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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佛猶在:貫穿三千公里的壯遊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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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青年建築師王維寧的絲路探索
貫穿三千公里的壯遊行記
看見現代西域的險與樂、苦鹹與濃香

自己的視野,不需要別人給
出走、探索、冒險、壯遊
數千年累積的文化,如今還在不在?
民族之間,他們是怎麼生活的?
我帶著建築人對文化應有的敏銳與態度
從大城到大漠、大山到大水
三千多公里的路程
只為了探索彼此之間,別樣的人生風景
--王維寧

曾文祺 張國立 簡媜 顏崑陽 壯闊推薦
為登華山,夾擠在四十度高溫的蒸氣室排隊忍住不吵架
徒步翻越鳴沙山忘記帶水,乾渴得像是被妖風襲擊的唐僧
在荒漠邊陲的網咖,竟遇見「英雄聯盟」同好,受邀上線開戰
打開心胸,證實老天最初給我們的是顆大心,非常大的心,千萬別把它變小。--張國立(作家)

王維寧這一本絲路遊記的後勁是在閤上書之後才會發作,對年輕人而言,那是他們才聽得見的呼喚,那是「壯」這個字對他們下的戰帖。
而年輕人,你敢不敢接?--簡媜(作家)

維寧不是只知遊樂的一般觀光客,而是帶著「文化心眼」去旅行的年輕建築師,所見所思的時間與空間、自然與文化、在地生活與旅遊、族群與宗教、傳統與現代,諸多建築元素都已融入他所創想:一座「現代文化中繼站」的藍圖中。--顏崑陽(輔仁大學講座教授)
年輕人要勇敢,壯行大江大海,開拓人生視野,追尋內心宇宙邊界。--曾文祺(明碁電通中國營銷總部總經理)

這是九○後出生的台灣年輕人的中國西北觀察日誌,他和兩位同伴橫越中國西北三千一百三十餘里,乘坐火車、高鐵與巴士、汽車超過四十幾回,徒步八十萬餘步,從溫暖的平原到寒冷高原天山,從綠油油的田野到了無生機的戈壁灘,走過與現代高樓相鄰的黃沙陋巷,見證維吾爾族人樸質樂天的生活景況,在新疆大草原的氈房裡,和牧民共飲鹹奶茶和暖呼呼的羊肉湯。旅途中,每天都有新鮮事,有時得吞下鹹到發苦的炒麵,下一頓又被豆腐腦的濃香救贖。吸納了不同文化、種族與階層的故事,有盛情難卻的交往,也有狡詐欺騙的伎倆,點點滴滴都是不可磨滅的記憶。
三十二天的天涯行腳,他遇見各式各樣的人,有敲竹槓的司機、賣假票的騙子、坐地起價的糕餅小販,也有爽朗好客的蒙古大叔、同樣浪跡天涯的背包客旅人、對台灣著迷的伊寧牙醫……。每一個偶遇的身影,都為這段旅程增添燦亮的色彩,如斑斕的莫高窟壁畫,提醒他,佛始終在敦煌。

◎八年級建築師西域旅行筆記:自己的視野自己闖
◎開眼、開心、開口--台灣年輕人三開打通關,自由行穿越中國大西北的冒險故事。
◎簡媜 張國立 顏崑陽 專序推薦
◎隨書附贈「大佛猶在」明信片一張。

作者簡介

王維寧

1993年生,花蓮人,逢甲大學建築專業學院建築學系學士,現任德國HPP國際建築師事務所建築設計師。
父親為大學教授,兒時曾隨父母工作赴美國念書,喜愛旅遊與冒險,對文化及建築倍感興趣。
大學畢業設計作品曾收錄於《台灣建築雜誌》第TA266期。

