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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全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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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全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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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西方人眼中的凱薩大帝,東方人眼中的千古一帝

秦始皇(西元前259年—前210年),嬴姓,名政。秦莊襄王之子。
西元前246年,嬴政十三歲繼位,六國聯軍伐秦、成蛟造反,鋒芒直指他與呂不韋,但這些都被其平定。二十二歲時,他欲擒故縱,巧布羅網,誅殺了嫪毐,平定了一場宮廷內亂,並且冷落了呂不韋。之後,他發兵滅韓,拉開了統一戰爭的序幕。這個在巨變中成長為中國第一位皇帝,不僅結束了一個綿延千年的舊時代,也開創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時代。
為了邁向成功,他時時刻刻克制自己的感情。為了統一天下,他忍辱負重,禮賢下士,不計出身和國籍,重用任何對自己有利的人才。為了子孫久長,他事必躬親,貫徹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的強勢改革,帶給後世深遠的影響。
但最後他所得到的結局,卻是身腐屍臭,斷子絕孫。他強盛的天下,他珍視的帝國,在一生中最信任的三個人聯手背叛他之後,短短三年便一敗塗地、灰飛煙滅。
且看胡高普在廣泛而真實的史料基礎上,以生動的語言和獨特的視角,敘寫這位中華歷史上空前的奇男子,有著錚錚鐵骨的強勢政治家!

1. 秦始皇,一個對中國人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的皇帝,他的功過是非歷來眾說紛紜,作為中國第一個統一的封建國家締造者來說,有人說他是「千古一帝」,有人說他是「絕代暴君」;有人說他是剛正之強人,又有人說他是變態的狂徒……本書再現了秦始皇波瀾壯闊、功過參半的一生。故事大氣磅礴,情節高潮迭起,結局一唱三歎,為讀者淋漓盡致的展現了嬴政一代霸君的本色。
2. 德兼三皇,功過五帝,一統天下。秦始皇嬴政,是震爍古今的一代霸君,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政治家、戰略家、改革家,是首位完成華夏大一統的鐵腕人物,……《秦始皇全傳》通俗而生動地講述了秦始皇贏政的一生情感與倫理的衝突,人性與權欲的較量,智慧的照耀、權謀的詭詐。
3. 胡高普所著的長篇歷史小說《秦始皇全傳》,以人性化的筆觸出色地演繹了一段絢爛的歷史,成功地勾勒出了秦始皇不同凡響的情感世界。

作者簡介

胡高普
湖北省作協會員,曾任《中國故事》雜誌社副總編。先後出版紀實文學《從一無所有到億萬富豪》、《漸行漸遠的民國故事:國民黨十大黃埔名將的最後結局》(合著)等多部作品。

目次

引子 中原大地烽火急 秦國血戰並天下
第一章 異人險中歸大秦 嬴政艱難繼王位
第二章 呂相邦朝中弄權 少秦王戀愛受屈
第三章 親兄弟因愛失和 詭趙高用計除間
第四章 秦王政破城立威 呂不韋算計成蛟
第五章 薑玉被擒做人質 嬴政發威肅內患
第六章 莊園血戰公孫卓 太后負氣擢佞臣
第七章 秦王雍城加冠冕 血戰咸陽除孽子
第八章 茅焦出使欲留秦 嬴政偷琴戲美人
第九章 齊使諍諫母子和 群臣暗鬥風雲詭
第十章 李斯上書諫逐客 太后洩憤圖復仇
第十一章 並天下尉繚獻策 迎韓非秦王動兵
第十二章 將相失職遭罷黜 三人設陷害韓非
第十三章 太子丹亡歸燕國 秦王政滅韓破趙
第十四章 風蕭蕭兮易水寒 荊軻刺秦不復還
第十五章 滅諸侯一統天下 明法度自稱始皇
第十六章 扶蘇大婚娶閨秀 始皇率性封泰山
第十七章 博浪沙始皇遇刺 高漸離慷慨赴死
第十八章 始皇求仙得讖語 蒙恬出征驅匈奴
第十九章 掃北平南定天下 李斯上奏欲焚書
第二十章 秦皇父子政見歧 趙高為禍害扶蘇
第二十一章 始皇受譏怒坑儒 祖龍歸天大地分

書摘/試閱

第一章
異人險中歸大秦,嬴政艱難繼王位
已至隆冬時節,邯鄲城內外積雪盈尺。
秦軍剛剛結束新一輪攻勢,扔下幾百具屍首退下去了。城上的趙國士卒鬆了口氣,開始清理戰場。
天色漸暗,疲憊的趙國士卒躲進城垣歇息。城內早已絕糧,百姓能吃的東西早已吃光,有的甚至開始吃死人。饑餓使得眾人只想昏睡,什麼也不想幹了。
這時城內一陣騷動,守城的士卒被驚醒,拿起武器四處張望,以為是奸細混了進來。
城內,一群士卒衝進一座豪宅。過了一會兒,又毫無所獲地退了出來。
城上觀看的士卒紛紛議論起來。
「那不是呂不韋的宅子嗎?聽說呂不韋是異人的師傅。」
「看來異人又沒抓住了。」
「邯鄲大賈呂不韋上通王室貴胄,下達市井豪俠,誰不讓他三分!異人十有八九被他藏起來了。」
「以呂不韋的能耐,只怕師徒二人早已逃出邯鄲城了。」
……
離邯鄲的東城門不遠有一家小院,這是邯鄲最普通的民宅,從裡面隱隱透出一絲燈光。
燈下坐著一對男女。男子二十出頭,貌相清俊,身材瘦削。另一個是十七八歲的少女,容顏俏麗,卻是一副婦人的裝扮。
