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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便當:人生解決不了的煩惱,就一口一口吃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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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  價:NT$ 360 元
優惠價:9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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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本以上且滿1500元
再享89折,單本省下36元
無庫存,下單後進貨(採購期約4~10個工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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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 一本可以配飯吃的書!《鏡週刊》最受期待人物專欄「吃便當」首次出菜成書
★ 作家萬金油以「人物記者鄭進耀」身分,出版首部個人採訪選集,撬開大家便當盒,挖掘心中的祕密
★ 訂便當囉!隨書附贈金曲獎仙女藝術家倪瑞宏(本書受訪者)「辣妹便當處理中心」插畫圖卡


我們在別人的便當裡
看見生活的模樣
與他們對人生卑微的願望


▍他是作家萬金油,也是「人物記者鄭進耀」,個人採訪選集初登場
粉絲敲碗苦等!最受期待的《鏡週刊》人物故事專欄「吃便當」終於熱騰騰上桌!▍


「吃食是生活的一種氣味,一日三餐,早餐吃得匆匆,晚餐應酬、聚餐,吃食選擇受制於他人與環境,好像也只有午餐是最接近自我的一餐。難忘的菜、無聊的午餐都是折射一個人生命的樣貌,而圍繞著食物的周邊也充滿了故事。」──鄭進耀


鄭進耀靈巧地撬開受訪者的便當,靜候祕密現身,
面對食物,人們失去戒心,潛藏在各自記憶裡的片段,
一一被召喚至餐桌前,午餐遂成了他們生命肌理的切片。

四十六個午餐便當,四十六種人生滋味──
藉由食物,她緬想亡者、他許下心願,
亦有人為自身定錨、嘗試理解他我之分際……
哪怕是不值一哂的想望,或是久懸未決的無解掙扎,
這些透過便當折射出的故事,都成了探見人們幽微心內的光。

 

◤人間百味通通上桌!◢

【這個家有兩個媽】這樣的家庭跟所有的家庭一樣都有類似的小悲小喜,她們奮不顧身,只為了接住生活抖落的每個閃閃發亮片刻。

【愛情無法治癒精神病】「我以為有人愛我,我的病就會好……可是,我發現兩人關係裡,要嘛一起成長,要嘛彼此折磨,不會有一方治癒另一方這種事。」

【深夜食堂等不到妳】病榻的日子並不絕望,他用自己擅長、能做的事來陪伴媽媽,食物便是他面對日子的武器。

【媽媽說我不可以嫁】食物和親情都具有極大的包容力,可以橫跨文化和空間的隔閡。Ruby 午餐的一盤青菜可以回到千里遠的台灣,婆婆和媽媽的愛也可以超越兩個完全相異的文化。

【傷你的人並不恨你】人生的難處在於,所有的愛與傷害都是複雜的,傷害你的並不是恨你;感謝說不出口,並不是不愛你。

【夠天真才能相信愛】我們總要活得夠老才懂得什麼是愛,又得夠天真才能繼續相信愛情。大齡女子的世故必須帶著智障少女的無知,才能一直當一個感情動物。

★隨書附贈金曲獎仙女藝術家倪瑞宏(本書受訪者)「辣妹便當處理中心」插畫圖卡★

 

作者簡介

鄭進耀
現職《鏡週刊》記者,曾以筆名「萬金油」出版散文《越貧窮越快樂》、《不存在的人》,以及小說《女朋友.男朋友》(與楊雅喆合著)、《我們從未不認識》(與林宥嘉合著)。

【序言】用食物重返回不去的過去 / 鄭進耀
約採訪的時候,我必備的開場白通常是:「我不是做美食報導……」吃便當這個欄目名字太容易引起誤會,因為常常採訪現場是這樣的:

男子在我面前,擺在桌上的是飯菜分隔整齊,連食材顏色都精心搭配過的便當。他說話有些結巴,說到關鍵處竟然慌張地捉著桌緣。他童年受虐,因為尿床,被家人罰喝尿;因小事犯錯,被強迫跑山路,跑到氣喘不過來,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我們總是以午餐為起點,人們在食物面前失去戒心,話語最後都往生命的傷口走去,每一趟話語的旅程都是驚心動魄。「吃便當」原是《鏡週刊》每週固定出刊的網路單元,這個單元的靈感來自一個很輕的開始──

幾年前,台灣書市流行日式便當食譜書,五顏六色、精雕細琢的飯菜。我好奇,能做出這樣的便當究竟是基於如何巨大的愛?還是某種精神偏執症狀的結果?

