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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了:雍正•被誤解的皇帝•被低估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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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了:雍正•被誤解的皇帝•被低估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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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Saha. 朕知道了。
(Saha是「知道了」的滿語發音)
藉著祕奏,雍正幾乎知道他的帝國發生的一切,甚至是邊疆角落裡的一聲嘆息。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後世,他變成史上最被誤解、謎團最多的皇帝;他統治的13年,成為史上最被低估的王朝。

———————————

和父親(康熙)和兒子(乾隆)相比,雍正呈現出如此衝突、多元、復雜、孤獨,甚至混亂的面貌。他的癖好個性、他權力來源的正當性、他的死亡、他的政治風格、他的政治遺產,都充滿了各種彼此對立的評價,纏繞著諸多疑問。而他的內心世界,我們更是無從知曉。

無疑,一方面是因為,他活在康熙和乾隆這兩個盛世巨人的夾縫之間。雍正王朝的13年(1722-1735年),猶如是兩束巨大光環之間的史學陰影,也宛如兩座巔峰之間被忽略的低谷。另一方面是因為,漢人知識分子的不滿和誣陷,以至於這位皇帝要親自編寫一本書,為自己辯護。而兒子乾隆下令銷毀這本書,又徒然增加了世人對他和滿清的誤解。
因此,他的一生,幾乎是被塗抹上層層厚重脂粉,更加撲朔迷離。而現代坊間電視傳奇,更是將這些誤解推向極致。他變成風月皇帝、他的後宮充滿了矯情的賤人、邪惡的陰謀。

處在康乾盛世的光環下,雍正以及他運轉的帝國,真實的情況又是如何?他們的內心世界又是什麼?而雍正本人,何以願意承擔責罵、罪名、譏諷,對帝國肌體進行更為超前的手術呢?

翻開本書,如有親臨歷史現場,史景遷式的歷史寫作風格,再現「朕這樣平常皇帝」的心理圖景。打開書,雍正就赤裸裸地站在我們面前。

【本書附贈:「雍正和年羹堯的祕密對白」,滿漢文版雍正硃批奏摺,引領你體驗雍正內心及清帝國真實語境。】

作者簡介

傅淞巖

媒體人兼作家,著有《流浪的王都》等書。他的歷史著述以引領讀者親臨歷史現場、進入人物內心世界為特色,和一般電視講壇式的歷史書寫有別。他還擅長從邊緣的角度看待中國歷史,遊歷走訪了眾多被視為邊疆民族的歷史遺址,嘗試以他們的角度重新看待歷史。作為民間文化團體『盛京六部』的總幹事,他重走商周時期的肅慎遺址、唐代渤海國和高句麗古城、契丹人遼國的發源地、女真人和滿洲人的歷史遺址,並把這些經驗和思考融入他的歷史寫作,使得他的歷史寫作別具一格。

目次

【楔子】

1、偶像黃昏
2、第一閑人
3、帝國夢魘
4、死亡游戲
5、白額野虎
6、大義覺迷
7、紅樓一夢
8、重返詩經
9、改土歸流
10、生死彈劾
11、江南捕蟬
12、軍機殺機
13、破塵禪師
14、死亡傀儡
15、朝乾夕惕