二人久久凝視著彼此,一言不發。男子突然握住少婦的手輕聲道:「趙姬,我……」他的話剛出口,就被對方輕輕搖頭打斷。
趙姬歎了口氣道:「公子,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妾與公子一別,不知以後是否還能見面,妾只想再多看看公子!」
男子正是趙國人到處捕殺的秦國公子異人,趙姬的話使他甚感痛苦。妻兒因自己所拖累,到處躲藏度日,現在自己要逃回秦國,卻將他們捨棄在這裡受苦,自己又怎能放心?異人咬了咬牙道:「妳帶著政兒和成蛟跟我一起走吧!」
「那怎能行!有我們三人拖累,只怕誰也逃不出去。妾只希望公子回到秦國後,不要忘了我們三人。」趙姬說完,忍不住淚如雨下。
異人連忙表白:「不會的,我不是那種人!只要我能成為秦國太子,妳就是太子夫人。我一定會接你們回去的!」
「公子厚愛,只怕妾無福消受。妾出身卑微,怎麼配做太子夫人?只要公子心中有我們母子就夠了……」趙姬說不下去了,忍不住伏在異人懷中嚶嚶哭泣。
異人也不禁哽咽道:「不會的,我不會忘記是誰在我落魄無依時給我關懷,使我體會到為人夫、為人父的快樂。我出去求求先生,帶妳一起走!」
「不行。公子愛護妾的一番心意,妾心領了。若是因為妾和孩子,使公子和先生不能安全逃出邯鄲,妾就是萬死也不能贖罪!先生和公子這些時日的努力也就白費了,這一切妾怎麼擔當得起!」
異人正欲再開口勸說,忽然聽見敲門聲。趙姬連忙離開異人的懷抱,走到門旁,低聲問道:「誰呀?」
「是我!夫人請開門。」門外傳來低沉的回話。
「是先生來了。」異人站了起來,示意趙姬將門打開。
呂不韋閃身進來,又順手關上門。他與異人身高相若,只是略胖,長眉深目,顴骨高聳,唇上生有一圈短髭,兩腮垂著長髯,看上去四十餘歲。
「先生這是……」異人望著呂不韋穿一身趙國士卒的衣服,手中拎著一個包裹,甚感奇怪。
「你趕快換上包裹中的衣服。我已買通東城門卒,趁今夜天黑秦軍退走、守備鬆懈之時出城。」呂不韋將包裹遞給異人,迫不及待地吩咐道。
「一定又花了先生不少錢吧?」異人問。
「只六百鎰金而已。只要公子能回到秦國,這些錢又算什麼!」
「如果沒有先生,我只怕已是趙王刀下之鬼了。」異人感歎道。
「公子客氣了。只怕時辰不多,公子還是快去換衣準備吧。」呂不韋催促道。
異人點了點頭,對趙姬道:「妳陪一下先生。」
趙姬抬頭望向呂不韋,眼中的愛恨之意令他不敢直視。
望著這個曾救她於娼門樂戶,對她寵愛備至,後又把她輕許於人,一棄不顧的男人,趙姬心潮翻湧。她自負聰明美貌,多才多藝,可以讓任何一個男人跪倒在她面前,卻獨獨猜不透、摸不準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思。
呂不韋避開趙姬的目光,平靜地說道:「夫人放心,公子在秦國安頓下來之後,我就會讓他派人來接妳。」
「一切都有勞先生了,政兒的一切就拜託給先生了!」趙姬緩緩道。
呂不韋聞言陡然怔了片刻,他盯了一眼趙姬,突然冷冷地低聲道:「政兒就請夫人善加照料了,如果他有什麼事,就別怪我對不起夫人了。」
趙姬心中一寒,點頭道:「我知道了!」
哼!呂不韋,就算你奸狡似鬼,政兒的祕密你今生也休想知道!趙姬憤憤地在心中道。
不一會兒,異人一身趙國士卒的服飾從裡屋出來道:「都準備好了,只是趙姬和兩個孩兒留在這裡,我實在放心不下。」
「公子請放心。我已交代趙成了,我們走後,他接夫人到另一隱蔽之地藏身。有我在邯鄲經商的積蓄和趙成的照顧,他們的生活不會有困難的。」
「有妻舅照顧,那我就放心了。趙姬,妳和孩兒就多保重了!」異人深情地向趙姬道。
「公子、先生保重!」趙姬垂首拭淚,不敢再看他們。
異人和呂不韋走出屋門,很快便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趙姬倚著門扉,癡癡地望著他們遠去的方向。突然,她感到有人在拉她的裙角,回頭一看,一個三歲多的小孩站在身後:「娘,爹爹到哪兒去了呢?怎麼又不帶政兒和弟弟一起去?」
趙姬俯身抱起小孩,憐愛地親撫道:「爹爹出遠門去了,過一段時日就會接你和弟弟的。你要聽娘的話,好好和弟弟玩,不要吵鬧。」
小孩懂事地點了點頭,趙姬見此也心酸地流下眼淚。從此她要獨自照料這兩個孩子了,這是她的希望,只要這兩個孩子好好活著,她相信他們終有一天會回來找她的。
小孩擦去趙姬臉上的淚水:「政兒惹娘生氣了。娘別哭!」
望著懂事的孩兒,趙姬強忍住悲傷,露出笑顏道:「政兒真乖!你快去和弟弟睡覺吧,娘在這裡坐一會兒。」
小孩離開趙姬的懷抱,跑進裡屋。趙姬呆呆地坐著,守著那盞昏黃的燈,兩行清淚有如泉湧。

呂不韋和異人安然逃出邯鄲城,直奔秦軍大營。
秦軍主將王聞聽公子異人逃出邯鄲城,不禁大喜,一邊派人將消息在軍中廣為傳揚,鼓舞士氣,一邊派重兵將異人送回咸陽。
秦軍僅有的一點顧慮也消除了,便對邯鄲城發起更兇狠的攻擊。
就在邯鄲城即將被攻陷之時,從秦軍身後突然殺來了魏軍。趙國見援軍到來,頓時士氣高漲,同心協力地殺出城來。
勝券在握的秦軍陡遭趙、魏二軍的前後夾擊,陣腳頓時大亂。王見勢不妙,只得下令退兵。
魏軍主將公子無忌見秦軍敗退,並不敢緊追。在趙人的歡呼聲中,他進入邯鄲,受到趙孝成王的隆重接待。
無忌是魏安釐王的同父異母弟,被封為信陵君,與齊國孟嘗君田文、趙國平原君趙勝和楚國春申君黃歇,被尊稱為戰國四公子,四人俱以門下豪客賢士眾多而名聞天下。
魏王受秦王威脅,命令魏軍屯兵魏趙邊境,遲遲不肯救趙。
平原君趙勝見此情景,不禁心急如焚,但又不敢責怪魏王,便聽從門客之計,派一能說會道之人,責備素有賢名的公子無忌—「聽說公子無忌是崇尚道義之人,時常急人危難。我們公子就是聞聽公子無忌這等賢名,才與魏國結為姻親的。如今趙國危在旦夕,而魏軍卻屯兵不動,不救趙國,公子急人所難只怕是徒有虛名!即使公子看不起我家公子,難道也不為令姐的處境著想嗎?」
