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之妙味

日本知名曹洞宗大師──忽滑谷快天
講述「禪」的基本概念，為初學禪者搭建一座紮實的階梯。

靜默為止、觀照為觀。
默為照、照為默，亦即完整的禪。

本書為初學禪者而寫，讓讀者理解禪味之義，得浸染禪宗之助緣。但味道之美唯有親自品嚐才知道，光聽別人述說美之緣由，無法知道真正的精髓。無論是精緻美饌的滋味、龍肝鳳髓等珍饈，都是極致美味、極為難得的美食。聽別人敘述佳餚的美味祕辛，只會徒然讓自己垂涎，無法真正填飽肚子，療癒枯腸。世俗之味況且如此，更別說是禪味了。
許多人積極修習禪法，但很少人真正浸淫禪鼎，也未曾嘗過大牢的滋味。是以，作者特地宰禪家梁肉，在祖屋擺上滿桌佳餚，向各位闡述如何咀嚼、如何消化，希望有助於讀者獲得禪之妙味、鍛鍊精神。
作者採用宏智禪師提倡之「默照」二字：默是「靜默」之理、照是「觀照」之義；靜默為止、觀照為觀，若將「默照」譬喻為寶珠，靜默具有堅毅剛強之質，觀照閃耀輝煌燦爛光芒，有質有光是完美的寶珠。因此分成「守靜」和「觀理」上下兩篇：守靜是讓心鏡平和的準備工作，觀理則是心鏡映照萬象之活用。也可說是消極禪和積極禪這一體兩面，消極禪就像枯木，積極禪宛如百花，若能融合這兩面，可使枯木再次開花，使石女再次起舞之妙。如此一來，默為照、照為默，亦即完整的禪。

◎本書基礎為宏智禪師提倡的「默照」禪法。
◎作者專為初學者所寫，希望能引發初學者對於禪的興趣。
◎由於禪書常艱澀難懂，故作者援引古今範例作為說明，讓有心學禪的初學者容易理解。
◎學禪光是靜心潔氣、不染塵世，不過是消極禪。必須更積極地觀察枝微末節，精神上往來於萬境之中，齊通眾理，無所罣礙，才是禪的積極面。

忽滑谷快天（Kaiten Nukariya，1867-1934）

日本知名的曹洞宗僧侶。父親為遠藤太郎左衛門，幼名快夫，十歲在忽滑谷亮童門下出家，改姓忽滑谷，改名快天。一八八七年就學於曹洞宗大學林，一八九三年慶應義墊文學科畢業。一九一一至一三年間曾赴歐美考察。一九二○年起擔任曹洞宗大學校長，一九二五年曹洞宗大學改制為駒澤大學後，就任第一屆校長。他對禪宗思想的研究卓然成家，稱作忽滑谷禪學、或忽滑谷派，道號「佛山」。
他的禪學對於其他的日本禪學家如鈴木大拙和柳田聖山甚至都有影響，胡適在中國禪史的研究上也曾受益於他的《禪學思想史》一書。一九○五年曾發表論文考證「拈花微笑」所根據的《大梵天王問佛決疑經》是偽經。一九○七、一九三二年曾兩次來台灣，為曹洞宗僧林開院和弘法，引起廣大迴響。
一九一三年出版《武士的宗教》一書，比鈴木大拙的英文成名作《禪學隨筆》更早，是第一本向西方世界介紹東方禪學的書籍。著作等身，其他作品有：《禪學批判論》、《禪學講話》、《參禪道話》、《禪學新論》、《達磨與陽明》、《禪學思想史》、《朝鮮禪教史》、《正信問答》等。

游韻馨
熱愛翻譯、追求夢想的全職譯者。譯作包括《改變世界的10本書》、《男磨女、女磨男》、《人生60才開始的43個方法》、《父母家的斷捨離冊》、《怦然心動的人生整理魔法2》、《我決定簡單的生活》、《中國思想與宗教的奔流：宋朝》、《定心：找到不受他人影響的自己》、《喚醒洪荒之力：心想事成的52個祕密法則》、《情緒鬆綁：跟自己和好的44個方法》、《野武士，一路向西！》等，出版譯作已逾百本。
部落格：kaoruyu.pixnet.net/blog；e-mail：kaoruyu@hotmail.com

禪之妙味序

世上有許多艱澀難懂之書，禪書恐怕是艱澀難懂之中最難理解的書籍類型。禾山 垂語云：「習學謂之聞，絕學謂之鄰；過此二者，是為真過。」僧出問：「如何是真過？」山云：「解打鼓。」又問：「如何是真諦？」山云：「解打鼓。」又問：「即心即佛即不問，如何是非心非佛？」山云：「解打鼓。」又問：「向上人來時，如何接？」山云：「解打鼓。」又問：「萬法齊興時如何？」山云：「解打鼓。」凡初次閱讀禪錄者看到上述文字，一定不知如何解讀其意，悵然若失。大多數接觸到的禪錄都與此〈禾山解打鼓〉相似，吾等閱之宛如蚊子叮鐵牛，無渠下嘴處 。如此說來，禪就像廣漠林野，不少人根本摸不清該從何處進入，該從何處出來。亦像萬仞懸崖，難以找到可以往上攀爬的藤蔓，可以往上走的石階。
然而，現在有愈來愈多人想了解禪的真義。為了這些有心學禪的初學者，當務之急是在廣漠林野中確立四角方位，打造石梯。因此，余不顧自己愚昧，率先寫了《禪學批判論》，企圖以系統性的方式說明禪的教理，但仍難以避免唯有專家學者才能領悟體會之處。於是又寫了《禪學講話》，再次解說禪理，希望內容不會過於幼稚愚昧，但理論仍顯偏頗，暴露出個人修養之欠缺，余深感遺憾。有鑑於此，余鑽研先賢遺文，選擇初心晚學者最容易領悟且最實際的理論。在偶然機會下接觸到宏智禪師 提倡的默照二字，深入探究，默是靜默之理、照是觀照之義；靜默為止、觀照為觀。若將默照譬喻為寶珠，靜默具有堅毅剛強之質，觀照閃耀輝煌燦爛光芒，有質有光是完美的寶珠。默為照、照為默，亦為完整的禪，因此詳解守靜之用心（要點），形成上篇二十餘節；縷述觀理之妙味，寫成後篇三章之文。綜合上下兩篇，題為《禪之妙味》，再加以細雕慢琢，為世上初學禪者建造一座紮實的階梯。若讀者能透過本書理解禪味之義，得浸染禪宗之助緣，將是余最大的榮幸。朱子云：「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懇請各位讀者將余的簡陋之見當成您的博學之材、審問之助與慎思明辨篤行之資。

