只是偶見的情況,後來才知道,類似的侵襲在當地經常發生,甘比亞人民已經見怪不怪。以人類的觀點來看,大自然未免太無情,每一次破壞,都深深影響當地人的生活,甚至讓他們食糧短缺,面臨生存危機。每一次面對狂風驟雨的威脅,政府與人民就必須展開重建,往往還沒有得到保障,又再次面臨被摧毀的命運,這樣循環往復,修繕工作就像是在做白工,卻又不得不持續進行。我們不禁深深嘆息,「人定勝天」的論調在這裡根本是行不通的。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卻是鳥類的天堂。聽說甘比亞是全世界鳥種類最多的地方,對賞鳥者來說,也是賞鳥的天堂。或許,就是因為開發程度不若其他國家,相對落後的文明使這裡成為生態樂園,但,人民何其無辜!


BOX:
甘比亞共和國(Republic of The Gambia)位於非洲西海岸,地處塞內加爾國境內的一個小國,人口只有一百三十六萬人,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口信奉回教,除了各部落有自已的種族語言外,官方語言為英文,首都為班竹市(Banjul)。
甘國曾是波蘭的殖民地,十八世紀,英法兩國相爭塞內加爾和甘比亞的政商統治權,一九六五年脫離大英帝國的統治而獨立,一九七○年公投而建立共和國,一九九四年賈梅(Jemmeh)發動不流血政變,一九九六年以上校退伍身份參選,並當選為第二共和首任總統,二○○一年再度連任。
甘國為我邦交國,互設大使館,雙方訂有重要條約,協定中甘避免雙重課稅、農技合作、醫療合作等。甘比亞自一九九八年起擔任聯合國非常任理事國,透過賈梅政府之努力,已漸漸走出孤立,為國際社會所接受及認同。由於教育制度及設備不健全,百分之七十五以上人口為文盲。人口成長率為百分之二點九,因醫療資源嚴重缺乏,嬰兒死亡率近百分之七十三,平均壽命為五十三點三歲。

 

1-4. 診療間內的眾生

雖然醫藥箱延後抵達,但為了爭取看診時間,我們決定就地取材,向當地醫院接洽可借用的器材或購買藥品,先展開義診行程。第一天到了位在班竹市近郊的賈梅和平醫院(Jammeh Fundation For Peace Hospital),在此義診三天。
第一天早上八點,當我們抵達醫院時,不禁在心中暗叫「天啊!」,醫院前滿滿的都是人群,台灣路竹會未到前,便已先造成轟動,有人守候在醫院門前,有人在人群中四處鑽動,更有人坐在大太陽底下等候,老少婦孺皆有。
義診設在賈梅和平醫院裡,一間約有十多坪的房間內。這裡,從顯微鏡、生化檢驗到內科、外科、小兒科以及藥局,全都擠在一間,再加上病人和翻譯人員,屋內隨時維持在二、三十人左右。室內沒有電力系統,外面是攝氏三十六度以上的高溫,房裡則有如高壓蒸氣鍋,隨時都有氣爆的可能。
人多空氣差,現場還有哭泣聲、吵雜聲,充斥著整個空間。衛生條件不良,蒼蠅也恣意飛翔,高傲的享受著污濁環境所提供的養分,不時發出強烈的音波,向處在弱勢的人類示威。

在我眼前上演的苦難
初次參加非洲義診的我,震驚於眼前又髒又亂又吵雜的景象,已經無法言語,心裡就像有部攝影機一樣,無聲的轉動鏡頭,記錄面前一幕幕。
首先入鏡的是一位八歲的小女孩,帶著一臉無助和痛苦的神情,拐著腳進來。她的左腿已受傷多時,因為家裡窮,當地缺乏醫療資源,沒能得到良好的治療,導致蜂窩性組織炎,整條腳腫得像大象的腿。
當我們在清理傷口的時候,她痛得號啕大哭,幾近昏厥。看到這樣的景象,守在一旁焦慮的母親,眼淚再也不聽使喚的直落,是心疼也是不捨。
經過搶救後,小女孩撿回一條小命,但需要送醫做長期治療。母親一聽到這個消息,原本稍為鬆懈的心情瞬間緊繃,臉上多了焦躁不安和猶疑的表情,似乎不願接受這道醫囑。經過翻譯溝通,我們才了解,家境使她負擔不起龐大的醫療費用,即便寶貝女兒有性命之憂,她卻無財也無力救治她。義診團長眼看這樣不行,趕緊為小女孩辦理相關手續,並張羅醫藥費用,一切處理完畢,她緊蹙的眉頭才漸漸鬆開,卻仍為女兒擔憂。
房間另外一角,我注意到的是一位哀傷的母親抱著瘦弱的小嬰兒,那孩子已有四個月大,體重卻不足三公斤,雙眼無神,哭泣聲十分微弱,依偎在母親懷中,我看了心疼得不得了。
那位母親一直以為孩子生病了,才會無精打采,但經過醫師診察後,才發覺嬰兒是嚴重營養不良。那位瘦弱的母親年僅二十五歲,已經生育七胎,其中兩個孩子夭折,在聽到醫師的診斷後,眼淚緩緩滑下她的臉頰。那個小生命正依偎在她的懷抱中,儘管過去幾個月吸吮著她的乳頭,不過卻只是滿足吸吮的口慾而已,根本無法解決飢餓的生存需求。
經濟狀況不佳,她只能以母乳餵食嬰兒,但她本身也是營養不良。面對冷酷的現實,她已經無力招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受折磨。面對如此赤裸裸的生命之挑戰,我們能做的也是有限,只能救急,卻救不了窮。經過斡旋,透過大使館,承諾給予她奶粉與雞蛋的費用,但此舉只能暫時保住這對母女的生存希望。當地的物價,一顆蛋約台幣三元,要讓他們生存,所費其實不多,但以我們的能力,無法一一滿足有相同需求的成千上萬民眾,因此,他們接下來的遭遇,已經不是我們能處理的了。
我強迫自己移開注意力,在另一邊角落,有個小女孩發燒超過四十度,已呈現半昏迷狀態,明顯是瘧疾發作。我們趕緊給予退燒劑及點滴補充水分,過了幾小時,體溫仍居高不下,意識漸失,只好緊急送醫。家屬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雖然抗拒死亡降臨,卻無法阻止死神腳步的逼近。在這種情況下,生命的價值是不存在的,他們只能陪在小女孩身邊,讓她感受到深深的愛與不捨,但除此之外,已經沒有任何事物能夠挽回悲劇。
另一處,一位焦急的母親抱著一歲六個月大的小男孩衝進來,他的體重只有六公斤,正在發高燒,若再不補充水分,只怕是沒救了,但是護士在他虛弱的身上找不到任何一處可以下針的地方,從頭到腳,再往回找去,就是找不到。醫護人員急得是滿頭大汗,那位母親更是心痛得幾乎暈厥,深怕稍有閃失,會失去摯愛的孩子。幸好,經驗老到的護士及時在他的頭部找到了血管,但那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了!
當孩子終於被吊上點滴的時候,那位母親、護士與我幾乎都要掉下眼淚,孩子的母親怯怯地對我們露出一抹笑容,充滿了感恩與喜悅,但在這喜悅的片刻之後的,卻是一位連膽汁都吐出來的婦女,還有一位是……
我心中的鏡頭不時地轉動,記錄下悲喜交集的每一刻,無數的需求與被需求就在這間小小的診療室不斷發生。時間漸漸消逝,我們正在有限的時空環境裡做最大的努力,希望能為當地的貧瘠醫療盡一份心力。
對於初次參加國外義診的我來說,看到這些人群,心中瞬間糾結成一團,深刻體會到醫療的真實意義,並感受當人處於貧瘠的醫療體系中,不管是何種需求的病人,都是在受苦、在等待,祈求病痛的解除。看到這個狀態,內心的震撼真是難以表達,我突然有一種強烈被需要的使命感和價值感,無形中體會到生命的重要,甚至感嘆生而為人的不平等,更慶幸身為台灣人實在很幸福,並深以為傲。

 甘比亞的醫療現況
媒體刻板印象中的非洲,是貧窮與飢餓的象徵,也是國際社會援助關懷的重心,更是令世界強國引以為傲的濟貧對象。非洲的黑人在無形中被塑造成弱勢者,而生存環境的嚴苛,使非洲人只能默默接受無情的命運,生命的殘酷與現實在此表露無遺。
甘比亞位於西非海岸,人口只有一百三十多萬,由於氣候炎熱,土地貧瘠,耕作不易,導致國民生活水平低落。賈梅政府執政後,極力爭取國際支援,除了改善農作灌概系統外,國民健康改革亦是其施政重點。由於貧窮落後,公共衛生品質低落,國民飽受瘧疾、愛滋的侵襲,還得對抗營養不良問題,醫療資源嚴重不足,遠遠落後於聯合國公佈的標準之下,全國上下接受過國外專業醫事訓練的醫師不到十位,藥師約二十位,其餘的醫療保健工作落於護士、助產士、公共衛生等人身上。
接生問題就如同五十年前的台灣,採用助產士接生,但因助產士人員仍不足分配到偏遠地區,因此,鄉下地區普遍是由鄰人協助或自家人接生、剪臍帶,產婦死亡率和新生兒感染率相當高。全國只有四家醫院,最大的醫院(Royal Victoria Teaching Hospital)在首都班竹市,共有五百零四床,分內外科、兒科、婦產科、骨科、眼科、開刀房、加護病房,急診及藥房等。鄉村部落的衛生保健則有衛生站負責執行。
醫療資源的不足,已引起國際醫療救援組織的關懷,美國醫療船(Medic Ship)會不定期的前往該國首都駐診,德國也在西部地區興建一家診療中心,還有緊急由奈及利亞、埃及、以色列等國聘來的醫師等。我國也於幾年前給予經援,由甘比亞政府直接聘請兩百五十位古巴專業醫師,大規模投入醫療救援市場。這種拼湊式的醫療體系,在現階段已暫時解決了醫師不足的燃眉之急。
醫學及醫療人材的培訓是迫切需要的,目前甘比亞已成立一家醫學院,醫學教育仍處在師資不足的困境中,但至少有了一個開端。我們期待這批開路先鋒的醫學生能盡快完成醫學教育,投入醫療體制中。甘比亞政府仍需再加強爭取國際支援,積極培養本國醫療人員,如此一來,便可緩和急切需求,慢慢建立醫療體系,取代目前使用的拼湊式醫療體系,提升國民的健康醫療品質。