無忌的姐姐是平原君趙勝的夫人,眼下正在趙國。他聽了此言,甚感愧疚,但是他心中也是有苦說不出。他屢屢勸說魏王出兵救趙,均被拒絕,後來魏王乾脆對他避而不見。無忌手下門客得知其心意,便出謀劃策,讓他收買魏王寵姬竊取兵符。
無忌取得兵符後,又假傳魏王之命要魏軍主將晉鄙交出兵權,晉鄙不從,無忌隨身武士朱亥錐殺了晉鄙,強奪兵權,便親率大軍前去救趙。
趙勝稟明了無忌救趙的前因後果。趙孝成王聽了,沉默半晌後道:「若不是公子及時來救,我趙氏宗祀將絕矣!公子之恩,寡人永記在心!只是公子日後作何打算?」
趙孝成王對無忌如此關切,是擔心魏軍留駐邯鄲不走,那才是剛剛驅走秦國這隻猛虎,又迎來魏國這頭惡狼了。
無忌道:「外臣竊符殺將,只怕再也難以見容於大王,如今只求趙王賜外臣一容身之地,外臣再別無所求。至於隨行魏軍,外臣將派人帶回魏國。」他在領兵救趙之時,就已想到會有今日,他相信只要不對趙國構成威脅,趙王一定會善待他的。
趙孝成王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拉起無忌的手正色道:「公子此言差矣!公子是趙國的大恩人,怎會只得一容身之地?只要公子開口,寡人絕不推辭!」
無忌遣走魏軍,自己和門客留在趙國,享受趙王的盛情款待。
秦昭襄王五十年(西元前二五七年),十月。
異人望著遠處咸陽巍峨的城牆,輕聲歎道:「八年了,整整八年。我回來了!我又回來了!」
他想起八年前,母親夏姬無奈地送走了他,那一年他剛剛十六歲。他不知道父親有二十多個兒子,為什麼偏偏送他去趙國?
八年顛沛流離、異國為質的生活,使他深感人世的艱險,也明白了父親為何送他去趙國。因為母親出身卑微,又得不到父親的寵愛,而他在父親的眾多子嗣之中才智平庸,送他去趙國,即使秦、趙開戰,犧牲了也算不了什麼。
「不知母親現在怎麼樣了呢?」異人想起不得寵的母親,不禁擔心地輕聲自語。
「公子放心,我已暗中派人通知華陽夫人了,相信夫人已經得到公子歸來的消息。進城之後,希望公子謹慎自持,不要讓人小看了。」呂不韋在身邊小聲提醒。
對異人激動的自語,呂不韋略感不滿。回到咸陽,只是他謀劃的開始。異人現在就有滿足的感覺,這將會阻礙他的謀劃,所以要不時提醒異人,給他壓力。
聽了呂不韋的話,異人不禁在心中苦笑。是啊!我怎麼忘了還有一位母親—華陽夫人,她可是父親最寵愛的正室啊!只有靠這位「母親」,我才能在咸陽站穩腳跟,出人頭地。
異人逃離趙國前,呂不韋已打聽到華陽夫人沒有親生兒子,便使重金疏通華陽夫人,讓其收異人為子。按身分,此時異人已是正室夫人之子。
異人的歸來,在秦國宗室引起很大的震動。安國君長子子傒更是著急,他素為安國君看重,又是長子,自視為嗣位的當然繼承者。他曾聞聽華陽夫人收異人為子,但並未放在心上,因為秦、趙激戰正酣,他不相信異人能逃脫趙王的殺戮。可是現在異人回來了,他已不是八年前那個稚氣未脫的流涕少年,而成了嗣位的有力爭奪者。
呂不韋精心策劃,上結朝廷重臣,下收豪傑異士,為異人擴大名聲。漸漸地,在安國君的諸多公子中,異人和子傒的勢力超過眾人,形成對立之勢。
安國君對二子相爭之事不動聲色,暗中觀察。他要選擇其中最優秀者做他的繼承人,因為這事關秦國的將來。
安國君不偏不倚的態度,使呂不韋和異人心中暗喜,這說明安國君已經默許他們與子傒一較長短了。
他們在秦國的根基遠沒有子傒深厚,能取得現在的地位已屬不易。呂不韋並不就此甘休,他要徹底打敗子傒,讓異人奪取嗣位,否則他之前的投入將全部白費。目前異人與子傒已形成對峙之勢,能改變這一形勢的,只有華陽夫人。
呂不韋探知華陽夫人經常感歎在楚國時的生活,便讓異人身著楚服,帶著從楚國購買的王室用品,前去晉見華陽夫人。
華陽夫人見異人一副楚國公子的打扮,不禁勾起對故國的情思,眼前浮現漢水邊一群群公子王孫蕩舟擊水、嬉笑歡歌,雲夢澤畔身披犀甲的父王手執金戈、驅車圍獵的情景。
異人遞上呂不韋準備的禮物—一面供楚國王室用的銅鏡,幾匹織有鳳鳥圖案的絲絹。
「這面銅鏡和我在楚國時用的差不多,這楚絹的花紋多美啊!異人,你有如此孝心,以後就改名子楚吧。」華陽夫人見到這些曾經熟悉的東西,深感異人用心良苦。
異人恭敬地拜謝道:「多謝母親賜名,兒臣不勝感激!只怕兒臣才疏學淺,有負母親的厚愛。」
「我兒不用擔心。你父最重仁孝,你在這方面多用些心思,不要讓子傒比下去。你父面前自有我替你照應,你大可放心。呂不韋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事你多與他商議。」
異人聽了華陽夫人的話甚是高興,這無疑是對他的允諾—華陽夫人將助他奪取嗣位。
異人改名子楚,再次引起宗室的轟動。隨著呂不韋繼續為其打點,子楚之名響遍秦國,逐漸傳遍諸侯。世人都知曉秦國有一個以仁孝著稱的公子—子楚。
在這期間,子楚又娶了幾房姬妾,但他仍然最懷念遠在趙國的趙姬母子,多次祕遣勇士到趙國打探。
秦、趙雖已休戰,但是雙方敵意甚濃,大有隨時開戰之態,趙姬母子仍然無法來秦。呂不韋和子楚得知趙姬母子都很安全,就不急著把他們接來,而是安心在咸陽培植勢力,等待機會。

時間飛逝,轉眼間五年過去了。趙姬望著院中的樹黃了又綠,綠了又黃,卻仍然沒有一點異人和呂不韋的消息,不禁黯然神傷。難道他們把我們母子忘了?不,他們即便會忘了我,但也決不會忘了政兒和成蛟的!特別是呂不韋,他怎麼會忘了政兒?趙姬每當感到無依無靠的時候,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這五年中,趙王倒沒有為難她們母子。他心中有自己的打算,此時就算殺了趙姬,雖說出了惡氣,卻落下欺凌弱寡之名,而於秦國則毫無損傷。
異人逃回秦國,更名子楚後,名聲傳遍諸侯,大有繼承嗣位之望。若是日後異人成為秦王,留下趙姬母子,就留下了一條與秦結交的退路。所以趙王只派人祕密監視趙姬母子,防止她們潛逃。
