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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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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收錄汪榮祖教授近年來在兩岸學術刊物和大眾媒體上發表的書評文章共計26篇。作者史學修養深厚,品書論世,讀史閱人,嘉惠學林之余,也為讀者提供閱讀指引。

作者簡介

汪榮祖,安徽旌德人,1940年生于上海,長于臺灣。近代史學家。著有《康章合論》《史家陳寅恪傳》《史傳通說》《史學九章》《走向世界的挫折:郭嵩燾與道咸同光時代》《章太炎研究》《從傳統中求變:晚清思想史研究》《學林漫步》《詩情史意》等專書二十余種。

目次

夢憶里的夢囈1
晚明消費革命之謎12
中國向西邁進: 大清征服中亞記22
荒誕的隱士與狡猾的史家33
《時報》與晚清改革37
錢穆之學可以用西學詮釋么?41
“佛法雖高,不應用于政治社會”50
何來封閉的文化多元論?66
“只要他到北京來,一切都會變的”76
一本不尋常的書81
介紹蕭公權的政治多元論86
胡適歷程的曲直98
未完成的系譜109
想象中的“湖南獨立”117
走向威權之路128
蔣介石何曾策動德國軍隊推翻希特勒?133
“為蔣介石翻案”的失敗之作161
歷史該如何評價蔣經國?193
有關汪精衛的學術研究196
“意譯”才是正道202
泰勒撰《美國六位總統與中國》讀后212
疲于奔命的美國霸權219
一個歷史學家的歷史244
葉嘉瑩的詩藝人生256
臺美學術交流秘辛270
追尋半世紀的蹤跡274
附錄: 汪榮祖書評選集未收篇存目291

書摘/試閱

夢憶里的夢囈
Returto DragoMountain: Memories of a Late Ming Man
by JonathaD. Spence
(New York: The PenguiBooks, 2007)《前朝夢憶: 張岱的浮華與蒼涼》
史景遷著 溫洽溢譯
(臺北: 時報文化出版企業股份有限公司,2009年版)

擅長講中國歷史故事的美國耶魯大學教授史景遷(JonathaD. Spence)近有一書敘述明末散文家、詩人、史家張岱(字宗子,1597—1680?),內容計分九章: 一、 “人生之樂樂無窮”(Circles of Pleasure);二、 “科舉功名一場空”(Charting the Way);三、 “書香門第說從頭”(OHome Ground);四、 “浪跡天涯絕塵寰”(The World Beyond);五、 “亂世熱血獨愴然”(Levels of Service);六、 “王朝傾頹亂象生”(Over the Edge);七、 “散盡家產留忠心”(Court othe Run);八、 “繁華靡麗皆成空”(Living the Fall);九、 “寄諸石匱傳后世”(Reclaiming the Past)。從這些標題大略可知,史景遷主要在敘述張岱的一生,像他其他許多著作一樣,重點不在理論與議題,而在敘事。史景遷的敘事依舊優美,不過讀者很快會發現,這本敘述張岱的英文書,很不尋常地翻譯了大量的張岱原文,即使不計“覆述”(paraphrase)部分,篇幅亦已超過全書之半,隨便翻開第174—175頁,幾乎全是英譯張文。
這篇書評因而聚焦于中譯英的問題。史景遷所譯張岱文,有其妥帖而又雅致的一面,例如譯張岱在一篇游記中的一段話:“山后人家,閉門高臥,不見燈火,悄悄冥冥,意頗凄惻。余設涼簟臥舟中看月,小傒船頭唱曲,醉夢相雜,聲聲漸遠,月亦漸淡,嗒然睡去。”