 

1-5. 生命悲歌

甘國拼湊式的醫療體系無法滿足一般民眾的需求,我們短短兩週的義診行程,每到一個地方,都擠滿了待診的群眾。

井然有序的路竹醫療團
台灣路竹會一行二十多人包括醫師、牙醫師、藥師、檢驗師、護理師、細菌學教授、義工等,可說是一組龐大健全的醫療組織團隊,在非洲醫療資源貧乏的地方,這樣一個行動醫療團,可能都比當地的醫院規模還大,尤其是偏遠地區。當我們有組織的展開義診的行列時,可真的讓當地人看得傻眼。
通常在抵達義診地點後,當大家忙著搬運醫藥箱時,團長會親自在現場觀察地形,在最短時間內,規劃整個運作空間,包括開端的排隊、掛號、候診空間、看診空間、檢驗、包藥、發藥處等。作業流程井然有序,大約半小時後,整個運作空間即可完成。正當最後面的藥局在整理那一罐罐的藥瓶時,最前面的掛號處已開始接受掛號了,就這樣開始忙碌的一天工作。
看診的作業流程由排隊和填寫病歴開始,這是最難處理的一道關口。每一站、每個時段,看診排隊的人群每天少說都超過五百人。由於語言不通,習慣不同,為防意外發生,最好的辦法是請當地長者或智者擔任指揮及協調角色。

希望的號碼牌
為了維護看診秩序,看診場中會以紅色繩索作為界線。當那條細細的紅色繩索被拉起時,等待中的人群就好像看到戲幕即將掀起。為了不造成混亂,我們會派發一張張路竹會自製的號碼牌,等待的人群陸續湧上,一旦領到號碼牌,擔心無法看到醫生的情緒便拋到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是滿心的希望。
但是,為維持看診品質,每天下午四點左右,號碼牌便會停止發放。
那是令人難過的一刻,當我們透過當地語言宣布停止掛號時,一定會有一股不安和騷動出現。我負責掛號,在此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這是一個殘酷的工作。在甘比亞,醫療資源嚴重不足,人民難得有看醫生的機會,因而誰也不想放棄,都趕來排隊,但義診團能力有限,無法一一診療,只能先篩選一遍。
所以,在場排隊的人,不見得人人都能拿到號碼牌,而篩選的責任就落在負責掛號工作的我身上。
每個來到我面前的人,每個排隊等待的人,眼神裡都是卑微而焦急的乞求,每當接觸到這樣的眼神,我的內心都是一陣又一陣停不下來的痛苦。他們所求真的不多,如果可能的話,我多麼希望讓他們都接受醫療人員的診斷與照顧,但這想法卻是不切實際,因此,我必須冷靜,扮演類似上帝的角色,從排隊的人群中,快速掃瞄一遍,觀察每個人的神情與狀況,最優先考慮給出號碼牌的,通常是老弱婦孺和特別傷痛者,其他的人只能忍痛拒絕。
每給出一張號碼牌,每拒絕一個走到我面前的人,我的內心都萬分掙扎,不停的吶喊著:希望我的判斷是正確的!希望我給出的號碼牌是切合所需的!如此一來,我們的義診才真正有意義與價值。
每天都在這種拉扯中度過,雖然難受,但甘比亞義診仍很快就劃上了句點。
短短的二週,我們創造了一些不同的記錄——國際醫療救援組織中,台灣路竹會是第一個深入甘比亞鄉村的醫療團體,也是第一個在醫院以外的地方做愛滋檢驗的醫療團體。九天的時間,我們看了超過三千人次的病人,由西岸到東邊,所到之處均受到熱烈的歡迎,Taiwan Medicine(台灣醫藥)成了當地人的口頭襌,媒體大幅報導台灣的人道關懷,甘比亞總統和副總統也特地召見義診團,這真是台灣人的驕傲,我們做了一次成功的國民外交。
可是,在這些光芒的背後,其實隱藏了一個遺憾。

生命圖騰裡的一首悲歌
就在義診的最後一天,最後一刻,我們收拾好了醫藥箱,準備上車,打算按照計畫返回班竹市,結束這趟義診行程時,一位父親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手中抱著個小嬰兒,用無助的眼神祈求我們援救這個小生命。
接觸到他的眼神時,大家像觸電一樣,原本放鬆的氣氛頓時凝住。待我們回神觀察小男嬰的生命跡象,不禁面面相覷——其實小男嬰早已被死神接走,即便我們再有心,有再高明的醫術,緊急醫療箱內的儀器都無法發揮功能。
那位六神無主,面上無淚的父親,親手抱著已經死亡的兒子,默默的、慢慢的離開。他沒有哭泣,也沒有哀嚎,只是整個人失魂落魄。我們目送著他,在黃昏日落,夜幕低垂時分,緩緩的離開我們的視線,大家感到無比心疼與難過,心中猶如被打了一個死結。生命的殘酷與現實在此刻此地表露無遺,令人唏噓,也驚嘆生命的脆弱。
然而,那個畫面所呈現的是生命圖騰裡的一首悲歌,在非洲,在甘比亞,在貧困落後的國度中,一再迴盪,不曾斷絕——
在那灰暗的夜晚,了無生氣的大地上,看到這個無情和無奈的畫面,讓我更體會到生命的短暫與無常。能夠活著,實是生命的一份恩典,否則只能依循自然法則,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一個小男嬰生命的終結成了這次義診最後、最無言的結局,不能即時挽救垂死的小男嬰,令人感到扼腕。在這貧窮落後地方,醫療資源貧瘠到人沒有生病的權利,我們的義診是人們在絕望之餘,只能緊緊抓住的一絲希望,用來填上得不到滿足的需求。
這一趟,我們從亞洲到歐洲,再到非洲,穿越時間和地平線,完成了這趟旅程。從完全陌生的非洲國度,進而深入民間,在義診過程中,不管是急性病或慢性病,都因為有了我們的救援,激起了當地人生命的火花,也帶給他們一些生存的希望。雖然這只不過是一種施捨式的給予,但在這不公不義的國際社會中,我們只是在盡一些做為國際社會一份子的責任而已。
我們深深了解「窮人沒有生病的權利」、「窮國奢談醫療品質」,更體驗到窮國窮民生存的殘酷和生命的現實。黑人那一對對炯炯有神的雙眼裡,似乎在訴說他們的處境,也透露著他們對生命的無奈和期待,無聲地問:「誰能來拯救他們?」但在同時,我們又看到一群群天真無邪的黑人孩童,從他們歡樂和喜悅的童聲中,似乎看到一片曙光,那是非洲人明日的希望。
就在這麼短短的兩週內,我們共同築起一道生命的連線,拉近了彼此的距離,雖然互不相識,但卻有了共同的記憶。在這樣的共同記憶中,有人類生命價值存在的重要意涵,台灣路竹會搭起了這座生命橋樑,在非洲荒野中,不斷放射出愛的光芒。

 

1-6. 甘比亞風情畫

因為在航程中出了一點問題,義診團團員的個人行李都遭到遣送回台的命運,大家手邊只有隨身證件,一些日常必需品和換洗衣物則是十分缺乏。光是想起這件事,就讓大家煩惱,不過往好處想,這也多了一個可以藉機瞭解當地風土民情的機會,因此抵達甘比亞不久後,我們女生就自告奮勇去採購。

不穿BRA的非洲女人
市集位於市中心,是最熱鬧的一條街,擠滿了攤販,有直接在地上鋪上一塊布擺滿貨品的地攤,也有小販將商品架在破舊不堪的攤架上,有的人則是直接把貨品背在肩上,沿路叫賣,什麼形態都有。商品琳瑯滿目,從日用品到布料、水果、糧食應有盡有,叫賣聲此起彼落。
我們興奮的走向市集,但在一瞬間,現場突然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中,熱鬧滾滾的聲浪瞬間靜止,所有人都朝著我們猛看,還一步一步的圍了上來——我們畢竟是當地人很少見的黃種人,不只膚色差異大,就連服飾、打扮、語言都大不相同。他們看著我們,指指點點,嘴裡說些我們聽不懂的話。對比於他們的好奇,第一次看到那麼一大片黑壓壓的黑人,我們著實也慌了,連忙躲到秘書及特種部隊人員背後,連採購時也不例外。
備受注目禮,已經讓我們夠適應不良了,更頭痛的是,我們與當地人的體型相差極多。當地人生得是高頭大馬,對比下來,我們就顯得格外嬌小,想在平均身高一七五的非洲市集找到能穿的衣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最後,只好買下尺寸最小的衣物,可即便如此,大夥兒穿上之後,袖口褲管還是得再捲上幾捲,才能將就。
而對於女團員來說,貼身衣物更是不可或缺,卻難以得手的。出身文明世界的我們,早已習慣要穿上胸罩,此外還有罩杯大小之分,但在當地,胸罩並不普遍,走遍了市集,只有極少數攤販有得賣。
即便找到了,也跟我們認知中的胸罩有非常大的不同,至少在尺寸方面就完全不合,我們只好把最小號買回去,先應急再說。
後來才知道,原來非洲女人在寬鬆的衣衫之下,並沒有穿胸罩,沒有束縛感,感覺自在,更方便哺乳,撫育嬰孩。這種習慣成了自然,人人都這麼做,所以即使不穿,也沒有人會感到奇怪。反觀我們,習慣把自身軀體包束得玲瓏有致,卻深受束縛。落後對比文明,舒適對比時尚,真不知是甘比亞女人,還是我們,幸福多一些?

刷牙棒
文明世界用牙刷保持口腔衛生,是理所當然的習慣。
非洲社會資訊不足,除了一些較先進國家或大都市以外,其他人對於文明世界所使用的物品往往一無所知。「牙刷」是何物,相信在非洲偏遠地區是不存在的。非洲人,人黑牙白,我們實地瞭解後,發現蛀牙的情況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原因有很多:食物種類少、沒有零食可吃、體質因素所致,另外最重要的,可能是保護牙齒的方法奏奇功。
在此地看到的景象,幾乎人人口中咬著一枝大小約如牙刷的樹枝,他們偶爾會用這根樹枝在齒縫間磨牙,猶如在刷牙。後來得知,那就是當地人的刷牙方法,人人隨時口咬著一根刷牙棒,隨時隨地都在清潔牙齒,既不花錢,也不需擇時擇地,難怪不會蛀牙。
這種刷牙棒採自於一種特殊的樹種,隨處都有,利用它是民間的智慧,既好用又環保,以最簡單的方式達到保持健康的效果,我們忍不住也躍躍欲試。在回班竹市的途中,隨行的特種部隊還讓我們下車採集,在最後那幾天,好多人也學著非洲人一樣,口咬著一根刷牙棒,真是酷斃了!

