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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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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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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在人生驛路即將到站之際,人們開始想要尋回自己失去的自由

◎1962年、1977年、1982年、2009年4度改編電視劇!
松本清張百歲誕辰紀念特別劇〈驛路〉,由「大和民族的張愛玲」──名編劇家向田邦子編寫腳本,重量級演員役所廣司及深津繪里擔綱主演
★松本清張│向田邦子 兩大文學巨匠唯一聯手重磅出擊

喬齊安、心戒、余小芳、WISPA 鍾愛推薦

因人心的變形,所有問題從平靜無波漸次走向顛簸傾頹,終至導向無可挽回的敗德地帶。
〈白之闇〉曾八度搬上電視螢幕,沒有警察角色的正統推理名篇。「只要和精一先生一起,我會開心赴死的。」疑似與丈夫精一外遇的女人,寄來了這樣的信,而精一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搜查圈外的條件〉完美的倒敘推理傑作,為替妹妹復仇而策劃的完全犯罪,積壓了七年的怨恨、漫長而精密的計算……
〈小官僚的抹殺〉描寫因關鍵證人的「意外」身亡,而陷入搜查瓶頸的社會事件。為了不造成上級困擾而自殺的心情實在難以理解……
〈卷頭句之女〉熱衷於向俳句雜誌《蒲之穗》投稿的志村幸女,突然再無音訊,於是雜誌主編與同伴們便擔心著幸女,開始四處打聽。沒想到,探聽到的竟是一樁命案……
〈驛路〉擁有完美家庭的小塚貞一失蹤了。是自殺之行?還是與女人踏上了私奔之旅?小塚喜愛的畫家高更說過:如果所有人類都盲目地為了子孫而犧牲,誰來創造藝術和美好人生?
〈誤差〉清張作品中罕見的「科學推理」。殺人嫌犯留下遺書後自殺,事件因而畫下休止符。一年後,山崗刑警卻發現了不對勁的誤差……
〈偶數〉刻意追求完美的犯罪,卻因「偶數」與「奇數」而留下了細小破綻……
〈陸行水行〉清張親身參與邪馬台國之謎的研究後,為敘述從投馬國到邪馬台國需「水行十日、陸行一月」的史料,作出嶄新詮釋……


「松本清張的作品被日本無數次的影視化;事件致生的因果,與各人物間錯綜複雜的關係緊緊相扣,峰迴路轉的故事布線,抓住讀者目光,更引發影視工作者想用畫面來呈現文字意境的衝動。」──WISPA 偉士牌電視筆記
「只有松本清張,才能以理性冷筆凝冱住昭和時代男人抑鬱堅忍的無聲哀鳴。松本清張在時代即將結束的驛路盡頭,為這時代的男人們,譜寫出滄桑孤淒的無奈輓歌。」──心戒 MLR推理文學研究會成員
「發端自你我生活的尋常小世界,清張以簡潔敏銳的標題畫龍點睛,搭配淺顯樸實的運筆揮灑成文。」──余小芳 暨南大學推理同好會顧問
「看到最後,什麼詭計都不重要了,主角們低沉的苦痛,竟如此令人心碎……」──日劇迷同聲激賞

作者簡介

松本清張
一九〇九年出生於北九州市。曾擔任服務員、印刷工,後任職於朝日新聞西部總社。
其入選為懸賞小說的《西鄉紙幣》入圍直木獎,一九五三年更以《某「小倉日記」傳》榮獲芥川獎。一九五八年出版的《點與線》在推理小說界引發「社會派」的新風氣,造成絕大的松本清張熱潮。終其一生為第一線作家,從推理、歷史小說到古代史、近現代史的研究等,豐富的撰寫能力涉及多方領域。於一九九二年逝世。

譯者簡介
燕熙
淡江大學畢業之後赴日本學習日語,現從事與數字相關工作。學習日語純屬興趣,偶爾藉出差到日本走走。閒暇時喜愛閱讀及寫作,譯有《一億五千萬之戀》、《黑色畫集2》、《遙遠的斜影之國》、《共犯者》(以上皆由新雨出版)……等。

名人/編輯推薦

推薦序
用「清張之眼」透視大千社會的萬華鏡
文╱喬齊安(Heero)

