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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森林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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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森林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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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當第一道晨曦灑入小屋,一隻小土狼匆匆橫過前院的草地,驚動初惺忪的野兔與松鼠;蜜蜂被爐上肉香所吸引,不住在窗格外打轉。穿越門墩,一對雀兒如流星般交叉飛過廊前,轉瞬無蹤,遠處參天密林不時傳來「嗚木、嗚木」的鳥獸低鳴……

於西雅圖一角的「森林之屋」,裴在美以生活十多年的室廬時光,透過居處之林木與四季鳥獸等自然景物,記錄下於此起居的點滴流淌。「從冬到夏」與「週末花雨露」兩輯,有皚皚厚雪中,怡然自得的暖居活動,春氣賞櫻時,對粉色斑爛早逝生命的默悼;靜靜日子裡,農閒(無須清掃院落)時候對閱讀、影片的獨到見解摻合著鄉間逸趣。從艾略特、泰德修斯、普拉斯的詩作中領會命運與脆弱的生命之無法承受;末輯「夢想的年代」,作者自身演、編、導的豐富閱歷,飽覽並品評電影名作和名家之所以為名家,影者從未窺知的一面。

最末篇「再見,森林之屋」作為裴在美對陪伴起居的小屋,深深劃下的情感內蘊。全書充滿沛然的藝術性與美感經驗,讀來彷若陽光拂煦,灑在如茵綠地。

作者簡介

裴在美

美國南康州大學文學士,紐約影視藝術中心畢業。曾獲時報文學短篇小說首獎、時報百萬小說最佳人氣獎等臺灣重要之小說獎、劇本獎。

美國加州Palos Verdes藝術中心年度繪畫獎。著有當代藝術散文《遮蔽的時間》,小說《臺北的美麗和憂傷》、《河流過》,長篇小說《下落》、《疑惑與誘惑》、《海在沙漠的彼端》,電影劇本《耶穌喜愛的小孩》、《悲愴紀事》等十幾種。編導之劇情片《異鄉女子》參展金馬獎外片觀摩,短片《你我》曾參加美國華裔國際影展Asian American International Film Festival。導演之921地震紀錄片參展臺北電影節。

 

目次

輯一 從冬到夏
森林之屋
風雪筆記
從冬到夏
林木之死
農閒閱讀
睡前影片
導演阿莫多瓦
蜜.牛奶.蛋
閱讀英文小說

輯二 週末花雨露
春之櫻
四月,殘忍的月分
週末花雨露
遊戲的祕密
SIFF的幾部片
一個長週末
Vegas
持續的盛夏

輯三 夢想的年代
楊德昌二、三事
用鏡頭寫詩的導演
二○一二年奧斯卡的導演們
再見,森林之屋

書摘/試閱

風雪筆記

1.
冬天已經過掉一半,還不曾下雪。去年感恩節還沒到,就已經降雪了,今年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過完耶誕,新年也過去了,仍舊沒下雪的跡象。大家於是鬆了口氣,以決定性的口吻說:咱這個冬天相當溫和啊。

此語一出,老天彷彿決定給人點顏色看,陰曆年前的氣象預報便開始說要降雪了。起先,只說要下雨雪。就是雨水混雪,像半溶的刨冰那樣,會搞得到處溼漉漉的泥濘一片,真沒意思得很。好處當然也有,就是無雪可積,不會弄到交通癱瘓的地步。

不論如何,我們還是互相叮囑,趕緊去買幾袋溶雪的鹽砂來吧。免得積雪堵塞咱家車道,到時候走不出門去了。只是說歸說,誰也挨著沒去做。不想,次日早上醒來,拉開窗簾,喔!竟然真的下雪了。大窗外的後院正靜靜飄落著綿白的雪花。那樣密密的,持續的墜落。