非洲的色彩美學
第一次近距離目睹非洲女人,是在由布魯塞爾飛往甘比亞的班機上,機上乘客除了我們這些少數的黃種人外,還有很多前往渡假的歐洲人以及非洲人。
非洲男人個個高挑,西裝筆挺,女人們則穿著傳統服飾,戴頭巾,整體搭配得色彩豔麗,美觀大方。在飛機上初初看到這些黑人時,無論如何也無法把他們和刻板印象中的窮困非洲聯想在一起。
但是,第二天,我們為了採買必要的換洗衣物,到了市集後才發現,幾乎所有甘比亞婦女的穿著,都近似於機上所看到的傳統服飾。市集裡,好多商家陳列著美麗的布料,有純棉染織、緹花織布、蕾絲布料,每塊布都非常美麗,尤其是染織布,我愛不釋手,便以最快的速度買了一塊蕾絲布料作為紀念品。
在義診的過程中,我們每天都看到不同的婦女穿著不同花樣和色彩的衣服,每件衣服的顏色都搭配得很特別,看得我們眼花撩亂,也不得不佩服非洲人獨特的色彩美學。這是大自然贈與他們的天賦,猶如台灣原住民對色彩美學也有其獨到的見解一般。
為了感謝義診團的辛勞,林俊義大使在我們即將離開班竹市,去鄉下義診前,給了我們一個驚喜——他親自挑了一塊土黃色緹花布料,並找來一位當地裁縫師,到賈梅和平醫院為我們量身,希望幾天後義診回來,每個人都有一件甘比亞的傳統服飾作為紀念品。
他想得真是周到,我們感到特別窩心。我也藉機拿出第一天買下的布料,請人做了一件非洲改良式洋裝,在離開前穿上它,在大家面前炫耀一番。可惜回到台灣後,因民情不同,就不敢再穿出門,好可惜!
不過,每當我打開衣櫃,看著那傳統服飾,心裡便感動不已,那鮮明的色彩就像是我行過甘比亞的記憶,久久不褪色。

 

1-7. 大地是我們的教室

對台灣人來說,春節過年是個格外被重視的節日,代表一家人返鄉團聚,共享親情。尤其對一整年漂泊在外的異鄉人來說,回家總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每當這個時刻來臨,那縈繞許久的莫名鄉愁便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家的渴望──終於可以回到魂牽夢縈的老家!漂泊許久的心猶如大船下錨,終於停靠岸邊。年節期間,接受了親情的滋養,心靈得到慰藉,之後才能再次生出力氣,繼續提起行囊往前行,年年都是如此。
在醫院工作的人們也同樣渴望回家過年,但這段時間卻也是隨團出國義診的難得機會。人道醫者往往毅然決然地選擇後者,因為過年的意義雖然重大,但是為他人服務的熱忱總是驅動他們,放棄享受團圓之樂,選擇遠走他鄉,奉獻熱情。
馬拉威義診就是在過年時舉行。
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中,參加義診團的大伙們告別家人,也告別熱呼呼的圍爐餐桌,個個鬥志高昂,興致沖沖地踏上旅途。一些第一次參加的人更是興奮,旅途上吱吱喳喳地聊個不停,即使目的地是相對落後的非洲大陸,仍抱定決心,勇往直前。

馬拉威義診初體驗
到了馬拉威,坐在前往目的地的交通車上,沿途所見都是高原丘陵的美麗景色。起初,大家都很興奮,欣賞窗外怡人的景色,所見之處無不美好,說說笑笑,十分愜意,不曾想像這趟旅程會有什麼不愉快。
但是,凹凸不平的泥土路面讓交通車搖搖晃晃,有些人被搖到頭昏腦脹,加上車內空間太過擁擠,時間一長,開始變得難以忍受,大伙只能利用加油的時候,下車去透口氣,舒展筋骨,但放鬆不了多久,馬上又要上車趕路。
就這樣,我們一路搖啊搖,總算是搖到了目的地。這趟路程比預計的時間還要長,下車的時候,大伙們原先的雀躍之情已經被疲累取代。
更讓人難受的還在後頭。由於我們比原先預定的時間晚到達目的地Junje小學,抵達時,已經是午後了,乾糧與午餐都沒有準備,飢餓與勞累讓我們有些提不起勁,心裡也多了些抱怨:如果選擇留在台灣過年,這個時候,早已經與親愛的家人一同聚餐,但是現在卻又累又餓,狼狽不堪,這是何苦來哉?
正在這麼想的時候,忽然抬頭一看,面前一片壯觀!整個學校的師生都擠到教室外面看熱鬧,五百多名師生頻頻對我們歡呼,一張張活潑可愛的黑臉孔笑得好開心。
而小鎮上的人聽聞醫療團已至,紛紛湧過來湊熱鬧,圍著義診團探頭探腦。觸目所及,都是一張張好奇的笑臉,而想看診的人早已在一旁排隊等著掛號,周圍頓時熱鬧非常。
見到那個景象,我們的精神為之一振,瞬間想起參加義診團的初衷,助人為樂的信念在心中燃燒,決定還是以看診為優先,飢餓、疲勞與不適都可以暫時忍耐──在馬拉威的第一次義診開始了!

香蕉大餐
在熱鬧滾滾的人群中,我眼尖地發現有個當地人拎著香蕉,正在叫賣。想到大家正肚子扁扁,趕緊把他手中的幾串香蕉全部買下,發給團員充飢。
把香蕉當作唯一的午餐內容,在台灣恐怕很少會有人這麼做。團中有些人吃得不亦樂乎,可也有些人原本就不喜歡吃香蕉,但礙於沒有其他果腹食物,最後只好跟著這麼吃。大家都餓壞了,幾根香蕉下肚,居然愈吃愈餓,愈餓越好吃,最後,誰都顧不得喜好,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
當地居民看到我們狼吞虎嚥一通,還是意猶未盡的模樣,腦子忽然靈光起來,從中看到商機,紛紛轉身跑開,回家把所有可吃的香蕉都拿出來賣給我們,趁機賺了一小筆錢。
不只他們有了意外的收穫,我們也是。飢餓為我們上了一課,從中體會到食物的可愛。台灣也盛產香蕉,一年四季都吃得到,價格便宜,吃來美味,但我們很少因而感到珍貴,但在飢餓狀態下,卻堪稱人間美味。在吃它下肚的時候,我們的心中充滿了感恩。
吃過「香蕉大餐」後,我們補充了熱量,恢復了活力,大家返回各自的崗位,有的人開始與當地人交涉義診活動的細節,安排好看診空間,就設在學校隔壁的小教堂,而我的掛號處設在樹下,其他人則趁此機會,與當地的小朋友玩在一起。

大地教室
沒多久,上課鈴聲響起,學習時間到了,一部分的孩子進入一間間破舊不堪的教室上課,而令人訝異的是,有另一部分孩子卻往操場走去。
我們看得目瞪口呆,聽了解說才知道,原來是教室不夠用,一部分的孩子就被分批安排到操場上課。
操場成了無形的教室,師生直接與大自然接觸,每個班級之間沒有藩籬,當這一班的孩子正在學習數學時,另一班則在不遠處,認真的以歌唱的方式,學習母語。
那是我們難以想像的景象,教學環境雖然克難簡陋,但卻深富魅力。孩子們坐在草地上,圍在黑板前上課,翠綠的大樹與他們同在,大地就是他們的教室。稍強的陽光灑落下來,卻不見半分浮躁不安,空氣中浮游著優游自在的氣息,氣氛出乎想像的愉快。
聽著朗誦聲,幾位團員受到了吸引,在徵得老師們的同意之後,也加入學習的行列,後來甚至還當起孩子們的臨時小老師。
我們這才發現,原來學習可以這麼輕鬆自然,可以這麼自在的利用大地空間,小朋友也可以以歌唱來學習。與文明世界相比,雖然所學的標準與要求是不同的,但重要的是,孩子在學習的過程中,同時也得到快樂。
這是全村唯一的小學,但這種教育方式在非洲卻並不少見。當地一如非洲其他國家、其他地區,有生育人口過多,死亡率也高等問題。一所破舊的學校擠了超過五百個學生,就教育方面來看,這種硬體設備是我們無法想像,也不可能會在台灣出現的,但是,他們卻樂在學習。
這些孩子沒有物質享受可言,他們光著腳丫,直接踩踏在大地上,身上穿的是破舊的衣服,但每張小臉上,都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以及燦爛到讓人想隨之微笑的笑容。看著那一張張天真無邪,充滿好奇的臉龐,再想起生長於台灣,生活相對富裕的孩子們,我不禁開始思考:到底是文明世界的孩子快樂,還是這些與世無爭的非洲孩子快樂?
當然,物質生活並不是影響一個人快樂或者不快樂的唯一原因。養育與教導孩子的方式,對孩子的期望等等,也會影響了他們對於幸福的態度。
比如說,亞洲國家受中國儒家思想的影響很深,士大夫觀念被強化,許多人至今仍信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不管家庭教育或學校教育皆然。
文明世界的孩子們,面對的是以升學考試掛帥的填鴨式體制,這種情況在台灣、日本、韓國等地尤其嚴重。孩子們長年處於水泥空間裡,文明社會教條式、密閉式的教學方法,造成他們封閉的思考模式、狹隘的視野空間和狹窄的心胸。
加上嬰兒潮後代的生育率快速下降,少子化的結果,養成了孩子唯我獨尊的觀念。他們渾然不知,文明富裕的矛盾,是在追求幸福快樂的同時,往往忘了幸福是隨手可得的,甚至於把那些隨手可得的幸福視為理所當然,無法知足,也不懂感恩,這種現象令人擔憂。反觀非洲,對於物質滿足,孩子們無法取得,也無從比較,面對相對貧窮的環境,他們得設法自我調適、自我滿足,反而保住了天真無邪的笑容。
這讓我不禁思考:文明世界對知識和物質追求,與非洲地區天真快樂的生活形態,到底何者比較好?對孩子來說,物質滿足與心靈充實,哪一個比較重要?