之後,又再讀到日本雜誌採訪各行業素人的午餐便當菜色,雲淡風輕地談論生活,配上日雜慣有的照片情調,像指甲輕輕刮過皮膚。做為一個人物記者,無法被「指甲輕刮而過」的感受所滿足,那些看似不值得一說的生活小事,常常影射人生無法向他人訴說的祕密。

這本《吃便當》沒有日式食譜書的精細菜色,也不走指甲輕刮的路數,比較像是直接在皮膚上捏出指痕與瘀青。它像是台式熱炒,各種滋味理直氣壯地彼此衝撞。

吃食是生活的一種氣味,一日三餐,早餐吃得匆匆,晚餐應酬、聚餐,吃食選擇受制於他人與環境,好像也只有午餐是最接近自我的一餐。難忘的菜、無聊的午餐都是折射一個人生命的樣貌,而圍繞著食物的周邊也充滿了故事。

另一個中午,喪夫的妻子坐在高雅的飯廳裡向我展示精緻而健康的午餐。我問,門口的貼紙是一句聖經裡的話,你是教徒嗎?她淺淺一笑,說丈夫去世後,教徒親友急著展示自己的關愛及神的力量,她不勝其擾,只能躲在門後假裝不在家。貼紙是不能撕的,否則親友便以為她的悲傷太巨大以致於背離了神,他們不在乎你的悲傷,只在乎你有沒有遠離他們的神。

我們拿著錄音筆與相機,登他人的廳堂,聽他們的心事,與其說是採訪,不如說是四處跟人吃飯聊天。我甚至認為,這個單元可能更像某種文字版的「生活實境秀」,借由某個事件的發生,讓受訪者產生反應。在吃便當的採訪對象中,有人在午餐前痛哭,有人在食物前笑著說荒唐的人生鳥事──食物一直只是媒介。

多年前,曾採訪一位知名廚師,他向我解釋一道甜點,極其用心且複雜地加入各種味道,企圖重現零食「士力架」巧克力棒的滋味。他認為,一般人吃到士力架會想到童年,他想借由這道甜食重現童年。我當時沒說出口的疑問:何必這麼麻煩?乾脆丟一條士力架給客人不就好了嗎?但又想到,這一餐數千元台幣的高級料理,拿一條士力架當甜點,應該會被貼到爆料公社公審吧?

多年後,我稍稍明白「食物做為一種再現媒介」的道理,我們必須透過儀式回到一個再也回不去的過去,而這個儀式必須是處心積慮地複雜化,才能重現那個失落的一刻。

書中的故事主角們有人廚藝驚人,午餐也可以做出滿滿一桌菜;有的只是路邊買的不起眼便當。他們沒有以複雜的儀式回到過去,卻在每個不經意的選擇與過去發生關係:歌仔戲知名小生午餐只喝牛奶,這是她演戲以來的習慣,怕吃多了跑廁所,擔誤大家的時間;當過組頭的媽媽,午餐是隔夜剩菜,對她來說省吃儉用已成習慣;癌症痊癒的年輕人吃的是油膩雞腿便當,因為生病時忌口,深感人生苦短,而吃對他來說是生活最幸福的事了……

然而,聽遍各種光怪陸離的故事,時常有自我懷疑的念頭:故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網路時代的人物報導,是不是跟Dcard和PTT八卦版的「發夢文」差不多?讀者也許根本不在乎真實,他們只需要故事,一個比一個還要驚悚細節的故事。打小孩不夠,逼小孩喝尿才是值得一讀的奇觀。