名人/編輯推薦

推薦序 啟蒙式旅行 

張國立
六二九年,二十七歲的唐朝僧人玄奘啟程往天竺,晚年口述,由弟子記錄下著名的《大唐西域記》。
他是虔誠的佛教徒,至天竺一心求經,不過旅程累積出他人生另一部分,引領不少後人進入神祕的古老朝聖之途。
十二世紀,武士家族出身的佐藤義清,十八歲時出任左兵衛尉,二十三歲出家,僧名西行,四年後揹起簡單行囊走入奧羽(如今日本的東北),沿途以和歌寫下旅行的心情。一六八九年,日本最偉大的詩人松尾芭蕉已四十五歲,在弟子河合曾良的陪同下,繞行東北、北陸,寫下著名的《奧之細道》。
他們的旅行目的單純,看看身處的世界,並以詩的形式記錄下所見的風景、所感受到的心情。
在西方,一二六六年威尼斯人馬可孛羅到達大都也許是宗意外,一二七五年重回中國就絕對是種嚮往,在牢中由獄友寫下《東方見聞記》,原本雖未傳世,如今所見拼湊的版本多少令人讀著讀著不免咳嗽,卻仍可以體會講述故事時,帶給悲難中的馬可孛羅,足以忘記苦痛的興奮。
一三二五年北非柏柏人的伊本.巴圖塔從赴麥加朝聖開始,之後的二十八年他幾乎都在旅途上,甚至到達中國,遊記中提及元朝時中國人使用的紙幣與市場上販賣的狗肉。
做為穆斯林,他不吃豬肉,可是見到狗肉,應該受到更大的驚嚇,至於他吃了沒,作者沒寫,倒是腦中能出現當時市場上熱鬧的情景。
我稱抱著赤子之心,有目的的、自我安排的、想從旅程中得到些什麼
—或恰好相反的想忘掉些什麼,或單純的只想走出去,此為啟蒙式的旅行。
二十世紀時交通已較之前改善許多,美國、英國的大學生學業告一段落,如大學畢業,以走趟歐洲做為人生另一起點的開始。
旅行也是人生的省思,雪萊為了追求愛情,帶著情人至歐洲,一八一五年在瑞士遇見拜倫。至於拜倫,早在六年前即走遍南歐,甚至土耳其,並寫下長詩《恰爾德.哈羅爾德遊記》。兩名英國大詩人在歐洲各地留下足跡。
拜倫死在希臘,雪萊的骨灰與濟慈為伴,留在羅馬,我想,旅行早已超越看看世界、發抒感情了。
因而當海明威整理旅行筆記出版《流動的饗宴》,旅行悄悄的轉變為一種心情,簡單的心情:
「力普小酒館就是你要去喝酒、吃飯的地方。我快步走向力普小酒館。每經過一個地方,我的胃都注意到了,簡直比我的眼睛和鼻子還要靈敏,這樣愈走就愈欣愉。」
不僅心情,眼睛、耳朵,連嘴巴也同樣爭取旅行中的記憶。
德國當代著名的喜劇演員哈沛.科可林於繁忙的工作中,忽然昏倒,他感覺身體不對勁了,對經紀人說他得出去一下,二○○一年六月九日他從法國南部的聖祥庇德波特步上八百公里長的朝聖之路,來到西班牙星光燦爛的聖地牙哥,一路上不停的問:我是誰?最後究竟知道他是誰了嗎?不再重要,他已將自己的人生從頭審思一遍,且看來結果相當滿意。至少他之後寫下的《我出去一下》以坦誠的態度接受自己。
台灣好小子謝旺霖於二○○四年騎著單車一路餐風露宿上西藏高原,也許他想證明什麼,也許他想看看,也許他根本只是叛逆?他寫的《轉山》透露的依然是心情,給了許多人啟示。我即感嘆:
年輕時到底忙什麼?忙新台幣?新台幣可以等,很多事情一旦錯過,就從此只能從遺憾中勉強篩揀出屍骨不全的Once upon a time………靠,原來以前恁北也曾有夢想。
九○後的花蓮小子王維寧與兩個朋友從西安出發往絲路,一路上設法於現代觀光區的偽裝與當地人民的真誠當中,試探陌生的溫度,尋找兩岸的感覺差距。
又一個年輕人從旅途中快速成長。
忽然想到日本淨琉璃、歌舞伎裡重要的一齣戲:《小栗判官》,故事大意是:
小栗判官愛上美女照手姬,並得到對方的同意而成婚,情敵橫山大怒,將他毒死。
死掉的小栗到閻魔大王堂前接受審判,大王同情他,准他至熊野的溫泉洗淨過去重生(如今的湯之峰溫泉)。
這則故事流傳在熊野古道上,旅人於東方的朝聖之路,以旅行沉澱人生,重新審思,必能得到重生。
啟蒙式旅行也許使許多年輕人找到自己、肯定自己、發現自己,王維寧則在他的西行之旅中,很大的不同領悟接受別人。
啊,對了,啟蒙式旅行尚有另一可能發生的副作用:打開心胸,證實老天最初給我們的是顆大心,非常大的心,千萬別把它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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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以壯養壯」的青年 
簡 媜
第一次見到王維寧的人都會留下深刻印象,他的外表與名字內涵所產生的落差讓人不知該怎麼替他歸類;身高一米八以上海軍陸戰隊般的壯碩體魄,被收伏在「寧靜致遠」的小神燈內,為他命名的人期盼他維持寧靜,平順地走一條長遠的路。怎知他越長越壯,越壯膽子越大。
我在他八歲的時候認識他,未見到他的人先讀到他寫的一段話,那是在一張飽含淚水的訃聞上,小男生寫給媽媽︰「想念妳的時候,我會去彈鋼琴。」這句話讓我印象深刻,這孩子不太一樣。
