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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亞混血:美國、香港與中國的雙族裔認同(1842-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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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亞混血:美國、香港與中國的雙族裔認同(1842-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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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在這些以單一族裔身分為常規,
異族通婚被投以猜疑甚至敵意的社會裡,
跨國、跨種族家庭要如何協商其身分認同?

當今新的「雙族裔」時尚蔚為風潮,「歐亞混血」成為跨國資本主義體制的典範。混種主體的形象發揮隱喻作用,象徵全球化時代各種文化、語言和資本之間的交流日盛。然而回溯至一百多年前的時空,卻非如此。

十九世紀後半,貿易、帝國擴張、傳教運動、全球勞工遷徙和海外留學,使中國與西方的接觸空前密切。縱橫交錯的跨國移動引發各種跨文化邂逅,從而產生跨種族家庭,然而這些家庭的故事多不見於世。在那段跨種族婚姻是禁忌,「歐亞混血」甚至為貶抑之詞的時期,他們如何掙扎著自我認同?

本書闡述眾多這樣的歷程,以檢視在更早的全球化年代,各種關於種族與文化混融的觀念。這些觀念可分兩類:認為種族融合有害,衍生出雜種退化與畸變;相對地,認為異種交配符合優生學的想法,則衍生出雜種優勢和種族改良。

作者簡介

鄧津華(Emma Jinhua Teng)

哈佛大學東亞語言及文明博士,現任教於麻省理工學院。研究領域為中國研究、中國移民史、亞裔美國人研究,及女性研究。著有《臺灣的想像地理》等書。

【譯者簡介】
楊雅婷


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研究所碩士,哈佛大學教育碩士,現從事翻譯工作。譯有《臺灣的想像地理》、《福爾摩沙的巴克禮》、《蘭閨寶錄》等書。

導讀 生而跨界:《歐亞混血》的跨界閱讀(摘錄)

汪宏倫(中研院社會所研究員)

這是一部關於混血兒的歷史研究─而且不是一般的混血,而是「歐亞混血」,指的是歐美白種人與亞洲人之間生下的後代。本書的分析,則集中在美國白人與華人/中國人通婚後所生的子女及其後裔。作者鄧津華教授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歷史學講座教授,也是全球語言(Global Languages)學程主任。《歐亞混血》是她繼《臺灣的想像地理》(Teng 2004)後,另一本極具開拓性與創新性的力著,非常值得向台灣與華語世界的讀者推介。

依筆者所見,歐亞混血最根本特徵在於肉眼可視的「跨界」─他們跨越(有時甚至可說是「逾越」)了種族、國家/國族、文化的界線。和他們的父母輩不同,歐亞混血並非主動或根據自己的意願而選擇跨界,而是從出生就注定要跨界,因為他們本身就是上一代跨界的產物,而且這種跨界是肉眼即可觀察辨識的,表現在其膚色、外貌等身體特徵上。筆者將在下文指出,這種可被看見的、身體化的跨界特徵,對於理解歐亞混血的社會處境及自我認同十分重要。從社會學的角度來看,歐亞混血這個主題,本身就蘊藏極為豐富的議題值得探究,從跨國遷徙、移民、異族婚姻、種族(race)、族群(ethnicity)、國族(nation)、混種/混雜(hybridity)、邊緣人、污名(stigma)、標籤化、文化差異、同化、涵化、公民身分、性別權力到身分認同、集體記憶等,不一而足。而這些從宏觀到微觀,不同層次的繁複議題,本書幾乎方方面面全部都照顧到了─儘管作者未必使用上述的概念語彙。因此,雖然這是一部史學專著,內容卻充滿社會學的趣味與洞見,筆者也打算從社會學的角度,帶領讀者先對這部題材豐富的歷史學傑作來一趟跨界閱讀之旅。

本書章節安排結構清楚,寫作亦具文學巧思。全書共八章,分成三部,分別以「論辯通婚」、「論辯混種」與「宣示認同」為主題,每章都以一段故事性極強的個案作為楔子(prologue)揭開序幕,讀起來饒富趣味。作者一開場就以一個與台灣有關的八卦話題揭開序幕──一位成功的職業婦女打算赴美以人工受孕的方式生個混血寶寶,因為混血兒比較漂亮且受到歡迎。台灣讀者對這樣的話題應該不會感到陌生,因為台灣演藝圈也有不少知名的混血兒,從早期的賴佩霞、費翔,到近年來的許瑋甯、昆凌等,政壇也有曾任立委的蕭美琴,大家對上述這些人的印象大部分是輪廓較深,「顏值」頗高。但顯然身為歷史學家的作者興趣不在八卦,而是想要刨根究底,探討當今社會環繞著混血兒話題所隱含的「事物的種族秩序」(the racial order of things)──一個十分傅柯式(Foucauldian)的主題─在歷史上是如何形成的。