 

1-8. 隨太陽移動的大地診療室

依路竹會的慣例,在非洲地區義診,每到一個村落,大都會找學校的教室、教堂或村落的公共空間做為診療空間,而這些地方,有時還得充作睡覺的地方。
這一天,我們來到馬拉威的Balaka村落義診。
在這個偏遠的村落,除了兩間教室和幾戶人家外,牧師夫婦實在找不到比較適合的地方,供龐大的義診團使用,最後只好利用學校的廣場。
廣場上正好有好幾棵大樹,我們天真的以為大樹可以遮住猛烈的陽光,於是就在樹蔭下展開別開生面的義診。依據大樹分佈的狀況,劃分出好幾個區塊,有掛號處、候診區、醫師看診區,而藥局則設在另一邊角落的樹蔭下,如此一來,就形成了一個不小的看診空間,看起來很壯觀,而看病的人依序排隊進場,也進行得滿順利。
可是,我們卻忘了,太陽公公是分秒都在移動的。在它慢慢往上升的同時,陽光也愈來愈強烈,樹蔭下的影子會被擠壓得幾乎不見蹤影,我們只好隨著太陽移動而不斷搬遷位置,當愈來愈靠近日正當中時,陽光毫不留情的直射下來,氣溫也愈來愈高,到最後,我們全被非洲的大太陽打敗了,再也找不到一處遮陽的地方,被太陽曬得唉唉直叫,但看看那些正在排隊的黑人竟輕鬆自在——那是人家非洲的太陽啊!怪不得他們一點也沒受到威脅。
幸好,預計中午就結束的義診很快便收工了,我們也「逃過一劫」。

安心維他命
這樣一個晴朗的好天氣,這樣的一個別開生面的大地診療空間,非但我們不曾見識過,當地人更是感到新奇,於是整村的人都來了,還有其他村落的人也趕來了。
人潮慢慢的聚集,於是有人腦筋動得很快,開始做起生意來。叫賣香蕉的,叫賣魚乾的,再加上義診人潮,學校廣場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個熱鬧的臨時小市集。
在這種偏遠的非洲地方,有人一輩子也沒看過病,更別說是看到不同膚色的白袍醫護人員。人們一聽說有義診團到來,都覺得新奇、興奮,紛紛趕來軋一腳,反正有病看病,沒病看看醫師是長什麼樣子的,也算參與了地方的重大盛事。
輪到一位老者掛號時,我們問他哪裡不舒服,他卻怎麼也說不上來,只告訴我們,他天未亮就開始趕路,大約走了五個多小時才抵達現場,他要檢查看看自己有沒有疾病,反正聽說有很多台灣來的醫師會幫他檢查。
就這樣,我們還是讓他看了台灣醫師,也給他一包維他命,以安他的心。老者離開的時候,臉上盡是開懷的笑容,手裡捏著那包維他命,就像是緊握住護身符一樣,彷彿生命健康從此有了保障。我笑著對他揮揮手,他轉身踏上歸途,還得走上五個多小時才能到家。
對他來說,求醫的願望已經得到滿足,對我們來說,義診的目標也圓滿達成,至於什麼是「台灣」,台灣在哪哩,無須多說,在那個當下,是一點都不重要了!

星星、月亮、太陽
其實,像這位老者的例子很多,許多當地民眾來看診,都是為了領取藥品,而且非經常駐診的義診團確實也無法為民眾解決真正的醫療問題或病症,通常只能給予緩解或預防的藥品,甚至是安心用的維他命,因此藥局通常是義診過程中最繁忙的工作單位,從寫藥袋、配藥,磨藥到包藥,都很繁鎖。尤其是小兒科的磨粉藥包,每人少說要給十二或二十一包,這個包藥工作有時真的可以讓人包到手軟。發藥時不但得解說藥品的使用方法,還怕叫錯名字,只好自費委請當地使館人員或義診協助單位的負責人幚忙找會說英語的人當翻譯。有時會把病歴號碼寫在看診病人的手臂上,然後核對,以防拿錯藥。

馬拉威教育不普及,政府雖努力提高教育普及率,但文盲還是相當普遍,尤其鄉下。台灣駐馬拉威醫療團為了解決因文盲無法正確用藥的問題,特地設計一種看圖識字的用藥方法,即是在藥袋上印有星星、月亮、太陽的圖形以為識別。

早餐服藥:畫地平線上的半圓(太陽升起之意)
午餐服藥:一個正圓形
晚餐服藥:畫地平線下的半圓(太陽下山之意)
睡前服藥:一個星星和月亮同時出現

我們從台灣帶去的藥袋是空白面,為了模仿星星、月亮、太陽的使用方法,窮則變,變則通,土法煉鋼,先在白紙畫上那些圖案,經影印裁剪後,放入藥袋內。
這種服藥的圖案說明非常實際,也著實能發揮效果,對我們這種每天要看四、五百個病人,語言表達又有困難的義診團特別好用,配藥時只需在圖示下的空格打勾即可,如此不但清楚,又省時間,發藥的人也只須照圖指示,便一目了然。
掛號處在結束一天的掛號後,也正是藥局最忙的時候,這時掛號的人員或已完成各自工作的人會自動的前往藥局幚忙。發藥工作完成後,才正式完成一天的義診工作,這時通常已是太陽下山天黑時,每個人頭上也同時多了一個頭燈,看著星星月亮,準備打包轉往下個目的地……

 

1-9. 黑白童心‧黑白同心

在非洲馬拉威義診時,來到Balaka的一個小村落,當車隊抵達時,很多當地的孩童跑出來歡迎我們,男孩、女孩都有。看到了我們,孩童一個個臉上都露出驚奇和羞澀的表情。
這時的我們,經過幾天的適應,已經不像先前剛到甘比亞市集時那樣,看到許許多多的黑人會感到微微的不安了。我們已經瞭解,當地人與我們只是膚色不同,其實心情跟我們一樣,對於與自己外貌不同的異國人,抱持著好奇罷了。
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習慣看到整片高頭大馬、渾身黑漆漆的當地人了,也不再因為被他們直勾勾地打量著、包圍著、簇擁著,感覺渾身不自在了。
卻沒想到,這個村落裡卻有另外的驚喜。

純真的童心
在一群好奇的黑人兒童中,一個身穿黃色上衣、牛仔短裙,赤著雙腳、留著一頭金黃色秀髮,非常可愛的白人小女孩特別醒目,引起了我們的注意,那「萬黑叢中一點白」顯得格外搶眼,頓時成為大家的視覺焦點,有些人忍不住端起相機猛拍照,很快的,就有團員和他們玩成一片了。
這個可愛的小女孩是一對德國傳教士夫婦的寶貝女兒,只有五歲。在她兩歲時,隨著父母來到馬拉威,童年就在這個小村落和黑人孩童一起成長。她的父母除了負責傳教之外,大部分時間均投入在社區營造上,社區內舉凡大小事都會由他們出面溝通協調。他們一家在此,生活雖然比較不便,但仍甘之如飴,實在令我敬佩。
在一陣嬉笑聲中,孩童們隨著車隊,進入村內學校。
我看到這個「白女孩」和一個年齡相仿的「黑女孩」相互手搭著肩,歡喜的走在田間小路上。從背影中,清楚的看到一隻黑手臂和一隻白手臂互勾著背,這樣一個畫面,從大人世界的眼光中,可以清楚看出膚色的不同,隱約察覺到階級的差異,但童心世界裡是無藩籬的。黑白童心,黑白同心,她們所展現的只有天真無邪的歡笑聲,而這是大人世界所欠缺的真心與融洽,也是大人應該虛心學習的。

幸福的追尋
從第一次到甘比亞義診,看到一群群打著赤腳的快樂黑人孩童,到馬拉威的大地教室,到這次黑白童心的嬉戲,讓我深思,在追求物質享受的現代社會裡,和一無所求的非洲社會裡,到底是非洲的孩子快樂,還是我們的孩子快樂?
再舉孟加拉為例,由於天災、疾病的侵襲,加上政府的腐敗及無能,它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由於窮,教育不普及,全國人口有百分之七十以上是文盲,人民窮到只能靠不需花錢的吟詩作對來自娛,可是在這樣的環境裡,卻誕生了一位有名的詩人——泰戈爾。
歐洲有份報導讓世人吃驚,經過調查,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是貧窮的孟加拉子民,美國、日本等已開發國家卻排名在後。這個報導確實跌破了世人的眼鏡,人們開始探討,為什麼最貧困國家的人民卻是最幸福的?
答案是,因為貧困,他們沒有太大的欲望與夢想,容易滿足於現狀所擁有的一切,對小事無所求,對大事不敢夢想,因而常感到愉悅,並且與家人、親友、鄰居之間的關係親密、穩定,由此產生了幸福感。
相對來說,已開發國家的人民面對太多的誘惑、太多的比較,造成彼此間的絕對競爭、猜忌、對立,甚至是對抗,緊接著關係緊張、壓力指數無形增加,人際關係漸漸變差,人與人之間的互動相對減少,人情變薄,於是便有人以物質滿足心靈的空虛,也有人以各種麻痺性方式逃避現實,終成了惡性循環。
再看看這些天真無邪的黑人孩子,打著赤腳,奔跑於大地間,嬉笑於大自然中,沒有功課和升學的壓力,沒有網路世界的誘惑,也無需像文明世界的孩子,在水泥教室內努力拚名次和應付各種考試的同時,也忘了隨手可得的幸福。這些非洲孩子沒有太大的物質追求和夢想,從他們燦爛的笑容裡,看得到與世無爭的態度,同時也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幸福。我在想,這樣純真的童心世界,能說不是一種幸福嗎?從孟加拉貧窮人民的吟詩作樂和非洲打赤腳的貧窮孩童身上,我不禁要問,誰說一定要擁有物質文明?物質文明所帶來的,真是內心的喜樂與平靜嗎?
我曾在瑞典住過多年,瑞典是社會福利制度做得最好的國家之一,在世界上是出了名的優質,但卻也是自殺率最高的國家。即便生活的各方面都受到周全的保障,但人民還是感受不到幸福。每每做了這樣的對比,我就忍不住想問,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這也是我往後持續參加國外義診的原因之一,我想要貼近那樣純真的笑容,汲取那簡單生活便深感滿足的幸福。當前往落後地區的時候,我能做的是協助當地人接受醫療照顧,而當我返回文明世界時,則能把他們的快樂之道分享給親朋好友,並寫作宣揚,點醒那些物質充足卻心靈空虛的人們:幸福,其實不難追尋。

