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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依舊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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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無法人道的身體,如何成全摯愛的性福?
海明威首部長篇小說,映演最疼痛的大時代虐戀

☆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強的對手。兩大文豪海明威、費茲傑羅,恩仇情義一次了結。
☆午夜巴黎計劃最終章——「日夜對決」,沒有明天!
☆經典長篇《太陽依舊升起》V S《夜未央》
☆同場加映:一次看懂!文豪的恩怨情仇懶人包《危險的友誼:超譯費玆傑羅&海明威》
☆看兩大文豪以酒精、派對、鬥牛、性愛,詮釋荒蕪時代最令人絕望、詠嘆的愛情

我走到床邊,伸手環抱著她。她吻我,然就在她吻我時,我發現她其實心不在焉。她在我懷中顫抖。她瘦了。

傑克在戰場上因傷失去性能力,再也無法人道,而他的摯愛,卻是不愛會死(目前正在打離婚官司)的布蕾特。傑克總是冷靜地看布蕾特與他人交往,聽她提起與男友之間的不幸,為她解決問題。但他們都清楚,這不是自己所要的。無法纏綿的靈魂伴侶,如何觸碰肉體深處的需求?如果酒精能夠麻醉自己,忘卻不幸,那麼對傑克而言,人生中最幸福的片刻,或許來自於在凌晨的巴黎街頭,與布蕾特在計程車裡深情相吻,假裝這世上只有他們兩人,就算只能緊緊依偎,也夠了。
《太陽依舊升起》是文學巨擘海明威的第一部長篇小說,不僅叫好叫座,更以四個男人同時愛上一名女性為引,寫出一段令萬千讀者都無法釋懷的虐心苦戀,探討一戰過後,在破敗世界中打滾求生的「失落的一代」的心境,與歡愉過後的情感荒蕪及暴力陰影。

她緊挨著我,我一隻手摟住她。她抬頭望,等我親吻。她伸出一隻手觸碰我,但我推開她。
「沒事。」
「怎麼?你有病?」
「對。」
「每個人都有病。我也有。」

無性之愛可能成真嗎?為了愛,你是否願意成全戀人的性?看海明威以愛情故事為引,探討每一個在大時代中傷痕累累的人,如何值得最卑微的幸福。

作者簡介

作者:海明威(1899–1961)Ernest Miller Hemingway

「在白天,對任何事都無動於衷其實非常簡單,但在夜裡,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當我們討論海明威,往往記得他熱愛打獵、上過戰場,得過諾貝爾文學獎,是硬漢作家。他的存在如太陽一般,提醒我們必須正面迎戰。然而,我們往往忘記他也是血肉之軀,和我們一樣,都有夜的那一面。
海明威的創作帶著自傳色彩,呈現出不同生命階段的切面。《老人與海》中的老漁夫讓我們理解他「逐漸衰敗卻永不臣服」;《我們的時代》的尼克讓我們窺見他的童年養成;《太陽依舊升起》的傑克與布蕾特卻讓我們看見一代文豪最深情、纖細,甚至是痛苦的一面。外表美麗、心中卻彷彿孕育著黑洞的男女主角,呈現一個人於外在形象與內在靈魂間的拉扯,也標記出小說家幽微複雜的藝術刻度。
如果每個字都是作家留下的線索,等著有人拾起、前來尋找自己,那麼《太陽依舊升起》或許是海明威為後世讀者安排好的神秘路徑——歡迎光臨海明威生命書寫之中,最深刻、漫長的一夜。


譯者:陳夏民

桃園高中、國立東華大學英美語文學系、創作與英語文學研究所創作組畢業,曾旅居印尼,著有《那些乘客教我的事》、《飛踢,醜哭,白鼻毛》,譯有海明威作品《太陽依舊升起》、《我們的時代》、《一個乾淨明亮的地方:海明威短篇傑作選》及菲律賓農村小說《老爸的笑聲》。現於桃園從事出版實驗計畫「逗點文創結社」。依舊相信熱血與友情,也還相信愛。