在那之後,我所聽聞的王維寧,都是他如何把「寧靜致遠」這個小神燈踢到草叢邊,自個兒野出去闖了大大小小的禍讓他老爸王家禮教授收拾—這是大人觀點,從他的角度看,只不過是被強烈的好奇心驅動,展開探索之後必然會留下的小混亂而已。然而,若沒有一個開明睿智的父親提供資源鼓勵他做更大的探索,一切都會不同。
兩年前,維寧寄來此書初稿,我展讀之後大驚;一是驚嘆時間乃是神奇的魔術師,將昔年常闖禍的小頑童變成昂揚男子漢,二是驚豔一個天生流著好奇血液的小男孩鍛鍊自己成為有能力踏上探險旅程、實踐夢想的勇者。二十三歲,當有些大學生仍徘徊在迷茫之中時,身手矯捷的維寧整裝大踏步,展開人生第一場壯遊;在世界還未認識他之前,主動積極,說走就走,動身去認識世界。
中國歷史上最壯麗的一條路叫「絲路」,外交家走過、軍隊馳過、商賈駝隊踏過、高僧行過、探險家勘查過……旭日帶出大漠上一行緩緩前進的駱駝虛線,虛中藏著豐實的希望;早月掩了無數頹圮的廢墟,滾滾沙塵猶然讚嘆往日繁華。在這條路上,興盛的衰頹的故事像荒野中奔竄的狼群自有其不可測的行蹤。時間濤浪捲走千古朝代、收回英雄豪傑,留下古蹟、文物與傳奇,留下史詩般歷史。
歷史上「絲路」不只一條,無疑地西域絲路最令今人嚮往,尤其是屬中國境內自西安啟程至新疆的這一段。踩在西安土地上,二千多年歷史風沙呼呼自天外吹來,彷彿看見被漢武帝派往西域的張騫率一行百多人剛剛策馬向西行,歷史之筆還沒把這個人看在眼裡,不知道連馬蹄揚起的沙塵都應該記一記,因為這個去「鑿空」(司馬遷語,打開通道)的使節二千多年後猶然有人譽他是「堅忍磊落奇男子,世界史開幕第一人」(梁啟超語)。時間來到唐太宗貞觀年間,二十八歲的玄奘向朝廷申請西行取經卻「有詔不許」,他趁著長安周圍災害農損,朝廷稍開一門允許百姓出外到豐收之處取食,混跡在人群之中出城。這個為法而生的僧人背著大背包不是去找豐收村落,他偷偷摸摸往西走,此去是生是死不知道,一路上只有一人、一行囊、一條堅定的影子及一顆擔憂被抓回的心。
凡胸中涵藏豪情壯志者鮮有不被絲路傳奇吸引的,那是開拓與探險血脈的雙重呼喚。念建築、喜讀歷史且視金庸小說主角蕭峰為偶像的維寧必然胸中擂起戰鼓,與歷來絲路上冒險犯難、鑿通兩個國度的探索者等同心跳;他與兩位意氣相投的夥伴規畫這一趟絲路之旅,朝向大漠,張開年輕的尚未被世儈汙染的眼睛,去看那個對酷熱潮濕島國人民而言是全然陌生的世界。
自西安啟程至烏魯木齊,行經十個城市,橫越西北三千多里,火車、汽車加上徒步,三十日中從溫暖平原到寒冷高山,三個年輕人完成屬於他們的大旅行,領受給自己的「成年禮」—生命中的第一場壯遊。
因為年輕,世界允許他們自行定義。然而二十三歲彪形大漢王維寧身上披掛的豈止是年輕氣盛、血氣方剛而已,在天水火車站,向一位不會說普通話的新疆維族老先生買核桃糕,正核計著,忽被旁邊竄來的維族年輕人提刀切下一大塊糕索價一百多元人民幣逼買,全然不管此時孤身一人的王維寧劈頭就來句︰「你他媽的誰啊?我叫你切了嗎?老先生也沒說這樣賣的啊?」聽聽這口氣,這是要幹架的!「是他不會說,已經切了,黏不回去啊,你看!」年輕人說。就在這不是出拳就是掏錢的當口,王維寧寫出了極為戲劇性的轉折︰
「正當我想掉頭離開時,我頓時感受到他虛張聲勢的勇氣,那背後是需要多麼強烈的需求才能在滿是漢人的街頭擺出這副姿態。我看著一旁的老人家,似懂非懂地看著我們彼此,一臉茫然,我忽然良心發現了。
雖然不曉得如果我買了,最後老人家能不能分到那些錢,轉念又想,若不買老人家肯定沒錢拿,可能還會被小毛頭修理欺負,終究還是回過頭,帶有一絲不太甘心地跟年輕人說︰『切一半給我,不切拉倒。』」口氣強硬。
帶著核桃糕趕上火車,「將它放在桌上盯著它,腦中開始徘徊那老先生的面孔,他到底是不是演的?我拿出了手機上網查證,發現原來受騙的不只我一人……」只不過是一件常聽聞的遊客與小販的街頭小紛爭,在他筆下從怒目、同情、談判、存疑、查證到歸結︰「無法想像那是多麼無助的邊緣,逼不得已才離鄉千里在這漢人社會中討生。」呈現多層面的思考,而這正是本書引人捧讀之處,光天化日之下、腳踏實地之間,地理與古蹟、人與人、人與社會、社會與歷史、歷史與文化一一在銳利的年輕之眼掃瞄下,拉出兼具廣度與深度的探討。
年輕生命本該用來實踐「壯」之意涵,王維寧練就強壯體魄,此是「壯」第一義。此外,他不僅具備「建築人」的嚴謹訓練,亦多涉文史哲涵養「豪壯心靈」,拉高眼界、擴展心胸,此是「壯」第二義。身心皆壯,故能突破時下年輕人宅在舒適圈之惰性,大踏步向外「壯遊」,此是第三義。至終,憑藉第四義「壯志」,他會闖出一片天,寫下屬於自己的傳奇。
在我看來,王維寧這一本絲路遊記的後勁是在閤上書之後才會發作,對年輕人而言,那是他們才聽得見的呼喚,那是「壯」這個字對他們下的戰帖。
而年輕人,你敢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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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文化心眼」去旅行的建築師 
顏崑陽


