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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生以南(全二冊)(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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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情生以南》以直白而溫婉的語言,表現了男主人公十年的情感追求與堅持。這種追求與堅持沒有因為他財富與地位的變化而有些許變化。同時,也表現了女主人公以自己的純真與質樸,在與男主人公的關係中,從最初的抗拒到接受,再到無法擺脫的依戀的心理與情感變化過程。

作者簡介

誰家MM,北方人,女性情感小說作家。其作品往往以毫無做作的敘述方式,講述勵志治癒、結構嚴謹的都市愛情故事。已出版作品:《情人劫》等。

名人/編輯推薦

編輯推薦
《情生以南》網路原名《抵制隱婚老公》。《情生以南》是作者誰家MM《情人劫》之後,最新都市言情力作。《情生以南》上千萬點擊,百萬積分,是紅袖古典言情小說的一品紅文。《情生以南》深受讀者的喜愛,,被選為2014年言情小說大賽優秀作品。
南城舊事,當時那年。
這所謂戒不掉的,只是她在青澀抵抗,他在擒獲拿捏的,一場宿命繁華。
斑駁歲月裡最怦然心動的一場溫柔情事。
商場情場,誰在擺局,誰在執棋?

媒體評論
mm的文字看到現在給我的感覺是最大的優點在於貼近生活。源于生活高於生活。
細膩中透露著生活的哲理,淡淡的憂傷中伴有甜蜜,寵溺中指引方向,成熟男人的智慧和魄力,以不變應萬變,該爭取的決不手軟,可放棄的能夠捨得。藝術性、生活性,再加上淡淡的美好清純浪漫。
在生活化的文字中塑造一個平實而又極具魅力的管爺。別具一格的文字手法讀來很真實,就像身邊的日子一般細水長流。
網友:雲丹風情
我們以愛的名義相守:流年經轉,唯有止深。
『管爺篇』 〈紅樓夢〉裡說:天地間正邪二氣互持,男女偶秉此氣而生者,若在"富貴公侯之家",則為情癡情種。管爺正是應了這樣而生的男人吧。三十四歲的精品“老”男人,他的歷練顯現了他的魅力,這樣一個有著極好家世,帥氣,自信,睿智,內斂,傲嬌腹黑…集所有優點於一身的精品男人還擁有一個讓所有女人都愛死了的品性,他潔身自好到令女人望而卻步。他天生一副妖孽皮囊,卻從不濫情。他傲嬌,卻對她無限柔情。他強勢,卻從不捨得傷害她。他運籌帷幄,用不算伎倆的小伎倆,把失而復得的心愛女子一步步拉到自己身邊。他給她足夠的時間,給她自由,但不是讓她毫無章法的自由發展,他要她按他的安排一點點的朝他走去,走進他的地盤,生根發芽。他耐心的等待她成長,用他獨一無二的柔情呵護著她,寵溺的她自此再也離不開他。
『阿年篇』 太多的豪門故事告訴我們:一入豪門深似海。這個從南方小鎮款款走來的溫情女子,大概真的是不知道在佛前轉了幾百次,才修來這樣的緣分。她沒有傲嬌的家世,沒有傾城的容貌,沒有出眾的才情,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默默的,不太自信的,甚至有一點小自卑的平凡女子走進了這樣一個不平凡的家庭。她單純美好的小性子讓管爺自從遇到她以後情根深種。她跟隨自己的心,一步步走進管爺給她挖好的情"坑"。所幸她遇到的是一個真心待她的管爺,一個視她如珍寶的男人。因為這個真愛她的男人,她沒有刁難的婆婆,沒有刻薄的小姑子,相反卻迎來了一家處處維護她,待她極好的家人。她帶著自己的小夢想,用那顆簡單的心圍繞著管爺,慢慢的,漫漫的陪著他一起走下去……

這裡真的要感謝MM用你那默默溫情的筆,帶給我們一段暖暖的愛情……願他們,一山,一水,相守,到老。
網友:鬼魅銀海

目次

上冊
Chapter 01 在他遙遠而明媚的記憶裡 /001
Chapter 02 合法丈夫 /032
Chapter 03 欲語還休 /053
Chapter 04 不知憂愁為何物 /080
Chapter 05 當時那年 /101
Chapter 06 一山,一水,重逢,到老 /120
Chapter 07 夏天,過成了冬眠的樣子 /143
Chapter 08 從前,現在,和迷糊的將來 /170
Chapter 09 悸動 /198
Chapter 10 溫和甜美的青澀 /217
Chapter 11 舊模樣 /256


下冊
Chapter 12 感謝舊時光 /001
Chapter 13 物是人非 /023
Chapter 14 只求靜好 /048
Chapter 15 缺愛的孩子 /075
Chapter 16 天造了他和她,卻成不了一對 /089
Chapter 17 近水樓臺耍流氓 /109
Chapter 18 並不是永遠的再見 /140
Chapter 19 從此,天南地北;從此,只憶往昔 /159
Chapter 20 一把糖果 /189
Chapter 21 比更久還要久一點 /219
Chapter 22 花開時候想起你 /246

書摘/試閱

Chapter 01
在他遙遠而明媚的記憶裡
大一穿著綠軍裝在太陽底下暴曬的樣子還恍如昨日,轉眼已經到了大四的下學期,她來到Z市上大學的第四個年頭。
外面正下著小雪,今年北方的三月還很冷。
阿年看書時有幾分心不在焉,她拿出了手機,知道可能會繼續被對方應付,但她還是硬著頭皮打了過去。
那邊接了,問道:“是阿年吧?”
“您好,是我!”阿年一怔,答得乾脆。
她有些受寵若驚,那位女助理居然會記得她的名字,瞬間,她預感這次見管先生可能有望了——果然,那位女助理痛快地對她說了見面的時間和地址。
阿年差點高興得跳起來!
……如果不是在圖書館的環境裡。

晚上在宿舍裡,同寢的影子在上鋪躺著問:“什麼時候和那個管先生見面?”
“定的三天后,不過也說隨時都可能更改時間。”阿年在下鋪答。
“答應你了,應該就沒什麼問題。”
“但願吧。”
阿年在看書,要等頭髮幹了再睡。不多時,她被子上的手機響了,拿起來看了一下號碼,阿年立刻放下書起來接:“您好。”
阿年邊聽邊看了一眼時間,點頭:“我馬上出來。”
宿舍裡一共四個人,阿年,影子,喬辛,向悅,可是這會兒只有影子和阿年在。影子問她,你要幹嗎去?阿年說,管先生的車路過A大,助理讓我現在出去,三天后管先生的行程可能有變。
“小心點兒。”影子叮囑。
阿年匆忙地拿了一件外套就跑了出去。
半分鐘左右,阿年又匆匆地跑了回來:“影子……你跟我一起去吧。”

出宿舍樓,影子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說阿年:“你真有自我保護意識。”
“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晚上。我是沒有美色,但也不是每一個慘不忍睹的凶案都是因為美色。”阿年說完,心裡打著草稿,斟酌該怎麼跟一個投資商談事。