書摘/試閱

第四章

計程車開上斜坡,經過明亮廣場,駛入黑暗持續爬升,到了聖斯德望堂旁邊那條平坦昏暗的街道,順著柏油路平穩往下,經過路樹和康特雷斯卡普廣場的站立巴士,最後轉上穆浮塔街的鵝卵石路面。街道兩旁還有酒吧亮著燈,也有商店尚未打烊。我們分側坐,往下至老街時才因路面顛簸而緊靠彼此。布蕾特帽子摘下。露出她的腦袋。我藉窗外商店的光注視她的臉,又現黑暗,當我們來到戈布林大道,我才能端詳她臉部的細節。路面被翻過來,一群男子在乙炔燈光下忙著車道施工。布蕾特臉色蒼白,頸部優長線條在明亮火光中隱現。街道再度暗下,我吻了她。我們嘴唇緊貼,她隨後轉身,瑟縮到角落,能躲多遠就有多遠。垂頭喪氣。

「別碰我。」她說:「求你別碰我。」
「怎麼?」
「我受不了了。」
「噢,布蕾特。」
「你不能碰我。你一定清楚。我忍不住,就是這樣。噢,親愛的,請你瞭解。」
「妳不愛我?」
「愛你?當你碰到我,我身子都發軟了。」
「難道沒有其他辦法?」

她挺身。我環抱她,她往後貼靠我,我們平靜了。她凝視我,獨特眼神令人好奇她是否真以肉眼觀看外界。就算世上所有眼睛都不再看了,她的那雙眼睛依舊會望啊望。彷彿看透萬物,但事實上許多物事都引她畏懼。

「他媽的,我們無能為力。」
「我不知道。」她說:「我不想再經歷一次。」
「我們遠遠分開比較好。」
「可是,親愛的,我得見你。事情不全然如你所想。」
「沒錯,但也無可奈何。」
「是我不好。我們不也為過去付出了代價嗎?」

她凝視我的眼。她雙眼透著不同深度,有時看來平整得驚人。如今,你可以一次就探進她的眼瞳。

「以前害過那麼多小伙子。我正在付出代價。」
「別笨了。」我說:「再說,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不過是笑話一場。我從不想。」
「噢,沒錯。我敢說你才不管。」
「好,我們都別提。」
「我自己也笑過這事,就一次。」她別過眼。「我哥有個朋友從蒙斯(譯註,Mons,比利時大城)回來,像你一樣。像他媽的笑話。小伙子就是什麼都不懂,對吧。」
「對。」我說:「沒有人無所不知。」

討論這話題時,我挺坦然。過去可能有一兩次,我從絕大多數人的角度去看這回事,包含某些傷勢或缺憾總會變成笑柄,但對這些傷者來說,傷勢本身卻仍挺嚴重。

「很可笑。」我說:「非常可笑。但談戀愛這種事,也很好玩。」
「你真這麼想?」她的眼神又平板起來。
「我不是指那種好玩。但另一面來說,是可以好好享受的感覺。」
「不。」她說:「那是人間煉獄。」
「能夠碰面很好。」
「不,我不覺得。」
「妳不想嗎?」
「我不得不。」

如今,我們陌然對坐。右方是蒙蘇里公園,有著鱒魚池,可以坐望公園的餐廳已打烊。司機轉頭看我們。

「妳想去哪?」我問,布蕾特撇過頭。
「噢,去菁英吧。」
「菁英咖啡店。」我告訴駕駛:「在蒙帕納斯大道上。」車子直直往下開,在守護蒙魯日電車線的貝爾福獅子像轉彎。就在拉斯拜爾大道前方,看見蒙帕納斯大街燈光時,布蕾特開口:「如果我求你幫忙,你願意嗎?」
「傻瓜。」
「下車前,再吻我一次。」
計程車靠邊停,我下車付錢。布蕾特戴回帽子。下車時她將手交給我。手顫抖。「你看,我現在很糟嗎?」