 

1-10. 都市邊緣人

文明社會的先進國家如美國、加拿大、日本、北歐,甚至台灣等大都市周圍常可見遊民、都市邊緣人,然而,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連非洲這麼偏遠貧窮的地方,也有都市邊緣人,數量還不少。
我曾住在瑞典斯德哥摩、加拿大溫哥華多年,那裡的都市邊緣人多是因為酗酒或吸毒問題而淪落。在日本,因高度經濟發展而衍生出的遊民現狀,已形成一股不可擋的勢力,我曾因緣際會碰上東京都最有名的遊民示威抗議事件。而在台灣萬華地區,慈善機構每一年都會舉辦遊民的過年餐會,前來參加的遊民人數一年多過一年,儼然已是個社會問題。
在窮苦的馬拉威,或是非洲其他地區的都市邊緣人,與富裕國家所發展出來的現象是不同的。這些都市邊緣人,當初都是懷抱著美麗偉大的夢想,由鄉間來到都市,期待在充滿希望的大城市中求得餐宿及立足之地,甚至有朝一日能出人頭地,建立豐功偉業,功成名就,但是,人浮於事,哪能進得己意?運氣好的人,也許可以找到很好的發展空間,但一般人則只能求溫飽,等而下之的人便淪為社會邊緣人,這就是現實社會的真實面。
雖說都市的資源系統通常比較完整,但在現實中多有不公不義,因此,這些都市邊緣人往往沒有能力享用那些資源。
達賴喇嘛曾經說過:「我們都堅信,人類所做所為,都代表著對幸福的嚮往,人生而為人,不管他的種族、膚色、宗教信仰如何,最終的目標是追求更幸福的生活。」
確實是如此。我走過世上很多地方,看過許多人,低度開發的第三世界國家的人們,他們的眼睛裡都閃爍著對幸福的渴望和期待,那讓我印象深刻。人生而為人,他們也有權利追求更幸福的人生,可是,對他們來說,幸福只是一種無法想像也摸不到的夢想。

貧民區義診
在馬拉威義診最後一天的行程,是被安排在首都Lilongwe市區內的一處貧民區。這個社區是由韓國傳教士所屬的教會所認養,社區內住滿了遊民,小孩穿著破舊,流著兩管黃鼻涕,挺著鼓鼓的大肚皮,明顯看得出營養不良,大人們臉色蠟黃,身形瘦弱,尤其是那些長者的狀況更差,猶如難民。
這些人當初穿越過家鄉的窮困,來到異地求發展,卻仍被疾病、飢餓、被歧視的異樣眼光所折磨,真是情何以堪!教會常有各種物資的支援,偶而會安排各種醫療團體到此義診,如我們這麼龐大的醫療團來此駐診,這還是首見,因此引起很大的迴響。
一大早,就好多人扶老攜幼,等著掛號。由於就診空間不甚理想,秩序非常糟糕,加上急診病況特別多,天上又掛著炎熱的大太陽,每個人都熱到失去耐心,故而時有爭吵的現象,甚至還出動全武行,難以控制。牧師斡旋的功力很難發揮,常常被一大堆人包圍住,根本無法理論或勸說,最後必須使出停止發放號碼牌的手段,才能稍稍改善亂象,可一旦重新開始發號碼牌,亂象又開始了,就這樣一直喧騰,直到義診結束。

對於馬拉威的困境,我們一直有些疑惑,走過那麼多村落,發現馬拉威的天候條件和天然資源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差,到處可看到綠油油的田野和丘陵,山坡上的菸草樹還曾舉世聞名,有這麼良好的天然資源,竟然會被列為世界的救援貧窮國家、國際人道關懷重點支持國,令我們百思不得解。
後來才知道,馬拉威全國的灌溉系統沒有建立,一遇乾旱,即造成飢荒現象,而且農民賴以為生的農作物,大部分掌控在地方財團和國際財閥手中,壟斷事業加上人謀不臧,就是導致飢餓現象最嚴重的問題。
這種現象,如果當權政府的公權力無法彰顯,弱勢者就很難得到公平正義,怪不得全國的貧窮指數那麼高——一般百姓想要安生都難如登天,更何況是那些遊走於都市邊緣的邊緣人呢?只能是一生潦倒,讓人興嘆罷了。


BOX:
馬拉威共和國位於非洲東南方,是非洲內陸國家,西有納米比亞,東北為坦尚尼亞,東南為莫三比克。馬拉威湖位於東北邊,沿湖是重要的農經發源地,氣候屬熱帶大陸性氣候,但受到高原及湖泊的影響,各地氣溫相差非常懸殊。
人口約為一千一百萬左右,其中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為非洲原住民,其餘為印度後裔及歐洲人後裔。主要的語言為「齊切瓦」語,英語為官方語言。全國百分之七十五的民眾信奉基督教,百分之二十為伊斯蘭教,百分之五為原始宗教。首都位於里郎威,位於馬拉威的中部地區。該國民風純樸,人民性情溫和,社會治安情況良好。
馬拉威氣候溫和,土地肥沃,農業立國,玉米為人民主食,菸草及茶葉為主要出口農產品,但大部份掌控於國際財團和當地大財團手中,農民在價格上只能任人宰割。雖然天候條件佳,但灌溉系統無法建立,因此每逢旱災,糧食問題即成為馬國的惡夢。
馬國醫療資源貧乏,全國醫師嚴重欠缺,人民最常患的疾病為瘧疾、肺炎、血吸蟲病、回歸熱和腸胃病,愛滋病帶原者佔三分之一,比例相當高,是國際醫療的重點輔導區域。馬國每年有五到七萬人死於愛滋病,受愛滋病毒感染的新生嬰兒每年超過十萬人,愛滋病除了嚴重威脅人體健康,也連帶影響國家經濟發展。

 

1-11. 義診迷航

路竹會的第一百二十七次義診要到馬達加斯加,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裡充滿了期待,因為這同時也是一部知名動畫的片名,雖然我沒有看過,但能夠親臨當地,還是感到很興奮。
這一趟又是過年的行程,因為機位難求,行程被延到大年初六(二月十四日),對照往年,已經是晚了多天,但誰知道,就在要出發的前兩天,我們突然收到路竹會的臨時通知,說行程可能將有變動。
怎麼可能?我們驚訝極了。經過瞭解,才知道是馬達加斯加政府受到中國的外交干擾,臨時決定不發簽證。
當時,南亞海嘯正嚴重侵襲多國,傷亡慘重,亟待急救,負責帶團的劉團長人正在斯里蘭卡處理賑災事宜,為此,他特地返國交涉,卻沒想到隔日上午十點,我們還是被通知將取消此次行程。
大家的心都涼了,正垂頭喪氣,準備重排年假行程時,下午兩點,又接到電話——路竹會已透過外交部的協助,正在等待其他國家的回覆。到了下午五點,好消息傳來,我們可以依原訂時間到西非甘比亞。
感謝阿拉真神!二月十五日晚上九點,我們集合於中正機場第一航廈。經過這種波折,義診團還是全員到齊,精神奕奕,連我都想給自己人拍拍手,但就在這時,我眼尖的發現,一向要求團員要穿團服出發的劉團長,竟然穿著便服趕到了。他的臉上露出既為難又尷尬的表情。正在驚疑不定間,他緩緩的告知我們,今晚,恐怕無法成行了。
我重重的喘了一口氣,細聽下去才知道,原來,經過折騰又折騰,好不容易才敲定了的新航程,卻因處理過重的醫藥箱而來不及購票,行程必須再延宕一天,這麼一來,所有人往後的年假行程都會受到影響,況且,最後敲定的目的地也不是甘比亞,而是鄰國的塞內加爾。

明天再來
不管是再等一天,或是取消此行,劉團長都難以做決定,因此要徵詢每個人的意見。當下,我還以為會有很多人就此表示不去,但結果卻出乎我的意料,不但沒有人有意見,大家反而是士氣大振,堅持明天還要再來!
明天再來,這是多麼強而有力的意志力!
儘管我也是其中一員,儘管我也沒想過要退縮,但仍然被其他伙伴的意志力所撼動,大家臉上都是堅持到底的表情。這一刻,在這裡,我們可以感受到彼此對生命的尊重與關愛。是什麼樣的動力在驅動著我們這些人,把援助帶到被遺忘的世界角落,把資源帶給需要的人?
不,我無法說清道明,只能說那一刻我們所展現的,就是路竹義工的精神。
被國際打壓,我們不在乎,反而精神更盛。笑了笑,彼此招呼著,把從遠自中南部上來的團員暫先安排到旅館住宿,其他人則搭車回家休息,養足精神,我們明天再來!

