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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立安‧巴吉尼JULIAN BAGGINI
英國倫敦大學學院哲學博士,《哲學家雜誌》(The Philosophers' Magazine)編輯與共同創辦人,定期為《衛報》(The Guardian)、《獨立報》(The Independent)、《泰晤士報》(The Times)、《展望》(Prospect)與《新人文主義者》(New Humanist)等報刊撰稿,並且固定在英國廣播公司第四電台上發聲。
朱立安出版了許多哲普作品,是英國知名的暢銷作家。《衛報》形容他:「擁有一顆清明的心智,在哲普書籍的領域中格外傑出。」《金融時報》讚譽:「每個社會都需要良好思維的守護者:朱立安‧巴吉尼正是我們的守護者。」
出版作品包括:《自願被吃的豬》(The Pig That Wants To Be Eaten:And ninety-nine other thought experiments)、《新聞挖挖挖》(Making Sense:Philosophy Behind the Headlines)、《你以為你以為的就是你以為的嗎?》(Do You Think What You Think You Think?)、《哲學家的工具箱》(The Philosopher’s Toolkit: A Compendium of Philosophical Concepts and Methods)、《我們為什麼要活著?》(What’s It All About?Philosophy and the Meaning of Life)、《一把鑰匙,走進哲學》(Philosophy: Key Themes)、《只有這本!必讀的西方五大哲學家經典》(Philosophy: Key Texts)、《鴨子中了大樂透》(The Duck that Won the Lottery:And 99 Other Bad Arguments)、《吃的美德》(The Virtues of the Table)、《你以為你的選擇真的是你的選擇?》(Freedom Regained)。
譯者:林宏濤
台灣大學哲學系碩士,德國弗來堡大學博士研究。譯著有:《鈴木大拙禪學入門》、《啟蒙的辯證》、《菁英的反叛》、《詮釋之衝突》、《體會死亡》、《美學理論》、《法學導論》、《愛在流行》、《隱藏之泉》、《神在人間》、《眾生的導師:佛陀》、《南十字星風箏線》、《神話學辭典》、《與改變對話》、《死後的世界》、《正義的理念》、《與卡夫卡對話》等作品。
導論
人類歷史有個難以解釋的驚奇︰幾乎在同時間,在世界不同的角落,各自綻開了書寫的哲學。早期的《奧義書》(Upaniṣads)(印度哲學的奠基文本,作者不詳)約莫成書於西元前八到六世紀之間。中國第一個偉大的哲學家孔子,生於西元前五五一年,而在古代希臘,先蘇時期(pre-Socratic)第一個重要的哲學家泰利斯(Thales of Miletus),則生於西元前六二四年。傳統上也認定佛陀大約出生於西元前六世紀,雖然現在學者認為他直到西元前四八○年才出生,大約和蘇格拉底同時期。
這些早期的哲學家對於世界各地獨特文化的發展影響甚巨。他們的價值觀和教義形塑了人們不同的信仰與生活方式,以及如何思考關乎所有人的「大哉問」。大多數人執持潛移默化得到的哲學假設(assumption)而不自知,我們渾然不覺關於自我的本質、倫理、知識的起源、生命的終極目標之種種假設,深植於我們的文化和思考架構當中。哲人影響的證據甚至植根在世界偉大遺蹟的結構裡,我們可以視之為現存的書加以解讀,也可以說是建造者的哲學表現。北京的紫禁城是依據儒家原則建造而成,格拉納達的阿罕布拉宮(Alhambra)則融合了伊斯蘭的思想,而巴黎左岸咖啡店的個人日常則見證了存在主義的哲學觀點。