我這便披上大衣,開車出門。車才開出巷口,雪勢更大,也更密集。路面已有積雪,車前擋風玻璃上凝聚著白霧,儘管兩隻雨刷奮力地來回擦拭,仍舊無法甩掉車窗前與周邊堆積的雪塊。我感覺自己帶著手套裹著羽絨圍脖,雪地裡小心奕奕駕駛的樣子很可笑,真有那麼可怕嗎?這樣一直開到大路上,路況才回復了常態。

買了兩袋四十磅重的鹽砂,店家小伙子替我扛上車。可就在回程的路上,這雪,竟然莫名其妙的,停住了。

我坐在書桌前,心裡盤算著要寫的稿子。早晨的積雪還不曾融化,即使距離黑天尚早,濃重的雲靉使得天色鬱黯。

幾個月前,還是秋天乍到的時候,驀然傳出一個朋友去世的消息。

他是個一輩子專注在繪畫上的藝術家,個性有些調皮;愛讀書,卻不讀英文。每晚九、十點到畫室開始工作,早晨六、七點收工回家睡覺。午後起身,散步到中國城的廣式茶餐廳吃一盤燴飯或燒臘飯。每隔幾年,在蘇活的O.K. Harris畫廊開一次個展。就這樣,日復一日地,在紐約生活了三十多年。

某個夏天,朋友和我以及他們夫妻倆同遊雕塑公園。那天可真熱,幾乎到達華氏一百度。倆口子興致都很高,尤其是他,口裡不停地吟著詩詞,長髮在頭頂紮個髻,猶如從古代走出來的文人,舉手投足又似古裝電視劇裡的騷人墨客。

這時,他不知從哪兒撿到一隻巨蟬,身軀肢爪俱完好,身上還覆著露珠。倆口子如獲至寶,尤其是他,不停嚷道:可以拿來畫了。

他畫的是照相寫實,畫中物件猶如攝影,無一不亂真。此時正是他凋零玫瑰系列之始,這蟬來的正是時候,剛好可以拿來寫生。

我瀏覽網上,看到有人盛讚他,說他是如何執著,如何成功地扮演了藝術家的角色。然而,搞藝術的,一輩子除了忠實執行藝術──就算是所謂成功地扮演藝術家角色吧──又還能做甚麼呢?

我繼又琢磨,所謂的執著。也許,藝術家該有的是大膽。像他當年把貼膠紙master tape有如黏貼在畫面上那樣大膽地畫在畫布上。這大膽還不能只一兩次,而是持續的,不斷革命性的在持續進行中。

是嗎,是這樣的嗎?
我不斷反問著自己。

就在這時,抬起頭來,看見窗外飄起了細雪。要不了多會,院子已覆上一層細毯般的霜白。

2.
次日午後,天色並不特別陰沉,只因低溫而感到雲層的低壓,以致院落所在的整座樹林似乎都因此而陰鬱起來。

就這時,忽而望見窗外飄起了綿綿細雪。我轉身四望,所有的窗口像是放映著同一張影片以及同一個動作──滿滿密實的細雪無聲無息的灑落。

那樣靜靜的,映著高大蒼綠的樹林,綿綿密密地飄下。

我繼續埋頭寫稿,不時抬起頭來,院子地上的積雪從無到一層薄薄的霜白。那霜色,一次比一次來得厚實。

雪,畢竟還是讓我分了心。

近黃昏的時候,雪大起來。雪片有如鵝毛,滿天迴旋著飛舞飄下。很快,目之所及的四周林樹全被雪蓋上頭頂。看來,積雪約莫快有三、四吋厚了。

穿衣走出門去。抬頭望天,雪片呈輻射狀般快速打下,包圍周身,竟有一種奇異的失重之感。

走著走著,積雪漸厚,在腳下發出咕嘰咕嘰的聲響。

想起兩年前,一個雪天跑到我們院中的一隻土狼。當時,牠正在我們與隔鄰邊界那片枯萎的黃刺莓灌木叢裡,冷峻地站著,極目四望。似乎企圖找食,又像隨時準備逃躲。或許,兩者都有吧。
算來已有兩個寒暑,歷經這段不算短的歲月,不知牠是否還活著?