趙姬領著兩個孩子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由於呂不韋事先的安排和家人的照料,生活倒不太艱難。趙國百姓知道她與秦國的關係,自然對她恨之入骨,幸虧有趙王暗中保護,趙人只是辱罵她,並不敢傷害她性命。
但是每次外出,她們母子總是提心吊膽,小心翼翼。在趙人的心中,她是秦人的棄婦,兒子是秦人的雜種。為了避人耳目,不至於激起趙人的仇恨,她甚至不敢讓兩個孩子姓秦國的宗室之姓—嬴,而改姓趙。
令她欣慰的是兩個孩子雖然年歲尚幼,但都很懂事。特別是長子趙政,不僅能照顧自己和弟弟成蛟,還能為她分憂,儼然一個小大人。
只是這個孩子的心思太深,他的冷靜有時會讓趙姬感到害怕。每次碰到趙人辱罵,他既不像趙姬低頭默忍,也不像成蛟那樣害怕,只是面無表情,挺胸直立,用陰沉的目光盯著辱罵他的人。所以每次外出,他承受趙人的唾沫也最多。
趙姬多次勸他暫時忍讓,但趙政不肯聽她的話。趙姬多次看到他站在門口,用極端仇視的、讓人見了不寒而慄的目光看著門外來來往往的趙人。這不應該是一個九歲孩童的目光啊!
而趙政心中卻充滿了無法遏止的仇恨。他雖然是秦人的後代,卻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趙人,他們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這些趙人為什麼要如此仇視欺侮他們呢?
他聽母親說過遠在秦國的父親,知道父親是秦國的公子,為什麼父親還不來接他們去秦國?難道父親把他們忘了嗎?如果是這樣,他們這種日子何時是個盡頭啊!趙政小小的心中已有說不完的憂慮。
「哥,出去玩一會兒吧?」六歲的成蛟不知何時出現在趙政的身後,打斷了他的憂思。
「娘不是說過不讓我們出去嗎?碰上了那些趙人的崽子難免與他們打架,這又要惹娘生氣了。」趙政擔心道。
他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出門了,趙政也很想出去玩,可每次出去就不可避免地遇見當地的小孩。兄弟倆不堪他們的欺侮,每次都少不了要打一架。對方人多勢眾,兄弟倆常常被打得鼻青臉腫。趙姬心疼他們,所以不許他們私自出門。
「娘睡著了,我們出去玩一會兒就回來。」成蛟望著趙政怯怯地求著。
「好吧,那就玩一會兒。」趙政很心疼弟弟成蛟,經不住他一再請求。
兄弟倆像兩隻出籠的小鳥,到處戲耍。他們捉了兩隻鳥,準備帶回家去,因為他們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在回家的路上,兄弟倆又遇上他們的冤家對頭。六個小孩突然從路邊的草叢中冒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其中一個指著他們叫道:「這不是那兩個秦國小雜種嗎?看,他們還捉了我們的鳥!」
「怎麼是你們的鳥?這是我們捉的!」趙政並不害怕他們,他知道今天又免不了要打一架。
「在我們的地方就是我們的東西!不給就揍你們!」一個小孩威脅道。
趙政和成蛟互相對視了一眼,忽然將小鳥扔向空中放飛了。六個小孩見此情景,叫嚷著朝他們兄弟撲去。
兄弟倆背靠背站在一起,鎮定地迎著對手。
一場混戰,成蛟年小力弱,很快被壓在地上不能動彈,趙政還在拚命抵擋。
「趙政,再不停手就打死你弟弟!」小孩見趙政不易制服,便威脅他,並且狠狠地揍成蛟,打得他嗷嗷直叫。
趙政略一猶豫,就被兩個小孩抱住,壓倒在地。
「看你們還敢反抗,揍死你們!」小孩們騎在兄弟倆身上,得意道。
他們不住地踢打兄弟倆,把泥土撒在他們身上,灌進他們衣服裡面。成蛟忍不住哭了起來。
趙政憤怒地叫道:「不要打我弟弟,要打就衝著我來,我才不怕你們!」
「還敢嘴硬,用力揍他!」
趙姬醒來,沒見兄弟倆,知道他們偷跑出去,趕緊出來尋找。
沒走多遠,就看見一群小孩在欺負她的兩個孩子。情急之下,她跑了過去,把幾個孩子扯開,其中一個被掀翻在地。
幾個小孩見勢不妙,便一哄而散。被掀翻在地的那個小孩見夥伴丟下他跑了,嚇得大哭起來。
趙政爬起來,欲揍那個小孩,被趙姬拉住。趙姬看著他們渾身沙土、鼻青臉腫的樣子,心疼地責怪道:「叫你們不要出來,為什麼不聽娘的話呢?」
兄弟倆見娘親責怪,低頭不語。母子三人正欲離開,逃走的幾個小孩領著一群婦人過來了。其中一個婦人跑了過來,拉起地上哭泣的孩子,對著趙姬大叫:「你這個賤婦,領著兩個小雜種竟然欺負到我們趙人頭上來了。柱子,告訴娘,他們打你沒有?」
那小孩見自家大人來了,哭得更起勁。婦人以為自己的孩子受了欺負,指著母子三人不依不饒地大罵:「賤婦!秦人的雜種!秦人殺了我男人,你們又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我跟你們拼了!」說完,便張牙舞爪地向趙姬撲去。
婦人的話也勾起了旁邊幾個人對秦人的仇恨。長平之戰,秦國坑殺趙人四十萬,後又圍困邯鄲三年,使趙國男丁損失大半,到處都是孤兒寡婦。她們便將仇恨撒向眼前這個與秦人有關的女人。
趙姬默不作聲,只是緊緊地護著自己的孩子。趙政睜著血紅的眼睛,幾次欲掙脫母親的懷抱,與眼前的趙人拚命,但都被趙姬死死抱住。
看著母親受這些趙人撕打辱罵,趙政心中在滴血。他不知道這些趙人為什麼這麼仇視他們,難道只因為他們是秦人的後代?他的心中只有恨,刻骨的仇恨。他發誓長大以後一定要用他們的血來洗刷今日的侮辱。
母親痛苦的面容,弟弟驚恐的模樣,使趙政恨自己為什麼不趕快長大。現在,他們只有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默默地忍受這一切!