電話那一端,家禮說:「能不能請你為維寧的新書寫序?」
我大吃一驚;維寧,那個活潑、頑皮的小娃兒,寫了一本新書,將要出版,這怎麼可能!
將近二十年的時間,在我的意識中凍結了;那個叫作維寧的孩子,在記憶中,也被我凍結了,至今還是個活潑、頑皮的小娃兒,怎會寫了一本書?
維寧已從大學建築系畢業,進入德國最大建築師事務所的上海分公司工作;他將要出版一本書,「中國大西北的絲路之旅」,家禮這樣說。在我意識中凍結的時間、記憶中凍結的維寧,霎時全都解凍了;我的意識迅速飛越將近二十年,而那活潑、頑皮的小娃兒也忽然長大,蛻變成一個有為的青年。不過,我只能想像,維寧長大後,總應該印刻著父親某些角度的形影,高大而英挺吧!
維寧的父親王家禮教授,母親林君鴻女士,都曾經是我在東華大學很要好的同事。一九九○年代末尾,那個活潑、頑皮的小娃兒,時而跟隨母親到辦公室來。我離開東華大學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一九八九年,五月間,我與龔鵬程等幾個還夢想著遠征天涯海角的人文學者,計畫中國大西北之旅,用雙腳、眼睛、腦袋印證歷史與文學中所讀過的絲路。正要成行,天安門事件發生了,情勢頗為混亂。那時,女兒顏訥才四歲,兒子顏樞還在母親的肚子裡,妻掩不住焦慮,說:「你要是淪陷在大陸,我們母子怎麼過活?」於是,這趟絲路之旅從此幻化為沒有實現的夢想。
我閱讀著《大佛猶在》,心神飛馳,就跟隨維寧踏上絲路之旅,進入地理景觀、歷史文化的異域,一路了解維寧看到些什麼,想到些什麼。我將從神遊的過程中,開始全新的認識維寧:由那個活潑、頑皮的小娃兒,究竟成長為什麼模樣的現代青年?
首途長安,看到修復如新的明代城牆,我和維寧同樣感到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擠進兵馬俑博物館,我們想像的雙翼都一起飛向千年前的帝國。接著,走到天水,在麥積山石窟,仰望石壁上巨大的佛祖浮雕像,讓我們為那樣鬼斧神工的佛教藝術同聲發出讚嘆。經過蘭州,到了張掖,那古老的寺宇內,大佛猶在,只是已橫臥沉睡千年,我們都想到:祂靜默的向愚痴的眾生昭示著什麼呢?
然後,我們走到嘉峪關,站在城樓平台上,遙望平曠荒寂的沙場,卻已看不到狼煙,聽不到戰鼓,只有遊客噪耳的呼喊談笑,時代變遷不是任何帝王能喝令停住!至於敦煌莫高窟,璀璨的壁畫無聲的向我們訴說許多佛教的故事,喻示著醒世的佛理。接著,我們費盡氣力登上看似不高的鳴沙山,站在山脊上,遙望千百座沙丘連綴而成的大漠,體會大自然的「力」與「美」的結合。然後,吐魯番車師國的交河古城、高昌國在火焰山溪谷內所開鑿建造的柏孜克里克千佛洞,我們的歷史想像被逗引到千百年前,詫異的想著人們是以怎樣高度的智慧創造這般實用而又藝術的建築物?
接著,我們前往伊犁哈薩克自治州,意外看見塞外竟然矗立著巨大而現代化的伊寧車站;而不是想像中,荒涼、破舊的小驛亭;然後,我們從伊寧出發,翻越天山山脈,倘佯在乾淨、純粹的塞里木湖邊,隨著羊隻牛群悠閒的散步。接著,抵達中國西北邊界的霍果爾斯,這是一個滿載文化意義的古老城市,在唐代,它是絲路北道的重要驛站,如今被劃為經濟特區,匯集中亞五國與俄羅斯的各種商品,免稅交易。傍晚時分,我們從霍果爾斯滿載好玩好用的東西回到伊寧。第二天清晨,前往天山西側的喀拉峻草原,看著維寧脫下防水登山鞋,回到那頑皮、活潑的孩童時光,赤腳踏著濕冷而柔軟的草地,腳底的搔癢彷彿傳到臉龐而燦開天真的傻笑。終站,我們到了距離海洋二千五百公里的烏魯木齊,一個已很多商業偽裝的現代化都市,很難想像幾百年前,這個絲路最大的中繼站是什麼模樣。
我就這樣跟隨著維寧,沿途心遭目遇著南方所夢想不到的奇山異水、多種族群各殊的生活習俗、風貌獨特的古老建築以及宗教文化凝定的遺跡。心靈飽餐之外,更是一路享用著從這大片土地與生活經驗特別產出的香甜哈密瓜及無核白葡萄、核桃切糕、烤羊肉串、大盤雞、烤包子、托克遜拌麵、卡瓦斯蜂蜜啤酒……。
三十年前,我被六四天安門事件所阻斷的絲路之旅,終於跟隨維寧的腳步,不在現場又彷彿置身現場的神遊了。同時,對於那個由活潑、頑皮的小娃兒蛻變為現代青年的維寧,也有了全新的了解。
維寧的專業是建築,卻不是一般只懂得鋼筋水泥、磚瓦梁柱等材料或結構科技而宅在電腦前繪圖的建築工匠。我認為,人們在「時間」與「空間」中存在著、生活著;同時也經由「心」與「物」的交感,創造出「時間」與「空間」、「自然」與「文化」整合而成的存在、生活情境,「建築」就是這種情境的具體產物。缺乏存在感與切實生活經驗,而對自然與文化懵然無知的人,肯定成不了優秀的建築師。維寧非常懂得這個道理,他對建築的觀念,我非常欣賞—「巨觀而言,文化、歷史、地理、宗教、科學,甚至哲學等等,都是建築的基本構成。」藉著《大佛猶在》,我可以了解到維寧具有敏銳的存在感、精微的觀察力,深切的歷史意識與文化素養、絕不人云亦云而能獨立創發的思想。做為優秀建築師的條件,他都具備了。
這一趟絲路之旅,我沿途閱讀著維寧,感受到他不斷馳騁自己的存在感、觀察力、歷史意識、文化素養、創發性思想;而細微的描繪、深刻的詮釋所眼見心想的奇山異水、各族群的生活習俗及飲食、古老建築貯藏的宗教文化。維寧不是只知遊樂的一般觀光客,而是帶著「文化心眼」去旅行的年輕建築師,所見所思的時間與空間、自然與文化、在地生活與旅遊、族群與宗教、傳統與現代,諸多建築元素都已融入他所創想:一座「現代文化中繼站」的藍圖中。
最後,我想說的是:政客的權力會喪失,王朝會覆亡;而「大佛猶在」,文化不會斷滅,只會暫時沉睡,終將被新時代人們的存在目的與生活動力所喚醒,轉變成不同的形式,向著深懷存在感而懂得生活的人們再現。
二○一九年七月十六日
(本文作者為輔仁大學中文系講座教授)