3.
昨天我們才在車道上撒過鹽砂,因此能夠順利的把車開出去。可一開到門口的巷子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市局的掃雪車管不了小街小巷,居民自己也不管。路上堆積的厚冰雪,橫七八豎車輪的壓碾,幾度讓我們的行駛癱瘓。其中有個三十度的大斜坡,過去雪天裡曾有好幾次,我的車失控地從上頭溜下來,險些滑進路邊的溝裡。還好,現在我們走的是上坡。車子踩著滑溜溜的積雪,終於吭嗤吭嗤地開上去了。

開出了巷子,開上街道,才發現走進一場大雪景中。不只路上已有四、五吋的積雪,雪下得更大也更密了。所有的行車頂著積雪在街上寸步難行,阻塞著。眼前是一片迷濛的冰雪茫茫。車後行李箱中是我們裝得滿滿的行李,本來正計畫出門遊玩幾天的。

雪越下越大。即便上了高速公路,說不準會有甚麼不可預測的路況發生。就像大部分決定的產生,我們通常都要通過一番激辯。一人說沒事沒事,另一人說不行不行。最後,主張不行的勝出。

我們決定折返。在視野迷茫的雪色中,白皚皚的厚雪覆蓋著所有住房以及遠遠近近高大的冬青,好比行車在一張雪景的耶誕卡中。車輪軋著嘰咕嘰咕的新雪,我們就這麼一路高高低低走走停停,拉著一車行李回來了。

4.
這雪,就這樣持續地下了好些天。

屋頂上一整排天窗的玻璃,像厚棉被似的覆蓋著鬆軟的積雪。這樣,屋內便有了近似雪窟的回音,平添一層陰鷙的黯淡。早上起來打開窗簾,所有的樹,無論矮小的灌木,花木,高大的冬青,或只剩枯枝的喬木,都已被前兩日的積雪覆蓋,整個院落都在軟厚的雪毯之下連貫一氣,車道更像一條巨大蜿蜒著的白棉被,從院子這頭鋪到那頭。

原來,我們已經整個被冰雪封凍住了。

下過雪,接著來的是冰雨。原本是雨,降下時被冷空氣驟然凍成透明的冰,鋪天蓋地刷刷撒下。

暴急的冰雨停後,我們戴上手套圍巾帽子出去走雪。在院子裡發現,下的那層冰雨,在原本的積雪上結成一層一吋厚的冰,完全可以拿手揭起來,呈現出來的是一個個蘑菇弧形、覆雪狀的冰殼。

風雪來襲的日子,只要不斷電,屋裡開著暖氣,讀著書,或寫稿,都還是相當不錯的。才心想著不錯,也都安然渡過了風雪來襲的這些天。

就在天開始下雨,冰雪融化的當兒;忽而,某個早晨,電斷了。

是否某一大塊積雪從樹枝上掉下壓垮了附近的電線?還是整個大片區域包括附近城鎮的大停電呢?

猜也無用,只有靜待等候吧。

白天索性帶著電腦去圖書館,在外吃過晚飯再回家。頭一晚,我們多加了些被毯,點起房子裡的幾個壁爐──雖有火,卻是假木柴──屬於裝飾性而非真正保暖的那種壁爐。當然,有火總好過沒有。還好瓦斯爐和熱水依舊照常,因此可勉強湊合。

捱到次日,電還不來。我們決定去住旅館。不,不止外住,乾脆出門去玩兩天,把上回因大雪而取消的旅行補回來。

5.
台北冬天寒流來襲的時候也相當冷。特別是,彼時幾乎沒有哪家有暖氣。

我瞥見廚房一鍋肉上凍結一層白油,爐上水壺裡的開水呼呼冒著白氣,檯子上大大小小擱著幾個鍋子,碗槽因洗碗機停工而堆積的碗盤。我們打著厚圍脖,甚至在屋裡也戴上帽。

這讓我想起過去在台北家中過陰曆年的情景。

此時剛好也是快過陰曆年的時候。忽然,我聞到了過往年菜的氣味,檯子上也像母親那樣大大小小擱著幾個鍋子。空氣是冷凝的,呼出去的氣團即刻變成白霧。

我佇立著,不敢稍事動作,唯恐這突然降臨、重溫過往的一刻會就此消失。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母親就在這間屋裡,在我的身邊。她正彎下身子拿鍋煮點甚麼──多半是黃岓、枸杞子或紅棗之類。