A大正門的路邊,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影子心不在焉地對阿年說:“我在這等你。”
“嗯。”阿年點頭。
女助理見過阿年,看到阿年走了過來,就打開副駕駛座車門下了車,主駕駛座也下來一個男的,一般這種老板車,主駕駛座下來的都是司機吧?
“上車說。”女助理身材高挑,一身幹練,站在阿年面前。
阿年說了謝謝,忐忑地走向了車身一側,司機站在老遠處抽煙,阿年打開了車門,車窗都降下了。
車內,尤其的靜。
“管先生,您好。”阿年對商人有著畏懼。
他沒有開腔,抽完手中的煙隨即又點了一支。阿年沒再說話。他眉頭緊鎖地抽了一口,風一吹,他唇邊的煙味四散,輕拂過她的鼻息。
“我沒有轉手再賣的打算。”他開腔。
阿年心中一急,下意識對他說出自己的難處:“管先生,那座四合院是我家的祖屋。我爺爺年輕時把它賣了,主要是裡面立了祖宗牌位,沒敢遷移,這些年家裡很多事都不順,我爸又出了事,我奶奶和我爸想把祖屋買回來自己打理。”
“你信這個?”他抽了一口煙,一直望著車外的大街。
阿年搖頭:“我不迷信,祖屋影響運勢這種說法在我看來幾乎不現實。可我奶奶和我爸特別信,我爸的案子馬上要開審,他認為官司贏不贏跟祖屋有直接的關係。管先生,希望您能理解一下。”
他不答腔。
阿年氣餒地說:“冒昧問一下,方便知道您買四合院的用途嗎?”
他在此時轉頭望她。
阿年這才看清了他的五官,成熟穩重?一副貴公子眉眼?她一個中文系的,居然只想到了不太恰當又貼邊的“姿色”二字,可謂詞窮。
他抽了口煙,看她:“因為你,我才買了四合院。”
“您開玩笑嗎?”阿年覺得這個人真難溝通。
“不過,的確是送人用……”
“……”
無語也還是要耐心地問:“管先生,您能不能考慮送別的?”
“她非要四合院,否則不嫁——嗯……或者,你嫁我?”他更加專注地望她。
輕佻無禮!
阿年斂眸低頭,粉頸微露,果斷地打開車門下了車,甩上車門!
影子跑過來。“怎麼談的?”
“好像喝酒了,還沒少喝,根本沒法兒談。”阿年心裡堵得慌,回頭看,那台車已經揚長而去了。

轉眼到了4月初,阿年放下正在整理的論文稿,選擇先忙四合院的事。爸爸的案子月底開審,奶奶催得緊,一天打來至少兩個電話問情況,甚至今天在電話裡罵她:“是不是想讓你爸在監獄裡待到死,你就可以吞你爸的這筆遺產了!”
阿年就那麼聽著,一句話也不辯駁,因為多說無益。奶奶眼中,她這個孫女一直心屬南方外婆舅舅那邊,來了北方讀大學,指不定什麼目的。
如果不是方默川,阿年不會考A大,也不會來到北方努力地習慣北方生活。當年填志願時,方默川扳過她的臉認真地說:“阿年,我一路從北方追你到南方,不是在跟你開玩笑。這輩子,你,就跟著我走。”
第一次心顫,阿年十分不確定未來會如何地說:“先,走走看。”
來到北方之後,方默川跟她同一所大學,他大四時她大一,她大二時他去當兵,是家裡給他拿的主意,不過能讓他妥協去做不願做的事,可想而知家長的厲害。臨走前方默川沒出息地喝多了,哭了,大冬天躺在馬路牙子上一遍遍地說:“我能不能帶我媳婦兒一起去?把她留這兒我不放心。”
認識5年,兩個人沒有總膩在一起,除了大一他還沒去北京那年。
兩個月前,剛過完年阿年就去了北京看四合院,本想在北京見一見馬上要退伍的方默川,可他有事無法出來。
阿年正在想事,影子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阿年接起:“影子,怎麼了?”
“……”
阿年高興,“認識你哥?真的?”
“巧吧!我哥居然和管止深經常打交道,很熟。”影子說。
阿年心裡是抱有希望的,上次談得不愉快,的確是因為管先生喝了酒,事後他的助理對她說明了。
四合院在售時,阿年就要拿爸爸的錢去買回來。如果不買,爸爸官司沒贏會在獄中每天罵她,可是四合院卻被人搶先一步買走,以前她不知道那人買下四合院是什麼目的,現在知道了,送人——送女人。
什麼女人,不跟那種有錢的男人要珠寶豪宅,非要一座四合院?阿年又一想,也對,現在的四合院也等於豪宅了。
四十分鐘的車程,阿年到了酒店,見到了影子和她哥江律,阿年跟她哥打招呼,還來不及說上幾句話,江律就對她直說:“不介意車上談吧?止深下午趕一個重要會議,車在酒店的門前停著,準備出發,路上你有充足的溝通時間,錯過估計就沒有下次了。”
阿年點頭,說謝謝。

上車,車駛離酒店門前。
這輛車很快出了市區,車內十分寬敞,阿年和管止深保持著一段距離,阿年不敢看他,忐忑,心裡琢磨,到了那邊人家去開會了,她怎麼辦?
希望能有大巴之類的可以返回。
江律說只有一個小時,可她從上車就聽女助理在彙報公務,根本插不上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終於等到女助理接了一個電話,助理講完電話阿年趁機說:“對不起,打擾一下,江影子的哥哥江律說,四合院這事您這邊有商量的餘地?”
“管總先前不知道你和江律的妹妹認識。”張助理微笑道。
“我和影子是一個宿舍的。”阿年急忙說。
管止深兩腿交疊而坐,雙腿上放著一台手提,阿年偷瞥一眼,見他是在認真地留意股市資訊,似乎有意將所有都交給助理代他表達,始終沒有看她。
張助理對阿年說:“年後初六到上個月底我一直在四處奔波,跑了幾趟北京規劃局。買四合院真的很麻煩,我以為找代理機構會很順利,誰知光是理清產權關係就費了好些時間。那套院子一共有九個產權人,每一個都要根據房本謹慎對照,對照完再進行交涉,十分繁瑣,這些產權人偏偏又都居住在天南地北。”
阿年很想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麼,他才答應轉讓四合院?
車一路行駛。
一個小時代表什麼?
她看著手錶,明明時間才過半,可司機說已經到了地方。阿年知道時間要一分一分地過,卻並不知道這車的車速,以及這公里數距離。仿佛只是車外樹影從車窗上飄拂而過,只是剛看到公路兩旁隱約可見的幾座工廠,已抵達了目的地。
看來,距離並不遠。
說一個小時的是江律,不是車上的人,阿年不知該怨誰。
酒店前阿年鼓起勇氣問:“管先生,請問四合院怎麼才轉讓?”
在車上不給她機會,除非她大喊“都別說了讓我說”,可那只會讓人反感。
“應酬結束後我再見她。”管止深指著助理吩咐,轉身邁步走向了酒店。
留下在原地不明白為何被他那樣審視了一眼的阿年。
張望開了一間房,讓阿年先進去休息等電話,拍了拍她的肩說:“管先生轉讓四合院的條件我不知道,見了他,你自己問。”
阿年點頭。

臨近畢業,阿年的壓力很大,出校門後的工作方向還沒確定,招聘會也根本沒時間和精力去,四合院這件事死死地纏住了她。
張望下午4點多打來電話,說管止深參加的商討會起碼要在晚上7點結束,讓她做好今晚回不去Z市宿舍的準備。
阿年打給影子,說今晚回不去宿舍了。
以往別的情況阿年回不去宿舍,影子多半會說:在外面小心點。
這次影子的語氣尖銳起來:“不回宿舍?你現在跟誰在一起呢?”
“我自己啊……”
“他沒跟你在一起?這是晚上,你們……”
“只說正事!”阿年恍然大悟。
不用擔心,她是影子的室友,江律又是影子的親哥,影子的親哥又是管止深的好朋友,如此,還能出什麼別的事不成!

晚上9點,張望打電話讓阿年到××酒店來。
計程車是綠白相間的新款捷達,穿過一條條街。
阿年在××酒店的門口下了車,此時管止深一行人已經出來,其中一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喝高了,搖搖晃晃醜態百出,需要人扶才站得穩,還口口聲聲強調自己沒醉。最後被代駕和保安扶上了一輛淩志4700。
阿年抬頭,管止深在她身邊與人握手道別。他沒有對誰作任何介紹,阿年只得轉過頭去不與人搭話。
那些人望向她的眼神,甚是詫異。
人漸漸都撤了。
“能幫我買個解酒藥嗎?”他看她。
管止深那雙瞳孔裡的顏色,不知是抽煙熏的還是酒喝多了的緣故——讓人生畏。
大街上最不缺超市和藥店。阿年快速地跑到了附近一家24小時藥店,買了個25元兩片裝的解酒藥片,外加一瓶喝的力克,她也不知哪一種管用。出了藥店,阿年見他站在車外面,就此天氣來說,他穿得實在是少,這城市的夜晚不是涼,是冷颼颼的入骨春風在吹。
他低頭吃了藥片,也喝光了液體解酒藥,把空袋和空瓶放在了她的手裡。阿年愣住……不過只得接著,先放在自己的衣服兜兒裡。
車,張望,司機,全都不在。
他有就這樣在附近走一走的意思,問她:“習慣了北方的冬天?”
阿年微微訝異,他知道她不是北方人?
“還好,外面冷,但是室內的暖氣很熱,比我家鄉好。”阿年說。
“豈能盡如人意。”他道。
阿年點頭,認同。
走了幾步看到一個垃圾桶,阿年過去扔瞭解酒藥的包裝袋和小瓶。
跟他走了很長一段路,阿年穿得不少,可還是覺得單薄了。
“冷嗎?”他站住了,路燈下高大的身影轉過來,問她。
阿年徹底沉默了,難道說,這麼冷您感覺不到?
北方的男人,習慣了冷?