她扯扯頭上的男用毛氈帽,走進酒吧。酒吧角落和桌邊群聚的,多半是剛才一起跳舞的人。

「哈囉,小子們。」布蕾特說:「我要好好喝一杯。」
「噢,布蕾特!布蕾特!」小個子希臘肖像畫家上前找她,他自稱是公爵,大家都叫他奇奇。
「我有好消息要告訴妳。」
「哈囉,奇奇。」布蕾特說。
「來見見新朋友。」奇奇說。肥胖男子走上前。
「米皮波波魯斯伯爵,請見見我朋友艾許力夫人。」
「你好。」布蕾特說。
「嗯,夫人在巴黎玩得開心嗎?」米皮波波魯斯伯爵問,他的錶鏈繫著一枚麋鹿牙。
「挺開心。」布蕾特說。
「巴黎是個好地方。」伯爵說:「但我猜妳在倫敦有更多樂子。」
「噢,沒錯。」布蕾特說:「多著呢。」
布雷達克斯從桌邊喚我:「巴恩斯。」他說:「來喝一杯。你女朋友後來鬧得可兇的。」
「怎麼鬧?」
「店老闆女兒不知說了啥。她倆吵了好大一架。她很嗆。你知道嗎?她高舉黃牌(譯註:性工作者的工作證),要求老闆女兒也亮出牌來。激烈的一架。」
「最後呢?」
「噢,有人帶她回家了。是美女。 俚語說得很好。留下來喝一杯?」「不了。」我說:「我得閃了。有遇到康恩嗎?」
「他和法蘭西絲回去了。」布雷達克斯太太插話。
「可憐的小子,他看起來挺悽慘。」布雷達克斯說。
「慘斃了。」布雷達克斯太太說。
「閃人。」我說:「晚安。」

我向還在酒吧裡的布蕾特道過晚安。伯爵正點了香檳。「先生,能否賞光與我們喝一杯?」
「不了。萬分感謝。但我真的該走。」
「真的要走?」布蕾特說。
「對。」我說:「頭痛死了。」
「明天見?」
「來我辦公室。」
「不太可能。」
「好,那我們在哪見?」
「五點左右,哪兒都行。」
「那就對岸找個地方吧。」
「好,我五點在克里雍大飯店(譯註:The Crillon,巴黎最富盛名的五星級大飯店,此處指飯店內的咖啡館)。」
「要出現欸。」
「別擔心。」布蕾特說:「我沒讓你失望過,對吧?」
「有麥克消息嗎?」
「今天來了信。」
「晚安,先生。」伯爵說。

我踏上人行道,沿著聖米歇爾大道往下走,經過圓亭咖啡館的露天桌區,那裡依舊客滿,往對街的多摩咖啡館望,餐桌早溢到馬路邊。有人在桌邊向我揮手,我看不清是誰便逕自走了。我得回去。蒙帕納斯大道已經空無一人。拉維尼咖啡館大門深鎖,他們把桌子堆在丁香園咖啡館。我經過弧形燈邊,內伊雕像立在剛長新芽的栗木群中。我佇足,細讀銘文:波拿巴皇朝擁護者(譯註:Bonapartist Groups,拿破崙於1804年建立的波拿巴皇朝的擁護者。)捐贈,還有日期;細節我忘了。他看來很威風,米歇爾.內伊(譯註:Michel Ney,法國大革命與拿破崙戰爭期間的軍事指揮官。)穿著長統靴,在新綠七葉樹間揮舞手中的劍。我的公寓就在對街,從聖米歇爾大道往下走幾步就到。