(Othe slopes of the hills, the house gates were all closed and people were sleeping deeply, one could not see the light from a single lamp. Ithe silent darkness, the mood was somber. I laid out a cleamat ithe boat so I could lie there and look at the moon; ithe prow of the boat, one of my young serving panions begato chant a song. The drinking I had done blurred with the dream I was having, the sound of the song seemed to recede, the mooitself also seemed to grow paler. Suddenly I was asleep.)(見溫譯本頁33;原書頁28)這一段中英兩種文字一樣優美。我們注意到史景遷必須用比張岱多三倍有余的文字來達到相等的美感,但這不是任何英譯者的能力問題,只是顯示古文比現代文字更具簡潔之美。不幸的是,史景遷的譯文有太多的錯誤或可待商榷之處。由于譯文所占全書篇幅如此之大,指出其中的許多誤譯,應非“找碴兒”(nitpicking);不過,在此僅能舉其大者,不及細微,以備讀者參考,或也將有功于作者。
此書已有漢文譯本,譯者溫洽溢不取直譯,書名《前朝夢憶》固勝于《回到龍山》(Returto DragoMountain),漢譯書名與篇名都比較合乎中文讀者的口味,亦甚切題,值得贊賞。譯者將英文原著所有漢譯部分恢復了張岱的原文,為讀者提供了中英文互觀之便。史景遷開筆即寫張岱居處的樂趣,所謂“便寓、便交際、便淫冶”(溫譯本,頁23),作者將“便淫冶”譯作“有許多性欲發泄的機會”(many chances of sexual adventure, 頁13)。其實,“冶”指“艷麗”;“淫”形容“艷麗”之盛,若謂“淫雨綿綿”,喻雨水之多,與性并無必然的關系。張岱形容“士女憑欄轟笑,聲光凌亂,耳目不能自主”(溫譯本,頁23),作者誤將“士女”譯作“年輕男女”(young meand women, 頁13),其實士女就是女士,男性無與也。至于把士女們“星星自散”(溫譯本,頁23),譯作“天上的星星散去了”(the stars disperse, 頁14),則是鬧了大笑話,把形容詞當名詞了。張岱說:“從巷口回視巷內,復迭堆垛,鮮妍飄灑,亦是動人。”(溫譯本,頁24)形容巷子內房舍林立,美觀動人,不能將“飄灑”這個形容詞翻譯作“在風里移動與顫抖”(stirring and shivering ithe wind, 頁15)。
張岱在海寧觀潮,形容那驚心動魄的片刻,甚是精彩,史景遷也力圖轉化為同樣精彩的英文,可惜他還是誤解了一些句子。如“再近則颶風逼之,勢欲拍岸而上”(溫譯本,頁25),意指當海潮愈來愈逼近時,聲勢更加浩大,猶如颶風擊揚,驚濤拍岸,不是忽然真有“一陣颶風吹來”(a howling gale pushed the wave onwards, 頁17)。
張岱說他父親雖然雙眼已看不太清楚,仍然“漆漆作蠅頭小楷,蓋亦樂此不為疲也”(溫譯本,頁62)。蠅頭小楷為考試所必須,故雖視茫茫,仍樂此不疲;然而史景遷的理解是“父親完全無法閱讀用小楷寫的或印的文本”(Father altogether lost the ability to read texts writteor printed ismall characters.頁57)。張岱的堂弟張培雖然眼瞎,仍喜歡聽讀,入耳不忘,如“朱晦庵的《綱目》百余本,凡姓氏世系,地名年號,偶舉一人一事,未嘗不得其始末”(溫譯本,頁64)。史景遷似不知朱熹的《通鑒綱目》是一部書,有百余卷之多,故譯為“他(張培聽讀后)從頭到尾記得朱熹歷史文摘中所列舉的百余種書目”(There was not one among the hundred or more titles listed iZhu Xis historical digest that he did not memorize from beginning to end.頁59—60),又誤譯了。