幾個婦人撕打、辱罵了一陣,見他們毫不抵抗,也沒了興趣,很快就散去了。
母子三人帶著滿身的傷痛和令人傷心的屈辱默默往家走去。回到家中,趙姬這才忍不住放聲痛哭。
趙政跪下哭道:「都怪孩兒不好!您別怪弟弟,要罰就罰我吧!」
成蛟也跪下道:「是我非要哥哥出去的,娘您就罰我吧!」
趙姬望著兩個孩子,只是傷心地落淚。她多麼希望身邊能有個男人保護他們,安慰他們,可是這一切對她來說卻是奢望。
從這以後,兄弟倆再也不出去了。他們寧願忍受孤獨,也不願母親為他們再受任何侮辱。他們心裡盼望著父親早日來接他們,帶他們離開這個切齒痛恨的地方。

西元前二五○年,一代霸主秦昭襄王去世,太子安國君即位,史稱秦孝文王。
回秦後的幾年,子楚苦習術、書、禮、樂、射、御六藝,以博取安國君的歡心。呂不韋全權負責子楚的內外事務,府中門客越來越多,各種奇客異士相繼投入門下。
子傒不甘心子楚占據上風,全力反擊。無奈他內無華陽夫人做靠山,外無呂不韋這樣的幫手,處境反而每況愈下,安國君越來越疏遠他。
安國君即位後,子楚在呂不韋授意之下,趁機進言道:「父王,您在趙國為質時,結識了許多趙國的權貴重臣,豪傑賢士,如今他們都在等待您的撫慰。父王若不派使臣前去慰問他們,他們則會生出怨心,兩國邊境必將又起烽火,不得安寧。」
安國君知道初登大位,一切需以安寧為重。他已五十三歲,年老力衰,只想平安做幾年秦王。子楚的一番話,深得他的賞識。他對華陽夫人道:「寡人諸多兒子中只怕沒人能有子楚這般心思。」
華陽夫人則趁機進言:「子楚知道為大王分憂了,他這份孝心和才識只怕沒誰及得上。大王,您是不是該把太子之位定下來,也好讓子楚有個名正言順的身分為您分憂啊?您若是過於操勞,妾怎能放心呢?」
安國君連連點頭稱是。
子楚強忍住內心的狂喜,平靜地推辭道:「父王和母后的厚愛,兒臣銘記在心。只怕兒臣難當此大任……」
華陽夫人立即打斷道:「這是你父王的賞識,你怎能推辭?難道你忍心讓你父王這把年紀還為國事日夜操勞嗎?」
子楚連稱不敢。孝文王隨即詔告天下,立子楚為太子。
秦國新君主動派使者到趙國言重修舊好。趙國在秦國屢屢攻擊之下,國力大衰,對秦國此舉求之不得。
趙人雖不忘國仇家恨,但趙王不想得罪秦國,只求能過上安逸的太平日子,當然樂意與秦結好。
秦使還負有太子之命,接回離別六年的妻兒。子楚的勢力日盛一日,趙王正想藉此機會討好子楚,以消解昔日的仇怨。趙政和成蛟聽說父親派人來接他們,無不歡喜雀躍。
秦國龐大的車隊載著趙姬母子從邯鄲城穿過,兩旁的趙人無不駐足觀看。趙政從沒有這麼風光過,這一切改變只因為他的父親是秦國太子。
雖然趙王對趙姬母子禮敬有加,但趙人並不因此而對他們友好,趙政不時看見有人對他們指指點點,向他們吐口水。他在心裡恨恨地想著:「有朝一日,我若成為秦王,一定要殺死你們這些可惡的趙人!」
一家人重新團聚,兄弟倆對父親很陌生,他們躲在母親身後怯怯地看著子楚。他們想念父親,見了卻又不知如何面對。
子楚心潮澎湃,看著兩個健壯的兒子,他想像趙姬在邯鄲的艱難。
「夫人,妳受苦了。」子楚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們不要躲著了,快來拜見父親。」
趙政跪下行禮道:「孩兒拜見父親。」成蛟卻不肯拜見,抓著母親的袖角,遮住自己。
趙姬正欲喝斥,子楚阻止道:「不要責怪他們,當年我離趙時,成蛟才一歲多,政兒也只有三歲,要怪也只能怪我連累你們受苦。」他拉起趙政,又拉著成蛟,疼愛地撫摸著。對這兩個兒子,他有一份愧疚。
呂不韋在一旁關注著,他見趙政舉止莊重,言談知禮,心中暗讚趙姬教子有方。他掃了一眼六年沒見的趙姬,見她依然美豔不減,反添了一份成熟嫵媚的風韻,令他怦然心動。
趙姬望著眼前這兩位熟悉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呂不韋仍然丰采依舊,而且更見精明老練;子楚因為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比以前胖了不少,行動略顯遲緩。
「好了,一家人有什麼話以後慢慢再說。太子,眾賓客還等著您為夫人、公子接風洗塵呢!」呂不韋提醒道。
他對趙政的關注,趙姬盡收眼中。她讓兩個孩兒拜見了呂不韋之後,深施一禮道:「妾能有今日,全靠先生幫助。妾心中感激不盡,請先生受妾一禮!」
呂不韋連忙扶住趙姬,連稱不敢。

秦孝文王由於服喪期間過度勞累,即位一月之後便病逝了。子楚繼位,是為秦莊襄王。華陽夫人為華陽太后,生母夏姬被尊為夏太后。然後立趙姬為王后,封呂不韋為相邦,長子趙政認祖歸宗,改名嬴政,立為太子。
莊襄王感激呂不韋相助之德,將朝政大權盡付呂不韋掌握。但呂不韋並不滿足,他要擴張秦國的領土,征服天下。
孝文王喪期一過,呂不韋即向莊襄王提議滅掉東周國(周室東周公封地),這既可以震懾齊、楚、燕、趙、韓、魏六國諸侯,又可奪取河水(黃河)之南的洛陽等戰略要地,為秦國攻伐六國打開通道。
這是莊襄王即位後第一次對外用兵,勝負至關重要,他心中猶豫不決。若是勝利,秦國名望大增,諸侯也不敢小視他,也可為日後爭奪天下鋪平道路;若是失敗,不僅顏面大失,而且也無法向國人、宗室交代,這將有損他的威名。