缺席的劉團長
到了隔天,一向堅持親自帶團的劉團長出現在機場時,又語出驚人的表示,此行將無法同行,同時宣佈此次的團長由每戰必役的張裕泰醫師代理,而本人因有多次參與經驗,被指定協助張醫師執行團務。
這個消息來得突然,我瞬間一傻,不知所措。出國義診,我們一向仰賴劉團長的帶領。路竹會的義診行動一向是由劉團長一手策劃,親自領隊,尤其是國外的義診,因為要走過許多不同的國家,各有不同的路線與文化,盡心盡責的劉團長都會事先親自探過路,確認行程的安排和安全性。
原本在確定去馬達加斯加義診後,他也曾去探路,也是確定可行後,才正式敲定行程,卻沒想到馬國政府最後仍屈服於中國的壓力,不放行醫藥用品,只准予一般簽證。基於「沒有武器的士兵是上不了戰場打仗」的想法,我們只有放棄。
後來改往甘比亞,最後再改到塞內加爾。二零零三年八月,我們曾到甘比亞義診過一次,對它並沒有那麼陌生,但這卻是第一次前往塞內加爾,雖然有黃大使居中協調,大力幫助,但多少有些不安,而劉團長又缺席,我個人必須擔起部分團務,心中真是惶恐。
但是,我們也瞭解劉團長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執行,將代表路竹會與斯里蘭卡總理見面,處理南亞賑災事宜。劉團長說了,多年來,國外義診團都是在他的帶領下順利完成,這還是他第一次缺席,但他卻必須這麼做。我們都知道,要做下這個決定,他心裡一定承受了相當的煎熬。在那當下,我們能做的,就是支持他的決定,並全力完成他所託付的任務。

過境烏龍事件
二月十六日晚上七點,我們搭乘華航班機飛經曼谷,要到荷蘭阿姆斯特丹過境轉機,接著轉往葡萄牙里斯本(Lisbon),最後才飛抵西非塞內加爾首都達卡(Dakar)。
在這趟漫長的飛行中,我們被交代,只需停留於歐盟的機場做過境的轉機動作,因此不須辦理申根簽證。
經過十多小時的漫長飛行,清晨八點,抵達阿姆斯特丹。對我們來說,這部分航程很熟悉,吃幾次飛機餐盒,睡個好覺就到了。
依據行程的安排,我們將由阿姆斯特丹轉乘中午十二點的飛機前往葡萄牙里斯本。我們依照指示,到了轉乘入口排隊等候過境,團中排在第一順位的人忽然莫名其妙的被拒絕入境,大夥兒趕緊四處張望,一再確認指示牌上寫的是「過境入口」。
這時,負責窗口的移民官拿了柯藥師的護照,也沒說明理由,轉身就往辦公室走去,我們被弄得一頭霧水,也很忐忑,只期待沒有意外狀況發生,我心中念念有詞的禱告著。等呀等,等到大家心都慌了,卻未見那位移民官回來,大家杵在原地,都不知如何是好。這種不明所以的等待,實在是一種沉重的內心煎熬。
過了幾十分鐘,終於有一位資深官員過來向我們解釋——由於此行必須過境兩個歐盟國家(荷蘭和葡萄牙),依規定,我們必須辦理申根簽證。
是誰搞的烏龍?竟然在一開始告知我們不必辦理!這下,麻煩真是大了,因為台灣與歐盟國家非有邦交,當下是既不准過境,也無法補辦過境簽證,而斡旋經驗豐富的劉團長也沒有隨行,我和張醫師必須設法解決。
移民官要我們去找華航設在阿姆斯特丹的櫃台服務處,我們找了半天才知道,原來華航在阿姆斯特丹機場並沒有自已的服務處,要委由荷航代理。
等我們找到了荷航服務櫃檯,告知目前所面臨的困境,服務台人員卻只用電話通知華航地勤人員後,便要我們到一旁靜候消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卻怎麼也等不到華航人員出面,也沒有人通知任何消息,我們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心情愈來愈沉重,也開始無奈的想著,這經過一波三折,好不容易才成行的義診行,可能又會因此而泡湯。這一趟可真是煎熬,損失也無法估計。
就這樣枯等了三個小時,終於有消息傳來了——華航已經代為處理,更換航班,我們可以成行到塞內加爾。感謝阿拉真主!這時,可以暫時鬆口氣。
我與張醫師趕緊將消息告知其他團員,所有人順利的轉搭經由摩洛哥航班到Casablanca機場。這個阿拉伯語系國際機場佔地小,設備簡陋,也沒有免稅商店可逛,實在無聊,我們卻必須要在此耗上八個小時,後來,大家索性不顧形象的找椅子補眠。
雖然出發前、航程中,鬧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但我們卻意外的欣賞到從高空鳥瞰下的北非——
當飛機飛越西班牙南端時,由於陽光普照,在低空飛越中,可清晰見到變化多端的山景,左前方遠處可看到白雪皚皚的高聳雪山,近處有岩石峻嶺,偶爾還可看到綠油油的田野與稀落的小村莊。當飛機再往前飛越,穿越直布羅陀海峽時,映入眼簾的則是非常美麗壯觀的海岸線。待過海進入北非摩洛哥北部山區,又是另一種景色呈現在眼前,左邊有山谷穿越群山中,右邊則為平原地帶。當飛機漸漸往下飛行,將抵目的地時,北非情景隨即進入眼簾,除了強烈的陽光、農田和稀落的農莊外,看不到任何丘陵或森林,甚至連樹影都沒有。看到這副景象,我實在難以想像這兒的居民要如何度過嚴酷高溫的生活。
經過長途旅行,飛機終於降落在目的地達卡,這時已經是二月十八日,當地深夜三點鐘。我們以為得在機場等到天亮,才會有人來接機,但沒想到大使館曾秘書及農技團鄒團長一直都在機場等待著我們,出關手續進行得相當順利,但十七大箱的藥箱卻又少了五大箱——對比之前的各種狀況,我們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嘆了口氣,等待隔日的下一班飛機送達。
清晨五點鐘,終於抵達下榻的農技團。經過二天長途旅程的折騰,大家早已累得神智不清,看到了床,還有枕頭,都覺得這簡直就是非洲的人間天堂,各自往床上一躺,倒頭就呼呼大睡,做美夢去了。

 

1-12. 非洲血鑽石

鑽石的風采和魅力深得女人喜愛,古今中外皆然,因為買賣鑽石而發家致富的人所在多有,但是,對於蒙受上帝恩賜,擁有鑽石礦產的絕大部分非洲人來說,這閃閃發亮的小石頭卻是血與淚流不盡的元兇。
非洲的歷史有一大半是血淚史,所有大屠殺事件的起因,幾乎都是因為開採鑽石的龐大利益糾葛所引發的政爭,尤其是在戰亂不斷的內戰地區,因此,鑽石反倒成了非洲人為之喪命的威脅。
眾所周知,南非、安哥拉、剛果、獅子山等國都蘊藏有非常豐富的鑽石礦產,叛軍為了佔有礦產,不斷引發戰爭,靠著開採鑽石所得,大肆購買軍火,尤其是安哥拉、剛果、獅子山等三國經常爆發內戰,造成數十萬人死亡和數萬人肢體被傷殘的慘劇,更有甚者,為了驅逐礦產附近的居民,不惜剁掉他們的手腳,強暴婦女,強迫兒童充軍。

真實的非洲
近年非常有名的好萊塢電影《血鑽石》的上演,引起很大迴響。背景設定在一九九○年代,飽受內戰及社會動亂之苦的獅子山共和國,故事的主角是一名南非籍傭兵丹尼艾奇(李奧納多狄卡皮歐飾),以及一名門德族漁夫索羅門梵迪(吉蒙翰蘇飾)。他們都是非洲人,但是個人背景和生活處境完全不同,本來沒有交集,直到在命運巧妙的安排之下,兩人攜手合作,才踏上危險的冒險旅程,尋找一顆足以改變命運的稀有粉紅心鑚。片中,我們看到很多殘忍的戰爭場面,尤其是那些童軍被訓練成六親不認的冷血殺手,讓人既痛心又不忍,然而在現實的世界裡,情況之惡劣,猶有過之。每想到這一點,我就不寒而慄。
好萊塢製作過許多關於非洲的影片,劇作人的非洲情結,讓世人欣賞到很多描述非洲的好電影,從早期的《埃及豔后》(依麗莎白泰勒主演),到近期的《遠離非洲》、《盧安達飯店》等好影片,震撼了不知多少人。從影片中,觀眾看到了這片壯美的土地,心生嚮往,其獨特的風情也令人稱奇。
受到影片的影響,許多人踏上非洲土地,飽覽原始的叢林、草原、沙漠,欣賞日升日落,盡展在烈陽下和動物一同奔跑的豪邁情懷,無法一遊的人也是羡慕不已。可是,如果深度探討非洲的悲慘歴史和混亂現況時,卻會發現這是一片安詳和動盪並存的土地,充滿了光明,卻也充滿了黑暗。這裡其實滿布血腥氣息,當地人的生活變數太多,許多悲劇來自於自己人的摧殘,如在《盧安達飯店》裡,呈現了胡圖人(HUTU)如何想辦法消滅圖西人(TUTSI)的種族滅絕人間慘劇,即便同為非洲人,仍自相殘殺到讓人駭然的地步,而在《血鑽石》裡,人性貪婪的一面一覽無遺。不過,影片終究是影片,呈現的真實面仍然有限,這片土地背後隱藏著數之不盡,不為人知的悲慘故事,實非電影情節所能道盡。
一旦有了瞭解,那種豪邁、羨慕的心境便會瞬間消失,同時,也會向上帝呼喊:「神愛世人,請降甘霖給這些苦難的人們!」。

閃耀心中的永恆光芒
我隨團參加路竹會在第一百零九次的義診,雖然之前行程都已安排妥當,但因為中共從中作梗,行程臨時變更,雖然因而計畫大亂,卻也多出一日閒暇,於是,我們被安排到南非首都約翰尼斯堡參觀國會和鑽石工廠。
一聽到要參觀鑽石工廠,團員無不興奮。這種因禍得福的難得機會,可能一輩子才只有這麼一次,於是有人開始盤算著要為自已買顆鑽石,當作犒賞,也有人想買給情人或太太,情緒都很高漲。
參觀完鑽石的切割方式,瞭解鑽石的等級和價值後,最後,我們被邀請到一間裝潢華麗的展示間,參觀完工後的鑽石。
哇!真是美呆了!我忍不住在心裡尖叫。那一顆顆閃爍著光彩、大小不一的鑽石正展露閃亮迷人的魅力,蠱惑著我們的神智。團員們一輩子沒親眼見過那麼多的鑽石,當真是眼花撩亂,心動不已,互相討論著哪一顆是自己最喜愛的,哪一顆又是己身能力能及,刷卡就可以擁有的。
正當大家沉醉其中時,帶隊過來的人使出手段,要我們做決定,要買要快,於是有人開始與賣方議價,有人則掏出錢包,準備要購買了。
也有人算了又算,忽然說:「這次要是買了鑽石,下次要自掏腰包付台幣七萬五千元的團費,可能就交不出來了,不能再參加義診團了。」
接著,有其他人脫離了鑽石魔咒,提醒道:「每顆鑽石,即便再小,即便購買價多划算,卻仍是非洲人在內戰中所流下的痛苦血淚。」
那些被購買欲沖昏頭的其他團員一怔,驀地醒悟過來,心裡再權衡了一下,最後也都放棄了。
在這難得的機會裡,大家都選擇空手而回,卻也都是心甘情願。鑽石夢破裂,只留下那一個個晶瑩剔透的鑽石影像留在腦海中,盤旋不已。