管止深喝了酒後,不覺得冷。
阿年的性子在他眼中,一直是靦腆怕生的,旁話也不多,秀氣白淨的樣子甚是溫順,所以他真不適合脫下外衣給她穿,怕會嚇到她。
走進一家全市連鎖粥店,她還沒吃晚飯,他也只喝了酒,胃受不住。
去了粥店,桌上的東西都是阿年點的,阿年在低頭剝水煮蛋,片刻,抬頭斟酌著說正題:“管先生,四合院的產權人您全都聯繫上了?”
……自然的切入點。
“已經在跟最後一個產權人協商。”他說。
阿年低頭偷偷合計,協商?那就是協商價錢問題了吧。他是投資商,估計會慣性地不願吃虧,哪怕他有一擲千金的資本。
“如果協商成功,月末之前就能解決完?”
“應該沒問題。”
“哦。”
阿年想說出自己的目的,又不敢。
他伸手,不客氣地拿過了她手裡的水煮蛋,眉眼不抬:“一個星期後我要去北京,你如果有時間,就一起,順便瞭解一下四合院的情況。”
“……”
她望著他,這個男人的手指不僅修長,指甲剪得也非常乾淨好看,可是,那是她的白水煮蛋……阿年低頭,對他感激不盡地只吃白米粥。

第二天,阿年和管止深一行人一起返回Z市。
A大北門。
阿年接過管止深遞給她的名片,客氣地說了一聲“再見”,然後目送著他的車開走。
回到宿舍,倒是沒人刨根問底地問阿年什麼。
大一來到北方開始,阿年每天上網的時間都在3小時左右,雷打不動地保持到了現在……
阿年的畢業論文題目是《老舍小說的京味特徵》,在畢業論文上阿年沒有太大壓力,引言、論點、論據,這些她都弄出來了一個大概,只是一直沒有時間靜下心來好好整理。下個星期要去北京,距離月底開庭的日子也近了,開庭之前奶奶一定會過Z市來,阿年想趁著今晚,把論文整理出來先交上。
手機響了,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136××××××××。
阿年用食指滑動,接起:“喂,您好。”
“是我。”
“管先生?”阿年覺得是他。
他說有事要見她一面,車已經到校外了。
阿年穿了厚厚的外套就立刻跑了出去。
在校門口看到了他的車,阿年過去。
“管先生。”阿年詫異地接過他邁開長腿下車時遞給她的東西。
北京的往返機票?
“這個……我自己買就行了,這太麻煩您了。”阿年抬頭不好意思地說,非常感謝,其實她自己在網上訂就行啊。
“不要太客氣,我還有事,再見。”他挑眉說。
管止深轉身上了車,司機開車。
車漸漸開遠了,管止深一手搭在了車窗外,他的深沉目光,從車的後視鏡中依稀可見阿年越來越小的身影。
阿年站在原地目送著車開走,直到轉彎消失。她手裡拿著去往北京的機票,往宿舍樓那邊走,雖說機票的錢不算多,但也不是該拿人家的,剛才貿然掏錢給他只會令氣氛尷尬,無奈想著,也只能等到四合院的事情解決搞定,一起算在內。

車出了市區……
再開大約二十幾分鐘,就是管止深的家。放眼望去黑夜裡的這邊,一路上除了路燈的燈光,周圍全是一片寂靜舒適的黑。清晨這裡的空氣會很清新,除了小別墅和門前停的車,窄街道,寬闊的公路,其餘都是大片的綠色草地、樹木。
抵達家中,管止深先上樓去了書房,坐下,閉著眼睛,彎曲著的修長食指支著眉心,最終他拿過了手機。
A大宿舍,阿年筆記本旁邊的手機在振動。
是一條短信……
他說:記得把我的號碼存儲。
阿年快速地回復:好的。
然後,她把那個136××××××××存儲成了——管先生。

第二天早上,全宿舍的人一起去吃早餐。
熬夜整理論文的阿年不意外地頂著兩個黑眼圈兒,校外早餐店裡的東西很全:包子、豆漿、餡餅、燒麥、餛飩、紫菜雞蛋湯,等等。
她們4個人坐在一張方桌上,東西南北各占一邊。阿年低頭,吹著白瓷勺兒裡皮薄餡大的餛飩,還沒吃一口,就聽見身後那桌的幾個女生討論:“我一定要堅守大學裡不談戀愛這條原則,畢業分手,我可傷不起。”
“誰告訴你的畢業了准會分手?”
“就算有百分之幾十的畢業可能分手率,那也是可能吧!我可不敢賭我在那些不分手的幸運兒當中。”
阿年她們幾個互看了一眼,低頭吃東西。
吃完早餐回宿舍的路上,喬辛她們幾個在討論畢業後幹什麼,基本也早都有了打算,阿年無精打采地說:“我想做一名編輯,這是我感興趣的工作,賺月薪,養我自己。”
影子看她,皺眉說:“你畢業後,面臨的第一件事應該不是找工作吧,默川不是說了,一畢業立刻就要結婚。”
阿年歎氣。

出發去往北京的這天早上,阿年被機票和身份證折磨得焦頭爛額。早上阿年準時接到了管止深的電話,她一邊點頭說著“好的”,一邊就打開了抽屜拿機票和身份證。
可是,阿年瞬間驚訝地皺眉——抽屜裡怎麼會是空的?
“你們誰看到我的機票和身份證了?”阿年一邊焦急地找,一邊回頭問影子她們幾個,手機在通話中還沒掛斷。
“沒看到啊,你放哪兒了?別急慢慢想……”喬辛說。
下床,大家都一起幫她找機票和身份證。
阿年不是一個平時愛亂放東西的人。
管止深問她:“都找不到了?”
“對不起,在找,等會兒我再打給您……”阿年非常不好意思。
管止深頓了頓,說:“儘快通知我,北京那邊下午有事要處理,如果實在找不到,我們就開車去北京,兩個小時足夠了。”
“嗯。”阿年先放下了手機。
她打開另一個抽屜,裡面的東西全都翻了出來,也沒見到身份證和機票。單沒了機票還好說,身份證也一起沒了就不行了。
阿年打開床上的電腦包,翻了翻,裡面也什麼都沒有。
向悅在翻自己亂七八糟的床,怕是起床時張牙舞爪地卷了進來。喬辛幾乎趴在地上了,在看掉沒掉地上被誰不小心踢櫃子底下。影子在上鋪床上找,回頭說:“阿年,你自己好好想想放哪了,也許是你熬夜趕論文腦袋累糊塗了呢。”
阿年說:“二十幾分鐘之前,我還把用不著的護照放在另一個抽屜裡,把身份證和機票擱在了一起,走時方便拿。”
大家的表情,是不可思議。
宿舍一個早上被翻了個底朝天,機票和身份證就這麼憑空消失,阿年在宿舍裡沉默了半天,想不通了。
最後她看了眼時間,拿起電腦包說:“我先走了,也許被風吹跑了吧!”
說完,阿年就離開了宿舍。
“哪有風啊?”向悅指著宿舍緊關的窗子,又指著阿年的抽屜,“風還能吹跑抽屜裡的東西哇?靠——這東西丟得真神奇。”