哲學的世界觀被文化吸收的歷程,有時候叫作沉積(sédimentation)。「如果可以揭露或展開我在任何時候所謂我的理性或觀念裡的預設(presupposition),」二十世紀法國哲學家梅洛龐蒂(Maurice Merleau-Ponty)說:「我們應該總是會看到各種沒有外顯的經驗,大抵上由過去和現在構成的,一整個『沉積的歷史』,它不僅和我的思想的『生成』有關,更決定了它的『意義』。」(注1)正如河床經過沖刷而漸漸累積沉澱物,價值和信念也會「沉積」在各個文化裡。而一出生就棲具在那些文化裡的人們,心裡沉積著那些價值和信念,使得我們把這個累積誤以為是個永恆不變的河床。我們的思想和經驗順著心智的河道汨汨而流,未曾注意到它們是如何被疏導的。比較哲學(comparative philosophy)的價值就在於,藉由揭露他人的不同假設(你也可以說是他們的哲學沉澱物),我們自己的假設也會水清魚現。
然而,儘管世界各地的哲學傳統森羅萬象,我研究了三十多年的西方哲學(完全基於西方正典文獻),始終被視為普遍哲學,是對於人類知性的終極探究。至於「比較哲學」,亦即對於兩個以上的哲學傳統的研究,則完全落到探討人類學或文化研究的人們身上。興趣缺缺者以為,比較哲學或許有助於理解印度、中國或穆斯林世界的思想文化,但是無助於探討人的境況的問題。
其實,西方哲學相當褊狹,我們甚至可以說它已經巴爾幹化了(Balkanized,指分裂割據)。我住在曼徹斯特的時候,在當地兩家大學同時選修了大四哲學研討課,兩棟大樓就位於對街,距離不到半英里。由於一個系著眼於歐陸哲學,另一個系則強調英美哲學,我幾乎是唯一跨街修課的學生,雖然他們都說哲學的共同祖先上溯自笛卡兒(René Descartes)、斯賓諾沙(Baruch Spinoza),乃至於古希臘。
那成了讓我有點尷尬的事。一直到幾年前,我對於西方哲學以外的思想幾乎一無所知,所謂的西方哲學,是指從古希臘一路到歐洲和美洲大學的傳統。然而,不管是我的博士學位證書,或是我就讀的大學系所名稱,上面都有個名實不符的語詞:哲學。
遲至最近,我才著手探究世界其他地方的偉大古典哲學家,遊遍各大洲和他們神交。那是我一生中最滿載而歸的知性之旅。我發現,對一個文化的哲學傳統理解越深,對那個文化的體會就越深。借用辛巴威的哲學家塔魯沙里拉(Joram Tarusarira)的比喻,理解一個民族的哲學架構,就像是理解他們心智所操作的軟體:「如果你不懂他們的軟體,雙方就始終會有對話理解上的隔閡。」這些隔閡說明了為什麼那麼多非洲援助計畫都無疾而終。「如果援助要有成效,你就得和人民打成一片;如果要永續發展,你就得和人民打交道。可是我們的計畫大多只是救火揚沸而已,因為規畫者對於該民族的宗教和哲學一無所知。」
這個軟體的比喻相當貼切,但是古代哲學經典和一個民族的「民俗哲學」之間的關係,顯然沒有那麼簡單。學者深入分析和開展的種種觀念,固然反映了一般的文化,其形式卻也比較簡單、含混而籠統。好比說,大多數美洲人和歐洲人都主張個人自由和自由權的價值,卻不是很清楚他們的哲學家如何證成和解釋這些概念。千千萬萬印度人在生活上信守業(karma)的原則,對於闡述這個概念的繁複經論卻都不甚了了。中國老百姓都主張和諧的重要,但是對於分析和描述「和」這個概念的儒家和道家典籍,也只是略知皮毛罷了。然而探賾鉤沉的學術和現實生活之間必然有個關係,這就是為什麼和諧、自由和業在世界各地所扮演的角色如此南轅北轍了。