人總以為當下的生活就是永久。我們那麼痴迷於當下;全力以赴地沉浸在生活小小的美好以及不美好當中,像沉入一場無邊的睡眠,直到不情願地醒來。

這時,才發現生活其實是階段性的,一個階段緊接著另一個,彷彿火車連結的車廂,匆匆駛過各類各樣的風景。等發現的時候,所有的階段,都已經過去,而且走得很遠了。

我們待在無電黑夜的屋裡,外頭是白皚皚、不動聲色的積雪。

廚房檯子上擺了好些玻璃瓶裝的小蠟,客廳大桌上也擺了些,所有浴室的檯子上也都有。一人一支手燈,車上也有手燈。黑暗的屋裡這裡那裡的點綴著跳躍的燭火。手燈游移的圓光在腳步前為我們帶路。

臥室壁爐的火光通明。我關了手燈,上床,蓋上厚毯。睡覺。

夜裡醒來,雪已停。

走出臥室,大廳被外頭的雪光映照得雪亮。頓時,被這不尋常的奇異之光懾住了。

窗外園子裡的皚皚積雪在夜裡發出微紫清亮的光。
四下一片寧寂。
雪吃音,到處都是不帶一絲雜音的寂靜。

窗外夜色下的積雪厚厚棉棉。所有覆蓋在灌木、草堆、石塊上的積雪都像極了綿羊的背。

我檢視這雪夜的色澤,似乎青中帶紫。想起母親常謂的雪青色。

琢磨著: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雪青吧?

林木之死

Michael打電話來,說發現一棵紅木死了,「像是你家的樹。」叫我過去看。

很高、巨大的一棵紅木,看樣子已經死了好些年。所有的枝子全枯了,沒剩半點葉子。實在是樹太多,林子太厚實,因此都沒發現。「這棵樹,應該算在你們地界裡。」他說。雖然,那棵樹明明是長在他們車道邊上的小坡上。

我高高低低地走過灌木、野黑苺荊棘與長春藤蔓佈的坡地。陽光從樹林頂端灑下,灑得林子到處亮亮點點,陰蔽的林子裡充滿各種鳥鳴窸窣的聲息。他用手幫我將橫在我們兩家地界上的鐵絲網往下壓低。我吃力地跨過。

那,你看,對吧?是在你們地界裡。

沒錯。我看清了。

只有砍去。否則,哪一天要是樹被風颳倒,壓到了他們房子,或是人、車,我們的責任就大了。
於是,我找了工人來砍樹。

那日下午,他越過樹林間的坡地,喊道:砍樹的人來啦。


出門兩天,其中一日颳大風(在我們這兒是家常便飯)。回到家,車子一開進車道,便見滿園遍佈颳下的斷枝。

靠左鄰院子處,一根碗口粗的巨大樹枝掉下來,斷口直直插在地上,總有三、四個人的高度。看著好不駭人。它之所以這樣直直站立著,是因為旁枝太多太密,掉下時伸入其他樹間之故。我們抬頭往上看,原來是從隔壁鄰居一棵巨松上掉下的支幹。

我們想要將之移走,卻因它的旁枝密密深插樹間,儘管兩人合力,竟然無法移動半吋。

只有找園丁來處理了。這麼巨大的樹幹,必須鋸成多段才能扔掉。還得運到專扔院子垃圾的地方,也只有園丁有拉車可運。算我們倒楣,誰叫它偏偏掉到我們院裡來呢。其實,還得感謝它沒掉下砸到人或車。我們其中的一部車不都停在外邊嗎?就離它不過五步路的距離。真幸運,剛巧出門,開的就是那部車。