自序

我是九○後出生的花蓮人,小學時曾經到美國念書,後來卻又因為家人工作關係,回到台灣反覆轉學於花蓮與新竹之間,甚至又返回美國就讀。到了小學五年級時,終究落腳於花蓮這塊寶地。
國小期間,我一共轉學了六次,念過四間學校。每次轉學時適應新環境都是一場全新的挑戰,但在磨練數次之後,融入陌生人群中可說得心應手,無形之中培養出不怕生且敏銳的觀察力、適應力。
故事要從國立東華大學成立時說起,父親與其他十幾位教授是東華創校的元老,大家都住在校內的教師宿舍。當時我才兩歲,東華附設的幼稚園還不能收留我,我便被送往市區的幼幼園代為照顧,直到兩年後進了東華附設幼稚園,才逐漸開始有了記憶。
東華大學位於花蓮壽豐鄉,西面奇萊山,東鄰太平洋,北望太魯閣,南有百里縱谷。打從我有印象之始,這就是我成長的環境。
早年校園裡的建築物寥寥無幾,草坪卻為數眾多,那樣的草園綠地對五歲小孩來說已經廣無邊際,玩耍、學跑、逐蟲都是在草原上達成。然而幼兒園內大多數孩童都是教授的小孩,因此老師們對小孩的保護無微不至,把小孩視如己出,只求孩子快樂長大。幼稚園畢業後,天不怕地不怕的我進了大學外的鄉下小學,我發現了原來世界並非如此單純。
我就讀的國小每個年級只有一個班,一個班只有二十幾人,超過半數的同學家庭環境並不理想,但我與他們成天打鬧。不過幾個月,在某日早晨升旗時,校長對著全校同學嚴厲訓話,因為有位三年級的學長不念書,白天蹺課跑去網咖,甚至對家人撒謊、偷錢等等。此事相隔數週之後,又有同學打架,甚至用石頭將對方額頭砸破。自從那時起,我誤以為暴力能解決事情,很快地,我成為全年級的問題人物。
小二那年我轉學到美國舊金山,班上有來自各個國家的不同人種,但講中文的只有我一人。為了避免課堂當中想上廁所不會表達,pepe是我唯一會講的英文。
開學第三天早晨,老師遲遲未到,同學們在門口有序地排隊等待老師前來開門。不知過了多久,班上一位黑人同學走到我面前瞪了我一眼,一句話也沒說就插隊進來。由於我沒辦法用英文與之辯駁,只能奮力將他推開。沒想到那麼一推,他竟然摔得四腳朝天,氣憤的他起身便是與我一番扭打。想不到幾天之後,他成了我最要好的朋友。這就是看著大山大海,成長於大草原上的小孩,直來直往,不打不相識。
二○○六年一月,我第一次到中國大陸。二十九日零時,萬聲爆竹炸出七彩火光掩沒了上海的夜空,舉城共迎新春到來。當時我剛從美國回來,對中國完全沒概念,只知道大陸是台灣以前的敵人罷了。記得那時候上海市區名車不多,大都是老舊的國產車,令人容易產生正在觀看懷舊老電影的錯覺。一個月內遊走了蘇杭與南京,環境更是不如上海。
因為生長於環境清幽的花蓮,所以從小就特別嚮往熱鬧的生活,喜歡家裡常有客人,或是與父母到他家作客。到達上海之後發現,此地人口竟是如此眾多,每天到哪都是人擠人,吃飯、逛街、坐火車,甚至到診所看病都是人滿為患,好不嘈雜、熱鬧,這大概是我喜歡上大陸的第一個原因。
那年冬天印象最深刻的事,是每當我們到了人山人海的大街上,父親都會再三請我幫他注意扒手,告訴我有很多維吾爾族的人成群結隊,虎視眈眈尋找下手目標。有一次逛街逛到一半,父親拍了拍我小聲地說:「你看旁邊那幾人就是維吾爾族的扒手,要小心!」我看著他們個個濃眉大眼的,根本是阿拉伯人臉孔,一點華人的影子都沒有。邊看著他們,我邊想著他們怎麼可能是扒手?怎麼可能光天化日下明目張膽地行竊?
沒走幾步路,父親又指著前方幾個精神抖擻的中國大漢,說那些是專門緊盯這些維族扒手的便衣警察。我不禁讚嘆這實在是太有趣了!從那一刻起,只要是與大人出門逛街,無論走到哪裡,尋找維族扒手與便衣警察的身影成了我最大的樂趣。當年我還小,無知他們來自何方,也不了解他們為何老是愛偷東西。
我喜歡觀察人,觀察一個人的行為舉止,揣摩他背後的文化、性格、想法或是成長背景,如此一來,能減少相處或溝通上許多不必要的障礙,能更「有效」的認識對方。這出於對人性的好奇,有時是對自我的保護,有時只是純粹的關懷,也因此我慢慢走上建築的道路。
簡單來說,建築涵蓋的範圍非常廣大。巨觀而言,文化、歷史、地理、宗教、科學甚至哲學等,都是建築的基本構成。而我自小對這方面的好奇心就已被我父親培養起來。
我父親是一位國際小有名氣的數學家,專門研究統計科學。但在閒暇之際的父親,總是喜愛閱讀各類歷史與人文書籍。每當他看到高昂之處時,老是感慨地說可惜當初沒去當歷史學家,長期下來,我也開始慢慢嘗試著閱覽那些他所看過的書。
對我而言,歷史有趣的地方是那些它所影響、改變、甚至創造的,至於人文,則是人與大環境、大自然共同磨合後的結晶,幻化無窮,而這趟中國大西北之旅的出發點,與此關係密不可分。
就讀建築系五年級的我原本是要前往歐洲旅行,遊覽世界各國著名建築師的經典作品,到地中海航行,走訪各國幽靜鄉村,資金都準備好了,但最後我卻轉彎了。