暫且先沒時間理會機票是怎麼沒的,阿年首先對管止深道了個歉。走出了校門口,她拎著東西在電話裡對他說,讓他自己先飛北京,她坐長途汽車或者高鐵。
在她和他通話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出現在了A大北門。阿年抬頭,那輛車緩緩而停,手機通話中短暫未開腔的管止深開腔,不過是他放下車窗,在駕駛室注視校門口的阿年,好聽的聲音在手機裡說道:“你早說啊,我人已經來了。”

沒有任何可以容她矯情一下的時間,因為已經耽誤了他一個早上的寶貴時間,阿年朝他的那輛車走了過去。
上車後,阿年說了謝謝,又解釋了一通機票的事。
安全帶還沒系完,阿年的手機響了,看號碼是方默川打來的。
“還有3個小時就能到北京了。”
“早飯?吃了啊,晚上就能見到了。”
“嗯,我也是……”
在一旁的人,聽見她回答對方的簡短內容,完全可以大概猜出對方說了什麼才會讓她靦腆地說“嗯,我也是……”。
無非就是小情侶之間說——
“我很想你”
“嗯,我也是……”

管止深的車駛離A大門口,這款車是全景天窗覆蓋的設計,採光和視野都極好,阿年收起了手機後,開始安靜。無意中視線瞥到了他握著方向盤的那只手,讓阿年注意的不是他的手錶,而是他手錶下延至手背的一片淺淺疤痕。
注意到阿年的視線,他轉頭看她:“是大火燒傷留下的疤痕,你嚇到了?”
阿年搖頭……
他繼續目視前方開車,阿年重新打量他,他穿著淺灰色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黑色西裝外套隨意地披在厚實的身體上。能看見的外表皮膚,除了襯衫袖口手錶下的淺淡疤痕,其他地方並沒有。
去北京的高速公路上,阿年接了個電話。
“我往北京去呢,二叔,你先和我奶奶在附近住下,我明天晚上就回來。”
“錢?”阿年無語,“不用說理由了,我稍後讓我的同學給你送過去。”
按了掛斷鍵,阿年打給了向悅。
通了之後,阿年說:“小悅,我二叔和我奶奶來了Z市,嗯,是突然來的,你取1000塊錢吧,先給他送過去,地址我馬上短信給你。”
再掛斷,阿年開始埋頭發短信。
她手指剛觸了一下“發送”按鍵,就聽到管止深說:“你二叔在多少年前就已經是成年人了,身上沒有錢還跟你要?”
嗯?阿年抬頭看他。
手機漏音嗎?
阿年對他說:“他為了我爸的事在奔走,事情解決後我就不會給了。”
突然她想到,一直以來管止深都未曾透露這座四合院的價錢。
“管先生,請問這座四合院現在值多少錢了?”阿年看他側臉,試探地開口問。
他反問:“你手上有多少資金?”
阿年心想……跟他哭個窮吧。
就說了一個數字。
“有點少。”他說。
“哦。”
阿年抿唇。
她聽父親說,爺爺是在中年的時候賣了這座四合院,錢一直攥著沒用,賣完了四合院,爺爺總會夢見老祖宗,久而久之四合院成了爺爺的一塊心病。多年後爺爺想要再買回來的,可是爺爺已經拿不出四合院價格翻番後的錢數了。爺爺在他六十大壽的時候,把家產分給了大兒子和小兒子,也就是阿年的爸爸和阿年二叔。
阿年二叔幾年時間就揮霍光了所有的錢,婚結了又離,現在是靠啃老母親的腰包。
阿年爸今年56歲,拿到那筆錢的時候才23歲。
因為年輕,所以不知道珍惜,那筆錢阿年爸一部分拿去在外面瀟灑了,後來結婚,妻子總數落他啃父親給的老本,人不中用!
妻子的話也許是難聽,但對阿年爸挺管用的,妻子說得對,所以他聽,開始努力上進。那個時候跟現在大不一樣,那個時候做小生意發家的人比比皆是,阿年爸剛賺了一筆,人就變了,用他現有的成就諷妻,妻子不育,他就在外面有了人,後來離了。
阿年爸33歲認識的阿年媽媽,一個江南溫柔女子,結婚9個月,阿年媽媽生下了阿年。此時阿年回憶起來,自己好像得到過父愛?忘了,太過久遠。後來阿年的媽媽懷著二胎意外去世,阿年很小就被外婆帶回了江南的小鎮上撫養,開始和爸爸這邊不親了。
現在四合院的這事兒,是因為阿年的奶奶年歲已高,阿年爸哪敢把錢放在老人手裡?更怕被不爭氣的親兄弟給騙了去,所以只能找上了女兒阿年。
父女雖這些年未再親近,但拘留所中阿年見了老爸,確實也還難受得眼淚在眼窩裡繃著,倔強地不掉下來。

阿年很著急知道,老爸的存款在管止深眼中到底少到了什麼程度?
可她又不敢問……怕瞬間絕望。
阿年窩在副駕駛座上,被太陽曬得有了困意,昨晚熬夜整理論文,加上早起導致的。
管止深拿過他的西裝外套,蓋在她身上:“睡吧,到了北京我叫你。”
他的外套落在她的身上時,阿年心驚。
還給他,搖頭:“我不想睡。”
“為什麼?”他接過外套,頗有幾分不高興地問。
為什麼?阿年覺得,總不能直來直去地跟他說,蓋一個陌生男人的外套睡覺有點尷尬吧?阿年只能胡編亂說著不睡的理由,她對他說:“要尊重首都,我不想頂著一個雞窩頭進京……”

抵達北京,在酒店門口阿年意外見到了張望。
一下車,她就被張望先帶進酒店。張望往裡走,說:“管先生親自開車來北京,這還是第一次,高速上開兩個多小時也很累啊。”
阿年沒說什麼。
阿年回頭,酒店外管止深被同張望一起等候在外的人前呼後擁,他走上了兩個臺階後停住,其餘的人也就跟著停住,他抽著煙,另一手拿著手機在跟什麼人講電話,片刻,他轉身下了臺階。
管止深沒有進來,離開了。
下午1點多,阿年和張望來到四合院。
進去四合院,阿年看到了老祖宗的牌位,旁邊厚厚的灰塵上有貓爪子踩下的印子。一個月前,四合院裡住著的人都搬了。張望說:“只差一個產權人還沒談妥,其餘的都是一起談的,這次既然你來了,就參與一下,交易都是按照規定走正常手續,沒人會在價錢上作假,你得清楚地知道,管先生他不會蒙你的這幾個錢。”
阿年點頭。

晚上6點的飯局,阿年也在,桌上總共三個人。
產權人的兒子代表父親而來,四十多歲,先握了手,再開門見山地說:“我家裡的老父親和母親,現在住在廊坊習慣了,都不願意搬,我和愛人現在在海南定居,也有些年頭了,不會回來。這邊四合院的價格如果合適,我們就一次性地敲定,海南那邊我也還有事,明早我就得撤!”
聽著……倒還算爽快。
酒桌上,談著談著兩個生意人就撇開了四合院,管止深和這個人一直在談生意心得,阿年就安靜地聽著。管止深是在得知了產權人的姓名背景後,先在這邊找了人,經人介紹,才接觸了這個產權人唯一的兒子。
產權人的兒子很高興多一位管止深這樣的朋友,席間不停舉杯,洽談過程愉快順利,那人站起身,把酒倒滿,給管止深滿上了,舉杯,笑聲爽朗:“來,今天……”
話說一半被他打斷。
“阿年。”管止深叫她。
阿年錯愕:“嗯?”
包廂裡太熱,導致阿年白皙的臉頰上一片潮紅,他目光狡黠地從她臉上轉了一小圈兒,似笑非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你幫我喝了這杯。”
他身上的酒氣很重,話裡也辨不出玩笑與認真,阿年為難……她屬於是喝白的“一口倒”那種,飯局過後,她還要去見方默川的,可是阿年也明白,自己和管止深一無親,二無故,他只是憑影子的哥哥江律才會幫她到此地步,如果事成,她是欠了他一份還不起的人情,這酒,怎麼說都該喝。
阿年起身接了過來。
對方豪爽,先幹為敬了……
這可是白的,度數不低,如此情況下,阿年淺抿一口也說不過去,阿年儘量地喝了一大口,皺著眉頭咽下去,快見底了。
“對不起,我先出去一下。”阿年急忙說,臉瞬間熱了。
被白酒辣到了……
管止深抽著煙,並沒看她。
阿年對那人點點頭。
打開包廂的門,沒走幾步阿年就要飄了。阿年記得,上一次喝白的是認識方默川那年,冬天他帶她來北方看雪,很冷,他讓她喝口酒暖暖身,結果喝完她站在飄雪的大街上,覺得自己在飄,怎麼抬腳踩都踩不穩。
阿年走出酒店大門,張望迎了上來扶住阿年:“剛接了管總的電話,讓我下車來看看你,走吧,先上車。”
“謝謝。”阿年被張望帶上了車。