「懸知寒食朝陵使,驛路梨花處處開。」
──摘自(宋)陸游 聞武均州報已復西京

《驛路》是新雨出版社出版的松本清張作品選第十八冊,翻譯自新潮文庫出版的松本清張傑作短篇選第六冊《駅路》,共收錄八個短篇故事,分別為〈白之闇〉、〈搜查圈外的條件〉、〈小官僚的抹殺〉、〈卷頭句之女〉、〈驛路〉、〈誤差〉、〈偶數〉、〈陸行水行〉。
二○○九年是社會派推理大師松本清張的百歲冥誕,因此各家電視台紛紛推出他的名作影像改編。清張的作品其實一直都有陸續的影像化、重製化,但去年拍的片不僅多,也卡司堅強、聲勢浩大,其中幾部更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血,像名作《點與線》(一九五八),製作單位特別搭建了現在已不存在的月台,擬真表現出當時的場景;而新雨日前出版的《中央流沙》(一九六八)還特地出外景到中國桂林拍出絕美的山水,以及邀請到寶塚明星和央ようか演出……等。
去年在這波熱潮下推出的松本清張推理特別篇分別為《疑惑》、《黑色奔流》、《中央流沙》、《火與汐》、《顏》,以及本書表題作《驛路》。接下來預計要推出的,還有《山峽之章》、《霧之旗》和《書法老師》,的確是令粉絲們興奮雀躍的「清張祭典」。
在這波紀念影劇中,只有少數保持了原作的背景時代,其他大都做了一定程度的改編,以貼近現代觀眾的生活與思考方式。日劇改編的好壞,跟是否加入現代化元素沒有太大關係,重要的是它是否能保留原作的精髓,把其中清張刻畫的「人性」部分表現出來。而《中央流沙》與《驛路》或許就是最鮮明的一個對比,《中央流沙》將時間改置於二○○九年的當下,《驛路》則保留了當時的時代背景──昭和六十三年十一月底,因此或許也是最「忠於原味」的一部改編作品。
〈驛路〉原於一九六○年《週刊毎日》八月七日號連載,並於隔年十一月出版的短編集《驛路》收錄之表題作出版。作為清張的名作之一,過去已四度影像化上映(一九六二、一九七七、一九八二、二○○九)。最特別的,是在一九七七年版本中,由「大和民族的張愛玲」,名編劇家與小說家向田邦子撰寫腳本,這也是兩位大作家生平的唯一一次合作,松本清張甚至也特別在該劇中演出雜貨店的老闆一角,可見得其重視程度。
而去年富士電視台播映的日劇特別版《驛路》,於四月十一日晚間九點放送,是一九七七年劇本的重製版,由役所廣司(飾刑警呼野)、深津繪里(飾福村慶子)等重量級演員演出。該故事敘述剛退休的銀行營業部長小塚貞一,某一天離家後失蹤,卻找不到其失蹤理由。但當揭曉其原因時,卻為其悲哀與無奈感到傷感。
清張創作〈驛路〉時年五十一歲,或許正是感受到退休男子沉重心情的時刻。在本作中以小塚家中蒐藏的高更畫作,巧妙比喻了他的心境。法國名畫家高更為了所愛的藝術與歐洲的上流階級生活訣別,隱居大溪地。他說:「從現在開始,我要一個人不停的創作。」而他在傳記中的名言:「人是為了孩子而犧牲的存在,而這些孩子又為了他們的後代而犧牲,這愚蠢的情況永遠周而復始、沒完沒了。如果所有的人類都如此盲目地為了子孫後代而犧牲,誰來創造藝術和美好的人生呢?」雖然自私,卻正是藝術家該有的一種狂放氣質。