在大學建築設計的常規教育中,五年級是給予每位同學最大限度自由發揮的一年,也是彙整過去四年中所學的能力與深化表現。每個人可以尋找自己所專注或感興趣的議題作為設計的主軸,並且加以研究、探討,最後再以自己的設計理想切入、改變,是呈現自我最真實的一面。
而自小對國際事務感興趣的我,決定藉此趟旅行尋找畢業設計的養分來源,同時探索中國神祕的內陸大地。
中國到底哪裡好?哪裡有價值?好到幾年前竟然根據古絲路軌跡發展出一帶一路,並獲取歐亞非將近七十個國家的支持且參與,那些國家有著完全不同的歷史與文化,宗教信仰除了佛教之外,還有信奉伊斯蘭教、印度教、基督教、猶太教,甚至是膜拜各自部落神靈等等的都有,他們是怎麼團結的?中國以什麼本事促成的?二○一五年英國王室竟以國家最高禮儀迎接中國領導人,怎麼回事?
然而,台灣呢?
台灣是身處歷史洪流中的一粒鵝卵石,外界看似載浮載沉,但其實卻是屹立不搖。然而身為台灣人,令人氣憤的不是不理解大陸,不是仇視或一心嚮往,而是失去客觀管道去認識它。無論是它現在的政治體系、發展,或過去千百年所累積的文化,消息來源都已經喪失了清晰的視角。
國內由於長期政治因素影響,對於對岸甚至是其他各國的評價報導毫無客觀可言,多數消息透過媒體的轉化後,已經無法普遍獲得民眾信任。在這片令人自傲的自由之地卻發生這樣的事,是惋惜,是感慨,是令人憂心的。反倒是那些或許是說真話的人,被大家當作是一派胡言,那些充滿多元文化的民族與大地,在政治惡性循環下成了遭遺忘的犧牲品。
「匠人營國,方九里,旁三門,國中九經九緯,經塗九軌,左祖右社,面朝後市,市朝一夫。」學建築的人或許曾看過這段短言,這是《周禮.考工記》中,奠定中國王城格局基礎的最早經典,它不僅影響了後續數千年中華文化中各大城市的布局架構,更是記錄了當年中國最早的城市風貌與禮節信仰。這簡單字句的根據,是源自於三千兩百年前的西周豐鎬城,位於今日的陝西省西安市。
過去三千餘年,有十三個朝代將西安市定都首府,無數的君王與哲學思想家在此終其一生,它孵育了中華文化的核心,也發展成中國史上最早的陸上港口,扮演了東西交流史中最傑出的角色,運輸來往遠方的文化。那段最輝煌的時代改變了中國往後的命運,它是絲綢之路的起點,也是我此行的第一站。
此趟旅程前前後後加上寫書的過程,花了將近三年的時間研究中國西北,翻閱關於西域邊疆獨特的自然環境與伴隨的歷史文化。研讀了許多歷史經典,甚至是佛家撰文與一些零散短篇古文。《漢書.張騫傳》與《後漢書.西域傳》記錄了一位歪打正著的中國文化外交使者,於兩千年前在西域所見所聞與歷史故事,《史記.大宛列傳》中,司馬遷撰寫中國漢朝邊疆征戰與政治歷程,其中包含許多西域地理環境。唐朝《大唐西域記》玄奘取經的口述過程,橫越絲路途中的詳細記錄,融合許多古國的歷史文化變遷,甚至是對西域國王個人的敘述,同時記錄諸多民族的各樣形形色色生活細節。明朝《西域行程記》外交政治家遊走西域的日記等等,都是寶貴的資料來源。這段研究的歷程經歷了畢業設計的一年與當兵的一年,甚至把書籍帶到了野戰訓練的山頭裡度過漫長時光,相伴汗臭味與槍砲彈藥。
與我同行的兩位友人,小蔣與華哥,和我一樣來自花蓮,是從小一同成長的好友。小蔣與我認識十幾年,個性極度悶騷但條理清晰,有時理性得令人畏懼甚至厭煩,有時又感性得令人摸不著頭緒。相識時只有十歲,是在一處籃球場上的比賽認識,或許是當年他老是輸給我,經常被我蓋火鍋,導致日後凡事皆想與我爭輸贏,搶先我一步,連交女友都要比漂亮。也因此當他得知我要來絲路時,第一個起身表示參與。
至於華哥生性羞澀,與小蔣南轅北轍的是,華哥做事幾乎毫無理性可言,凡事出於衝動與熱情,有時容易惱羞成怒,但很快又能打鬧嘻笑。兩人對於朋友很重感情,有難同當。彼此扶持,增廣視野,認識未來的競爭對手或戰友,或單純鄰居的大陸,是此行共同的默契。
旅程中的最後一段也是歷時最長的,是在中國的西北大省新疆維吾爾族自治區。儘管網路上的新聞對於此地的報導都是疆獨分子,不時傳出恐怖攻擊與仇漢意識,近幾年,恐怖攻擊型態由大規模攻擊轉型成突擊暗殺方式。我們看了並沒有畏懼,反倒更加好奇,究竟在西北許多民族共存的地區裡,面對著諸多來自各層面的衝擊,人們是如何適應、應對、生活著。
中國內陸如今是什麼樣子?絲路現在到底長怎樣?與三千年前有什麼共同之處?那些古老的民族還存在嗎?文化是否依然保存著?他們是以什麼型態生活過日子?他們在想什麼?想要什麼?還是相信什麼?
橫越西北三千一百三十餘里,乘坐火車高鐵與巴士汽車超過四十幾回,徒步八十萬餘步,從溫暖的平原到寒冷高原天山,從綠油油的田野到了無生機的戈壁灘。
一個多月的旅行遇見了許多民族,不同文化風俗的人們,認識了不同種族與不同階層的人,有良心交往的,也有狡詐欺騙的,他們分別居住在不同的環境裡,以不同的方式度日。那些我們從未見過的風貌,不同的故事,卻已存在數千年了,唯獨此地絕無僅有。將其分析並以文字記錄,為的是希望能分享給每個台灣人,這段在內陸大地的奇幻冒險。
 二○一九年二月於上海