阿年窩在車上,很快就睡著了……
後來,張望留下跟產權人的兒子繼續商議細節,管止深先行離開,他上車後,脫下了西裝外套披在阿年身上。
車子駛離,夜裡,他的眼眸更加深邃漆黑,阿年完全沉睡狀態,手機響了兩次,管止深拿過來看,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毫不意外,他直接替她關機,面色冰涼地把手機扔在了一旁。
回到住的酒店,管止深把她帶進房裡……
阿年的手,抓住了他腰部的襯衫。
管止深看著懷裡柔軟的阿年,阿年已經不是青澀得讓人只可遠觀,這張藏在他心底的舊模樣,越發動人。他的大手按在她纖細的肩上,她太瘦了,好像用力都能折斷,酒醉真的迷了人眼,管止深氣息漸漸不穩,對她吻了下去。
懷裡的人皺眉推他,輕輕地“嗯”了一聲,掙脫著他的束縛,可是,手推著的仿佛是銅牆鐵壁,根本無法逃開,他手抬起,拂了拂她微紅的臉頰,繼續親吻她。
他的嘴唇覆上來一點都不溫柔,她的手指很無力,撫摸到他的側頸,他的五官,然後,阿年在他懷裡不動了。
乘人之危偷吻,在他看來是一件很俗氣的事……
這晚,方默川整夜未睡。
第二天。
早上起床,頭疼的阿年先跟方默川解釋了手機為什麼一直關機,又哄了哄這少爺,讓他別對旁人發火。
吃早餐時阿年問張望,昨晚她是怎麼回來的?張望說,你忘了嗎?我把你帶到了車上,代駕開車送我們回的酒店。
“哦。”阿年低頭喝牛奶。
管止深走了過來,一起吃早餐。
阿年和張望都沒有說話……
十幾分鐘後,管止深用完早餐就走了。
“吃完早餐我要出去一趟,中午回來。”阿年對張望說。
張望驚訝了一下:“出去?沒時間了,我們馬上要出發回Z市。”
這麼快?阿年說:“明天我自己回去,可以吧?”阿年不想來一次北京卻見不到方默川。
“你不想月末之前辦完四合院的事?剛才我也說過了,昨天管先生喝了酒頭疼,早上還是很早就出去辦完了北京這邊的所有事,為的就是早點處理好,你看你,還不配合了……”張望的話,盡是責怪阿年的不懂事。
阿年為難……
阿年打給方默川,說馬上要動身回Z市,方默川失望地在那端沉默了半晌,最後有氣無力地問她:“阿年,為什麼我覺得你有些不對勁兒?”
阿年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多疑,問他:“你在懷疑我什麼?”
他道歉,“對不起,可能是因為我們分開太久了。”
“不用道歉。”阿年說。
方默川說了很多,怕阿年生他的氣,他說還有一個月退伍回Z市,一定帶她去見他的家人,解決完婚姻大事再工作。

回到Z市管止深就出差了,要四天才能回來。
因為四合院這件事,阿年每天在宿舍和他的投資公司兩點一線地跑。
4月21號。
管止深一下飛機就接到了母親方雲的電話。
車從機場直接開回家。
見他回來,方雲把翻開的雜誌撂在了茶几上:“自己看看,寫得太不像話!”
管止深走了過來,俯身拿起雜誌看,是北京那晚他和阿年一起進了酒店的照片,拍的是他的正臉,阿年的一個背影。
“有什麼問題?”管止深放下雜誌,身體斜倚在沙發裡,長腿交疊。
方雲看著兒子搖頭歎氣,34了,她著急兒子的婚事,不是想看兒子帶誰去開房了,開房能給她當媽的開出活蹦亂跳的孫子?
“你爸可給我來了電話了,不光罵了我一頓,還說了,讓你給他一個解釋!”方雲氣得不輕,“你爸不是沒說過,正準備把朋友的寶貝女兒介紹給你,我們怎麼也得尊重人家,好端端的這種報導就出來了!”
管止深站起身,上樓前扔下一句:“報導上這個,我會儘快跟她登記註冊。”
方雲怔住,反應過來朝兒子大喊:“什麼樣的姑娘我和你爸還不知道!起碼得帶回來先給媽看看吧!”
一直在樓上偷聽的管放,嚇得跌跌撞撞地跑了下來,跟在正上樓的管止深身後,激動地問:“就要給我娶嫂子了?哥,你搞大人家的肚子了嗎,這麼著急?”
管止深:“……”

下午,張望通知阿年,管總出差回來了。
在投資集團附近的一家西餐廳見的面,他臉上有出差後的疲憊。
餐廳很靜,管止深對她開門見山:“我需要一個妻子,為期一年,原因是婚後我爺爺會把他GF醫院的股份給我,我不能讓我姑姑比我母親先拿到,這股份我要送給我母親。還有,我父親是個很嚴厲的人,端午會給我介紹見了面百分之九十我就要娶的人,在這之前,我需要一個人先跟我領了證,我的所有心事就會迎刃而解。”
阿年完全呆了……
他繼續慢條斯理地講:“這座四合院市場價已經炒到了2800萬,你爸爸一輩子的積蓄也不夠,如果你答應了我,你的麻煩一樣會迎刃而解。或者你拒絕我,9天之內籌到足夠的錢。哦,也不對,即使你籌到了錢,我一樣可以選擇天價不售。”
這些天的接觸,他一直對四合院的價格閉口不談,一開口便是如此咄咄逼人,沒有可迴旋的餘地。
阿年愣了有多久才緩過來?
……是一支煙那麼久,他已經又抽完了一支煙。
他問:“考慮得怎麼樣了?”
“管先生,一開始您就是這個目的?”阿年的態度,算是在質問吧。
他做出回答:“A大門口第一次見你,我就說過,‘或者,你嫁我。’這話並不是在開玩笑。”
“您當時說四合院是送其他人的,語氣就是在跟我開玩笑!”阿年理論。
管止深見她這樣激動,一字一句地說:“在我看來,你需要這座四合院,我有這座四合院,為什麼我要去找別的女人而不找你?”
“我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學生,即使是假婚,也自認配不起您——”阿年的眼角眉梢都是壞情緒。
他蹙眉,笑意漸深:“第一,我怕別的女人在這一年裡愛上我,原諒我一貫很自信,不得不防對方中途會耍花招。第二,聽說你有一個你深愛的男朋友,這解決了我擔心的第一條,希望他比我優秀,你不會移情別戀。”
“影子的哥哥江律介紹我跟您去鄰城開會,還有上次去北京,那些時候怎麼不跟我說這些話?浪費我的時間!”
他望向窗外,並不看她:“抱歉,我也需要一個瞭解你的過程。”