小塚正是從高更的理念中尋求解脫。一個辛勤工作四十二年的男人,在臨近終點的人生驛路上,想要從長久的煎熬忍耐的生活中解放、能夠隨心所欲的旅行,尋回那些曾經失去過的自由。他的心願有否達成,就交給各位自行閱讀結局。然而,清張藉呼野刑警之口,最後所抒發的心情,卻也是令讀者印象深刻的。「高更有畫,而小塚先生是用喜歡的女人代替畫,但是啊,像我呢?什麼也沒有。因為什麼也沒有,只有忍耐著度過殘餘人生、別無他法,只能一直忍耐下去啊!」對年齡尚輕的我與北尾刑警而言,還無法深刻體會這樣的心情。但這樣的孤獨男子形象,在清張作品中並不罕見,似乎也反映了他自身孤寂的心理狀態。兩位姐姐早年夭折,使清張成為家中獨子,獨自承擔家中經濟負擔。寫作更是個孤獨的行業,加上他的起步晚,也無暇與其他作家交際應酬,一心專注在自己創作上。歷經多年甘苦,或許小塚與高更,恰恰是清張當時的心情寫照。雖然同為一條驛路,但與詩人陸游「愉悅返京」的心情相比,清張的驛路,乃無比無奈的啊!
在日劇特別版《驛路》中,向田邦子的腳本讓這部短篇作品變得更為出色。向田不走激情路線,而是擅長處理這種在平靜之下、暗藏著澎湃暗流的細膩情感。《驛路》的劇情走來平淡,看似略嫌沉悶,但最後一幕中情婦慶子與小塚之妻百合子同處一室的悲哀場景,那令人窒息的沉默、被壓抑的激情,是筆墨難以形容的心痛,以及心動。而對於清張原作僅簡單提及的犯罪者動機,經由向田的妙筆,也帶給讀者一種能夠「感同身受」的傷感。所謂的愛情是什麼形狀?慶子與她的表姐好子各自有不同的詮釋,這樣的自信或自卑是她們的錯?還是芸芸眾生皆無法逃避的業障?是值得讀者細細咀嚼、品味的。
配合日劇特別版《驛路》的播映,去年新潮社也再次出版了松本清張與向田邦子共同著作的《駅路╱最後の自画像》,清張的原作與向田的補完構想合而為一,加上關係者們的精闢解說,亦是部清張迷不可錯過的作品。
本作的的第一個短篇〈白之闇〉,於一九五七年《小説新潮》八月號連載。觀光勝地十和田湖美景、劇情的意外性、宛如白色宇宙的濃霧中,景與情的絕妙融合,讓本作廣受編劇與觀眾喜愛,至今已八度改編影劇上映(一九五九年兩次、一九六一、一九六二、一九七七、一九八○、一九九六、二○○五)。雖然沒有警察角色,卻是篇正統的推理小說。
〈搜查圈外的條件〉於一九五七年《別册文藝春秋》八月號連載。描述為妹妹復仇的男子策畫長達七年的完全犯罪,也就是讓自己完全淡出嫌犯搜查圈的範圍內,卻在最微不足道的小地方功虧一簣。本作於一九五九、一九八九年兩度改編影像化,是一篇出色的倒敘推理傑作,也入選「清張之女」宮部美幸精選的清張傑作選中。
〈小官僚的抹殺〉為一九五八年的作品。對讀過之前恰好同由筆者撰寫推薦序的《中央流沙》之讀者來說,絕對是感到相當熟悉。這部作品正是《中央流沙》的前身,同樣描述昭和二十X年的農林省砂糖弊案中,擔任收錢工作的課長在出差途中「意外」身亡,使警方失去關鍵證人而再也無法突破案情的社會事件。清張運用第一人稱的筆記式記述,直接了當地發出不平之鳴:「為了不造成上級的困擾而自殺,這種心理我實在無法理解。……通曉政府機關實務的小官僚們,他們依舊會不停抱著屬於他們『出世』的小小夢想。當機會到來時,總有一天會變成上司和業者間交易的俘虜,然後被追逐到無法拒絕那壓力之處,遭名為「恩義」與卑屈的義務感給綑綁。他們就像一直被風吹得微微搖晃的柔弱小草。」本作可歸類於清張的近現代史研究,如同他挖掘出的「帝銀事件」、「二二六事件」等「日本的黑霧」般,這起貪污弊案也成為清張針貶的力作,而他對此案的重視,自然也在八年後以小說版本再次登場的《中央流沙》可以見得。
〈卷頭句之女〉,一九五八年七月連載於《小説新潮》,同樣入選宮部美幸精選的清張傑作選中,與〈白之闇〉同為「業餘角色辦案」的作品,敘述俳句雜誌《蒲之穗》的主編與幾位同好,發現一位經常投稿、作品傑出的讀者志村幸女許久沒有再投稿,他們想知道她近況是否安好,但打聽後卻挖掘出一椿驚人命案…本作同為相當精彩的推理小說,劇情的發展是令人感到意外的。