張岱的族祖張汝森喜好飲酒,“月夕花朝,無不酩酊大醉”(溫譯本,頁70),史景遷將前半句解釋為:“不論是月宴或花節”(be it at the moofeast or the festival of flowers, 頁70);然而,月夕指晚上,花朝指白天,意即整天,原文中并無宴會與節日的意思。這位族祖也喜歡跟張岱的祖父出游,所謂“杖履追陪”(溫譯本,頁70)。“杖履”為敬老語,指張岱的族祖追陪張岱的祖父,不是如史景遷所謂“他(族祖)拿起拐杖,穿上鞋子,隨他(祖父)而去”(He would grab a staff, put ohis shoes, and be off to joihim. 頁71)。族祖汝森“卜居龍山之陽”(溫譯本,頁71),“卜居”早已成為選擇居所的名詞,不是史景遷所謂“汝森用卜卦來決定在龍山之南建屋”(Ruseused divinatioto find a site for a house othe southerside of DragoMountain. 頁71)。
張岱的祖父張汝霖與汝森相比,酒量很小,故謂:“余量下,效東坡老盡十五盞,為鼠飲而已矣。”(溫譯本,頁71)他的小酒量只能效法蘇東坡喝十五小杯,比起汝森的酒量,猶如鼠飲,但史景遷不知“盞”是小杯,又誤會了,說是“我(汝霖)的酒量很小,與(詩人)蘇東坡一口氣喝十五杯酒相比,我真是飲酒界的小老鼠”(My capacity for drink is small, and pared to Su Dongpo who could draififteewine cups ia row, I am a mere mouse at this drinking business! 頁73)。張岱的祖父是跟他會喝酒的堂弟比,而以蘇東坡的小酒量自比,史景遷把整個“文義”弄錯了。
張岱祖父的媳婦朱氏是禮部尚書朱賡的女兒,然而朱賡“子孫多驕恣不法,文懿公(朱賡)封夏楚,貽書大父,開紀綱某某,屬大父懲之猶我”(溫譯本,頁85—86)。史景遷不知“夏楚”是體罰的刑木,以至于譯為:“朱賡的許多子孫驕恣不法,當他收到他公署的木棍,寫信給祖父,列出一系列的規條,授權祖父處罰他們像他自己的子孫一樣。”(Many of Zhu Gengs sons and grandsons were arrogant and disobedient. Whehe received his staff of office, he wrote a letter to grandfather, listing a whole series of rules item by item. He authorized grandfather to punish the Zhu offspring as though they were his own. 頁88)其實是張岱的祖父收到朱賡寄來的刑木,并在信中要求祖父處罰這些驕恣的子孫,像對待自己的子孫一樣,這樣句子才通順。
張岱外出游山玩水時接觸到許多奇人異事,包括來自西洋的利瑪竇(Matteo Ricci,1552—1610)。當比較中西文化的差別時,張岱有言:“其俗,凡讀書學道者不娶,中制科為榮耳。”(溫譯本,頁119)所謂“讀書學道者”,就是像利瑪竇那樣的天主教神父,當然不娶,也不能娶,然而作者卻誤譯為:“按照他們的習俗,凡讀書人皆不娶。”(According to their custom, all those engaged iacademic pursuits never marry. 頁132)在中國也有讀書學道者不娶之例,絕不可能凡讀書人皆不娶;接著“中制科為榮耳”明明說在中國則以考科舉為榮,而竟被張冠李戴譯作:“(他們)認為通過考試是他們的榮耀。”(consider passing the examinations their only source of glory. 頁132)