時間過半,張望準時進入餐廳。
他離開了。
張望盯著低頭的阿年半分鐘,不知如何安慰,直接公式化地開口:“我說一下大概,首先,不是一年婚姻值1500萬。一年之後的五一,你跟管先生辦理離婚,你家人需要一次性或分期,支付1000萬的四合院錢。另外的500萬,管先生說總聽下面的人講,初來投資集團的應屆畢業生多數都有中五百萬大獎的夢,這500萬,當做是你很懂事,同意簽字,管先生提前給你圓的夢。”
“其次,這段婚姻你要做到輔助管先生一起隱瞞,配合管先生,你們不會舉行婚禮,這一點管先生會去說服父母及親人。婚後你們生活照常,彼此不得干涉對方的私生活,經允許例外,婚前具有法律效益的一些公證,明天我這邊會儘快準備好。”
說完,張望抬頭看阿年,把協議推了過去。
見她憋得要掉眼淚又不敢掉,張望遞了張紙巾:“協議你帶回去慢慢看,同意就簽,你這邊如果不出意外,管先生後天早上會到A大接你,去民政局登記。”

晚上宿舍已經熄燈很久了,阿年還沒困意。
那一厚疊協議在雙肩挎包裡,她沒有看。
上次失眠嚴重,還是初來北方那陣,整夜整夜地睡不著,阿年剛來北方時是個寒冬,她經常是被冷風吹著,想起外婆和舅舅舅媽,眼淚就掉出來。
上鋪的影子醒了,小聲問:“阿年,你還沒睡?”
“嗯……”阿年心裡事多,了無睡意。
向悅沒醒,喬辛醒了,問阿年:“怎麼了?”
喬辛起來,到阿年床上來了。
阿年舅舅家不特別富裕,但也不窮,自小她去了那邊生活,就是一家人最疼的。媽媽去世她還太小,哭過,四年前送她上火車時舅媽揮手哭了,她也哭,那年就滿19了。方默川要去北京的那段日子,是她最難熬的時光,其餘的日子裡阿年算冷靜堅強的,也才22,沒經過什麼大挫折,不開心的事,十個手指都數得過來。
四合院這件事,是影子的哥哥江律幫忙說的話,阿年讓影子代她謝謝江律,然後把協定拿了出來,影子和喬辛聽阿年講了個大概。
宿舍裡的人都很珍惜大學四年這份友誼,無話不談,不過,阿年沒忘機票在宿舍丟了那件事。
喬辛看影子:“姓管的簡直不是人!把你哥也利用了?”
“結婚一年?”影子抬頭看阿年,“你千萬不能同意!”
“我沒同意,結了再離我就是二婚,把方默川置於何地?”阿年把那堆協定收了起來,“明早我去說個明白,中午見我奶奶,下午去北京。”
一夜過去,早上6點多。
清靜的街道上,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佇立在一輛轎車旁,逐漸明清的晨曦中,他正準備出門,手機卻響了。
管止深看著遠處,接起。
“昨晚收到短信,據說阿年不準備簽字,今天早上阿年打算見您,中午見她奶奶,試圖說服她奶奶別迷信了,並且昨天阿年就買了今天下午的高鐵票,要去北京。”
管止深點頭,雖笑,卻冷了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墨黑的一雙眼眸,幾分妖嬈。

上午9點。
市中心一家叫做“名門居”的餐廳,阿年在等管止深和張望。
“先生,這邊請。”
這是二樓,樓梯口一位女服務員伸手做請姿……
見管止深來了,阿年站起身。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年齡不大的女孩子。
二人落座。
位子是張望臨時訂的,管止深平時習慣坐在“名門居”裡這個位置用餐,視野較好。
他介紹:“我的妹妹,管放。”
剛做介紹,他手機上就來了一個電話。
他站起身,修長乾淨的手指捏著手機,單手插在褲袋走到了不遠處的落地窗前,站定佇立,早已按了接聽鍵,卻走到很遠他才把手機放在耳邊,說話。
管放對阿年笑:“小嫂子,你好!”
阿年:“……”
不等她窘迫後糾正稱呼,管放巴拉巴拉嘴巴不停地說:“我哥說小嫂子你讀大四,學中文的,南方長大,人很懂事,小嫂子,你中文系的說話應該不是《武林外傳》裡呂秀才那樣,總是‘子曾經曰過’的吧?”
阿年滿頭黑線。

管止深接完電話回來,臉色明顯不太好。
讓放放下樓,去給他買包煙。
樓上只有兩個人了。
阿年從旁邊座位的雙肩挎包裡拿出協議,放在桌子上。
“管先生,我爸有1300萬,剩下的1500萬您說一年後我家人還1000萬,另外500萬是我跟您登記的酬勞,我沒理解錯應該是這樣的吧。我一個普通學生,從您身上賺了500萬這麼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數字,我到底是吃虧了還是佔便宜了,我就不說了,其餘的產權人我沒接觸過,這2800萬里有多少泡沫成分,您最清楚。”
管止深忍俊不禁,倒是不傻,示意她繼續……
“別人拿我不識數,我不能回頭拿我男朋友不識數。”阿年拿起雙肩挎包,廢話沒有多說。
站了起來對他說:“再見。”
離開座位阿年就走了……
管止深一個人坐在明亮的餐廳二樓,點了支煙,抽了一口,薄唇一點點吹出輕薄的片狀煙霧,起伏升高,幻滅在他的瞳仁裡。
在他遙遠而明媚的記憶裡,清晰記得,阿年走在青石板路上的樣子,黃昏燦爛的顏色從天邊傾斜鋪陳而下,千尺萬尺,盡數落在青石板路的盡頭,光影照射的,是阿年放學回家的那條路……