 

1-13. 領藥大作戰

這次的塞內加爾義診行是在冬季,因為不是瘧疾、霍亂的猖獗季節,所以幾天下來,義診人數千餘人,但少見重大傷病,大家都鬆了口氣。
這種情況,很適合觀察當地人普遍的健康情形。塞內加爾居住環境差,公共衛生不良,孩子們幾乎各個都有慢性皮膚病如頭皮癬、手腳生瘡,沙眼的問題也嚴重,感冒的孩子鼻下拖著兩管黃鼻涕也多見,就像是五、六十年前台灣農村的景象,而年長者多有慢性病,為高血壓、糖尿病、中風所苦,民眾普遍有營養不良的問題,比較特殊的情況是因為陽光過於強烈,引發白內障等眼疾,這一點與甘比亞相同,而愛滋與瘧疾仍是侵害生命的最強致命傷。
塞內加爾的醫療水準與其他非洲國家雷同,醫療資源貧乏,義診團開拔到當地,雖然人們並沒有什麼急症重病,但是來了一整團的國外醫師,又有免費藥品可領,對當地人來說,可是新奇的事,也是村落裡的大事。於是乎,我們每到一處,人們都像嘉年華會趕熱鬧似的,攜老扶幼而來,年輕、年長都不例外,最讓我瞠目結舌的是媽媽帶著好幾個小孩,浩浩蕩蕩的趕來排隊。
雖然排隊是唯一可以維持秩序的方式,但是人數一多,時間一長,就容易焦躁不安,幸好有當地人幫忙維持秩序,即便小小失控,也能處理得宜。
但是到了第三天,去到海岸小魚村義診,場面就出乎意料的失控了。當時,義診場地設在衛生所裡,到了掛號截止時間,還有很多人沒有領到號碼牌,有的是來得晚的,有的是經過初步篩選,判定無需就醫的,但是,人人都想看醫師,便開始吵鬧、躁動。
有人帶頭吵,就有人跟著作亂,整個場面開始失控,室內瞬間充滿了火藥味,有人抱怨,有人咆哮,耍流氓的也來了,衛生所差點就被霸佔,我們都被圍困在裡面,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都在擔心不知何時,場面會演變成無法收拾的恐怖景象。
幸好,有人趕緊去請長老過來。長老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承諾每個人都將領到藥品,不會有人空手而歸,那些帶頭抗議的人才漸漸息怒,接著,人群被慢慢引導開來,衝突化解,警報解除,我們才得以脫困,安下心來。

排隊取藥
依照與大使規劃好的行程,最後一天,將有四個村落的義診。
結束前,我們會把所有剩下的營養品與藥品,發放給所有到現場,卻沒有看到醫師的人。這也是義診的重頭戲之一,到了這個時刻,所有人馬都要加入包藥的行列,數藥粒、裝藥包、挖藥膏等動作全部出招,藥局馬上變成加工廠,所有人默契十足,動作飛快,在短短半個小時內,把剩餘的藥品與營養品分裝完成。
在發放藥品之前,村落的村長與長老會出面,管理站在大太陽下排隊等候的人群。先前發生過的混亂場面嚇到了我們,每個人都很擔心再有騷動,直到村長們穩住秩序之後,醫師才上場,親自瞭解每個人的狀況之後,發放各自所需的藥品。
這樣的場面,成為這次義診的高潮之一,現場民眾之雀躍,好像是聖誕節提前來臨,拿到了禮物一般。
那其實是個喜氣洋洋的場面,但那瞬間,我卻看得鼻頭一酸。這些等待許久的人們,只是為了領到區區一小包藥品,竟然必須遠道而來,在毒辣的太陽下排隊等候。他們值得更好的醫療照顧!但是,在那種情況下,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那麼多而已。或許,我們無法為他們解決真正的問題或病症,但是,當我看到每個人手裡捧著那一小包藥袋,臉上隨即露出滿足的神情時,也忍不住為他們感到開心。對他們而言,那一小包藥袋是心安的保證,也許實際效能有限,但帶來的希望之光卻是無窮。
只是,再回想起來,這種施捨性的給予,著實讓人感到心疼與不捨,有人比喻,這猶如Medical Buffet(藥品大雜燴),事實確實是如此。對於一般醫藥不缺乏的社會來說,這種救濟式的藥品發放並不合乎醫療常理,但在偏遠地區,貧窮落後且欠缺醫療資源的國家,醫療救援的工作聊勝於無,即便是這樣的作法都遠勝過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給。
在這裡,一盒小小的皮膚藥膏,可以擦癒好幾個瘡口,一顆止痛藥、胃藥可暫時解除他們的疼痛。在沒有足夠的資源與匱乏的醫療體系下,在現實環境裡只能獲得這麼多的時候,我相信他們是滿足的,起碼他們感覺到自己不曾被遺忘,起碼他們的需求被人看見了,有人在關懷這一切。雖然我們並不是在扮演救贖者的角色,但在苦難的角落裡,我們看到了他們的需求,並盡力給予希望。
領完藥之後,那些人看著手裡捧著那份猶如珍貴之物的小藥包,嘴角會微微往上牽動,露出滿足的微笑,喜悅的神情溢於言表,很快的,就會有三五個人聚集在一起,互相展示議論自己領到的藥品。看到這一幕,我們感到窩心與欣慰,也深深體會到醫療的真正意義,卻不免再次悲嘆窮國窮民的願望如此卑微。
生活在當今的台灣,過著豐衣足食的日子,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將永遠難以體會到非洲人貧窮與匱乏的處境。這趟義診行讓我更瞭解惜福的真諦,並對目前所擁有的一切,充滿了感激。

 


1-14. 三個寡婦

在保守的回教世界裡,頭紗面罩代表的是女人的情操和貞節,女人的貞節往往比生命更重要,從小就被傳統規範所束縛,頭髮必須包覆,不能外露。在小女生初經來時,也就是轉為女人的那一刻起,就必須蒙面,直到結婚之後,只有自己的男人才可以看到她的臉龐。
女人如果在公共場合被其他男人看到面龐,那是一種犯罪的行為,還可能受到懲處。其他男人若未經女人的丈夫同意,就掀開其頭紗,也可能會引來困擾或殺身之禍。
在二十一世紀的社會裡,還是有很多回教國家維持這種文化,尤其是阿拉伯世界,這對女權至上的歐美國家來說,是不可思議,也是無法接受的。
塞內加爾是回教國家,隨時隨處可看到宗教信仰的影子,各處都有固定的祈禱時間點,有時跪地朝拜,有時透過頌經,傳達對真主的敬意。社區的頌經聲會透過麥克風,劃過天空,清徹響亮,憑著這個頌經的訊號,指引信眾完成當次對阿拉真神的敬拜。這種完全服從真主阿拉的旨意,讓人感覺到回教宗教力量的無遠弗界。
可能因為十八世紀曾被法國統治的關係,塞內加爾的婦女不像中東回教國家那麼保守,她們只戴頭紗,在特殊狀況時才蒙面,衣服穿著則是非洲式,但敬拜真主阿拉的宗教信仰與其他回教國家相同。
阿拉伯回教國家實行多妻制,塞內加爾亦是。在回教國家,法律允許一個男人可以娶四個老婆,那麼,當這個一家之主過世時,幾個老婆的身分地位將會如何被安置?
話說我們在塞內加爾義診的第二天,發現有三位中高齡婦女默默的坐在等候區的椅子上,她們身著同樣的藍色青花布衫,頭戴面紗又蒙面,和一般女人穿著的非洲式花布衫不一樣,顯得格外黯淡。我們感到萬分好奇,但在面紗和頭罩的遮掩下,無法了解這三個女人為何同時出現在這樣的場景中,原本以為她們是姊妹花,但經過翻譯人員的解說,才得知她們是守喪中的寡婦們。
依慣例,塞國的婦女,不管在家排行第幾順位的妻子,守喪期間必須身著黑色服飾,面戴黑色頭紗,守喪期大約四個月。當然,因時代不同或地方風俗不同而略有差異,但大致雷同。
這些婦女們在夫婿身亡後,其所處的角色、定位及如何求生存,因不同的文化有不同的規定,通常還是以第一個老婆為主軸來分配事務。也許每個人的境遇有所不同,但可以肯定的則是,當她們無法打破傳統社會的道德觀念時,就只能默默承受社會帶給她們的種種束縛,無法掙脫。回教國度多妻制婚姻所帶來的有形及無形枷鎖,值得商榷與檢討。
在二十一世紀的台灣,女人的權力已逐漸高漲,甚至有可能產生女性總統的此時,看到這樣的回教女人世界,我們都很好奇,年輕的回教男人在接受高等教育的同時,也接受了多元文化和西方思想的影響,他們對傳統多妻制文化對女人的束縛又是有何想法。
我實地訪問幾位隨團的年青口譯人員。
七個人當中,有一位男老師三十歲未婚,一對是夫妻檔,其他的人已婚,目前都維持一妻生活。他們一致的想法是,多妻制無法維持婚姻和家庭的生活品質,認為原本只能容下兩人的婚姻生活空間,若多一個人就會造成擁擠,產生不必要的麻煩。同時,亦不希望在夫妻的情感生活中,增加無謂的糾葛,可見多妻制所造成的社會問題一定是一籮筐,讓他們見識出了心得,因此決定不循傳統。
這些人屬於現代年輕知識份子,對傳統婚姻有一些顛覆的想法,是非常值得鼓勵的,希望他們會堅守理想,把婚姻生活經營得有聲有色,同時也帶動社會的反思能力,改善回教女人們的生命圖騰。

 