追本溯源,歐亞混血之所以產生,當然要從他們與異族通婚的上一代開始說起。第一部「論辯通婚」分別以兩樁中、美跨國聯姻開場,首章登場的主角正是開風氣之先、有「中國第一位留學生」之譽的容閎。「跨族通婚」現在可能被認為頗常見,過去卻備受爭議與歧視。然而,正如作者所說,很多人以為在相對保守的十九世紀後半,跨國婚姻必然為雙方母國社會所反對,但其實不然。在美國,有些人堅決反對,有些人抱持疑慮,有些人則引以為榮。在中國,跨國聯姻/異族通婚也對當時正在形成的國族論述產生影響,有些人視為叛國行為,有些擔心這會引起外國對中國的滲透,有些則認為這有助於中國與外國結盟。第二章以梅.法藍金《我的中國婚姻》為基調,探討一個白人女性如何成為中國人,背後牽涉的則是性別與隸屬公民權(dependent citizenship)的問題。1907年美國通過《婚姻放逐法》(Marital Expatriation Act),在「妻權從夫」的立法原則下,與外國公民結婚的美國女性便喪失公民權。梅.法藍金便是因為與來到美國留學的中國留學生黃添福結婚,便喪失美國人身分,甚至在戶口普查時被登記為「華人」。丈夫過世之後,梅.法藍金帶著三名子女回到密西根州安娜堡老家,日後在其回憶錄標榜自己是「唯一一位受過男女同校教育,並在中國婆婆的屋簷下,以中國貴族之妻的身分生活的美國女性」,以親身體驗告訴美國讀者,她如何成為被中國婆婆接受的外來媳婦:學習中國話與中國飲食習慣,按照中國的文化習俗與規矩來教養孩子,甚至穿上中國傳統服裝來彰顯其認同中國。

第二部「論辯混種」,主角則轉移到上述婚姻所產生的後代;作者檢視環繞「混種」所產生的科學與非科學的論述,發現他們有時被當成「問題」,有時被當成「希望」。第三章以極富戲劇性的喬治.阿波為主角,檢視美國新聞媒體中的「雜種退化」論述。阿波的父親名為李阿寶,出身寧波(因此產生這個奇特的姓氏「阿波」),移民美國之後與同屬勞工階級的愛爾蘭移民結婚,在美國國慶的7月4日當天生下一名男孩,取名「喬治.華盛頓」,用意當然是為了發揚美利堅開國精神,以積極融入新世界。可惜事與願違,喬治.阿波因家道中落淪為知名罪犯,他的獨特外貌與身世引發美國媒體的獵奇興趣,把歐亞混血視為當時美國面臨的「華人問題」(Chinese Question)一部分。媒體帶著「愛憎交織」的複雜情緒,將歐亞混血稱為「半種人」─這個指稱本身即隱含歧視意味,因為「半」暗示著「不全」─認為混種雜交導致墮落與退化,因為他們遺傳了兩邊最糟的部分。

第四章的主題和第三章恰恰成為對比,從「雜種退化」轉變為「雜種優勢」。就在美國為了「半種人」的墮落與罪惡爭論不休時,在太平洋彼岸,中國思想家正在擘畫種族混血的美好願景─當然,此處的混種想像僅限白種與黃種。以康有為為首的維新派思想家,為了挽救日益衰頹的中國命運,積極吸收引介西方的優生學,提倡種族雜婚以改良人種,讓白種人的血液來提振黃種人的體質,以達到「強國強種」的目標。這樣的想法一直到民國時期都還可見,「雜種」不再被污名化,反而被理想化成為一種生物學上的優勢。

第五章的焦點則從生物學轉到社會學,比較中美社會學者對跨國婚姻的研究。作者在本章對比兩個不同社群(恰好也是兩個不同種族背景的社會學者所做的調查研究):來自美國的拉姆森針對上海美僑社群所做的研究,與來自中國的吳景超針對紐約華人社群所做的研究。這兩位社會學者均受到芝加哥學派的帕克(Robert Park)影響,絕非偶然,因為芝加哥大學1892年設立了全美第一個社會學系,剛在學術界站穩腳跟的社會學家積極在社會議題上發言,都市移民研究更是芝加哥學派的拿手強項,而他們也將關於混種的論述,從生物性質轉向社會脈絡。在吳景超和拉姆森兩人的研究中,我們清楚看到社會脈絡至關重要,因為歐亞混血所處的社會脈絡不同,受到的對待與表現出來的特徵也十分不同。將本章與上述兩章合在一起看,會發現我們對過去的理解所根據的某些概念(例如種族),其實本身也在變異演化。