門房的燈亮著,我敲門,她交給我信件。我道過晚安上樓。兩封信和幾份報紙。我在餐廳就著煤氣燈讀了一會。美國寄來的信。一封是銀行結款單。註明結餘2432.60美元。我拿出支票本,扣掉從這個月一號以來開出的四張支票的總額,發現還剩下1832.60美元。我把數字謄到結款單背面。另一封是結婚啟事。艾洛威席爾斯.柯比夫婦公告女兒凱瑟琳要結婚——我不認識她,也不認識她的未婚夫。想必啟事已經發遍全城。怪名字。我確定我不會忘記名叫艾洛威席爾斯的人。是個很好的天主教名字。啟事上印有家徽。像奇奇的希臘公爵頭銜一樣。還有那位伯爵。就連布蕾特都有頭銜:艾許力夫人。布蕾特去死吧!妳,艾許力夫人,去死!
我點亮床頭燈,關掉餐廳的煤氣燈,開幾扇窗。床離窗戶很遠,窗戶打開,我坐上床沿脫衣。外頭,運送蔬菜到市場的夜車行駛於電車軌道。

失眠夜,這種噪音最惱人。我一邊脫衣,一邊看著床邊衣櫃鏡上的身影。屋裡陳設是典型法國風。很實用,我想。明明那麼多地方可以受傷。欸這可真怪。我穿好睡衣後上床。我帶兩份鬥牛報紙上床,拆開封套。一份橘色。另一份黃色。兩份報紙報導的新聞都一樣,先看哪份,另一份就無用。《Le Toril》品質較好,我先讀這份。我從頭到尾細讀,連讀者回函與鬥牛資訊也沒錯過。我吹熄床頭燈。應該睡得著。

腦袋開始運轉。長久以來的不滿。唉,在義大利那種笑話戰場上受傷,還被打得四處竄逃,真丟臉。義大利醫院裡,我們這種人多到可以組團。這團有個很搞笑的義大利名。不知道那些義大利人後來怎麼了。米蘭總醫院的龐帝樓,隔壁棟是桑達樓。有一尊不知是龐帝還是桑達的雕像。上校聯絡官就在那拜訪我。真是好笑。這大概只是一連串好笑鳥事的開端。我全身綑著繃帶。已有人告訴他事情經過。他便來一場精彩的演說:「你,一個外國人,一個英國人(任何外國人在他眼中都是英國人),奉獻了比性命更重大的事物。」真是精彩!我真想把這些話裝飾一番然後掛在辦公室牆上。他沒有笑。我猜他是設身處地為我著想。「Che mala fortuna! Che mala fortuna!(譯註:義大利語,運氣真差!運氣真差!)」

我猜我從未領悟此事。我努力放輕鬆,不麻煩別人。若他們用船送我到英國時,沒讓我遇到布蕾特,或許就不會這麼慘。我認為她只想追求得不到的東西。唉,誰不是呢。全都去死吧。天主教教堂處理這種事非常有一套。總之,是很好的建議。別想了。噢,這建議真是棒呆了。找時間接受吧。試著接受。

我躺在床上亂想,心思跳躍。我無法迴避思緒,開始思念布蕾特,這份思念打消其他念頭。想著布蕾特,我的心思不再紊亂,開始匯入平順意識之流。冷不防,我哭了。不久,舒坦些,我躺在床上,聽著沉重電車聲從屋旁駛過,一路前往街尾,緩緩入眠。