即使我們強烈懷疑這些哲學觀念在民間流傳當中遭到沖淡和歪曲,仍然有必要去探討這些概念如何為各個文化創造一個思考、解釋和證成的修辭空間。一個美國政客歌頌自由,是因為他的文化重視自由的價值,正如中國人死命要為他們的和諧辯護。世界哲學裡強調的概念,往往是當地文化所重視的價值,因此,對哲學的理解至少打開了一扇文化之窗。
哲學的重要性不僅限於理解各個民族,更包括理解他們的歷史。在著眼於重要人物的作為或是經濟社會力量的西方史學裡,這個觀點是有點不合時宜了。不過直到十九世紀中葉,人們仍然認為哲學和宗教信念是一個時代的社會政治劇變的主因。觀念不僅占一席之地,而且可能會要人命。「以前有個叫盧梭(Rousseau)的傢伙,他寫了一本裡頭只有觀念的書,」十九世紀蘇格蘭哲學家和散文家湯瑪斯‧卡萊爾(Thomas Carlyle)對一個質疑者說:「而該書第二版就以那些起初嘲笑他的人們的皮做封面。」(注2)
歷史學家約拿單‧以色列(Jonathan Israel)認為我們必須重新重視歷史裡的各個理念。「如果不提到激進啟蒙運動(Radical Enlightenment),」他主張說:「就無從解釋法國大革命,甚至說不上來那是怎麼一回事。」(注3)以色列說啟蒙運動是「心智的革命」(注4),對於歷史以及歷史變遷而言,大抵上是正確的。「雖說哲學本身是個文化現象,但是它不僅可以理解一個文化,更會改變一個文化,」哲學家湯瑪斯‧卡蘇里斯(Tomas Kasulis)說。(注5)
卡蘇里斯提醒我們,觀念不僅重要,它們更會不斷演化。人們創造新的思考形式,以解釋我們不斷變動的想望,說出我們的不滿。我們在談到「傳統」時,很容易忽視或低估了這些變動。人們始終會想要找到恆久的連續性,使所有事物一以貫之。於是,中國抗議作家許知遠表示:「將此刻的事物,與過去的情景或是平行的事物聯繫起來時,人們可以獲得理解的連續感與整體感,但是,人們也經常被表象迷惑,忽略事物內在的複雜性,在貼上一個標籤後,沉浸在自以為是的理解中。」(注6)如果說《易經》是中國最古老的經典,那麼否認變易在傳統裡的重要性,就成了笑話一則。我們必須注意到文化內部的不連續性,也要留心在時空上相去甚遠的社會之間驚人的共通性。例如說,卡蘇里斯認為歐洲黑暗時代的主流思考模式可能比較接近現代東方國家的思考模式。(注7)
對於哲學傳統的正確理解,並不會抹滅長久以來的一切發展和差異,反而明白任何發展和異議不會平白無故地出現。各種觀念和哲學,都有著持續形塑的歷史。除非我們理解觀念以及它們所處的時代,否則很難提出任何因應新時代的新觀念。比方說,西方國家的民主不能直接出口或強加於擁有不同歷史和文化的國家。民主如果要擴展,就必須入鄉問俗。所以說,比較哲學所探討的,不是宛如博物館文物似的一成不變的哲學,而是動態的系統。正確地說,它不僅讓我們認識到現在和過去,也能預見潛在的將來。
哲學和它所處的文化之間的關係錯綜複雜,我們很難釐清孰因孰果。是孔子塑造了中國人的心靈,或者是中國人的心靈塑造了孔子?就像所有問題的答案一樣,很可能兩者皆是,而且很難說孰輕孰重。「一個文化會反映或採納一個哲學或是一個哲學流派,同時也會影響到哲學成形的框架,」卡蘇里斯說。(注8)對我們而言,只要明白這其中關係密切就夠了,而與我一起討論的每個學者也都認為,理解一個文化的哲學傳統,有助於我們更全面地理解那個文化。
★★
我的哲學之旅也使我相信,如果我們不了解別人,就沒辦法了解我們自己。在藝術和文學裡,這已然是老生常談了。小說、戲劇和電影,讓我們在想像中認識到他人的生活、思考和感受,也使我們自己的心胸和識見更加開闊。哲學傳統亦復如是。世界越來越小,這種自我理解也越加重要。如果說文化要能夠交會而不是相互衝突,那麼我們就不只要理解別人和我們有什麼不同,更要理解我們和別人有什麼不同。