雖然有些擔心,但在呂不韋的一再要求下,莊襄王也只得同意出兵討伐東周國。呂不韋為使莊襄王安心,決定親率大軍攻打東周國。
東周已無百乘之兵,如何能抵擋秦國的大軍?東周君向諸侯求救,諸侯人人自危,無一國敢出兵相救,呂不韋沒費什麼氣力就滅了東周國。莊襄王大喜,封呂不韋為文信侯,將洛陽十萬戶賜給他作為食邑。
第一次用兵的勝利,激起莊襄王對外用兵的野心。他決心像祖父昭襄王那樣,做一個威震諸侯的霸主。
秦莊襄王二年(西元前二四八年),秦將蒙驁伐趙,他是繼白起之後秦國又一名將。他不負莊襄王所望,先後攻取了趙的榆次(今山西榆次)、狼孟(今山西陽曲)等三十七城。次年,他又攻打魏國,占領了魏的高都(今山西晉城)、汲城(今河南汲縣)。魏國在秦軍連連進逼之下,節節敗退,魏王派人去趙國請公子無忌回來對付秦軍。
無忌自從殺了晉鄙,奪取兵權,解了趙國邯鄲之圍後,就一直留在趙國。如今魏王來請他,他雖有心回去,但仍然擔心魏王會藉機殺他。
無忌手下門客眾多,有人看出了其中的利害,就勸解道:「公子以急人之難而聞名諸侯,受各國尊重。如今秦軍伐魏,魏國情勢危急,公子若置之不理,公子高義又怎能讓人信服呢?如果秦國滅了魏國,鏟平了魏國的宗廟,公子又有何面目立足於天下?」無忌聽了,立刻回奔魏國。魏王顧不得昔日恩怨,命他率魏軍抵抗。
無忌派人向諸侯求救,諸侯佩服其高義,紛紛派軍前來相助。於是無忌率領楚、燕、趙、韓、魏五國聯軍,在河水之南與秦軍展開激戰。
蒙驁雖是沙場老將,但也沒想到敵人一下變得如此強大,便怯於應戰。五國一直受秦國欺凌,如今在信陵君的統一指揮之下,同仇敵愾,格外勇猛,把秦軍打得節節敗退,一直追擊至函谷關(今河南靈寶東北)。
莊襄王聞聽秦軍慘敗,不禁急怒攻心,一病不起,眼看一日不如一日。呂不韋見此情形,心中暗喜:大王若死,太子將即位。但太子年幼,不足以擔負起治國重任,必將委國事於我。那時我將獨攬秦國大權,就可盡展胸中抱負,謀取天下了。
莊襄王彌留之際,將趙姬、太子、呂不韋以及一些宗室重臣召至榻前,交代後事:他讓太子拜呂不韋為仲父,又向趙姬和嬴政交代了幾句,便撒手人寰。
西元前二四七年,嬴政即位,尊母趙姬為太后,相邦呂不韋為仲父,國事皆託於二人。
秦王政元年(西元前二四六年),秦軍剛敗,國君又亡,少主即位,權臣掌國。各國認為有機可乘,都蠢蠢欲動。
晉陽首先傳來反叛的消息。晉陽原是趙地,秦昭襄王四十八年(西元前二五九年),秦將司馬梗攻占晉陽,置太原郡。此地離秦都咸陽較遠,民風強悍,莊襄王二年曾反叛過一次,被蒙驁平定。趙國此時見秦國局勢不穩,便挑唆晉陽之民反叛,試探秦國的動向。
秦國是兵馬萬乘之國,秦軍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但自從被五國聯軍打敗,逼至函谷關內,秦國民心士氣都受到極大的打擊。
呂不韋知道這是對他掌政的一個考驗,如果處理不慎,不僅六國會趁機共謀秦國,而更為不利的是朝中宗室貴胄會以此為攻擊的口實,動搖他在國中的地位。
自掌政以來,呂不韋為鞏固勢力,大量安插親信在朝中為官。宗室大臣都對他心懷不滿,但懼其權勢,只有暫時忍讓。同時,他也注意拉攏一些失意舊臣。蒙驁敗於五國聯軍,按律當以死罪論處,呂不韋力保蒙驁,並承擔兵敗之責,使他免於獲罪。
為平定晉陽叛軍,呂不韋決定重新起用蒙驁,秦軍是他勢力控制的薄弱之處,重用蒙驁可以收買一部分秦軍之心。將來掃平天下,還要依賴這些人,因此他對秦軍將領遠比宗室大臣要寬厚得多。
於是,呂不韋招來蒙驁問道:「將軍對晉陽之事有何良策?」
蒙驁曾平定過晉陽之亂,對情況極為熟悉,他有信心地道:「相邦,只要您下令,末將立刻將晉陽踏平!」
「將軍武略,天下聞名。平定晉陽,易如反掌。只是晉陽一反再反,需要一個妥善之策方可。」
「當地之民刁頑,不服管束,一是因秦法嚴厲,他們都不慣約束;二是因郡守為秦人,不熟當地民俗,極易引起衝突。所以末將認為平定晉陽之後,當以親近我大秦之當地人為郡守,才可使晉陽不至復叛。」
呂不韋略一思索後道:「將軍之言甚有道理,只是以當地之人為郡守,易為親情所累,難以公正執法。我看將軍平定晉陽之後,可選派鄰近之地的秦吏為晉陽郡守,只要其熟悉當地民俗即可。另外,將軍除對賊首嚴懲之外,可將當地愚頑之人遷出,將大秦之民遷入,這樣一來,不必大肆殺戮也可使其不再反叛。」
蒙驁本來心中對呂不韋極為不服,認為他原是一商賈,僅僅是因相助先王之功,才被拜為相邦,並無什麼本事。現在見他處理晉陽之亂,有條不紊,心中甚是佩服。
之後,蒙驁率領秦軍很快就平定了晉陽之亂。六國見秦國依然強大,便不敢輕舉妄動。可呂不韋明白,只要五國聯軍還在,各國合縱之勢不散,秦國的危機仍然存在。而五國合縱主要是因為無忌的威望,只要除去他,五國聯軍就不足為懼。魏王量小氣窄,疑心甚重。呂不韋看準此一點,立即派人去魏國行間。
秦間到了魏國,收買了被無忌矯殺的晉鄙門客,讓他們四處傳言無忌德高望重,應為魏王。謠言傳至魏王耳中,果然引起他的疑忌。他下令罷免了無忌的兵權,讓其回朝。