〈誤差〉於一九六○年八月在《週刊毎日》連載,敘述深山中的湯治場(具有療效之溫泉勝地)來了一位氣質脫俗的美女千鶴子,等待數天後與情郎相會。卻在甜蜜的某天下午被扼殺,而情郎竹田宗一也不動聲色的逃離。根據死亡診斷,他有絕大的嫌疑,但他卻在回東京後很快地留下遺書自殺,讓事件畫上休止符。然而,卻在一年後,山岡刑警在閱讀一本法醫學翻譯書時,發現了不對勁的「誤差」……本作結合了新進的法醫學知識,為清張較罕見的「科學推理」,利用人心的盲點,無意中為嫌犯製造出的不在場證明,是很有意思的。
〈偶數〉也為一篇精彩的倒敘推理,城野光夫在公司被討厭他的上司黑原壓得抬不起頭,只要有黑原在,城野就只能坐在庸碌的副課長位置上。在經過調查發現黑原有情婦後,把與城野毫無關係的陌生情婦殺死,再嫁禍給黑原,就是最好打倒他的方法。城野策畫了完美犯罪,也順利讓黑原陷入醜聞,即便未入獄,也墮落為公司內的無名小角色。意氣風發當上課長的城野,卻怎也想不到,因為犯案太過小心追求完美,反而敗在「偶數與奇數」的天意下……
宮部在為文藝春秋編輯的清張傑作選中,將清張筆下的人物編選為「寂寞女子的群像」與「憤懣男子的群像」。其中那些不同於「惡女」的純樸女子、不滿於現狀的憤懣男子,皆有讓讀者感同身受的心情與遭遇。人沒有太多不同,但差別在於這些男人可能會在過度的壓抑後選擇鋌而走險,做出不可原諒的行為,卻也讓我們無法發自內心憎厭他們。因為,我們似乎也能理解凡夫俗子們那種向上爬、得到地位與幸福的渴望,那樣的心情在〈偶數〉、〈誤差〉、〈卡爾內亞德斯的船板〉中,皆有出色的描寫。而〈偶數〉、〈搜查圈外的條件〉中被意想不到的小人物將完全犯罪給徹底破壞的憤懣男子形象,又與名作〈共犯者〉(收錄於《共犯者》,新雨出版)中的主角身影,是多麼諷刺的相似呀!
最後一個短篇〈陸行水行〉收錄於《別冊黑色畫集2》的表題作,一九六三至六四年於《週刊文春》連載,是部令推理小說讀者較為陌生,屬於清張古代史範疇的邪馬台國之謎研究。清張本為探索領域廣泛、作品數量驚人的一代巨匠,除了知名的近代史研究《昭和史挖掘》、《日本的黑霧》(新雨出版)之外,其實他對戰國史、古代史也有深度的研究。他於一九五三年出版的個人第一部短篇選《戰國權謀》、以及台灣也有出版的《信玄戰旗》(主角為戰國名將武田信玄),就是戰國史的部分。
清張也對日本古代史──邪馬台國的傳說抱持深厚興趣,邪馬台國在中國的史書上出現過,被認為是西元三世紀時存在,由女王卑彌呼統治的神秘王國,也被稱為「女王國」。它的正確位置卻一直為學者爭論不休,分為九州說與大和說兩派。清張本人也曾參與數次考古隊前往北九州、小倉等地,來針對其進行研究。〈陸行水行〉正是他經歷親身的挖掘後,為《魏志倭人傳》中敘述從投馬國到邪馬台國需「水行十日、陸行一月」的史料,作出新的詮釋。這是篇內容扎實、具說服力的論文,也是篇饒富趣味的小說。而清張這樣孜孜不倦的研究精神,也不禁令我將他與本格推理大師島田莊司的身影再次重疊了。
日前在日本、台灣都引起一股旋風、勇奪多項大獎、締造高收視率的日劇《仁醫》,劇中的花魁野風(中谷美紀飾)最喜歡的娛樂就是玩萬華鏡(萬花筒),用雙眼觀察那燦爛、多變的花色與形狀。而這本集結了正統推理、倒敘推理、社會不公紀實、歷史考古、男女情愛等眾多精彩元素的短篇集《驛路》,正像萬華鏡一樣呈現清張文學繽紛燦爛的成果,而且是透過那犀利的「清張之眼」所透視得來。對我們讀者而言,這樣一部能體驗到清張截然不同的文學魅力之作品,自然也是不容錯過的。
(本文作者簡介─喬齊安,知名推理部落客)