我們不敢說花個幾年時間就可以窮究整個世界的哲學,更不敢說一本書就可以讀通它。我一直有個卑微的願望,就是我們必須先搞清楚我們需要理解什麼,才能開始去理解。探尋這個哲學的起點,就像是在一個民俗主題公園裡找個暗門,好讓我們看到真正的事物。日本人或許會叫作「入門」(nyūmon)。所謂的入門,其實就是個入口處,好比說東京大學的「赤門」。「入門」有雙重角色,既劃定一個空間的邊界,也邀請訪客進入。(注9)許多日本作家會撰寫「入門」之類的作品。就字義而言,它也可以用來形容這本書的功能。在介紹某個人的時候,你不會知道關於他的一切,而只是有個機會認識他而已。所以說,這部入門作品也只是更深入的探究的序曲,是一個更長的、開放性的、隨興的計畫的第一步。
在認識他人時,我們要注意避免過度強調其中異同的陷阱。我們共同的人性,以及亙古不變的生命問題,意味著我們可以以他人的思考和實踐為借鏡,或者認同他們,不管他們乍看下有如蠻貊。另一方面,思考的差異也可能既深層且不易察覺。如果我們率爾認為我們可以從他人的觀點去思考,那麼很可能只是以自己的另一種觀點去思考罷了。時常聽人說要站在別人的立場去思考(穿上別人的鞋),但是穿上別人的鞋並不等於進入他們的心靈。如果說我們眼前這片風景其實是他人的家,我們不能只是想像從一個陌生的觀點去看待它們,而是要真的去體會它們在別人眼裡的形象。
這本書是一部世界哲學史選輯,它試圖「發掘」現在世界的思考模式的潛在「地基」。這個考古學的隱喻還有另一個向度。我們在最後才談到世界哲學更加明顯而實際的面向,那是因為如果要解釋這些哲學,就必須了解它們的基奠。其中最根本的問題,即世界是如何思考的:我們如何證成信念(belief)並且主張它們是個知識(knowledge)。這是第一部的主題。在第二部,我們要探討世界關於形上學和宇宙論的信念:也就是世界的運行方式以及它的構成。在第三部,我們會看到,對於人性的看法、關於我們如何認識自我,世界各地的哲學有多麼南轅北轍。唯有審視哲學如何理解知識的基礎、世界的結構以及自我的本質,我們才能解釋它們對於「我們應該如何生活」的思考,那是第四部的主題。
我不敢說我對於以下要介紹的所有思考形式有多麼熟諳。在這個計畫裡,正因為我不是每個傳統的專家,反而使我受益匪淺。「局內人就像魚缸裡的魚,」許知遠說:「看不清楚他的周遭環境,即使那些環境在別人眼裡一目瞭然。」(注10)相較於搜索枯腸地深入探究、卻因而見樹不見林的人,保持一定的距離,反而更能看到整個輪廓。
我在寫作時自比為哲學記者。記者的工作是要對某個主題有足夠的認識,才能找到懂得最多的人、問對問題,並且就他們的回答加以解說。這正是我的工作,根據專家的評注博覽典籍,訪談數十個學者,披沙揀金,找出哪些知識對於理解世界哲學最有助益,而不只是背誦他們如頭條新聞一般的學說。他們許多人的名字都出現在書裡,除此之外,還包括我讀過其作品的其他專家。除非有另外說明,我所引述的,都是相關主題的近代或當代的專家。我在對話裡的評論,則不在注釋裡贅述。我在本書各處也會引述每個傳統的經典,它們往往以無比優雅的詞藻鋪陳其觀點,使我們得以直接邂逅這些豐富的文學。
在十七世紀,笛卡兒在其《方法導論》裡說:「我在旅程中認識到,那些觀點和我們大異其趣的人們,並不因此就是外邦人或原始民族,有些人和我們一樣重視理性,或是尤有甚者。」我希望現在不會有人如此蘧然而覺。不過笛卡兒有個結論至今仍然很中肯,那就是,不管我們住在哪裡,「真正說服我們的,顯然不是知識,而是習俗和先例。」遍歷寰宇哲學,讓我們有機會挑戰我們視為理所當然的信念和思考模式。我們越是明白他人的思考方式,對於我們自以為擁有的知識就不再那麼確信不疑,而那總是更開闊的理解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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