我醒來。外頭有人爭吵。我聽著,認得那人的聲音。我披上睡袍,走到門邊。門房正在樓下講話。她很憤怒。我聽到那人喚我的名,便朝樓下喊一聲。

「是你嗎,巴恩斯先生?」
「對,是我。」
「有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把街坊鄰居都吵起來。這麼晚了還鬧得那麼兇!她說她非見你不可。我已經告訴她你在休息了。」
然後我聽見布蕾特的聲音。睡意迷濛,我還以為聽見裘潔特。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可能知道我的地址。
「能讓她上來嗎?」
布蕾特踏上階梯。我發現她太醉。「我幹了傻事。」她說:「吵成那副德性。欸,你還沒睡,對吧。」
「不然妳覺得我在幹嘛?」
「不知道。幾點了?」
我看看時鐘。四點半。「壓根不知道現在幾點。」布蕾特說:「嘿,人家可以坐下嗎?別不爽,親愛的。我才離開伯爵。他帶我過來。」
「他人如何?」我擺好白蘭地蘇打和酒杯。
「喝一點就好。」布蕾特說:「你別想灌醉我。伯爵嗎?噢,很好。他和我們同一掛。」
「他真是伯爵?」
「敬健康。我覺得是,你清楚的。反正呢,實至名歸。人面很廣。不知道他哪來的人脈。他在美國有連鎖糖果店。」

她啜了口酒。

「記得他管那叫連鎖。反正就那一類的。把全部的店都串在一塊兒。他跟我簡單解釋。有趣極了。不過,他和我們是同一掛。噢,真的。誰都看得出來。」
她再喝一口。
「我幹嘛淨扯這有的沒的。你不介意,對吧?你知道嘛,他在資助奇奇。」
「奇奇真是公爵?」
「我不懷疑。希臘人嘛,你知道的。糟糕畫家。我還比較喜歡伯爵。」
「妳和他去哪?」
「噢,哪兒都去。他剛帶我到這裡。說給我一萬美金,讓我陪他去比亞里茨。這錢是多少英鎊?」
「大概兩千英鎊。」
「好多錢吶。我跟他沒辦法。他人實在太好。我告訴他我在比亞里茨朋友太多。」
布蕾特笑了。
「欸,你真是慢半拍。」她說。本來我僅啜一小口白蘭地蘇打。我猛喝了一口。
「這樣好多了。好玩。」布蕾特說:「後來他要我陪他去坎城。我告訴他我在坎城朋友太多。蒙地卡羅。我告訴他我在蒙地卡羅朋友太多。我告訴他在哪兒我都有太多朋友。也算實話。所以才要他帶我來這。」
她望著我,她手靠桌上,端著酒杯。「別那樣看我。」她說:「我告訴他我愛著你。這也是真的。你別那樣看我。他人真的很好。明天晚上還想載我們倆一起吃晚餐。一起去嗎?」
「好啊。」
「我得走了。」
「為什麼?」
「我只是想看看你。我真傻。要穿上衣服送我下去嗎?他的車正停在街角。」
「伯爵?」
「他本人。還有制服司機。他要帶我散散心,然後在布洛涅森林吃早餐。籃裝酒食。全都在Zelli’s(譯註,Zelli’s Club,1922年開張,是Joe Zelli所經營的知名爵士樂夜總會)買的。成打的Mumms(譯註:法國知名酒廠,以一流的香檳酒而聞名)。誘惑到你了嗎?」
「我白天還得上班。」我說:「我已經遠遠落在後頭,跟不上妳,就算去了妳也沒樂子。」
「別這麼白目。」
「就沒辦法跟。」
「好吧。要傳句好話給他嗎?」
「妳怎麼說都行。當然。」
「晚安,親愛的。」
「別太感傷。」
「都怪你。」
我們吻別,布蕾特顫抖。「我還是走好。」她說:「晚安,親愛的。」
「妳不需要離開。」
「我得走。」

我們在階梯上再次相吻,我讓門房開門,聽見她正在門後嘀咕。我走上樓,那扇開啟的窗邊,目送布蕾特走上大街,走到停靠在人行道弧形燈下的豪華轎車。她上車,車隨即開走。我轉身。桌上留著一只空酒杯和一只半滿的白蘭地蘇打。我拎著酒杯走到廚房,把半滿那杯倒進水槽。我關掉飯廳的煤氣,坐上床踢掉拖鞋後躺平。這就是布蕾特,為她我才想哭。然後我想起剛才最後那眼,眼巴巴看她走入街,坐進轎車,當然啦,我覺得自己好悽慘。在白天,對任何事都無動於衷其實非常簡單,但在夜裡,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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