目次

總導讀│劃破黑霧的筆鋒──松本清張 文╱譚端
推薦│用「清張之眼」透視大千社會的萬華鏡 文╱喬齊安

白之闇
搜查圈外的條件
小官僚的抹殺
卷頭句之女
驛路
誤差
偶數
陸行水行

導讀│閱讀松本清張 文╱林景淵

書摘/試閱

驛路


小塚貞一於秋末失蹤。
他出門時帶著簡單的旅行用品,並無任何異狀。這年春天,小塚貞一從某家銀行營業部長的職位退休。趁著休息,他告訴家人要離開東京到處旅遊。由於他過去就很喜歡旅行,所以家人不覺有異。沒有確定的目的地、也沒有預定回程─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家裡只有妻子百合子和兩個兒子。長子是公務員,去年剛結婚住在他處,所以家裡只剩今年剛大學畢業、在某家商務公司上班的次子。
妻子百合子是在丈夫出門旅行三十天後,向管轄警署提出小塚貞一的失蹤協尋。雖沒有預定回程,但小塚貞一過去外出時大多都在兩星期左右就會回家,然而這回卻是過了一個月仍無消無息。
他在那家銀行辛勤工作了二十五年,因頗有能力也很受上司重視、提拔,甚至退休前,銀行還邀請他去所轄的子公司擔任重要職務。這點他本人拒絕了。理由是不想再去其他公司上班,而且他想到各地旅遊。對一般人而言,如此好的退休條件,他卻斷然拒絕了。
說到小塚貞一的性格,周遭的人都覺得他是個質樸的人,工作出色能幹卻令人感覺有些孤僻。興趣是攝影、旅行和讀書而已。通常這樣的人很容易和異性發生不正當關係,但小塚貞一似乎不曾發生過。就算去參加宴會,也是結束就直接回家,雖偶爾也會參與續攤,但從不和女人玩樂。工作上為了交際有時會打高爾夫球,但也不熱衷。
他雖然受到上司的垂青,倒也不致與人交惡。和同事的相處也還算融洽、沒有爭執,在銀行內算是隨和之人。
據說,小塚貞一能走到這麼高的地位,是經過千辛萬苦所得來的,畢竟他的學位並不完全是這家銀行所重視的。一般來說,學歷僅為鄉下高商畢業的,能當上分行經理已是極限了。然而,退休前居然能受邀擔任子公司的重要職務,足以說明那是來自他的埋首努力。年輕時的小塚貞一被稱為工作狂。雖有才能,但在這世上僅憑才能未必能出人頭地。所以,可說是他異於常人的努力才讓他到達如此的顛峰。
他沒有離家出走的理由。並不是家中從未發生過口角糾紛,他和妻子百合子是在他代理地方分行經理時結婚,是相親認識的,但是夫妻感情融洽。放假時,還常可看見夫妻倆一起到銀座一帶用餐。
小塚貞一謝絕子公司的重要職務後,對某名職員說了這樣的話:
「在庇蔭下我也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構築了家庭,也有了應能讓家人衣食無缺的資產,孩子一個結了婚、一個大學畢業後已在工作,嗯,我在這世間也算盡到了父親的責任。現在的我也感到疲倦了,接下來想稍微靜養一陣子。雖然感到有點抱歉,但若日後有工作的心情,說不定還需要大家關照。」
確實,小塚貞一的身體並不好,身材雖然高挑,但很削瘦。特別是自銀行退休的前後,他總令人覺得特別僻靜。不過,那與退休前人們常有的憂鬱、落落寡歡不同,是長年工作後終於得到充分滿足感的清爽。
「接下來我想挑個喜歡的旅程,然後悠哉地玩樂。」
他對銀行同事如是說。


