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尕萬不會開車,找來全村最新最快的拖拉機連夜把我送到了縣里的醫院,三哥又叫人拿車把我送回了金城。
很多人都慶幸我撿回了一條命,并且身上的零配件也沒有大的缺損,唯一的遺憾就是眼睛近視了。近視的原因很復雜,主要就是腹內的一些臟器衰竭,導致我一段時間的假死亡,由于心臟停止跳動兩分鐘后瞳孔放大無法收縮,所以就這樣——我戴上了一副四百度的眼鏡。眼鏡框子原本是黑的,配得也算是精致,但我很快就讓人給換成了一副草綠色的鏡框,他們說這顏色不好,但我執著,我希望素草和我一起活著,通過這副眼鏡看見這個世界,因為很抱歉,老天爺沒讓我下去陪她,所以只有讓她上來陪著我。如果這也是一種自私,那就讓我的心靈盡情地飽嘗它應得的痛苦!
我爸這人閑不住,待我身體慢慢好轉后,他惦記著在老家還有籬笆要修、瓦房要蓋,看我沒事就先回去操持了。我媽放心不下我,直到我徹底康復能蹦能跳了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她臨走前仔細地問了一下我的感情問題,想知道素草走了后我的打算。我想起了韶華,但又不想去找她,其實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畢竟是我一耳光打跑了她。都說破鏡難圓,我想著,這段感情是不是終將要成為我人生中最寶貴的回憶,而這一耳光正是敲碎圓鏡的鐵錘。我沒跟我媽說這些也是為了讓她寬心,現在說了只能添亂。
但她就是要在這事上絮叨,說得我煩了,我就把孔雀和阿香推了出來,逗她說:“這倆怎么樣?也均是清新脫俗,美貌不凡,雖說賢不賢惠還有待考察,但只要你一句話,我立馬給你娶回來。”
孔雀和阿香這段時間一直在我床頭伺候,韶華的出走,給了她們很大的勇氣。我媽又不是盲人,這事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想我文采出眾武功高強,人又長得白馬銀槍,事業又是如此璀璨輝煌,年輕的時候不知道檢點,以至于招惹了這么多懷春的姑娘。唉,想想真是造孽,這點我自認為和神雕大俠楊過有點像,程英、陸無雙、郭襄終身未嫁也就算了,公孫姑娘還為他香銷玉殞。由此得知,處處留情不是好事,人長得帥又有才也不是好事。就憑這點,我就應該再從山上跳下來一次,只有死得徹底,這世界才得以安寧。
我媽撇撇嘴說:“那個小點的姑娘倒還是文靜,但卻是個結巴,一個女人連話都說不好,以后怎么教兒子?另一個就更別提了,染的那頭頭發就……就……”
“像只火雞。”
“對,你知道就好了,整天瘋瘋癲癲的沒個正形,一看就是不能過日子的人,你自己可要掂量著了,別年輕只顧著貪玩,要知道娶媳婦可是大事,要是一個拿捏不準,我就不說了,將來可有你的罪受。”
“你知道就好了,所以說找不到合適的就不能勉強,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我媽猶豫了一下,嘆了一口氣,就差沒對著蒼天呼喊:“老天爺,你開開眼吧,給我兒子一個媳婦吧……”
茶余飯后,我會經常到平爺那兒轉轉。平爺也經常開導我,他說斯人已去,生者猶存,事情過了就過了,沒必要自怨自憐。他說的有道理,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的情緒。情緒和道理是相悖的,想使其共存,除非圣人能做到。我掏出根香煙點著,他說:“今天你抽得太多了。”
我抽得多嗎?從早上起床到現在十個小時也就是三包而已。我自覺地把煙掐滅,想想又重新點著了一根。
平爺站起來搖頭苦笑。“君不見風情線,黃河邊,花紅柳綠香入天。夜總會里歌亂吼,桌上桌下都是酒,十里長街人亂走。根子,你既然失去了一個,那就要好好珍惜剩下的一個,我看得出來,韶華現在正等著你呢。”
“等著我的人多呢,閻王爺還等著我呢,不過還得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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