You are what you eat.類似的道理:You are what you write.。我曾反省,是否自己人生價值觀偏差,相信人都是愚蠢的,人生的過程都是無意義的受苦,以致於寫出來的故事最終都一步一步踏入無光的所在。執行這個單元的後半期,我開始有意識地盡量避免奇觀式的題材(喝尿的情節最後沒有寫入報導),這類題材雖是點閱率的保證,但讀者的眼光和討論往往就只停留在人性的奇觀,而忽略了故事背後的道德掙扎與洞見。

在這本書裡,我私心選入了養鱉青年的故事,她沒有什麼特別起伏的人生,便當也說不上特色,故事放在其中非常不「典型」,但她回鄉養鱉的故事,卻是整個台灣養殖業的縮影。當我們高喊發大財,把外銷農產品寄望在一個市長之際,她的故事剛好映照此刻這個社會的荒謬。

對於採訪,我一直有個「自私」的目的,它是我理解這個世界的手段,它不只是追求奇觀,而是追問這些人為何會活成現在這個狀態,以及這個世界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貌。

雖然不過是兩年的時間,我在整理書稿時,發現有些說單身寂寞的人,現在有伴了;原本幸福兩人世界的,現在分手了;有人一步一步往理想前進;也有人背棄夢想,遠走他鄉了。我曾考慮是不是要增補現況,最後還是決定以原稿登出,並附上當時的出刊日期。

兩年那麼短,短到不足以實現什麼承諾,兩年也那麼長,長到足以讓報導標上時間,像博物館的標本展示。而這樣的時間,也足以跟八十六個不同的人聊天,寫下八十六篇的人物故事(其中數篇由文化組記者許越如負責撰稿)。感謝那些願意讓我們陪吃午餐的人,也感謝每週辛苦看稿的網路創意組副總編輯周家睿,以及促成這個網路單元出版成書的「鏡文學」總經理董成瑜與《鏡週刊》社長裴偉。


 

目次

序言|用食物重返回不去的過去


【輯一】人如奇食
愛情無法治癒精神病
這個家有兩個媽
來去宮廟當仙女
幸運的女魔頭
為你出櫃最浪漫
就算爛片也要認真演
越老跑得越快
在愛情裡我不醜
讓人開心最好命
愛恨王炳忠


【輯二】正宗便當
在洞穴裡穿女裝
沒說出口的最真心
趁我還聽得見
愛比毒更難戒
胖是一種狀態不是一種心態
地獄裡沒有炸雞腿
叫我姊姊
媽媽說我不可以嫁
我活在馬賽克的世界裡
不甩中國不吃鱉
華服美食皆雲煙
怪食藏愛意
還是想回家
痛過才會有力量


【輯三】簡單吃
只缺一個人來愛
把人當人看世間最珍貴
傷你的人並不恨你
只要妳好好活著
我們的隱形爸媽
生與死都艱難
遺產全給牠
如何可以不孤獨
我還能夠哭
幹不出愛
只有好笑最真實


【輯四】親手料理
花甲老媽變外配
深夜食堂等不到妳
還好有我在
夠天真才能相信愛
別再問「它」大不大
命運才是莊家
屬於新生的魔術時刻
賭神外婆的神祕過去
人生賭局總是輸
如果你壞一點有多好
假裝你還在

 

書摘/試閱

▍只要妳好好活著

五十一歲的演員王自強有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路人遇到他只覺得電視上見過,嘴裡啊啊了半天叫不出名。他陸陸續續演了十年的戲,從蠻牛廣告裡沒睡飽的自行車老闆,演到電視劇裡為了女兒學費奔波的計程車司機。他的前額微禿,一張圓臉上長了一對細狹的雙眼,好像世間所有的歡喜悲涼全在這張臉上了。