接到百合子申請搜尋的管轄警署中,名為呼野的老刑警和年輕的北尾刑警到小塚家拜訪。
那是棟不俗的中等家庭住宅,兩人被帶往會客室,那裡雖狹窄但安排得恰如其分,給人洗練沉著之感。接待兩名刑警的是小塚的夫人百合子,她年約四十六、七歲,寬額、身材高挑。刑警們在此詳細詢問了主人離家時的模樣。搜尋申請的文件中記下了出發當時的服裝打扮,另外,就是裝著適當貼身用品的行李箱一只,無論怎麼看那都是單純的旅行。
刑事們認為夫人給人很聰明的印象,但似乎有些冷淡。雖說丈夫失蹤了,但家裡卻還是有條不紊、一點也不混亂,對於警方的詢問不僅一一回答,態度也很冷靜。
若小塚貞一的失蹤是自殺,一定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譬如留下遺書、說些另有含意的話,或是將此想法暗示透露給家人以外的朋友們知道。可是沒有遺書,他的態度也如往常並無相異之處,出門時也沒有特別透露出會令人擔心的念頭。就算詢問認識的人,似乎也沒有流露出會讓人有此感覺的言行舉止。這些事,夫人都詳細地告訴刑警。
「詢問這樣的問題或許有些失禮,貴宅中是否發生過令主人煩悶之事呢?」
對刑警的問題,夫人微笑回答。
「不,並沒有這回事。倒是聽說別人家有時會發生各式各樣的事情……。」
雖只說是各式各樣的事情,但夫人似乎語帶特殊的含意。總之,那意味著主人會離家的原因,大多是亂搞男女關係或夫妻不和。
「在我家,絕對沒有這種事。所以,丈夫自發性的失蹤是不可能發生的。只是,令人擔心的是他出門一向都不肯告知去處,總是突然離開,所以,我認為只要他不在旅行目的地出事就好了。」
夫人如此說明。
「離家時身上帶了多少錢呢?」刑警問。
「關於這點,本來我以為只是一般旅費程度,事後查了一下,才知道最近帶的似乎變多了些。」
「所謂的多是指?」
「大約帶了八十萬圓左右。」
「喔,確實不少呢。旅行時,至今都是帶這麼多嗎?」
「沒有。所以我也很擔心,只希望不要因這筆錢而出事就好。 」
「夫人是否對您的丈夫帶走這筆錢毫無所知?」
「是的,沒有注意過。」
「那麼,您的丈夫帶這筆錢的用途呢?」
「也不清楚。」
夫人搖頭。呼野思考了一會兒。
「您的丈夫從銀行退休後,似乎說過暫時不想工作、要靜養一陣子,既然不工作,是否有打算投資呢?」
「我認為沒有。但是,因為丈夫過去曾有過幾次未先與我商量便買了股票的事,所以,我想那筆錢會不會是因此才帶出去的。」
「但是,帶這筆錢出門旅行,總覺得不正常。」
刑警們在此詢問了小塚貞一的簡歷。得知他是由銀行地方分行晉升而來,在本行工作前,曾先後擔任廣島和名古屋的分行經理。廣島分行經理是在十年前,當了兩年後,又當了兩年的名古屋分行經理,之後便在本行一路順遂地由調查部長晉升至營業部長。
他的興趣是攝影和旅行,而且喜歡獨自、隨興地出遊。
當呼野問起小塚至今去過的旅行地時,夫人說剛好有好東西,隨後取出三大本相簿。
翻閱後,發現裡面貼滿了各地的風景照片,都是小塚貞一在旅行時的攝影。雖是業餘,但照片的構圖紮實,技術也不像外行。同行的年輕刑警北尾也是喜歡攝影的人,所以一眼就能看出。
三本中的相片遍及各地。福井縣的東尋坊到永平寺;歧阜縣的下呂溫泉附近、犬山附近;長野縣的木曾福島;京都和奈良;和歌山縣的串本;愛知縣的蒲郡等,都是風景秀麗的地方。每處都以一地點為中心,拍攝相片約二十幾張左右。可以想見獨自旅行的隨興愉悅,也可看出他的路線和旅程。
照片空白處,他都寫下了拍攝年月日。小塚貞一似乎是個一絲不苟的人。呼野刑警把這些日期一一記在手冊。