書摘/試閱

楔子 
多年以後他都會記得,在松花江畔捕魚的時候,他已不再是一個春風得意、年輕得志的皇族貝勒,而是女真族一位普通的酋長之子。 
胤禛內心深處的松花江,永遠是那麼富有生氣。他親眼看到,文武雙全的父親,竟然還是一個手法熟練的漁夫!儘管船隨著急流飄盪搖曳,但是玄燁毫不在意,在富饒的松花江上,他的手感特別好。無論魚網擲向何處,皆能捕獲滿網的大魚小魚。而胤禛與他的兄弟們一起拉網,大魚壓得船頭直晃。 
年輕的胤禛也將永遠記得,皇考在長白山密林之中,竟然僅僅憑藉山澗的倒影,一箭正中猛虎的肋部,虎應弦而斃。目睹此景的這些新滿洲八旗,可都是從大小興安嶺中招募的勇猛之士,玄燁留下的令人驚奇的一箭,在東北新滿洲的軍人間流傳很久。 
岸邊的連綿群山,曾是三百年前的女真人聚集地。那時候,愛新覺羅的先祖們正在長白山深處顛沛流離。如今,玄燁與兒子們,像蓽路襤縷的祖先們一樣在山中狩獵,胤禛和他的眾多兄弟們會捕住上千隻鹿、野雞、虎和熊。每逢狩獵的號角響起時,胤禛都會想到清肇祖、努爾哈赤的六世祖、胤禛的十世祖——猛哥帖木兒。 
山谷的寂靜裡,他能體會到這座東北的靈山賦予這個家族數不清的神秘。
此時此刻,離胤禛全面準備奪儲還有十五年;此時時刻,他還唯皇太子胤礽馬首是瞻。這是生命中最自由的時候,他可以完全地放鬆下來,以北京王府裡年輕貝勒的心態,帶著好奇去體驗先祖們的生活方式。 
那天晚上月色明亮。在奔流的松花江岸邊,兩萬多人在夜幕下點燃了熊熊篝火,那篝火一直點燃二十多里,如同滿天的星斗。白天康熙與皇子們親手捕魚,夜晚父親和兄弟們架起爐具烹調鮮魚,在夜晚那溫暖火堆旁,他們傳遞燒好的鮮魚,魚香彌漫在這個靜謐的夜晚。他們吃著從盛京帶來的豬油炒菠菜、漬製山裏紅,醬燒茄子,吃著松子、榛子等東北特產…… 
這是康熙三十七年(1698),康熙因為平定噶爾丹成功而親往東北盛京拜謁祖陵,胤禛隨從父親東巡。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意氣風發的愛新覺羅家族,作為中國第一家族重返東北「龍興之地」。 
白山黑水間,曾有過如此圓滿的東巡之旅,然而在清實錄的記載中卻留下一些讓人疑竇叢生的空白。有的史書記載,在盛京故宮裡擺放的幾十桌宴席中,有皇帝玄燁一桌,包括胤禛在內的八位阿哥坐了八桌,清實錄中卻僅僅記載了皇長子、皇三子等七位阿哥,如此準確的清史怎麼會算錯了一個?
第八位阿哥——那位蒸發掉的阿哥是誰?
正是雍正皇帝胤禛。
胤禛剛剛即位,成為雍正皇帝之後,即逐家逐戶收繳大臣家中所存的康熙手諭,當代第一超群拔類之稀有大臣隆科多、胤禛皇子時代的智囊戴鐸等人,都因私藏文書被判以重罪。康熙王朝絕大部分的記錄被毀滅。乾隆在位六十年,實錄多達六千三百卷,康熙在位六十一年,實錄僅僅殘留三百卷。 
皇四子胤禛孤獨地從長白山的火堆旁離開,帶著他的歷史,躲進了歷史帷幕的深處。康熙晚年的立儲大計、皇太子胤礽的兩次被廢、皇三子胤祉的學術活動、皇八子胤禩的強勢崛起、皇十四子胤禵的西征烽煙等等,也終究被胤禛撕碎成隱隱約約的碎片。甚至他幼年直至中年的活動,只能氤氳在淡淡的記憶當中。
或許,我們只能在殘存史料的夾縫中,捕捉他一閃即逝的身影。

第十五章 朝乾夕惕
 
雍正四年(1726年)五月五日,北京城充滿了端午節的氣息。皇城根下的百姓們,紛紛在傳閱著最新的一期報房小報。這種小報的創辦者半官半私,是中國最早期的報紙。讓京城老少們感興趣的文章便是:在端午節的這一天,所有的王公大臣到圓明園,向皇帝叩節禮拜。雍正皇帝大手一揮:上船。所有人來到園內的東海岸邊,登上了數十條豪華的大船。每條大船上,都有皇上賞賜的蒲酒,以及各類吃喝,船上的人吃吃喝喝到了黃昏日落,興盡而歸。
這則關於皇帝的娛樂新聞,純屬子虛烏有。端午節前,當內務府向雍正請示是否像以往一樣把龍舟修整好,以備端午節遊玩時,一向儉樸的雍正制止了。沒想到小報的主編們捕風捉影,竟然如此大做文章。雍正看了這張小報後大發雷霆,要求兵部和刑部詳細審訊,以懲邪黨。幾天之後,報房負責人何遇恩、邵南山被判斬刑,這兩個不遵守職業道德的報人,成為中國新聞史上第一次有名有姓的被殺的報人。
讀過花邊報紙的雍正絲毫不知道,他離我們的現代社會脈搏已經如此親近。打發開了下人們之後,他在圓明園的九州清宴殿中坐下來,陷入到那熟悉的孤獨之中。他還記得,端午節前一天他便降旨,下令諸位王公大臣不必去圓明園叩節。端午節的那天,在繁忙的公務閒暇,他僅僅把圓明園內侍從的十多位近臣召集到四宜堂裡吃粽子。來吃粽子的人不到一個時辰就退下了,雍正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寂寞。當朝的民間與官場,即使經過他無數次解釋,對他依舊有著深深的誤解。
雍正坐下身來,御案上擺著河南巡撫田文鏡、雲貴總督楊名時的奏摺。雍正知道,在這兩個奏摺的背後,延伸出帝國未來兩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條是以楊名時、查弼納、裴度、張楷、魏廷珍等為代表的保守派,一條是以田文鏡、李衛、楊文乾等為代表的改革派。