這裡樹多,枝幹掉下是常有的事──出於各種原因:腐朽枯死,或枝幹枝葉太過茂密沉重因此被風颳下。因此每隔幾年,便得去找鋸樹專家來視察,將危木或枯死的旁枝一一砍掉,順便把園子裡所有大樹靠底下的幾輪枝幹砍去。一來是少去了颳風時掉下的危險,二來,也可讓陽光透進院屋,不至於一年到頭園子裡都黯霉霉地。

前不久的一個夜裡,正好是個颳大風的晚上。我坐在書桌前,正講著電話,突然砰砰幾聲巨響與震顫,猶如機槍猛烈的攻擊。完了。我猜,屋頂馬上就要垮下。不想,這樣幾聲之後,突又靜止下來,只有呼嘯的風聲,大窗外是一片寧靜漆黑。

次日一瞧,果然是一巨枝被風颳下。好長好長,有手臂粗細。枝幹早已枯朽,並斷裂成數截了。看樣子是被風先打到屋頂上,再斷裂開來(這就是我所聽到好似遭到機槍的襲擊)。找了半日,才發現那是院邊上一株松樹分叉的枝幹。明明在我書房窗外,就在眼皮底下,竟可視而不見。而夏天不是才找砍樹的人才來大肆整理過麼?院裡所有能砍該砍的枝幹已全都砍去,連離它不遠處一棵情況看起來還不錯的巨松也被指為危樹(將死之樹)而遭砍伐;怎麼就沒人發現這枝已枯朽多時的支幹?

實在是不可思議。唉,樹太多了。不免總有遺漏。

數年前的一個冬夜,著實來了場不小的風雨。即使我們躲在屋裡,依舊可感受到風雨呼號和屋宇的震顫。至於被風颳下的大小枝幹,更是不斷瘋狂地朝屋頂與天窗上砰擊。

那聲響實在嚇人。邊院上正好有幾棵大樹,雖離臥房尚有段距離,但以這種程度的晃動來看,或許移到樓下去睡比較安全,以免遭到大樹壓倒屋頂的可能。

次日早上醒來,風雨過境,院中一片狼藉。

掀開樓下百葉窗,喔!我們後院草坪上唯一的一棵大樹,不知何時竟然倒下了。

不用說,當然是昨夜大風颳倒的。可離奇的是,我就睡在它倒下的草坪對面,不到五十英尺的距離,為何夜裡竟毫無知覺?更神奇的是,這株至少兩三層樓高的大樹,不偏不倚,正好倒在我們草坪上。它沒倒向我們屋子的方位;沒砸到我們的廚房或客廳;也沒倒到後面Michael院中;或他們車道上。更沒在倒下時砸到後院的任何灌木叢、日本楓,或是香料園。

真是慶幸!我們立即找了工人來鋸樹。巷裡的鄰居都聽說了,於是有的來要木頭,好拿回去生壁爐的火。他們推著堆柴禾的單輪車wheelbarrow,一會就將鋸斷的木頭搬空了。

這棵樹,是名叫hemlock的一種冬青類evergreen,老早我們就說要砍,要砍,卻一直拖著沒做。它雖還活著,但早已病懨懨,樹幹上不斷長出大大小小的「靈芝」來。聽說這種hemlock極易生病,是近年西北地區名列第一的病死樹。