沒有自殺原因。家庭平靜安和,孩子們也已成年,修畢大學教育,一個還結了婚。小塚貞一的人生道路不僅見多識廣,還擁有令人羨慕的境遇。若他是自發性失蹤,到底為何會採取那樣的行動?呼野實在是不明白。他也四十八歲了,長年的刑警生涯,也快到了煩惱退休後生活的時期。在呼野看來,小塚貞一人生境遇之靜諡,真的只能用令人稱羨來形容。
但是,若小塚是自行決定要離家出走,根據以往經驗,一定得從男女關係的角度來推測。而且,這也意味著小塚的行蹤不明可能與犯罪有關。
刑警調查了小塚周遭。他的周遭,也多是相當有地位的人,有些是銀行幹部,有些是社會知名人士。
由於這些人都很擔心小塚貞一的失蹤,所以對調查大力相助。然而,依舊無法取得有關小塚貞一離家出走原因的新線索。無論怎麼詢問,都無法得出他有其他的女性關係。「認真安靜的人」是他們的一致評價。
替他安排新職位的前輩也這麼說:
「小塚啊,該怎麼說好呢?與其說精力盡失,不如說從銀行退休後顯得安靜沉著啊!他常常說著『這下子不論家庭和孩子們都沒問題了』這樣的話。我告訴他,那是他多年來的努力成果,他也很高興。嗯,我們同事之間也認為像小塚這樣有著平和美滿的家庭真是稀有。問他要是什麼也不做,有何打算呢,他倒是笑著說,之後就悠哉地釣釣魚,或是整理個小果園等。總之,感覺那男人離開銀行後整個人都放鬆了。」
小塚在此心境下,實在是毫無自發性失蹤的決定要因。
只是,當刑警再三追問是否有女性關係時,銀行內有名行員說了這樣的話:
「這麼說來,小塚先生似乎常和一位名為大村的女人講電話。」
銀行中有好幾位客戶叫大村,但是和小塚貞一講電話的大村不同。小塚與她講電話時,總是用很在意周遭氣氛的方式談話。
詢問這是否為最近的事情時,行員回答並非如此,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感覺似乎有些奇妙,誰也不知道小塚的女性關係。銀行內個人私事、秘密通常都會流傳出來,只有小塚沒有這類的謠言。
呼野刑警因為聽說了電話之事,以防萬一,再次拜訪小塚夫人。
「大村小姐?」
夫人想了半天後說。
「這麼說來,很久以前好像有過兩、三回這樣的電話。這次,也就是丈夫出發前似乎也有打來過。有次正好丈夫不在家,我請對方留話,可是對方說改天再聯絡後就掛電話了。丈夫回來時我詢問他,他只說是朋友的太太,來告知朋友拜託的事。」
「出發旅行前,那位大村小姐也來電過嗎?」
「是的,只有一次。我接起電話後,丈夫馬上接走,但也沒多說什麼,只有簡短回應後就立刻掛上了。名為大村的人打來的電話,就這麼數次而已。」
夫人依舊冷靜有禮地回答。
刑警向夫人告辭,從椅上起身時,視線忽然落在會客室牆上掛著的圖畫。那是三幅顏色鮮艷的南洋女子複製畫。
「這是高更嗎?」刑警詢問。
「是的,丈夫喜歡而蒐集的。」夫人回答。