雲貴總督楊名時則是天下人稱道的「清官」。這位雍正年間的曠世大儒,是被天下學子朝拜的理學領袖。年輕治學時,在酷熱的三伏天裡他仍手不釋卷,以至於身上的白衣被汗漬染成淺皂色。在雲南任職期間,他還千方百計地革除雍正「攤丁入畝」等政策的內在弊端,實實在在地減輕了百姓的負擔。雲南一度罹患水災,百姓流離失所,他稟明朝廷,請求救濟。當時國庫空虛,雍正讓他自籌資金解決。楊名時絞盡腦汁,從鹽商那裡借得了銀兩,救百姓於洪澇之中。
雲南人的心裡,楊名時就是這兩個理想形象的合一。雍正的理政風格是雷厲風行,而楊名時的風格則是春雨潤物。雍正剛勁的政令每每到了楊名時的轄區就會被分解、柔化,楊名時卻因此得到了百姓的讚譽。中國民間自古崇尚清官,從包拯到海瑞,百姓們在心裡頭一直描繪著一位操守廉潔、剛正不阿、為民請命的完美形象;在中國的知識份子中,從顏回到朱熹,士人們有一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遠大理想。
端午節這個短暫的節日後,雍正重新調整朝綱,希望為清朝後二百多年的吏治奠基。他發表了長篇諭旨,把保守派與改革派的督巡們列成名單,讚揚田文鏡為首的「能臣」,攻擊楊名時為首的「清官」。楊名時在雲南從政的七年,僅參劾過一位進士出身的知縣,這正好成為雍正心中的靶子。雍正曾表示:「那些封疆大吏為了圖寬大仁慈之名,沽取安靜之譽,對貪官蠹役則庇護之,對強紳劣衿則寬假之,對地棍土豪則姑容之,對巨盜積賊則疏縱之,這樣會使天下百姓暗中受其荼毒,無可控訴。」雍正把楊名時等五位保守派督撫,看成是孔子口中的「鄉愿」,即「德之賊也」!
五位被批判的督撫中,只有楊名時一個人還擊了。他要上書雍正,表明孔聖人還厭惡「諂媚、花言巧語、無禮、不遜、陷害他人」的小人,楊名時用周密的理學思維,旁敲側擊地批評了雍正推崇的田文鏡、李衛等「能臣」。
自此,雍正與楊名時的辯論升格為路線鬥爭。朝廷中的眾多朝臣還沒有意識到,這次辨論是中國進入現代社會前,政府關於執政方針最典型的一次辯論。
雍正想要撕破楊名時的理學偽裝,把他為代表的名儒集團徹底妖魔化。就在這個當口,曾任雲南布政使的李衛呈上一個奏摺,羅織出楊名時的「四大罪狀」。雍正馬上選派欽差大臣朱綱南下雲南,務必扒下楊名時假道學的「畫皮」。貪功心切的朱綱很快發現,這「四大罪名」純粹子虛烏有。當雍正降旨要楊名時供認「巧詐居心」時,楊名時寧死不屈。朱綱欲用刑訊逼供,新繼任的雲貴總督鄂爾泰斥責朱綱說:「你見到湯陰岳飛廟裡,岳飛雕像前跪了幾百年的秦檜嗎?」
此時,雍正操縱的楊名時案迷失了方向。如果因為幾件雞毛蒜皮的小事殺死楊名時,有失帝王的風度與襟懷,更會成全楊名時「清廉而終」的大儒名望;如果繼續審訊羞辱,卻也不能摧毀楊名時所堅守的道德底線,而且會牽動李衛、原雲貴總督高其倬等寵臣在內的一連串貪污案。最終,雍正意味深長地說:「楊名時一案,要等到雲貴官僚的貪污案清結之後,再降諭旨。」楊名時雖然逃過一劫,但是終雍正之世,一直待罪雲南。為了生存,他以布衣之身開館授徒,講解《大學》與《中庸》,聽者雲集。
楊名時,是中國古代社會裡最後一批理學名臣。在古代社會走向盡頭時,中國政治中的士大夫階層,逐漸失去了扶濟天下、三省乎己的傳統理想,道德自律日益鬆馳,清官不稱於世,而墨吏、酷吏出於能員者不乏其人。
就在楊名時講授《大學》時,另一位儒學大師蔡世遠告訴皇子弘曆:「如果說,天下還有人像堯舜一樣懷有君民之念,這個人只有一個,就是楊名時而已。」弘曆心裡當然清楚地知道,如果說皇考雍正在進行一場王安石式的變法,楊名時豈不是當時屢遭打壓的司馬光? 