這裡的人家,很多冬天都還是以壁爐的火取暖──即使都有暖氣。據他們說,燒木柴可省可觀的暖氣費,特別是自家或鄰居院裡砍下來不花錢的木材。


有一年,Michael跟我說,他認得一個人,也是個鄰居,可以幫忙砍樹(但只限於直徑三吋以內的小樹)。條件是,砍完得要把木材送給他。

沒問題。我說:我們院裡有幾棵不順眼的小樹,正想著要砍。反正我們也用不著木材生火,你就叫他來砍了吧。

有棵已死的小樹,還有兩棵不很大的加拿大楓,一到秋天,葉子即掉個不停。尤其在車道旁,下上雨,成堆大大的楓葉黏在柏油車道上,整理起來特別費勁,不如趁機砍了它。

還有一棵即將枯死的樹,是一株被砍去大樹的分枝,就在臥房外,這種潛在的禍害,也最好早日根除。

果然,Michael同那位老兄某日帶著電動鏈鋸來了。

他勘查了要砍的幾個目標之後,決定先解決臥房外的那株高樹。電鋸開動,由於那樹不過四、五吋粗,很快的,就鋸斷倒下了。只沒想到,煞那間,倒下的樹梢頂打在屋簷的雨水管上,卡擦一聲,管子裂開了。

我和Michael正不知如何是好。Michael幫忙至此,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便說要回去了。

這位老兄遂向我借了梯子,拿了釘錘,上去一陣敲打。然後對我說:行啦,修理好了。

那是一個冷天。他卻忙到滿頭滿身大汗,足足搬了幾拖車,才把所有的木材運走。

其實,我早應該知道的,砍樹可不是件簡單的事。夏天,我們曾找來一家砍樹公司,把園中該砍該修的樹全整理了一遍。

那是一個清朗的夏日。

專管砍樹的是個極壯碩的年輕小伙子,大約二十來歲。他身上綁著一個活扣的環套,將環套一下子就繫在樹幹上, 然後貙溜貙溜很快便爬上樹去。他手拿電鋸,左一下右一下,靈活快速地把巨大的旁枝削砍下來,隨即枝幹轟然落地。下面有個專司「地勤」的,將那胳膊粗、約莫十幾、二十英尺長的枝葉撿起,立刻丟進一輛早已停在我們車道上、工程車的大作業箱中。箱子裡的馬達呼隆呼隆作響,不出兩分鐘,便把碩大的一根巨枝連葉,嚼絞成小木屑了。

至於要砍的樹,也是將所有的旁枝先行砍去。那砍樹傑克lumber Jack再爬上樹去,先砍頂端,再砍中間,最後人跳下樹來,從根部鋸掉最下面的那段。整個過程,要不了十分鐘。包括將所有的枝葉絞碎,以及把樹截成一段段的木材。

我已經忘記了那小伙子的名字。卻還記得他砍完園裡所有的該砍的樹,拿著單子來給我簽字時, 對我說:明天我就要結婚去了。

他靦腆地笑著,藍眼睛裡有著對未來的好奇,憧憬與未知。
真好。恭喜你。我說。
那意味著一個家庭的誕生;一段人生路途的起點;新生命將從此開始。

我瀏覽著剛砍完枝葉偌大的院落,像理了一個清爽的頭。陽光從樹間大片拓落地灑下,灑在如茵的綠草地上。


就是那個我們出門兩天,回來發現颳過大風、滿園斷枝的下午。

在Michael家地界裡的一棵死樹倒下了,剛好是在我們兩家間隔的那片小樹林的坡地上。死樹的頂端伸躺進我們後院的草地上。我想要將它搬走,試了試,卻怎麼也無法動彈。

終於Michael來了。他看起來臉色有些疲憊,看樣子是被字謎工作的熬夜所苦。

我照例站在我們這端的坡上。他叫我抬起樹的頂稍往下送,他則在坡下拉著樹的底部往下拽。樹身是擱在我們兩家邊界的鐵絲網上的。這樣幾下子,Micheal就把這棵倒下的樹拉扯進他家院子裡去了。

他踩著及膝的刺苺藤、灌木、長春藤,一腳高一腳低地走上斜坡。把剛剛被樹身壓低的細鐵絲網重新拗拗正。

看你走這路,簡直不算回事。我說。
他微微一笑,再次向我重申:我小時候是在鄉間長大,早已非常習慣了。
那口氣,就像從不曾向我講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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