論及寫史,張岱認為“拾遺補闕,得一語焉,則全傳為之生動;得一事焉,則全史為之活現”,于是說:“蓋傳神正在阿堵耳。”(溫譯本,頁155)“阿堵”是晉代俗話,意謂“這個”,或“這里”。大畫家顧愷之繪像,數年不點目睛,人問其故,答曰:“傳神寫照,在阿堵中。”此阿堵,謂眼也。張岱用此典來比喻,寫歷史也要能畫龍點睛,才能拾遺補闕,呈現歷史真相,增加文字感染力;史景遷不解其意,只好胡亂譯之為:“傳神寫照要能確認明顯的性格。”(The key to capturing the spirit of someone is to identify the salient characteristics. 頁173)張岱的堂弟張燕客性情為暴躁,“有犯之者必訟,訟必求勝”(溫譯本,頁161),主詞顯然是燕客,但史景遷在譯文里把主詞變成了受詞:“被他(燕客)侵犯的人們不得已將他訴之于公所,如果他們訴之于法,他們決計要贏。”(Those people he had violated felt pelled to bring lawsuits against him, and if they invoked the law, theof course they were determined to win. 頁182)
張岱晚年在快園回憶往事,隨即“命兒輩退卻書之,歲久成帙”(溫譯本,頁202),“歲久成帙”不能譯作“歲久成習”(After some time, this became a habit. 頁231),蓋“帙”者“書物”也,兒輩們記下他的回憶,久而成冊,文義才通。張岱為他五個叔叔寫了《五異人傳》之后,認為他的高祖以下到他的父親,都值得寫傳,所以“自足以傳”不是史景遷所理解的“他們足有能力寫他們自己的傳記”(they were fully able to be their owbiographers)。關于祖父的事知道得不夠,所以“有不能盡傳之者也”(there would still be some things that I would not be able to record pletely);關于父親的事知道得很多,于是“又不勝其傳焉者也”,即所謂少則不盡,而多則不勝,但史景遷把“不勝其傳”解作“我仍然無法寫得完全”(I am not yet equal to catching his fullness. 頁234;溫譯本,頁204—205),然則,“不盡”與“不勝”的差別又在哪里呢?
論及著史,張岱謙虛地說:“能為史而能不為史者世尚不乏其人,余其執簡俟之矣。”(溫譯本,頁209)“余其執簡俟之矣”,不能譯作“彼其執簡俟之矣”(He would hold his brush iexpectatioof their ing, 頁241),因史景遷明明是引錄張岱自己的話,更何況此話在引號內。張岱有云:“非頰上三毫,則睛中一畫。”(溫譯本,頁209)畫龍點睛的典故,固不必再說;顧愷之為裴楷畫像,在裴頰上加三毛,看到的人立刻說:“神明殊勝”,所以都是在比喻如何使文章傳神。史景遷不解此典故,故而照字面硬譯之為:“若不在臉上加上三根好毛,則在眼睛上輕輕一點,就夠了。”(If not three fine hairs oa cheek theone light dot othe eye would suffice. 頁241)
張岱于兵燹之后,“訊問遺老,具言兵燹之后,反復再三”(溫譯本,頁210),說那些遺老們告訴他兵燹后的情況,令他“反復再三”,以喻印象深刻,揮之不去,然而史景遷的錯誤理解是:“他們(遺老)詳細告訴我,軍隊如何焚掠州縣,有時還回來好幾次。”(They told me idetail how the armies ravaged and burned these munities, isome cases returning several times. 頁243)張岱來到信州,發現該地之人,無論鄉村百姓、縉紳先生,或知名文人莫不以不同方式抵抗清朝,史景遷整段翻得不錯,卻忽然犯了一個大錯,把“戴發”誤作“剃發”,于是將“鄉村百姓強半戴發”,譯作“鄉村百姓強半剃發以及選擇了辮子”(ithe smaller rural villages over half the mofolk had shaved their foreheads and adopted the queue, 頁243)。如果這樣,怎會“鼎革已十載,洛邑頑民猶故主之思”(溫譯本,頁210)呢?