在雍正帝國的另一條道路上,雍正領導的官僚體系,曾經接近過我們這個現代社會。較之宋代和明代,鴉片戰爭前清代的中國,雍正皇帝所遇到的改革壓力是歷史上任何一個朝代的統治者不可同日而語的。這個時代最重大的最突出的社會問題就是人口劇增。明萬曆年間中國的人口為一點五億,到了乾隆年間已經突破到三億。此時白銀大量內流,米價持續上漲,社會動盪不安,這一切都從更深層次動搖和瓦解著傳統社會賴以存在的基礎,傳統政治體制和經濟、財政、金融制度面臨著歷史上空前嚴峻的挑戰。
從一個角度看,康雍乾時代無疑是個盛世,換一個角度看則又是一個亙古未遇、讓人不勝憂慮的世界,處於康乾之間的雍正,自認為必須對帝國肌體進行更為超前的手術。
田文鏡的官場生涯,接近於我們現代人的職場,他也成為中國古代社會的第一批「職業政客」。經歷了耗羨歸公的改革,他的年薪高達二萬八千九百兩白銀,但是這些收入卻絕對透明,帳面上是以往官員收入的上百倍,實際上卻不到康熙年間督撫們貪污受賄得到收入的十分之一。田文鏡還必須得用這些薪資,負擔起督撫職權內所有的辦公開支,養活自己聘任的「公務員」隊伍,完成了火耗歸公、士紳一體化當差、攤丁入畝等一系列政府規劃。過於透明的開支,使這位封疆大吏一直家境窘迫。
作為改革派代表,田文鏡也深知自己被天下人所恨。在就任河東總督之際,他所上的奏摺中便表達了一種犧牲精神:「臣以前就任河南總督之時,使那些貪官墨吏、完法士民沒有營私舞弊的機會,因此譭謗不斷,議論叢生。今天,臣將使山東仍照河南一樣行政,山東也會怨聲蜂起。」當雍正要給田文鏡增加辦公費用之時,田文鏡堅決地拒絕了,他表示「職業政客」的辦公費用要有一個定數。田文鏡在山東總督任上,一口氣剔除官衙陋規數十項之多,使山東省的舊式官吏成為雍正年代的、工資透明的「職業政客」階層,如他所說,他也得到了「酷吏」的天下駡名。
在硃批給田文鏡的奏摺中,雍正充滿溫情地寫道:「朕安好,你的師爺鄔先生可好?」九五至尊的皇帝,竟然向部下的師爺問好。實際上,雍正向著一個正在崛起的階層——「紹興師爺」致敬。
雍正王朝中,既然出現了田文鏡這樣的「職業政客」,也出現了鄔思道這樣的職業公務員。到了雍正年代,幕友佐政得到法律及社會的廣泛認可,門客和幕友成為各項政務不可或缺的人物,各級官府衙門裡都有幕友參預政務,尤其是府、縣兩級衙門,至少要聘請刑名、錢穀、書穀、掛號等四五名幕友,於是便有「無幕不成衙」之說。
鄔先生成為紹興師爺的鼻祖。這位「鄔公務員」看到田文鏡深陷黃河災禍時,已經洞悉了田文鏡的結局。於是他激流勇退,告老還鄉,田文鏡也更加迅速地敗亡。鄔先生歸家後著有《遊梁草》、《撫豫宣化錄》兩書,以田文鏡的名義刊行,講述了他畢生的遊幕師爺之道。這兩本書後來被師爺們奉為枕中鴻寶,紹興師爺名氣也由此大振。久而久之,便在全國各地大大小小的衙門形成「紹興師爺」這一龐大的職業群體,甚至有「無紹不成衙」之勢。
鄔思道的成功,不知道是紹興文人的幸運,還是天下文人的不幸。雍正時代的文人,賢與能,德與才,義與利等價值觀正在分裂。前者屬於古典範疇,強調要實現孔孟描繪的理想社會;後者因應時代變革、社會發展的需要,更傾向於追求效率的實現,其流弊則可能導致士人們精神道德的迷失。鄔思道的崛起,無意中成為中國讀書人鑽營政治,放棄理想的一個時代記號。
雍正四年,雍正王朝關於「公務員制度」的改革波及廣東省的海關衙門。當時到廣州經商的洋船,每條船送給粵海關衙門的陋規多達六十八種名目,總計一千九百五十兩白銀。廣東巡撫楊文乾,按照耗羨歸公的政策,大刀闊斧整頓,把陋規變為正式附加關稅,將紅包式的禮銀統一歸公,再分撥到相關衙門作為補充經費。
楊文乾此舉,打亂了清王朝海關維持了多年的不成文規定。英國人、法國人覺得付了「繳送」,該被勒索的,還得被勒索,所以極度不滿;海關衙門的大大小小官吏頓時被斷了財路,殺了楊文乾的心都有。
廣州官民、乃至泛海而來的洋人,都上下一心地想要扳倒楊文乾。福建巡撫常賚出面,狠狠參了楊文乾一本,有鼻子有眼地說楊文乾貪污多達三十餘萬兩。楊文乾一向奉公守法,是雍正信任的寵臣。故次雍正替楊文乾出頭,反過來派楊文乾到福建查辦巡撫常賚倉庫虧空一案。其結果竟然是,經過查實,就在雍正四年,楊文乾共貪污勒索白銀十五萬兩,超過了當年廣東海關關稅的總額。最後,在雍正的力保之下,楊文乾沒有丟掉頂戴,卻也灰頭土臉地離開了廣東。
雍正十三年,雍正去世,在天下朝臣的注視中,李衛進入雍正停屍的梓宮,跪在地上大聲慟哭。那哭聲如此真誠淒切,甚至超過了表演孝順的新皇帝乾隆。
就在兩年前,直隸總督李衛彈劾戶部尚書鄂爾奇壞法營私、紊制擾民諸狀。鄂爾奇是雍正朝第一輔臣鄂爾泰的親弟弟,李衛彈劾之後,鄂爾奇雖獲免罪,但在兩年後黯然去世。雍正故去後,乾隆任命鄂爾泰為輔政的總理事務大臣,鄂爾泰等朝中大臣,已準備對他進行復仇。
在雍正的葬禮上,李衛哭得暈倒在地。他一生不畏權貴,彈劾顯貴大員無數。他還記雍正勉勵過包括自己在內的群臣的話:「自唐宋以來,士人習氣、官吏作風已經日漸墮落,我就是要挽救這千百年的頹風,你們也必須要竭力輔佐,匡復正氣。」但在乾隆時代,他將孤立無援。當李衛與其他官員發生矛盾以後,乾隆皇帝讓李衛他們以「大中之道」來佐理「平康之治」。因此官場上的頹風再度捲土重來。
乾隆三年,李衛孤獨抑鬱而死,時年五十三歲。臨終前,他可曾留戀在中國的中古時代以後,那個千年中曾經曇花一現的清廉吏治時代?不久以後,乾隆開始專寵和紳,大清官衙裡的陋規惡習再度膨脹,故態復萌。養廉銀制度徹底失效,中國古代社會中的最閃耀的一個「公務員」階層自此消失。鴉片戰爭之前的中英衝突,「陋規」始終是主要緣由,英國人通過告狀和外交手段都無法改變貿易環境,巨額的貿易利潤,被經久不變的露骨勒索所折損,徹底激怒了崇尚自由貿易的英國人。 