警方迅速通告全國協尋失蹤的小塚貞一。
因為並非尋常的離家出走者,而是攜帶八十萬圓鉅款者,因而有遭遇橫禍的可能,發布地點特別是福井縣、岐阜縣、愛知縣、長野縣、京都府和奈良縣、三重縣等地,重點照會轄區內溫泉地附近是否有死於非命者,或是有類似的人滯留。這些地方都是小塚曾經旅行過的地方,若是小塚貞一退休後想做休養旅行,或許會選擇舊地重遊。但是,不論何處都回報沒有線索。也有人認為小塚的旅行是自殺之行,無論家庭內外皆毫無煩悶的他,也許退休後的心情較為特別,因此像小塚這樣的性格或許也有可能考慮自我了斷。
小塚貞一個性認真,喜歡追根究柢,像這樣的人很容易陷入厭世情緒。事實上,從他拒絕退休後的優渥條件,便可看出他內心或許認為自己一路走來已經足夠,想要尋找人生最後一站的落腳處。這個觀點雖有些奇特,但考量小塚貞一的性格,這也是個可能性。
只是,呼野刑警不這麼想,他認為小塚一定還活著。因此,他直接向上司陳述自己的意見,前往廣島出差。
這回,他帶著北尾刑警一起西行。兩人搭夜行電車由東京站出發,在車廂裡,年輕的北尾刑警問呼野。
「這次去廣島,是要調查小塚十年前當廣島分行經理時的情況吧?」
是的,刑警前輩這麼回應。
「為何要從那裡著手呢?小塚之後不也在名古屋當分行經理,若和前職場有關,名古屋應比廣島更合適吧,為何選擇直接前往廣島呢?」
呼野刑警回答。
「你在小塚家也看過那幾本相簿了吧,那些都是小塚調職東京以來,獨自到處行走所拍攝之物。你仔細想想那些地方,不論東尋坊、永平寺、下呂、蒲郡、城崎、諏訪、琵琶湖、犬山、木曾福島、奈良、串本等,全是觀光名勝。事實上,那些照片也都是漂亮風景,而這些地方附近都有溫泉或遊覽地。這是為什麼?」
年輕刑警左思右想,著實不明白。
「像小塚那樣的個性,我想單獨旅行時是不會選擇那些觀光名勝的,你不覺得選擇不知名的鄉下地方、窮山僻壤之處,才與他的孤僻性格相襯?」
「說得也是。」北尾點頭。
「小塚性格孤僻,平常一定很討厭這樣的地方。所以,雖說小塚是隻身離家,但在旅行地一定不是單獨一人,我想他有同伴。」
「同伴?」
年輕刑警大吃一驚。
「這麼想很自然吧。當然,那不會是男人,肯定是女人。」
「但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覺得小塚沒有女性關係吧。但那是在東京,前職場就不得而知。也就是名古屋和廣島之間尚有疑問。」
「可是,既然如此,為何這次不先去名古屋呢?」
「從小塚以往的旅行目的地來看,都是東京以西和廣島以東。這一來,我想兩人應該是每年兩次,小塚由東京向西,對方女性則是從廣島來,然後剛好在中間會合吧?」
「啊!是這樣嗎?」
「當然,也可能從名古屋、諏訪或是蒲郡,如此一來,奈良和串本變成在更遠的名古屋以西,而且在蒲郡和下呂兩人秘密遊玩走動的話,也離名古屋太近了些。所以還是假設從廣島來兩方會合比較自然。」
「但小塚住在廣島是十年前的事了,這樣的關係居然能持續如此之久嗎?」
「嗯,這當然是個疑問,但是,考量小塚在東京毫無女性關係,感覺也非常不可思議。無論如何,兩人應是每年約見兩次面。你還記得有個叫大村的人打電話給小塚吧,是女人的聲音。那是東京都內電話,所以聲音的主人並非他的對象。可那會不會是小塚的聯絡人呢?比方說,兩人之間沒有信件往來,是因為小塚不願家人內外知曉,所以信件的轉手也是由這負責聯絡的女人所為。」
「這麼一來,那會是誰呢?」
「嗯,能如此詳知兩人的情況,或許是女方最親密的朋友,或是小塚的知己吧。不知是哪方。」
「也就是說,小塚這次離家出走,是投入情人的懷抱嗎?」
「我是這麼認為。與其說他退休後情緒鬆懈下來,還不如說是到了適合離家的好時機。總之,孩子的教育也完成了,可以獨當一面,只要節省些,也可留下一筆不令後人困擾的財產。接著,內心開始希望能實現自已的夢想吧。不,或許小塚很早以前就著手籌備此計畫。這是我的想像。」
「這麼說,他一定是和廣島時期交往的女人偷偷躲到別處生活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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