無忌接到魏王命令,無可奈何,只得回國。他知道自己一走,五國合縱之勢必散,因為再沒有第二個人有他這樣的威望能令五國信服。五國合縱離散,必給強秦可乘之機,所取得的大好形勢也將付之東流。但他若不交出兵權,就將引起魏王的疑忌,那他信義賢德之名就不復存在,魏國也將因此而起內亂。萬般無奈之下,無忌只好回到魏國,成天及閘客吃喝玩樂,縱情酒色,再也不想引起魏王的任何猜忌。
五國聯軍無核心之人領軍,合縱自行離散。秦軍趁機攻伐魏國,一戰斬首三萬。捷報傳來,秦國上下一片歡騰。呂不韋的聲威也隨之大振,無人再懷疑他的掌政能力。

自消除五國威脅之後,呂不韋便將精力用在嬴政的身上。每次坐在嬴政的身邊,教他如何處理朝政,呂不韋都感到特別溫馨,有如平常人家燈下課子一般。嬴政聰穎好學,聞一知十,令他很欣慰。
但令他不安的是,每次他教嬴政,趙姬總是默默坐在一邊注視著他們,當他與趙姬的眼光相遇時,那眼神中的幽怨之情讓他感到心悸。
呂不韋知道趙姬眼中所訴說的內容。莊襄王已死兩年,整個後宮中除了嬴政,再難見到一個真正的男人,而趙姬年不過三十,這後宮的寂寞清冷讓她如何能夠忍受?現在這種情形,讓趙姬不由自主地想起與呂不韋相處的那段時日。如果不是呂不韋把她送給異人,這不就是一家人嗎?
在邯鄲時,趙姬獨自撫養著兩個孩兒,為生計所累,無暇顧及其他。如今在秦宮衣食無慮,一切有人侍候,反而令她感到寂寞難耐。如今她大權在握,再也不是邯鄲那個任人擺佈的弱女子了,就連眼前權傾朝野的相邦呂不韋都要聽她的命令。她決心找回失去的一切,把呂不韋緊緊抓在手中。
這一日深夜,呂不韋剛剛從嬴政那裡出來,就被太后派來的宦官叫去。
太后深夜相請,又沒說明是何事,這令呂不韋心中有些不安。但是太后的命令不容推辭,雖然他曾經是趙姬的主人。
呂不韋一路跟隨宦官到了高泉宮。
高泉宮曾是宣太后的寢宮,她曾親掌秦國朝政,顯赫一時,其寢宮在秦室宮殿中最是富麗豪華的。這裡除了嬴政和成蛟,即使貴為王室公子也不能隨便出入,除非是奉了太后之命。
到了高泉宮,一宮女將呂不韋引入內宮。此時已是深夜,宮女引著呂不韋在廊榭之中迂迴轉折,來到一座宮殿之前停下道:「相邦請進,太后已經等候多時。」呂不韋點點頭,隻身進入殿中。
殿內燈火通明,越發顯出其金碧輝煌。呂不韋略一打量,即看出此宮殿與秦國宮殿有些不同。秦國建築粗樸豪放,以實用為主,甚少華麗的裝飾,而這裡卻是趙國宮室的風格,趙姬是趙人,仍保留了一些趙人的習俗。
呂不韋往裡走了幾步,掀開一簾白紗縵,便看見趙姬一手扶頭,斜靠在大殿正中的床榻上,心中暗讚—好一個嫵媚的女人!
趙姬是經過一番刻意的修飾打扮後才召見呂不韋的。只見她頭戴碧羅芙蓉冠,插上五色花飾,一襲五色花羅裙襯托出她嬌柔的體態,整個人明豔多姿,散發出成熟女人的魅力。
殿中只有一個侍女,她見呂不韋進來,遂小聲對閉目養神的趙姬道:「太后,相邦來了。」
趙姬睜開眼睛,直起身子,望著緩步走來的呂不韋,心中怦怦直跳。
呂不韋步態沉穩,步伐有力,顯得莊重而自信。
「臣呂不韋拜見太后,不知太后深夜相召有何要事?」呂不韋躬身行了一禮後問道。他身為秦王仲父,是朝中唯一可以不行下跪參拜之人。
「相邦勞累一天,哀家深夜相召,相邦不會怪罪吧?」趙姬笑道,示意呂不韋坐在左側的案几之後。
「微臣不敢。」呂不韋見太后迴避自己所問,便不再追問,默然坐到案几之後。他是一個懂得適可而止、適時發問的人。
「相邦白日忙於朝政,夜晚又要教導政兒,整日為社稷勞累,哀家一直想酬謝相邦,所以深夜冒昧請相邦前來。」趙姬話音剛落,一列宮女魚貫而入,迅速在趙姬和呂不韋面前的案几上擺好酒菜。看來今晚無論如何都要陪太后一飲了,呂不韋在心中苦笑。
「此乃微臣份內之事。臣只有盡心盡力,方不負先王臨終所託和太后垂愛之心。」
趙姬微笑道:「既是如此,哀家就敬相邦一爵。」
「微臣不敢,還是臣敬太后一爵。」呂不韋端起酒爵,一飲而盡。
這時帷幔之中響起一片絲竹之聲,呂不韋聽了一會兒,感歎道:「太后還沒忘記趙樂啊!唉,這熟悉的樂曲已有好幾年沒聽到了。」
秦人先祖居住在偏遠的夷狄之地,民風強悍尚武,其音樂也雄渾粗獷,多為鼓舞士卒衝陣搏殺之作,而六國之樂經過多年演變,已成為絲竹柔靡之聲。
呂不韋早年出入各國,對各地音樂都有所了解,後來在邯鄲居住多年,對趙樂更為熟悉喜愛。一曲聽完,他讚道:「如此妙曲令人感動,使臣不禁想起往日邯鄲之事。想不到太后離趙多年,還是如此喜愛趙樂。」
「哀家幼習趙樂,故國之聲怎能忘記?唉,想起趙國之日,正如昨日之夢啊!」
趙姬的感慨神情也引得呂不韋不勝唏噓,他聽著熟悉的趙樂,在趙姬頻頻勸酒之下,彷彿又回到了過去縱情酒色、放蕩不羈的日子。
趙姬飲下幾爵酒後,玉面更是嬌豔欲滴,舉手投足也少了剛見面時的侷促,更增添了一份嬌媚迷人之態。她感受到呂不韋灼人的目光,便低下頭,顯得更為嬌羞。在兩人的心中,彷彿又回到了在邯鄲時的日子。
初見趙姬時,她是邯鄲歡場中以歌、舞、琴三絕享譽的美人。而呂不韋是有名的大商賈,過著布衣王侯的生活,但他知道自己再有錢也只是賤民一個,富而不貴,他希望有朝一日富貴榮華加於一身。