目次

推薦序
啟蒙式旅行/張國立
一個「以壯養壯」的青年/簡媜
帶著「文化心眼」去旅行的建築師/顏崑陽
自序

兩樣的叮嚀
豆腐文化
彩色人生
與時間的戰爭
時空下的轉變
眼中的世界
迷航裡的追尋
七擒七縱
虛的佈局
三覺百態
括弧之中
淨心水境
日落邊境
對話
繼承的使命
仙境人間
後記
反饋:畢業設計
尾聲
附錄:行前準備

書摘/試閱

彩色人性
是人是俑?是黑是白?沒有浮雲蔽日,怎能凸顯蒼松翠柏?令人目迷五色的世道人情。


兒時曾在台灣的博物館參觀兵馬俑特展,記憶中的兵馬俑各個身形魁梧,像是廟宇內的門神一般高壯。高中時閱讀的歷史課本中,對秦始皇的定義,不外乎是一個對中國正反面發展皆有巨大影響的暴君。在西安眾多景點當中,秦朝兵馬俑是能夠親眼目睹與見證歷史遺留的奇景。
兵馬俑博物院大約距離西安市區四十公里,唯一通往兵馬俑的國營公交車在西安火車站前廣場搭乘,編號遊5的旅遊大巴士。廣場上人潮滿滿,擠著來往各地的遊客與民眾。其中前往各景區的旅遊大巴士排隊人龍更有四、五十公尺長。
正當我們找到遊5的隊伍排進去時,幾個穿著公車藍色制服的人員跑來隊伍中拉客,大聲喊道:「往兵馬俑的公交車不在這,在那頭!跟我來!」我們三人站在隊伍中頓時錯愕,心想這隊伍不是前往兵馬俑的遊5的話是什麼?
一開始,我們還懷疑自己可能因為隊伍太冗長而排錯。但隨著排隊人潮不停往前移動,清晰可見掛附遊5色牌的大巴士一台接一台將遊客載離。
我們緩緩移動到了隊伍前端,遇到了沿街販售報紙的老伯,看似熟門熟路的老先生走到了我們面前,我向老伯買了一份報紙,順道問了到底哪個是前往兵馬俑的公車?老伯拿著報紙一臉神態自若的笑著,和藹可親的像是看透了世俗各種因果善惡後的自在一般,安然地用濃濃的鄉音說道:「那些來拉人的小碎慫都是『夾』的『嘿』車!」是假的制服假的遊5,哄騙一些遊客前往兵馬俑的私人遊覽車。我驚訝地看了看老伯,對這種如此龐大的國營旅遊專車都能被山寨仿冒,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由於好奇心作祟,我趁著那些「碎慫」過來招客時,上前去問了黑車價位。原本估測應比國營車貴上一倍左右,但想不到來回票價格竟然只比國營車貴二元人民幣!雖然保障少了一些,但黑車價位如此低廉,讓我不禁對此行的生存產生同情。
回到隊伍後,很快就上了正牌的國營遊5班車,車廂非常新穎且乾淨,或許因為國外遊客逐年增多,為了維持良好旅遊形象而提高了遊覽車品質。前往兵馬俑的途中經過驪山國家公園與華清池,但由於時間因素無法一遊。
出國旅遊時,許多人急迫地想一次把所有景點遊遍,使得付出的旅費更為值得,但相對而言,如此只是蜻蜓點水一般點到為止,無法深入且真切地體會與認識。若是留下了一些未知,當作下一次的期待,或許會對此地保留更多的想像與期望。兩年前在北京旅遊時,幾乎把北京所有大大小小景點走遍遊盡,導致日後對於北京的期待相對降低,再度造訪的意願也少了許多。
一個半鐘頭的車程抵達了終點,下車的位置有點莫名,並非在博物館景區的停車場,而是在一個看不到博物館的大馬路旁。周遭沒有明顯的示意指標,毫無頭緒的我們便隨著人群往小巷子裡走去。巷內有著許許多多攤販,沿街販售大大小小不同價位的水蜜桃與各樣兵馬俑紀念品,巷子另一側則站滿了各種包車師傅不停攬客。
其中一位黝黑矮小的包車司機跑了過來,要把我們拉上車,說是要載我們去兵馬俑博物館,並強調距離有三公里之遠需要走很久。由於先前已有了與不實商人交手的經驗,我便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並委婉拒絕。有趣的是,我們徒步沿著小巷子走了大約五分鐘後,竟然就到了博物館售票
口!
買票時我好奇的問了售票員,那些包車師傅是要拉車去哪裡?售票員看著我一臉無奈的說,那些騙子都是要把遊客拉去「自己打造的」兵馬俑博物館!
繼早上的假遊5後,這讓我們加倍震驚!竟然有人自己燒製兵馬俑打造兵馬俑坑,營運造假的兵馬俑博物館,假的展覽,假的兵俑!不禁令人想一睹山寨兵馬俑坑的一代風采。