螢幕裡的卑微世間人物,在眼前卻有一百八十公分高,聲音洪亮:「我不在乎吃,都隨便。」這天,他的午餐是便利商店買來的微波食物,當演員之前,他也常這樣隨便打理三餐。

演戲之前,他原是商界名人的隨扈,幫大老闆開車、負責維安:「我們對那些有錢人來說,就是他們花錢請來的,他們也不太管你吃了什麼,自己找空檔吃。」隨扈的午餐大多簡陋,有次王自強收到「某大哥」請吃的便當,他傻傻吃完後,才發現便當盒下墊了滿滿的現金,原來是黑道想收買隨扈,企圖綁架他的老闆,他嚇得把吃完的空便當還給「大哥」。

出身眷村的王自強從小體能好,入伍服役被選入特種部隊,這個特種部隊是專門負責總統的安全工作。王自強一退伍,就被招攬負責大企業老闆的維安工作,一做十年。三十四歲,他改行做八大行業的「消防工程」:「隨扈做久了,總是會認識一些道上的人,加上維安的專業也懂一點消防線路。」消防工程風光了八年,四十二歲那年,王自強標了一件上億工程,建商卻在中途跑了。

「我是大包商,下面還有無數的小包商,有人帶著一家大小跪在地上說收不到錢就要全家死給我看。」王自強海派,錢的事他一肩扛下。他拿房子抵押,湊足五千萬償還下游包商。「付完錢後,我呆坐在客廳,我一毛都不剩。」此後,他整整一年足不出戶,每天如行屍走肉。

有一天,一個朋友突然找他拍廣告:「我想說開什麼玩笑,我又沒演過戲,但又想,反正沒事,去玩一玩也好。」原本一整年沒出門的王自強,在廣告裡演一名立委,「我還記得是在國聯飯店,排場非常大,沒想到我王自強也有這樣風光的一天。」在人生最低谷,遇到風光排場,既便只是戲,自己也被療癒了,重生的力量就這樣長了出來。

「拍完廣告隔天,覺得再消沉下去不是辦法,我又再去做隨扈。」王自強的臉像是生活中所有被生活磨難的臉,但這張臉不光承接了磨難,他用詼諧的演出回擊了這個世界。他在廣告圈受到歡迎,平均一年有十支以上的廣告:「我邊拍廣告邊當隨扈,可能平常沒什麼人注意隨扈,所以也沒太多人發現我拍了廣告。」

四十二歲,他決定辭去隨扈工作,專心演戲,去年入圍了金鐘獎男配角。演戲收入不穩、事業的起伏都不是王自強最在意的事,他的心裡只有女兒。女兒出生即有先天心臟病,醫生告訴他,女兒隨時有可能因血中氧氣不足而過世,「她出生那段日子,我幾乎把一輩子眼淚全哭光了。」女兒住院,王自強每日把妻子擠好的母奶送到病房,只有在這段路上,他才敢放聲大哭,一路哭到醫院。

女兒一歲三個月時動了大手術,他守在加護病房不敢閉眼:「醫生說,如果第三天沒醒過來,人就救不回來了。我守到第二天晚上,女兒終於睜開眼了,這絕對是我人生最美好的一刻。」即便手術成功,他仍對女兒掛心,每次半夜起床,都會焦急觀察女兒還有沒有呼吸。

女兒一路平安長大,剛過十八歲了,王自強沒什麼大願望:「我從小跟女兒說,書沒念好沒關係,妳只要好好活著就好了。」女兒也爭氣,一路拿獎學金,從沒做過讓父親擔心的事。

吃著已經涼掉的超商便當,王自強說,因為走過女兒的病:「我後來在路上看路人,都有很不一樣的感受,像我們這種平凡小人物,終生的願望不是功成名就賺大錢,只是希望自己愛的人能好好活著而已。」