異人最落魄無依的時候,呂不韋遇見了他。他知道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只要自己幫異人成為秦國之主,那就是一筆贏利無數的買賣。
異人此時年僅十六,尚未婚配。呂不韋為了更好地控制異人,便花重金買下了趙姬。但他並沒有馬上將趙姬送給異人,因為馬上送去固然能贏得異人的歡心,但並不能達到長久控制異人的目的。他要訓練趙姬,讓她言聽計從,然後透過趙姬去控制異人。
呂不韋知道趙姬家境貧寒,便送去大量錢財,還指點趙姬之兄趙成經商之道,使其家人再不用為衣食發愁。此舉讓趙姬感激不盡,她也因此深深地愛上呂不韋。雖然呂不韋相貌平平,但他東奔西走,閱歷豐富,待人和氣,絲毫沒有暴富之後的強橫霸道,其成熟的男人氣質讓她深深迷醉。
但呂不韋卻不為趙姬的柔情所動,他請來最好的禮儀師傅教她宮廷禮儀。趙姬雖有絕世容顏,但因在娼門樂戶中長大,難脫浮華做作之氣,這對異人來說,偶見或有新鮮之感,長久相處必會生厭。按照呂不韋的安排,她日後將被異人立后,豈能有這種貧賤氣質?
當趙姬知道自己僅僅是呂不韋晉身的階梯時,不禁肝腸寸斷,珠淚漣漣,她決定試探一下呂不韋。她調好琴弦,低眉垂首而坐,其莊重典雅之姿博得呂不韋的讚賞。她輕抹慢撚,樂聲隨即輕柔地飄出。她輕啟朱唇,緩緩唱道: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
匪來貿絲,來即我謀。
送子涉淇,至於頓丘。
匪我愆期,子無良媒。
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
於嗟鳩兮,無食桑葚!
於嗟女兮,無與士耽!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
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桑之落矣,其黃而隕。
自我徂爾,三歲食貧。
淇水湯湯,漸車帷裳。
女也不爽,士貳其行。
士也罔極,二三其德。
……

這是一首衛風《氓》,是一位婦人遇人不淑後的怨歎。趙姬心有同感,唱得動情至極。特別是唱到「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時,更是神情投入。呂不韋沉迷於趙姬的歌聲之中,沒有注意她的神情有異。
「好!簡直是人間仙樂!只是明日見到異人,千萬不可彈唱鄭衛之音,讓他小瞧於妳!」呂不韋在趙姬唱完之後,不忘告誡道。鄭衛之音被王室貴族和士大夫們視為淫樂,只在私下裡演奏傳唱,公開場合只彈唱雅樂。
「是,妾明白。不過妾有一事要告訴主人。」趙姬明白呂不韋的用意,但仍不忘自己的目的。
「有何事?」
「妾……妾上月已經停信,怕……已有身孕了。」
呂不韋聽後頗為震驚,趙姬楚楚可憐之態又使他不忍責備。他陰沉著臉,皺著眉頭在心中盤算這件事。
現在只有讓異人儘快接受趙姬,拖得越久越難以掩蓋,要再找一個趙姬這樣的美女不僅難,而且也晚了。異人那小子倒好糊弄,只是將來趙姬生的是兒子,那我呂不韋的兒子不是成了異人的嗎?異人尚無子……如果……他成為異人的嫡長子,則將來大有可能繼承秦王之位,那麼秦氏的江山不就被我呂氏取代了嗎?呂不韋想到這裡,不由心中暗喜。
他不動聲色地吩咐趙姬:「這事你不要再對任何人說,尤其是異人。妳只需好好準備,明日我就要宴請他。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別怪我翻臉無情!趙姬,妳是個聰明的女人,我就不與妳細說其中的利害了。」
呂不韋陰冷的話語讓趙姬心寒,她原希望呂不韋聞聽她有身孕後能把她留下來,可這最後的試探竟也毫無作用。
我看錯他了!他是一個只需權勢和財富,不要兒女溫情的人。我只是他的一顆棋子,一個取得權勢的工具。趙姬的心在滴血,她的情意被無情地踐踏後又被殘忍地拋棄了。她感到極度的傷心絕望,迎著呂不韋冷酷的目光,低頭木然答道:「妾知道了!」
第二天異人前來赴宴。他早聽說呂不韋藏有一位絕色美女,但是對方不提,自己也不便相問,所以一直無緣與趙姬相見。此次一見趙姬,異人即為其傾倒。在他的一再要求下,呂不韋才將趙姬送給了異人。
九個月後,趙姬生下嬴政,呂不韋和異人都欣喜不已。只有趙姬在心中怨歎,不知道這孩子將給她帶來什麼。孩子的出生就醞釀著陰謀,他的一生又會怎樣呢?
呂不韋和趙姬都沉浸在回憶之中。呂不韋感到得意,一切正如他所謀劃的那樣,他不僅成了諸侯中最強大的秦國之相,而且他的「兒子」也成了秦國之主。
二人已有些醉意,殿中的宮女樂師不知何時已退下。趙姬似乎被觸動了心懷,低頭坐在那裡嚶嚶而泣。呂不韋早已忘了太后、相邦之分,他搖晃著站起來,走到趙姬身邊喃喃道:「趙姬!妳不要傷心,我來了,沒人敢欺負妳了!」
趙姬一頭倒在呂不韋懷中,緊緊地抱住了他。呂不韋有些暈眩,欲火上湧。他像一匹失去控制的烈馬,緊緊摟住趙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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