兵馬俑博物館遊客很多,但全區面積卻不大,導致園區內顯得特別擁擠。兵馬俑博物館分三個坑,按照發現的時間編排。從秦朝建立了皇陵兵馬俑,經過了兩千年的歲月掩埋,竟然在一九七四年被當地農民挖井時發現,真是一場美麗的意外。
當年臨潼縣的村民楊先生在挖井時意外發掘兵馬俑碎片,有趣的卻是當地村民得知後,認定是陪葬品而感到非常不吉利,並拒絕對外宣揚。但此事紙包不住火,過了兩年被考古學家得知,迅速趕到現場,才揭露了秦兵馬俑的歷史遺跡。一號坑是最早被挖掘發現的,規模也最大。
當我跨進一號坑大門,場面給了我震撼教育。「好大的倉庫啊!」我不禁脫口而出,超大鐵皮屋在烈陽的曝曬下,極度旱燥熾熱的焚風由內而外猛烈竄出,遊客們卻依然擠在門口處享受著這股熱風並瘋狂拍照。我也拿出了手機跟上行動,但我不曉得我是在拍這個世上最大的鐵皮倉庫,還是拍各個汗如雨下、卻你儂我儂緊貼在一起的活人,還是那最無奈、最沉默、最想鑽回土裡的假人們。
仔細觀察每個兵馬俑的面容,各個神飛似動,似乎迫切陳述著古老的故事與惆悵的心情。研究兵馬俑的面容五官時,有趣的發現每一個兵馬俑都是單眼皮,找不到雙眼皮的兵馬俑。問了一旁的解說員才得知,秦朝時,秦皇認為雙眼皮的士兵反應速度較慢,敏捷度也相對差勁,因此淘汰了所有雙眼皮的士兵。在製造兵馬俑時仿照了現實,只許單眼皮的兵馬俑來負責在陰曹地府中守護皇陵。聽著解說員這麼一講,身為單眼皮的我竟然第一次備受肯定,內心稍稍有些愉悅。
兵馬俑從五官到髮式與穿著皆嚴格講究,不同的階級與兵種皆有著不同的配件。其中最令人驚豔的是兵馬俑的鞋底,工藝細膩至極,精緻的底紋在工匠的巧手打造下,上千條細至毫米的紋線整齊排列,比我腳上那雙昂貴的登山鞋做工更細緻。據說秦王當時嚴厲要求工匠雕刻的品質,工匠若一旦刻壞刻錯,便砍手剁腳甚至斬首,因此每個兵馬俑都是工匠用生命製造出來的心血。
一號坑後半段有著一些新出土的兵馬俑,用保鮮膜包裹著。透過放大望遠鏡仔細觀察,竟然看得出部分還帶著鮮豔的紅色!剛挖掘出土時,其身上的色彩非常鮮豔亮麗,但在接觸到空氣後,幾分鐘之內迅速氧化成灰。也因此中國政府顧及技術的不足,在挖掘三號坑時決定暫停考古,將土回填以保護之,暫時擱置利益的誘惑而保護著歷史的遺跡。
這些守護秦皇數千年的勇士,各個灰頭土臉,與剛才在博物館園區外賣命攬客的包車司機一樣,他們在烈日下頂著那斗大的草帽數小時,風吹日曬,只盼能多掙個二十塊人民幣,皮膚面容早已曬乾曬黑曬壞了,但他們卻毫不在乎。
回西安的路途上,那些急於拐客的包車師傅不停地在我腦中徘徊。這世界活生生像個秦朝帝國,沒有公平、沒有善惡之分,人民只為了填飽肚子而疲於奔命,使盡渾身解數。
在這個世界知名的大景點裡,每年超過八百萬來自世界各地遊客的臨潼縣,居民的生活似乎沒有得到改善,無處使人共享這杯羹。導覽人員提到了附近農民在兵馬俑發掘後,由於遊客人數暴增而地價飆漲,各個都由貧轉富。但就算這消息是真的,受益的也只有那少數地主罷了。那些沒有土地、沒有產權的多數民眾,生活只有更困苦、更眼紅。
在通往園區那條小徑上,每分每秒都是安定富足的遊客來往,但不見有人在乎那些幾近曬乾的無業司機,那些「騙子」,只把他們當作旅途中的不良插曲,認定他們是少數的社會亂源而已,一心只希望他們消失,死了也罷。
至於發現兵馬俑的楊志發先生,倒成了兵馬俑博物館職業簽名人,時不時坐在博物館出口處親自幫民眾簽書合照,非常滑稽!恍若撿到了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回到西安時已不早,在市區裡溜達,看著許多人在街邊無所事事地閒聊家常,也有不少中老年人在家門口擺攤下棋,觀棋的人群八九位。有趣的是待下完棋後,旁觀者皆一哄而散。原本以為是三五好友齊聚下棋聊天,但原來都是些「路人」罷了!
傍晚時在明城牆旁沿著護城河步道漫步,許多老人帶著孫子在旁運動玩耍。看著水面上倒映著紅橙橙的夕陽,配上沉穩固實的明朝城牆,顯得格外美麗。腦中已忘了今日種種不公不義,只覺得西安城令人感到無比愜意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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