為了讓愛的人活著,王自強費盡苦心。他怕女兒搭雲霄飛車會引發心臟舊疾,從小就對女兒灌輸雲霄飛車有多可怕,不僅如此,為了不讓女兒覺得「落單」,他還假裝怕高,一進遊樂園看到雲霄飛車就說自己光看就害怕,拉著女兒陪他。「後來,女兒長大後問我,特種部隊都會跳傘,你怎會不敢搭雲霄飛車?我聽了只能傻笑。」為了愛,硬漢也樂於當一個俗辣。


× × ×


▍把人當人看世間最珍貴

二十八歲的宋尚緯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一坐下便掏出了帳本算帳,他今年三月接手了父親過世留下的生意。因為開店,所以午餐吃得不固定,有時圖方便,吃的是便利商店的握飯糰。

便利商店不僅能止飢,還是賺錢的好所在,宋尚緯曾經靠買商品集點數換贈品,再將商品和贈品轉賣賺價差,「一檔憤怒鳥杯子大概賺了二十萬。」他賺錢的日子起步得早,因為家裡窮,國中就靠打遊戲賣寶物賺零用錢。到了大學更是不眠不休,一天上線十小時,連發燒三十九度也準時上線,四年學費和生活費全靠這個技能,打遊戲簡直成了正職,上課反而是副業了。

這種能以便利商店飯團當一餐打發的人,並不是不重視吃食,而是為了生存可以無所不用其極。這位講話透著點江湖味,動不動就說「打人」和「弄死他」的男子,有一個夢幻的專才:他是台灣新一代詩人,出版的詩集是少數能夠「再版」的作者。

宋尚緯寫作的年紀開始得早:「我很壓抑,國中寫恐怖小說,故事就是一直有人死掉,那些死掉的都是我班上的同學。」因為身材的關係,同學嘲笑他,把他的桌子藏起來;老師也語帶責怪:「你媽怎麼幫你養成這樣?」他報復的方式就是讓他們在故事裡痛痛快快死一遍。

「後來我學會反擊,我很會打架,有人被我打到住院。」上了高職,因為不適應,體重到達兩百二十斤,「我每天醒來,就覺得好累,好想去死。」站著累,躺著也累,當時是樂隊班,他因為太胖沒有制服穿,於是不能上台表演。他說,當時每天就是無意識地一直吃。

有媽媽在路上會當著他的面告誡自己的小孩:「你再吃,就會像這個哥哥這樣。」宋尚緯聽了,直接往這位媽媽的頭上打下去。「別人不是好東西,你當好東西就能活嗎?」這是他的生存哲學。

他開始寫詩:「現實生活有太多垃圾事了。」垃圾事成了他寫詩的源頭,高中得到台積電文學獎,老師建議他轉到夜校普通科,「我們班上有老阿嬤、卡車司機、酒店圍事,我跟這些人不爽就打架,相處反而輕鬆。」

夜校兩年,功課和同儕的壓力減緩,找到寫詩的出口,他的體重減輕了八十公斤,「我知道自己的胖,其實是心理的問題。」想死對他來說不是情緒的形容詞,而是動詞,他曾爬上樓頂打算跳樓,就只差一步。

追究起來,不快樂除了胖,還有家庭:「我看過連續劇裡,小孩問爸爸:我們家會破產嗎?爸爸說,不會,因為我們家沒錢可以破產。我爸跟我講過一模一樣的話。」父親軍官退伍,到中國做生意被騙錢,返台後賣過鞋子、土窯雞及枝仔冰。

父親忙生計,持家的母親則脾氣剛烈,與宋尚緯也衝突不斷:「我小一偷我媽五十元去買東西吃,結果我媽衝到學校教室把我拉出來打,所有人都出來看……小時候我胖被欺負,回家告狀,我媽拉我去對方家裡,當著對方家長的面賞我一巴掌,我嚇呆了。」他後來曉得,母親其實是要給對方家長難看。此後,他決定不論在外面受到任何欺負都靠自己解決。