雍正四年的端午節,是這位勤政帝王最普通的一日。直到那一天的深夜,他仍要在批閱各地官員們送來的密摺。每天,他都要閱讀六七十封來自全國各地的官員們寫來的奏摺。
此時,雍正要來一盞酒,他最喜愛的寧夏的羊羔酒,一個人寂寞地喝著。打開奏摺,他與帝國的一千多位官員探討政務;闔上奏摺,沒有人注意到他在大殿之中龍椅上的疲倦與孤單。喝到微醺之處,他作詩云:「九重三殿誰為友?皓月清風作契交。」
雍正不知道,他在法國還真有一位知音,就是法國啟蒙主義思想家——伏爾泰。在這位百科全書派領袖的心中,遙遠的雍正皇帝是中國歷代帝王中最賢明、最寬厚的一個。他是全國的「首席哲學家」,他所頒佈的詔令,充滿著倫理的教誨和教義;他也是「首席大祭司」和「第一位耕農」。在雍正的治下,所有的公共建築、交通要道和聯結這個大帝國各河流的運河都得到了維修,工程巨大而又省錢。在這方面,只有古羅馬人才比得上。
在法國光怪陸離、日新月益的民主社會之中,伏爾泰反而認為中國的報紙是世界上最可靠、最有用的報紙。雍正把發佈的詔書印成「邸報」,分發全國各地,這張報紙簡直是中國最早的一份官方報紙。在歐洲的一些地方,報紙等宣傳品充滿了無稽之談,經常散佈一些誹謗他人的謠言,而在中國,只有與皇帝有關的指令才能寫成「邸報」分發各地,讓天下人知道政府的動作。
「邸報」上會報導某省遭遇災難,皇帝下旨救災及地方官們採取的救災措施;軍餉發放、公共設施開支、朝廷貢賦上交等地方財政開支的簡要情況。「邸報」上還會登載被撤職的官員的名字、官職、籍貫,以及撤職緣由,替代被撤職的官員們的名字,也都寫在「邸報」上。凡是判一個人死刑,都要公佈於眾。「邸報」上還會列舉犯罪人的名單,甚至犯死罪的人的種種罪行。
穿越了半個地球,伏爾泰讀懂了雍正身上的現代感。他在「邸報」中讀到,雍正三年的三伏天裡,北京酷熱。雍正想到要讓監獄裡的囚犯及在街口示眾的犯人有所喘息。除了若干個死刑犯,許多犯人交了保證金就獲准假釋,過了酷熱再回監獄服刑;交不出保證金的犯人被取下鐐銬,並被允許在整個監獄範圍內走動。雍正及其政府還始終極其關心修橋鋪路,開鑿運河,以便利農耕和手工製作。老伏爾泰畫出了中國人完全陌生的一幅雍正的素描:雍正在力爭打造一個現代化、人性化的行政體系。