明治三十九（1906）年十月達摩大師入滅之日

忽滑谷快天謹識

禪之妙味序
五大要點

上篇　論守靜之妙

第一　緒言
第二　禪定
第三　守住靜之一字
第四　禪病
第五　屏除妄想
第六　拘泥之病
第七　不徒勞心力
第八　不在乎榮辱
第九　養氣大膽
第十　審慎進退
第十一　避免畸行異風
第十二　戒除似是而非的灑落
第十三　莊重威儀
第十四　遏止憤恨之情
第十五　消除我見
第十六　澄心之方便
第十七　氣定神閒
第十八　十牛圖
第十九　禪的消極面
第二十　不可輕忽屑事
第二十一　不可逞情慾
第二十二　內心不為貧富所動
第二十三　不倚一物

下篇　論觀理之妙味

第一　緒言
第二　何謂觀理
第三　唯心觀
第四　萬有一體觀
第五　死生透脫觀
第六　結辭

附錄：
坐禪儀
正法眼藏生死

第七　不徒勞心力

大致來說，在眾多妄想中，沒有任何事比煩惱能力所不能及之事更愚蠢的。舉例來說，農夫若成天關心人力無法改變的天氣，只會憂心忡忡；商人若一心想著過去錯失的利益，只會滿心悔恨；父母每天想著死去的孩子若還在世年紀多大了，只會淚流不止；老年人若總是想起青春時代的光輝燦爛，只會埋怨老後的悲慘境地。這些全都是無謂的心勞。此外，天下人無須感嘆人世間的不如意，也無須恐懼死亡。不過，人世間的不如意和無法避免的死亡，都不是人力可以改變的。憂慮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一點益處也沒有。話說回來，這個世界原本就不可能如某個人的意。倘若人世間可遂個人之心意，心懷無窮慾望的個人心意就會隨時改變，朝變暮改。若個人意志如浮雲自由自在，人世間就會失去秩序規矩，產生糾紛錯亂，無法收拾。這個世界無法盡如人意，有秩序有規矩，才能幸福。此外，連三歲小孩都知道死亡是無法避免的，無論想盡任何辦法、如何計畫、如何煩悶，死亡終將降臨我們的面前。有鑑於此，我們為了躲避死亡所做的一切努力、一切企圖與一切工夫全都沒用。與其被這些無謂的企圖磨耗身心，不如將寶貴的生命奉獻給有益的事業。
昔後漢的孟敏 有一次走在路上，他挑的甑（一種陶制炊具）掉在地上，卻看也不看便離去。郭林宗 見狀問他原因，孟敏回答：「甑既已破，視之無益。」
的確，破掉的甑再撿起來看根本沒有益處，然而，許多心有不捨的人會拿起陶器碎片拼湊，留下後悔的眼淚。大丈夫處世就要有孟敏不看破甑的氣勢，這也是守靜之一法。
過去曾有一名遁世的懶瓚禪師 ，獨自住在衡嶽山頂的石屋裡，吟唱著：「世事悠悠，不如山丘。臥藤蘿下，塊石枕頭。不朝天子，豈羨諸侯？生死無虞，吾復何憂？」
唐朝德宗皇帝 聽聞懶瓚禪師之名，遣使者到其石室宣旨召見：「天子下詔，召見尊者，你應起身接旨謝恩。」只見禪師撥開糞火，拿出一顆烤好的地瓜來吃。禪師被石室裡的煙燻得涕泗縱橫，絲毫不理會使者。使者嘲笑禪師，並勸他擦掉鼻涕。禪師曰：「我才沒有那個閒工夫為俗人擦鼻涕呢！」使者見狀無法回應。皇帝聽聞整個過程後，十分感嘆地說道：「國有如此禪師，真是大家之福！」
懶瓚禪師雖不是鴻德之人，其一心隱世之道風如今也不足以讚揚。然而，現今出俗之僧比俗還俗的風氣亦不甚好。重點在於要避免極端。成為入道之人後，如何放下所有世事，以沒有閒工夫的心情待之；走進深山、隱身林野，與猿鶴為伍時，擺脫所有個人的煩累卻不覺得安逸，代表你尚未盡完人類的義務。有鑑於此，一定要戒除從早到晚沉浸在俗惡之中，「舐痔者得車五乘」 這類鄙俗之心術。此道理不只適用於僧侶，從事實業之人若全心投入實業，毫無其他嗜好，也不享受娛樂，絕對無法保持高尚氣質，培養完美德操。因此，在實業中卻不沉溺於實業，在實業之外必須擁有一個高尚的嗜好。吾人處於茫茫人世，不當隨波逐流之客，秉持高標，遠遠超脫人世之外。換言之，處世應不溺俗也不離俗，保持不離不即的中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