他說自己沒什麼朋友,也不必有朋友,日子一直是靠自己獨活下來,沒人幫得了忙。因此,活著是一件很累的事:「可是,死了並沒有比較好……我現在想通了,我想看的漫畫還沒追完,還有交往多年的女朋友會難過……」

至於衝突不斷的母親,這幾年也和緩了,「有一年她帶我去看減肥門診,在診間就哭了,她說,很對不起把我生成這樣……這其實不是她的錯。」這幾年他和母親和解、有了穩定交往的女友,人生有了牽掛,於是他明白,在這個人與人互相踐踏的世間裡,最珍貴的事無非就是把對方當人看。

問他當時沒寫詩的話,人生有什麼不同?「應該早就去死了,那也沒什麼不好。」


× × ×


▍我們的隱形爸媽

清燙的麵線、拌上一點花生油、撒上幾片蔥花,這是黃俊淵和黃俊棠兄弟兩人從小最常吃的午餐家鄉味,二十九歲的哥哥黃俊淵說:「每次阿嬤看我們肚子餓就會問要不要煮麵線,小時候吃到煩了,不想吃,阿嬤就生氣。」黃家兄弟來自彰化溪州,哥哥念大學就離家,小他一歲的弟弟,直到四年前退伍才到台北工作。

黃家兄弟的家庭有些不尋常,他們的父母是「隱形家人」,母親是聽障人士,父親是文盲並有情緒表達的障礙,學校活動、畢業典禮、一般交情的同學全沒見過他們的父母,他們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父母的狀況,漸漸地就自動對外人略過。哥哥說:「小學時,老師打電話來,說要找媽媽,我說媽媽不在,直接把電話給阿嬤,明明媽媽就坐在旁邊。」父母成為隱形的家人,所有需要家長出席的學校活動,他們全勾上「不克出席」。

黃俊淵說:「阿公阿嬤幾乎就是我們的爸爸和媽媽。」母親沒學過正規手語,靠比手畫腳與親友溝通,雖然同住一個屋簷下,哥哥晚上跟阿嬤一起睡,弟弟跟爸媽一起,感情的親密也有了生疏之分。哥哥有什麼需求,都跟阿嬤講;弟弟則是家中最懂媽媽手語的人,常常負責「轉譯」媽媽的話。

父母在兄弟念小學時就失業了,一家人靠阿公種田和母親零星的家庭代工養家,不僅是經濟上的貧困,連情感也有缺憾,哥哥很羨慕堂哥堂姐:「有一個正常的家庭,可以跟父母很正常的互動。」他的夢想全都在遠方,「以前,我抱怨自己的家庭,一心想只要離開,什麼都可以不管。」黃俊淵離家後,甚少想家,半年才回家一次。

弟弟黃俊棠則是另一個極端,大學刻意選在中部,找工作也是從彰化附近找起,他說:「家裡需要有人看頭看尾,我比較擔心。」最後,找不到適合的工作,千般不願還是得上台北。他對哥哥也有些微詞:「離家念書沒有關係,可是一年才回來幾次……」哥哥到現在還不完全懂得媽媽的「手語」,弟弟有次不太高興回他:「她難道不是你媽媽嗎?為什麼有事都要透過我講?你自己不會說嗎?」哥哥聽了,只是沉默。

異鄉打拚的遊子刻意遺忘家人,有陣子回家,黃俊淵發現母親的牙周病嚴重,捨不得花錢看醫生,每期樂透卻一定買,他對媽媽的行為充滿不解。直到有天,「我接到表姐的電話,媽媽常跟她說,活著很沒意思,拖累大家,如果能早一點死掉就好了。」那一刻,他才發現「隱形家人」是如此渴望能真正的消失,母親不去看牙不只為了省錢,更是自棄,認為自己不值得活。

「我以前會攔我媽買樂透,我後來才知道,她想中樂透幫我和弟弟買房子,並不是為了自己。」他說,母親愧疚自己沒能力幫助兒子的生活,她的人生都活到這把歲數,無力翻轉了,只能以僅存的一點錢跟命運賭上一把。「我被表姐的話點醒,以前真的很自私,把家裡的事都丟給弟弟……」之後,他有空就回家,陪母親聊天,甚至接她來台北住幾天:「她很可愛,雖然聽不見,但對任何事情都充滿好奇心。」