1-15. 足球童年

四年一次的世界盃足球賽事,足以讓全世界的足球迷瘋狂,尤其是歐洲。
一九七四年,第十屆世界盃比賽在德國舉行,我正巧在德國醫院從事護理工作,當年的德國足球隊可是具有冠軍相,比賽到最後的冠亞軍之戰時,德國醫師嚴格規定,所有患有心血管疾病的人都不准看這場比賽!這可真的把那些病人給氣壞,但還是有人偷偷的看了。那一次全民瘋狂的投入,讓地主國獲得了冠軍。
事隔多年後,二○○六年,第十八屆世界盃比賽同樣在德國柏林舉行,我正巧在當地旅遊。這是第二次在德國舉行的世足賽,德國人瘋狂的情形實在難以形容,比賽結束後,雖然德國與冠軍無緣,但整個布蘭登堡的廣場上還是塞滿了人潮,氣氛high到最高點,全市活動幾乎停擺。
足球發祥於英國,原本是歐洲先進國家的玩意兒,但近代足球史上卻被非洲國家踢進了世界之門,包括塞內加爾,而歐美國家的代表隊內也招攬了很多傑出的非裔球員。
先進國家栽培一位世界頂級的運動選手,絕不能只靠魁梧的身材,還必需投資相當多的財力和人力,而且也必須從幼年培養起。眾所周知,非洲國家普遍貧窮落後,財政絕對無法支付這種奢侈的運動,唯一較為可行的方法是激勵全民士氣,以土法煉鋼的方法,造成全民運動的風氣,加上成功者會因此而獲得功名和財富,便導致更多的人嚮往。

足球夢
不知從何時開始,塞內加爾參加世界盃足球比賽造成了轟動,也造就了很多世界級的足球明星,使得國內吹起了一陣跟風。我們發現,不管是早晨或黃昏,不管大人或小孩,只要有空矌地區,到處都可看到有人在踢足球,有的是正式的足球團隊,有的只是踢著玩,更有趣的是,常可見到拖著兩把鼻涕的赤足兒童也在期中,一個小小的皮球就讓他們玩得不亦樂乎,這讓我想起六○年代台東紅葉少棒隊當年的表現。
在貧窮的時代,貧窮的台東,貧窮的鄉下,沒有球棒,沒有圓滾滾的球,沒有壘包,沒有球衣,沒有球鞋,有的只是教練的執著和孩子的意志力,就這樣打出了當年瘋迷全球的世界少棒盃。塞國的足球盃猶如台灣在六○年代台東紅葉少年棒球隊,以一根樹枝和棒球打出世界盃少棒賽一樣的迷人。
塞內加爾人的自我訓練,靠的也是相仿的克難方式。塞內加爾是次沙漠地帶,到處都是沙土,練球的環境也只能在沙地上。踢足球是劇烈運動,體能訓練是必備條件,腳力的訓練更是重要。我們隨時隨地都看到有人在跑步,跑在馬路上、海灘上、沙土上,到處都是跑步的足跡。
當我們看著踢球者在沙土上奔跑時,總以為就像在球場上跑步一樣俐落,但事實卻不然。一直到義診過程中被沙土困住,全體團員改為步行,親身走在沙地上,才體驗到了在沙地上行走的困難,想必要跑步是更不容易,這才恍然大悟塞內加爾人踢足球的腳力和腳勁從何而來,也因此,他們才會與眾不同的踢出世界盃,踢出足球美夢,踢出足球王國美譽。

踢球的樂趣
後來,我在奴隸島上發現一處由台灣政府所捐贈的水泥運動場,場上一些孩童興奮的踢著足球。我注意到,在球場旁,一名年約五歲的小小孩童正自行踢著可樂罐,有模有樣的,十分可愛,我看得直笑。偶爾罐子飛跑到球場中,影響到大孩子們踢球,大孩子們便會很不客氣的把罐子往另一側角落踢去。
罐子落地聲很響亮,只見那可憐的小小孩只好又跑到那個角落,找到可樂罐再踢,這樣的情況一再發生,但小小孩一點也不氣餒。忽然間,我笑不出來了,只覺得心疼——這般賣力投入的原動力,也許是始自他的興趣,也許是他小小年紀的志氣,也可能是環境影響而造就了他,不管是何原因,誰說他不可能踢出個人或國家的足球夢?只是,我心中希望,這些孩子在投身其中的時候,也能因此而得到快樂,若是只把足球當作通往富裕成功的跳板,那就太可憐了。

1-16. 阿拉神佑塞內加爾

回教世界的信仰和東方宗教信仰全然不同,對東方人來說,回教是個莫測高深的宗教,距離仍是相當遙遠。在電視上或影片中看到回教徒多是俯身跪地朝拜的情景,所認知到的只是一種影像而已,無法真正參透它的意境。
阿拉伯世界幾乎都信奉回教,回教的創始人是先知穆罕默德,信奉可蘭經,又稱伊斯蘭教。伊斯蘭教教義是指完全服從真主阿拉的旨意,仍是來自宇宙真神的至尊。穆罕默德是回教世界的先知先覺者,他嚴禁偶像崇拜,但每天要至少五次面對麥加聖地朝拜,週五是一週的週末,故必須上清真寺朝拜真主阿拉,就如基督徒要在週日上教堂做禮拜一樣。如要獲得阿拉真主的救贖,教徒必在生活上奉守五大功,即:唸功、拜功、課功、齋功和朝功。

齋戒的真義
回教界的盛事是每年秋天會舉行一年一次的齋戒月,這是回教界的重大節日,齋戒的時間從新月開始至另一次月亮的出現,要跨越滿月。齋戒期間,每日在日出後就得禁餐,包括飲水,日落後才能進食。齋戒月的開端,是先知穆罕默德為了讓回教世界的人民體驗,一年到頭都在飢餓邊緣求生存者的感受,特在可蘭經裡立定齋戒月。在此期間,人們一同感受飢餓,也一同分享食物,立意非常受人尊敬,也得到回教界信徒們的認同並嚴行。
但是,如果人類真如先知穆罕默德所期待,而有分享的概念,那麼,地球村裡的人就都可以擁有足夠的糧食和生活所需,也就沒有非洲的肯亞、索馬利亞、剛果等地的飢餓難民存在,也不會有因為營養不良而失明的孩子,更不會有人因為得不到食物而餓死。
我在非洲義診時,隨處都可看到很多孩童鼓著大大的肚子,我知道那是營養不良造成的結果,卻只能袖手旁觀。如果人類真有分享的概念,那麼,也就不會有地球的這端在高級餐廳裡享用美食的同時,地球的另一端卻有多人默默的因飢餓而死去,這是多麼諷剌的事情啊!
齋戒月日間禁食,日落後開始進食,人們多有補償心理,經過白天的忍飢後,夜裡就大肆吃喝,甚至在齋戒月結束當時,整個回教世界宛如展開嘉年華,這樣的模式已經扭曲了原意,不知道先知穆罕默德在天之靈知道後,是否會再改變他的看法。
我曾經去過甘比亞和海地參加路竹會的義診,這兩個國家雖然也是回教國度,我並沒有強烈的感受到當地對宗教信仰的熱力和投入。但是,在塞內加爾卻隨時隨處可看到宗教信仰的影子。

真誠的禱告
義診期間,我們曾住在台灣駐當地的農技團,對街有一間回教道院,每天都會聽到頌經聲。頌經聲透過麥克風,劃過天空,清徹響亮,多少也影響了我們的情緒與思緒,感覺到回教力量的存在。義診途中,車子所經之地,偶爾也會看到俯地朝拜的信眾。每到一處義診之地,排隊的人群中,常可見到很多人手持頌鏈,尤其年長者,口中喃喃唸著經文,猶如台灣的佛教信眾徒。
在塞國的最後一天,代表處特地利用半天時間,帶我們去奴隸島參觀,此程須經過達卡市中心。中午過後,當我們到了達卡市中心,由車內往窗外看去,街上到處都是人群在穿梭,有人手中拿著坐墊或是小毯子,本還以為他們是來示威抗議的,正當我們感到狐疑時,突然見到這些穿著傳統回教服飾的男人們,攤開手中的坐墊,集體就在馬路旁,朝同一方向跪地朝拜禱告,也就是往麥加的方向膜拜,時間正是下午兩點十五分。
這時,所有的店家同時拉上鐵門,原本喧鬧的街上突然變成無聲的世界。我們的車子再往前緩緩前進,所經之地,隨處都是這種情景,實在叫人驚嘆宗教力量的影響。
當膜拜儀式結束後,商店又拉開門,整個城市恢復之前的熱鬧,街道又充斥著叫賣聲和汽車的喇叭聲。親眼目睹到這個景象,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宗教信仰的力道在此表現得淋漓盡致,也讚嘆真主阿拉對回教徒的影響。
回教信徒每天都會進行這種例行的禱告,正規時段是清晨六點半,下午兩點十五分、五點整、晚上八點、九點半。當然,有人除了這些時段外,還會加上自已的禱告,一天就得花上好幾個小時。對一位虔誠的回教信徒來說,這種禱告永遠要真心服從,才能獲得阿拉真主的救贖。
但看到塞內加爾仍處在水深火熱的貧窮邊緣中,我們不禁會天真的質疑,「阿拉真主」是否聽到了人民真誠的祈禱,並降下智慧給他們,指導他們朝向幸福美滿的生活目標而勤奮努力?在此,我們不禁要為那些人民誠懇的向「阿拉真主」祈禱,天佑塞內加爾早日脫離貧窮,天佑塞內加爾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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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內加爾位於非洲西部沿海岸,屬熱帶次沙漠型氣候,地多沙土。每年十一月至次年五月為乾爽冬季,六月至十月為濕熱夏季。
小米、稻米為塞國人民之主要食糧,除主食外,尚有雜糧等農作物,其中高梁、玉米是當地最普及的雜糧,棉花及花生為塞國主要出口經濟作物。漁產除自足外,尚能外銷,是塞國重要的經濟財源。另外塞國盛產磷礦,年產一百六十噸,水泥產品更能銷售至鄰近國家。
塞國除塞南地區偶有叛軍作祟外,其政治相當穩定,是西非國家最早實行民主的國家。塞國早期為法國屬地,故其文化融合了法國及本身傳統色彩於一身。語言除了各地方言外,主要官方語言為法語。一九六○年獨立建國,其政治、經濟在西非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全國人口一千多萬,大都數信奉回教,塞國首都達卡,是該國第一大城,工商重鎮,並有一天然海港,人口近二百萬,達卡市之藝術文化中心為一般觀光客必訪之地。
塞國為瘧疾、腦脊髓膜炎、黃熱病及霍亂疫區,每年六月至十月雨季為瘧蚊猖獗期,二○○四年底自達卡市發生霍亂疫情後,已慢慢蔓延到達卡周圍地區,塞國政府衛生部門已提高警覺,並發放藥品至各相關衛生站。除了傳染病外,全國公共衛生條件甚差,因此皮膚疾病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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