公車繞了小半個Z市,才到了阿年奶奶和二叔住的小賓館。
在車上,阿年幾次打給方默川,他都關機。
以前從沒這種情況,他習慣了24小時開機。
從賓館左側的門往裡走,阿年正在通話,讓二叔帶奶奶下樓,她側眸瞥見右側門出去一個人,眼熟的背影,有幾分像張望。
“阿年,你跟二叔說實話,你是不是打算不買四合院了,下午去北京拿回祖宗牌位?”手機那邊阿年二叔問。
阿年怔住,二叔怎麼知道?
“是的。”阿年回答。
那邊,阿年二叔對阿年奶奶說:“媽——看阿年做的這是什麼事兒啊?鐵了心不讓我哥出來?我哥在裡頭天天盼,最後真得栽在親閨女手裡?”
“二叔你說什麼呢?”阿年剛開口,就聽那邊大喊一聲:“媽——”
接著,就沒了動靜……
“二叔?”
阿年叫了一聲,賓館的電梯門此時開了。
老太太手裡攥的藥瓶掉在地上,嘴裡還往外流液體,阿年二叔朝外面喊:“叫車!老太太喝藥了,快幫忙叫救護車——”
賓館前臺的姑娘魂兒都嚇丟了,摸過座機撥120。
阿年的腦袋嗡地一聲,跑過去……
老太太躺在兒子懷裡,攥著兒子的手哭著搖頭:“你哥在裡頭出不來,媽也不活了……”
阿年被嚇得發抖,俯向地上和二叔一起往起抱奶奶。
可是,當不到一分鐘,救護車和一輛在A大門口出現過的黑色轎車,同時出現在賓館外,阿年的眼淚在眼圈兒裡流不出來了。
這根本不是剛打120叫來的。
司機打開賓利的車後座門,一臉嚴肅的管止深走了下來,他的修長手指扣著西裝其中一顆紐扣走了進來,張望要對他說什麼,他擺手制止,目光沉沉地注視著阿年。
張望噤聲……
老太太死活不讓醫生碰,嘴唇發紫,年輕時就是個能撒潑的女人,醫生拿著地上的藥瓶說:“喝的是有機磷類農藥,毒害性較大,再不救恐怕……”
阿年抹了一下眼淚,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二叔,阿年二叔含淚對阿年喊:“二叔求你了!你想不想讓你奶奶活沒關係,你別讓你奶奶因為你死啊!”
說著阿年二叔就“撲通”一聲跪下了。
賓館的門關了,服務員被經理趕去了外面。
阿年很懵,弄不清楚這都是怎麼回事,管止深來得這樣快,未免對她的行蹤瞭若指掌得過分了!
阿年把目光瞪向了管止深,眼淚在眼睛裡打轉。
管止深不表露任何心疼,一雙手輕輕地捏住她瘦弱的肩,目光看向了別處,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你爸那筆錢,在一個給他生了剛滿3歲兒子的女人手裡,你爸防的是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帳戶會被凍結,在你奶奶心裡,你爸出不出得來要順天命。老太太偏向你二叔,拿了1300萬買這四合院,不管怎麼算,老太太都覺得這1300萬重新姓時了,且是她二兒子的了。”
這些,他不講阿年也知道。
管止深把姓時的人瞭解得太透太透了,透得叫人不安,他鑽了時家某個人心的空子,奶奶和二叔也鑽進了他雙手奉上的空子。
盯著她濕濕的眼眶,管止深像老師給懵懂的學生講題一樣,一步一步:“簽字,讓你奶奶上救護車,或者給你奶奶送葬,千萬別認為你奶奶是在嚇你,為了你二叔過得好,為了四合院姓時,你奶奶捨得出一條命,還有……別忘了,買回四合院是你爺爺在世一輩子都沒完成的心願。”
管止深轉頭,對阿年二叔開口:“1300萬,無需再多加一分。”
張望拿著協議和筆,站在一旁勸:“阿年,命不等人,你奶奶和你二叔逼你,管先生左右不了。”
阿年二叔一聽管止深說只要1300萬,也不要了老臉,不停給阿年磕頭:“阿年哪!你奶奶就要不行了,二叔在這兒給你磕頭了!二叔給你磕頭了!”
阿年忍不住低頭哭,她覺得自己像一條有生命的濕毛巾,被人攥著兩頭擰,已經沒了水分,仍沒停止被擰,渾身的每一個地方都在絞痛,粗粗細細的血脈,全部被擰斷了一樣……
奶奶的臉色發青,渾身抽搐,為難的醫生看著這局面,額頭急得出了一層冷汗,張望把簽字的筆強塞到了阿年的手裡,阿年的手發抖,視線模糊地看著協定,是早上她還給管止深那份吧?
她遲遲不肯簽字,手裡的筆掉在地上,張望撿起來重新塞在了她手裡。
阿年想像著,奶奶若是死了,自己會寢食難安夜不能寐?下不去手簽字,這是在堅持什麼?她也在想,奶奶是嚇人的吧?二叔再怎麼沒心,也不至於就這麼看著老母親死吧?醫生護士有準備地來了,是否說明奶奶其實不願意死?
張望似乎看破阿年心思,出言打擊:“醫生來得快,跟你奶奶是否一心以死相逼,是兩回事。”
“你奶奶看樣子快不行了……”張望把需要簽字的紙張下角,遞到了阿年攥著的筆尖下,催促,鬧出人命總歸是不好的。
阿年看著全身抽搐厲害的奶奶,大顆的眼淚掉下來,筆下字跡沒有了往日的工整,手是抖的,她把名字寫在了協議上。
二叔還在跪著磕頭……
救護車快速離開了,賓館裡不多時就恢復了正常,這期間賓館電梯裡沒有下來一個人,阿年望著四周無言了,熱淚滾落,是因為無法面對未來的明天。
張望對許多不知情愣住的人微笑道歉:“很抱歉,不應該在別人家庭發生內部矛盾時來談生意。”
言下之意,一切的一切都與管止深這個人無關,他只是在一個不恰當的時候,來談了一筆正常的生意。
大街上車來車往,綠燈穿梭,紅燈停止,阿年在他的車裡蜷縮成一團,抱著膝蓋是在哭,又不想讓任何人聽到。
回想著自己在A大門口第一次見到管止深,直到今日妥協於他的這個過程,用時將近一個月,到今天她才看見他耍了什麼手段,這也只是突然看見的,有沒有看不見的?
應該,是有的吧。

阿年二叔將戶口名簿交給了管止深。
民政局裡一出一進,阿年變了身份……
出了民政局,管止深把結婚證給了她一本:“收好。”
阿年轉身,接起電話,阿年二叔哭著說:“阿年哪,你奶奶送來晚了,情況不太樂觀……”
“別再給我打電話!”阿年喊著眼淚又要掉下來。
掛斷後,阿年拿過那本結婚證,手指用力捏著,她把結婚證撕成了一片片的,抬手全揚在了他的臉上:“你這種人不會有好報應的!自私卑鄙!”
她不知要如何表達憤怒,只有熱熱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滴。離開民政局,阿年沿著馬路往前走,低頭快步,眼睛乾澀心煩意亂地坐在馬路邊,抱膝埋頭,由著刺骨的春風吹進毛衣縫裡。
冷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遠處街上的車裡,管止深視線看向遠處的阿年,蹙起眉頭問車上的助理:“默川那邊什麼情況?”
“他的手機找不到了,本就是偷偷用的,沒人敢借他。他可能察覺了什麼,今早說自己有生理疾病不適合繼續服役,他要求提前退伍回Z市,如果上級領導不給通過,恐怕他會做出一些違反部隊條令條例的事。”張望擔憂地說。
“……”管止深。

黑夜把整個Z市覆蓋,白天發生的一切都開始平靜下來。
阿年回到宿舍的時候,宿舍沒人,洗了澡,手無力地往牙刷上擠了牙膏,低著頭刷牙,頭髮有點濕地貼著臉,她抬頭看鏡子裡的自己,憔悴得很嚇人。
回了床上窩著,手機振動,是一條短消息:阿年,你奶奶脫離了生命危險,搶救不及時,以後會有運動障礙表現,先不說了,你消消氣。
是二叔發來的。
阿年頭很疼。
一會兒一個噴嚏地睡著了。

“阿年,阿年……”
睡夢中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睜開眼睛,一室漆黑變成了一室刺眼的亮。
“你沒去北京?凍著了吧,摸你額頭有點兒燙。”喬辛說。
Z市的供暖已經結束,宿舍有點冷。
一起出去吃晚飯的路上,大家問她怎麼沒去北京?阿年說,已經解決了。
她們追問,阿年沉默沒說什麼。
吃完飯要去診所,喬辛和向悅去超市買吃的,怕到了診所無聊。
影子跟阿年在外面,影子伸手把阿年衣服上的帽子給她扣上了,“來,病美人兒,樂一個。”影子拿出手機,拍了一張阿年抬頭看她的樣子:“我要是把你凍感冒的照片給方默川發過去,他不得心疼得把Z市用大棚給扣起來啊?”
阿年低頭。
影子低頭找了一個號碼,卻不是方默川的,照片發了出去。
診所裡一排長長的椅子上坐了好些人,都是打針的,護士跟阿年推銷著某個沒聽過牌子的針劑消炎藥,說效果好,阿年點頭,說行,把體溫計給了護士。

這一晚阿年睡得不實。
第二天早上,又是被叫醒的。
影子把手機遞她:“方默川打來的,說話跟吃了槍藥似的!”
阿年眼眶發燙地坐起來,嗓子比昨天跟管止深喊完還疼,哽著的疼法。
阿年把手機擱在耳邊,問他怎麼了?
那邊很嘈雜,手機到了別人手上,是他的戰友,叫阿年“嫂子”,說方默川被打了一頓,他們幹站一旁,沒人敢上前。
阿年問,方默川為什麼挨打?老兵欺負新兵?不對啊,方默川的姑父在,誰敢欺負方默川這個祖宗?
手機被默川搶了回去,他大吼一聲:“我日!”
阿年還沒反應過來,就聽他在那邊說:“晚上6點機場等我!通知喬易左二這幫孫子老子他媽終於凱旋了!”
默川逗她。“部隊裡少見雌的,老子陽氣兒都快沒了,還沒到迎風流眼淚的年紀,尿尿就快呲腳背了……”
阿年囧。
胡言亂語!