至於,母親的一口爛牙:「我跟她說,妳不去看醫生,以後變嚴重要花更多錢,會拖累我們……還有俊棠要結婚了,妳牙齒弄好,是不是比較有面子?」母親被說服了,決定去看醫生了。黃俊淵把「拖累」變成家人的情感連繫了。

而情緒表達障礙的父親,有時任性起來根本就像個孩子,吵著要阿公買機車,阿公不願意,父親就不吃飯,甚至離家出走。黃俊淵說:「我從小就不滿意,爸爸為什麼不去找工作,扛起這個家?後來,我才知道,他其實一直在找工作,但一直碰壁,並不是不努力。」

如今,黃家兄弟都大了,他們二、三週就回鄉一次,不擅言辭表達的父親一直呆坐在客廳,弟弟說:「他看我們回來很高興,想跟我們聊天,但又不知能聊什麼,只好一直坐在那邊。」哥哥說,有次看到父親的手機桌面是一張合照,那是這幾年全家出遊拍下的唯一一張全家福。

不過,現在回家不見得能吃到麵線了,哥哥說:「媽媽看我們回來,會煮一整桌菜,你只要說哪道菜好吃,之後每次都會煮一大堆,我本來會說她浪費,但算了,那是她愛我們的方式。」現在和弟弟偶爾在租屋處煮麵線當午餐,過去他嫌清淡無味,現在吃來都有滋有味了。「我不覺得我們兄弟過得多辛苦,我們一直有阿公阿嬤的照顧,爸媽其實很愛我們,雖然我們長大後才比較懂,但我真的不覺得我們有少了什麼。」


× × ×


▍媽媽說我不可以嫁

四十一歲的Ruby長居在尼泊爾,這半年為了工作短暫回台。這一天,她為我們重現她在尼泊爾的午餐:一道羊肉咖哩、一道蕃茄雞肉再配上辣蘿蔔泥和幾片生菜。「尼泊爾人飯量很大,不論男女一餐要三碗飯。」他們一日吃五餐,她的先生中午會從店裡回來,帶著愛妻便當再回店裡:「他大約十五分鐘就吃完了。」

他的先生Raja在一旁解釋,午餐吃得快是因為店裡有客人,不得不快。來自印度喀什米爾地區的Raja,在尼泊爾波卡拉(Pokhara)開一家賣披肩和地毯的藝品店;Ruby出生於台北,原是旅遊記者,二○○一年第一次到尼泊爾就愛上這個地方:「我去過很多地方,有些地方雖然會覺得不錯,下次可以再來,但尼泊爾很奇怪,我一去就覺得很自在,想住下來。」Ruby因為喜歡這個地方,時常往來兩地,短則一個月,長則近半年。

喜愛不必理由,需要的是緣份,好比她和Raja的相遇。男的來自印度,女的來自台灣,Ruby原是要幫同事買某家披肩,陰錯陽差認錯了人,卻因此促成日後良緣。

二○一二年婚後,她長住波卡拉,舉凡台灣人護照不見、錢包掉了、生病拉肚子、臨時要開刀都會找上Ruby:「台灣在波卡拉沒有辦事處,他們google很方便就找得到我。」她成了另類的「台灣辦事處」了。

做這些事她是有私心的。她婚後當了幾年的全職主婦,每天除了帶小孩就是為先生及店裡的員工煮飯:「我想要做一些屬於自己的事,主婦並不是我的專業。」所以,她樂於幫助台灣來的旅客,聽到熟悉的台灣腔可一解鄉愁,又能讓自己覺得「有用」。