張岱在欲傳后世的《石匱書·列傳》中,稱頌他的曾祖父文恭“聚徒講求世務。人才相與籍記之,戶外屨嘗滿;每抵掌,論天下事不為首鼠兩端”(溫譯本,頁224)。“籍記”是將人才登記在他的門下,史景遷誤譯為“他甚至記得他不曾見過的人”(He would remember evethose he had barely met);“不為首鼠兩端”,就是直言無忌,甚至要表達的意見,史景遷未能解此,故又誤譯為:“他不能容忍主義,總是要平衡強烈的意見”(He did not tolerate extremism, always seeking a balance betweestrong views. 頁256),欲求平衡,反而不得不“首鼠兩端”矣。
張岱說:“祁中丞之死而名之曰忠,則可及也。名之曰敏,則不可及也。”(溫譯本,頁232)明明說祁彪佳的忠,別人可以趕得上,而他的思慮敏捷則是趕不上的,然而史景遷將意義扭曲了,說:“祁彪佳之死可說是忠,但不能說是敏。”(As to Qi Biaojias death, it is appropriate to call him loyal, but not appropriate to call him really shrewd. 頁267)祁之“敏”之所以不可及,乃因其可以不死而選擇了死,由于他看清楚“除一死別無他法”,所以祁“之忠孝節義,皆中丞之聰明智慧所倉皇而急就之者也”(溫譯本,頁232),也就是史景遷所翻譯的:“祁彪佳死得其時,他很快作了決斷,毫無懼色,他之所以能實踐忠,是由于他在危機中的聰敏。”(Qi Biaojia gave his life whehe felt it was the right time. He made up his mind promptly and went ahead without fear. He was able to practice moral conduct, because his intelligence was stimulated by crisis events. 頁268)既然如此,怎能說祁彪佳只忠不敏呢?
張岱自問:“學問與經濟,到此何所施?”(溫譯本,頁233)此“經濟”必然是“經世濟民”(statecraft)之意,而史景遷將之譯作“經濟學的知識”(knowledge of economics, 頁269)。張岱自寫墓志銘有云:“蜀人張岱……兼以茶淫橘虐【圍棋。按,譯本原注有誤,應為象棋】,書蠹詩魔,勞碌半生,皆成夢幻。”(溫譯本,頁235—236)而史景遷將“茶淫橘虐”譯作“飲茶使他上癮,橘子使他心蕩神馳”(seduced by tea and ravished by oranges, 頁272),不知橘指下棋,茶與棋一樣使他著迷;將“書蠹詩魔”譯作“書使他中毒,詩使他迷惑”(poisoned by stories and bewitched by poems, 頁272),茫然不知“書蠹”喻讀書成迷的書呆子,“詩魔”喻愛詩著魔之人,都是張岱的自嘲。張岱又在生前自造墓穴于項王里的雞頭山,自謂:“伯鸞(梁鴻之字)高士,冢近要離(春秋時代的刺客),余故有取于項里也。”(溫譯本,頁237)史景遷不知張岱死后要與伯鸞及要離為鄰,于是作非常離譜的字面翻譯:“一個孤兒成為高士,墓冢已為這個忠臣準備好,我將前往項王里。”(A lonely orphacabee a lofty scholar, the tomb mound is ready for the steadfast loyalist; thus I am prepared for my journey to Xiang Village. 頁275)
以上所舉翻譯的錯誤,為筆者閱讀時,就所見隨手摘錄,組織成文,并不是有系統的勘誤。像這樣的錯誤不可能是偶然的失察,而是由于閱讀古文的功力有所不足;從前西方的漢學家很講求文字上的訓練,相比之下,而今顯然遜色。史景遷為當今漢學家,其著作不僅在英語世界膾炙人口,在兩岸三地讀者亦多,且多有膜拜者。書商也趨之若鶩,每有景遷新著,迅即譯為中文;盛名之下,豈能不責備于賢者?英文讀者不會去看張岱原文,固不知誤譯所在,而中文讀者見譯者所恢復的張岱原文,自無誤譯問題。此書漢文譯者雖覆查張岱原文,然未有譯注指陳其失,故筆者不憚繁瑣,略費日力,寫此糾謬書評,以求教于讀者與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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