夜寒漏永千門靜,破夢鐘聲度花影。
夢想回思憶最真,那堪夢短難常親。
兀坐誰教夢更添,起步修廊風動簾。
可憐兩地隔吳越,此情惟付天邊月。

這似乎是一首雍正寫作的情詩。情詩中,如此真切的濃情,不知是雍正對哪位遠方伊人的刻骨思念。而事實上不是情詩,而是雍正藉此發洩出他無可寄託的孤單。實際上,雍正一生與浪漫無緣。他不像康熙皇帝那樣熱衷於遊獵或南巡,也沒有像順治、皇太極等皇帝那樣沉迷於愛情,雍正甚至對女色也沒有什麼偏好。他的足跡,幾乎就限定在紫禁城與圓明園的兩間大殿裡,宵旰勤政,理政不怠,接見臣工,批寫奏摺。這位中國古往今來的第一勤政帝王,將會逐漸地將那座龍椅磨損出歲月的印痕。
這是一張雍正永恆的肖像畫。多年以後,雍正仍會在這張龍椅上批改奏摺。嚴寒酷暑,秋去春來。燭光下,時常因為顫抖而字跡潦草;老年時,戴著不同度數的老花鏡;溽暑中,即使意欲休息也警誡自己、鼓勵自己繼續伏案理政;奏摺裡,雍正要與全國不同位階的一千多位官員商議政務,處理帝國每個零件的轉動。如此日理萬幾、毫無鬆懈地勤政十多年後,他的下半身甚至時常癱瘓,自腰部以下皆不能動。陪伴他的,是那把日漸磨損的龍椅。
二百多年來,他的形象會變成一個嗜殺的和殘忍的兇手;一位談玄論道的禪師;一個妒忌能臣的小人;一位深不可測的武林高手;一個雷厲風行的改革家;一位乾隆盛世的實際締造者;一個天下特務的總頭子;一位淫蕩好色之徒……二百多年來,天下的人心洶湧變化;二百多年的光陰侵蝕,我們發現雍正仍會在這張桌前永恆地辦公。龍書案前,本書就在這裡,向這位朝乾夕惕的皇帝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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