緣牽千里的異國婚姻還有很現實的考驗:「跟他交往很自在,沒有想很多,直到嫁來之後才發現有很多文化差異。」喀什米爾人是回教徒,她婚前也入教了。回教規定,女人不能單獨遠行,嫁去的第一天,婆婆就告訴她:「敬夫如敬神。」她說,丈夫不是浪漫的人,而他最浪漫的舉止就是讓Ruby做各種自己想做的事。「我剛結婚沒多久,就告訴他,我要去加德滿都採訪,他只說:那我們不要(跟媽媽)說溜嘴就好。」

最大挑戰的恐怕是每年三個月回喀什米爾省親的日子,那是一個傳統的回教地區,Ruby每天只能待在家裡:「每個人都可以走進妳房間,翻妳的衣櫥,妳幾乎沒有自己的空間。」來自台北中產家庭的她,有自己的房間,習慣自己安排生活,但回到喀什米爾,隨時都要把自己交出去,包括時間的安排:「我問明天要幾點起床幫忙?大姐都說,時間到了我再叫妳。我非常不習慣。」但後來她懂了,這是她們表達體貼的方式:「她們覺得,這種要安排事情的事,妳不用煩惱,她們幫妳煩惱就好了。」

因為是外國人,所以她在家裡有「特權」:「我每天早上起床,什麼忙也幫不上,婆婆還煮奶茶給我喝,我都很不好意思……有時候進廚房問有什麼事要幫忙,婆婆就叫我去睡覺,可是我哪有這麼多覺好睡啊。」

至於遠在台北的媽媽則是另一種狀況,Ruby的媽媽很權威,家裡一切事情都由她決定:「我們家人的相處模式是什麼事都放在心裡不說。」Ruby交往的男友從來沒帶回家過,她是家中老二,媽媽眼中的乖乖女,對媽媽的任何安排都逆來順受。

她交了尼泊爾男友也沒跟媽媽提過:「我不知道怎麼講,等決定要結婚了,才跟她說。」媽媽問,尼泊爾很落後吧?醫療不發達,生病怎麼辦?Ruby找各種資料說服媽媽不必擔心。媽媽就沒再說話了,她也以為媽媽認同了這場婚姻,「沒想到,我在離開台灣要去結婚的前幾天,她突然不跟我說話了。」

登機前,媽媽傳了簡訊,短短數字如刀:「我又沒答應妳嫁。」Ruby幾乎心碎了,從小的乖乖女替自己人生做了一個最大的叛逆決定,登機赴喀什米爾結婚:「我每天都很煎熬,想到媽媽不諒解的話,我是不是沒有娘家回了,回台灣要住哪裡?」嫂嫂從中調解,她告訴Ruby,媽媽其實只是擔心她過得不好,會吃苦,不是真的反對。

婚後一個月,Ruby和媽媽視訊:「我媽就好像一副沒事的樣子,自然而然接受。」媽媽只是需要時間接受女兒的叛逆而已,這一家人都習慣把愛放在心裡。不過,對這個遠道而來的女婿,丈母娘卻不吝於表示善意:「我做月子的時候,他來台灣陪我,可是信回教,吃的肉要清真認證過才行,很不方便,所以每天吃麵包,我媽就很心疼。」又比如這次回台灣,老公和兒子兩個幼稚地打鬧,Ruby大聲唸了幾句,還會被媽媽責備:「他們父子在培養感情,有什麼關係。」媽媽在頂樓種菜,最近要出國了,還交代Raja要上樓看顧:「反正Raja說,他在喀什米爾家裡也有種。」

從沒下廚的Ruby婚後才開始下廚:「這些菜都是Raja教我的,我沒想過我會做這些。」做菜也為了自己,「想家的時候,我就會炒一盤青菜,或是自己炸油蔥,加到泡麵裡面,還打一顆蛋,這樣很像台灣泡麵。」食物和親情都具有極大的包容力,可以橫跨文化和空間的隔閡。Ruby午餐的一盤青菜可以回到千里遠的台灣,婆婆和媽媽的愛也可以超越兩個完全相異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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