5:20左右,向東開車到A大門口接阿年,一起去機場。
影子開的是輛白色奧迪,向江律借的,見了向東他們這幫東西狠狠瞪了一眼:“直接機場見就完事兒了!用得著你們接?吉普了不起?”
向悅調解:“就別和舍友的親哥計較了,先開車?”
影子點頭,開車。
阿年在奧迪的副駕駛座上,才剛打完針不到十分鐘,手背有點疼,不小心滾針了,大家都沒吃飯,都等著晚上一起給方默川接風。
以前默川在Z市讀書,大家玩兒在一起,後來默川走了,就阿年宿舍裡女生一夥兒形影不離,向東他們男生一夥兒每天混一起。
默川是Z市人,阿年是南方來的,左正,向悅和向東,喬辛和喬易,這些人都是一座城市的,家長都是好友,也有點親戚關係。阿年聽默川說,起初左正是追隨著一個高三愛上的女生來的Z市讀大學,大二分了,然後左正一個人在Z市,招來了好幾個打小認識的夥伴兒來Z市。

Z市機場。
大家到的時候6點多,阿年等得焦急,眼睛都不敢眨。
管止深5:00左右從家中出發,所以,他提前到了。
方默川一下飛機往出口走,就被一身黑色大衣的管止深截了個正好。他對方默川說:“哪怕約了人,也要先吃了家裡的飯再去。”

另一邊,左正皺眉:“不是誆人的?”
阿年已經原地愣了半分鐘了,不經意中看到那邊有地勤人員站在方默川身邊,方默川和一個男人在說話,地勤人員離開,那抹背對阿年的身影忽然轉身。
她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是……管止深?
向東的手機響了,方默川打來的,他說:“晚點兒,這會兒脫不開身,外公叫人來接我了。”
當所有人都準備離開機場時,阿年低著頭沒動,向悅彎腰從下往上看阿年的小臉兒:“阿年,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發著燒呢快回宿舍,晚點兒就見到你家默川了……”

方默川在車裡撥阿年的號,在部隊打給阿年是一種感覺,在Z市打給阿年又是一種感覺,可是一直不通。
打到影子的手機上,影子遞給阿年:“是默川。”
阿年拿過手機,知道自己因何這樣心裡不安,方默川跟那個人在一輛車上?
“你手機不通?”方默川問。
阿年窘迫:“死機了。”
方默川問她,怎麼搞的?
阿年說手機有問題,剛買沒幾天,可以換。
方默川點頭,讓阿年帶大家先去A大對面的火鍋城開一桌,他很快就從家裡脫身。
阿年說好。
方默川按了掛斷鍵……
“女朋友?”管止深問。
方默川點頭:“嗯。”
“什麼樣的姑娘?”管止深手指間夾著香煙,伸出了車窗外。
“……”方默川回避了這個問題。

管家老宅。
方默川和管止深一起進去,放放追著方默川說:“傷得不重啊!這點傷就得瑟回來了?想當年我哥……”
方默川回頭捂住放放的嘴,把放放推到了一邊兒去。轉身利索地朝外公跪下了:“我錯了,我對不起黨和人民對我的期望,我覺得姑父打我打得輕,外公,您不應該讓我直著下飛機,而是應該讓我躺在擔架上被人抬下來,順便讓我仰望一下Z市的天空今天是分外的藍……”
“不知悔改!”管老爺子用拐杖指著跪在客廳中間的外孫,氣得手抖。
方雲伸手就給了方默川的腦袋一下:“你就作吧!”
方默川心裡憋著一口氣,姑父送他上飛機時告訴他,回去跟你外公認錯,方默川笑,認了錯,我能把我外公也揍成我這德行麼?
管老爺子叫人把方默川扔到了廚房,廚房門一鎖,窗戶外有鋼筋護著,插翅難逃!
方默川踹得廚房門直顫——老頭子你有本事把我放出去!
管老爺子——老子沒本事!
方默川——我約了朋友吃飯!今晚不去買單我以後怎麼在Z市混?
爺孫在客廳正下著棋。
管止深修長手指捏一枚棋,準備落下,但見爺爺如此糾結緊張,他便讓了爺爺一步:“在車上聽見他約了朋友在哪吃飯,我去幫他把單買了。”
“去吧,這小子今晚就在家反思反思。”老爺子說。

管止深對方雲說:“媽,今晚我不回來住。”
方雲聽兒子這麼說,眼睛一亮,她可沒忘了前些日子兒子說,馬上給她帶兒媳回來。難不成,這都已經同居了?
管止深上了車,倒車。
方雲上前敲了下車窗,管止深放下車窗,一邊點煙一邊抬眉聽母親指示。
方雲一臉期待。“兒子,你爸軍務繁忙,一時半會兒回不來Z市,不如就近選個日子,把那女孩子帶家裡來給媽瞧瞧?”
“好。”管止深點頭。
“路上慢點開。”家門前,方雲滿面帶笑,目送兒子的車駛離。
管家錢勢不缺,對管止深找妻子的標準,也隨著管止深的年齡往上漲而一降再降,方雲認為只要這姑娘懂事,不跟長輩撒潑耍橫,長得五官端正,對自己丈夫知冷知熱,其餘長輩都不挑。
方雲相信自己兒子的眼光,不會差。

A大對面的火鍋城。
二樓的靠窗位置上,別人鬧得歡騰,阿年有點蔫,一會兒一個噴嚏實在不講究,不經意地往火鍋城樓下看,不知何時那裡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車牌號處貼著一張白紙,上面的字是:車牌丟失,正在補辦。
火鍋城側面的LED顯示幕上閃著滿多少送啤酒之類的紅色字,閃得阿年不再往外看,刺眼。
服務員走了過來。“請問哪一位是阿年?”
“是我,怎麼了?”阿年詫異。
全桌的人都詫異。
“有人打來電話,讓您去接。”
打到火鍋城?阿年跟著服務員往下走,在前臺接了電話:“您好。”
阿年捏著有點疼又不通氣兒的鼻子,聽見一道低沉的聲音說:“我是管止深,方默川來不了了,單我已買過了。”
阿年腦子有些不轉。
他這是在正面承認他認識默川,並且也知道她是默川的女朋友。
那逼著她領證兒算怎麼回事?
“找個藉口出來,我們談一談……”他說話極慢,“你不能不明情況地去找默川直說,說我和你領了證,他受不了。”
機場看到他和默川站在一起,看到他們一起離開機場,阿年就已經開始不明情況。好奇他和默川是什麼關係?他是什麼時候知道她是默川女朋友的?
若非疑問太多,阿年是不準備見他的。
阿年上去跟影子她們說了,先離開一下,一個朋友找。
大家驚訝,阿年有什麼朋友她們不知道?
管止深見她出來了,車打著雙閃,示意她過來。
車離開火鍋城,管止深淡淡地開口:“我不會告訴默川你是我的妻子,一年很快會過去,這期間他需要穩定他的事業,如果一年後你仍深愛他,他也深愛你,會比你現在嫁給他幸福。”
阿年一個接一個的噴嚏,聽得清楚他的話。
他讓阿年跟他去他家拿四合院的鑰匙,好幾把,四合院各個大小門的,路上談談,順便拿了鑰匙,以免以後多次不必要的見面。
管止深說,方默川的媽在方家說了算,典型的女強人,他姐姐是他媽一手培養出來的事業型女人,所以,不是事業型的女人很難嫁進方家,方默川的媽媽管三數認為兒子正處在不成熟階段,要麼暫時不結婚,要麼直接娶個能當兒子好幫手的女人。
顯然阿年不符合標準。
阿年始終沒有跟管止深說話,對他的厭惡沒有消除。

市中心一處社區,他的車開進去駛入地下停車場。
可是,管止深找不到自己家那棟怎麼走了,阿年囧,跟著他到處轉悠,這個社區好大。
最後打給張望,他才知道哪一棟。
“抱歉,我是第二次來。”
阿年了然,他不熟悉這裡。
到了樓上,他拿出鑰匙開門……

“進來。”他叫阿年。
他的手推開了門,室內的一幕讓兩個人怔在了當場!
客廳的地毯上,一男一女,男孩兒女孩兒一絲不掛地疊在一起……
電視螢幕裡播放著一男一女,不雅畫面……
阿年懵得不知東南西北了。
管止深錯愕,反應過來轉身伸臂攬過了驚呆的阿年,他把阿年帶向了門外……關上了門,讓這道門阻隔了裡面不堪入目的畫面。
“嚇到了吧?”他在她耳邊問,他的氣息,現在一樣也喘不勻。
阿年心跳加速,他的大手捂著她的雙眼,另一隻手固定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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