第三部「宣示認同」,則是讓這些歐亞混血的後代不再是被觀看、描述、研究的對象,而是自己跳出來現身說法,透過生命敘事等不同類型的作品展現自我。第六章與第七章的標題─「奇特的神色」與「看起來不像華人」─再次彰顯出筆者一開始所說「可被看見的身體化跨界特徵」在形塑歐亞混血認同時產生的重大影響。第六章首先再次回顧種族劃界的問題,作者引述阿波的自傳與水仙花的作品,質疑他們的自我宣示是否足以撼動多數—少數的二元對立,還是說無論是多數族群或少數族群,背後仍然隱含某種「單一族裔主義驅力」(monoracialist impulse),使得這些人無處安身?第七章以兩位歐亞混血女作家鄭何艾齡與韓素音為例,討論自認中國人的歐亞混血,如何在不同的社會脈絡(中國與香港)中維繫並宣稱其華人認同。作者巧妙地用兩個押韻的英語詞彙來提示華人性(Chineseness)宣稱的不同要素:血統與意願(descent and consent),頗有畫龍點睛的效果。在美國,一個人一旦「混種」就無法成為「白人」;在中國,混種並不妨礙華人性的宣稱(儘管她們必須更努力從文化等各方面證明其「華人性」),但「血統」(尤其父系血緣)仍然是宣稱華人的一個重要因素。第八章以洪耀芝在戰間期成立的香港歐亞同仁會為例,探討混種主體是否真的挑戰或解構既有的認同範疇,還是依循舊的模式,形成新的認同?這個明訂以「西方父親、中國母親」的後代為救濟對象之團體,在鼎盛時期的1933年曾達到76名會員的規模,雖然人數不算多,但仍努力嘗試創造並維繫一種新的群體認同。

進入尾聲,作者探討社會對於混種態度的演變,如何持續影響這些歐亞混血後代的自我認知。由於早年不被認可,甚至遭到歧視,因此歐亞混血的後裔往往壓抑、掩蓋家族歷史,使得歐亞混血不但不見於國族正史等「大敘事」,即使家族記憶也被抹消。近年來,隨著社會對集體記憶的重視、對混種/混雜的態度傾向開放肯定,歐亞混血的後裔也積極重建其血統譜系,保存家族集體記憶。作者在本書後記則進一步反思:關於歐亞混血的歷史研究如何有助於理解當下,避免人們不自覺地複製過去?作者同時提出一個發人深省的問題:同化是個雙向道嗎?簡單地說,我們經常聽到「華裔美國人」,但幾乎不曾聽過「美裔中國人」或「美裔華人」。作者批評這種不對稱性,並以杜維明的「第三象徵世界」為開啟新的華人性之可能性空間。

對台灣或華語世界的讀者來說,本書在學術上的企圖與貢獻或許不是那麼顯而易見,因此值得花點篇幅稍加說明。鄧津華教授在2018年受邀至中研院九十週年院慶演講時提到,自己過去的研究可以用「邊緣研究」來概括,其中幾個主要關鍵詞是「邊疆」、「邊區」與「離散」(鄧津華2018)。我們不妨就順著作者自述的脈絡來理解本書在英語學界的定位與貢獻。首先,它填補了一個學術上的重要空缺,揭開一段曾被掩蓋的歷史。如前述,歐亞混血的家族往往刻意掩蓋自己家族的過往,而關於歐亞混血這個群體,也長期遭受主流歷史敘事所忽略。作者自己歸納了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異族通婚早期不被社會接受,有些人認為「雜種混血」違反社會或宗教禁令,因此刻意隱瞞家族的歷史。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他們對主流歷史敘事(國族歷史或殖民歷史)形成挑戰,因為這些主流敘事所預設的二元對立範疇(東西、黑白、殖民者與被殖民者、多數民族與少數民族)無法適用在他們身上。

這樣的研究不僅填補了學術的空缺,更有開創性的企圖心。首先,作者拓展「批判性種族混合研究」(Critical Mixed Race Studies)的領域。這個領域長期以北美為中心,主要關心黑白通婚的問題,卻忽略其他類型的種族混合問題(例如歐亞混血)。因此,這本以「跨太平洋比較方法」(transpacific comparative approach)的著作,擴大了北美為中心的視野,豐富了「批判性的族群與種族研究」的領域。其次,本書也拓展傳統漢學研究有關「華人性」的討論。作者指出,過去對華人性的想像,仍舊囿於「黑眼睛、黑頭髮、黃皮膚」的種族界線(racially bounded),本書研究一方面從歷史上指出這種想像的不足,一方面則開啟新的討論可能性(鄧津華2018:8-11)。此外,從研究領域來說,這個研究座落在傳統的漢學研究/中國研究(Chinese Studies)和新興的亞裔研究(Asian American Studies)之間,也展現作者跨領域對話的企圖心。

從社會學的角度看,本書的三部正好對應到三個相關卻不盡相同的議題領域:跨國婚姻、種族/混種/邊緣人,及身分認同,橫切在這幾塊議題領域的因素則包括性別、階級與國族。由於這些因素交織起來過於複雜,我們很難用幾個簡單的命題就能總結本書所涉及的這些群體與現象。作者在討論拉姆森的著作時總結出一句話:「混種人不該被視為整齊劃一的社會學類型,而是隨當地條件而變異的多樣類型」(頁203)。同樣的道理,我們可以說,歐亞混血不能被當成一個高度同質化的群體,而必須被理解為隨著各種脈絡條件而變異的類型。這裡所稱的「脈絡條件」,包括時間(十九世紀到現在)、空間(身處中國、美國、香港,或其他地方)、性別(父親是白人還是華人)、階級(父母親與小孩的階級地位屬性)、種族與國族等。尤有甚者,我們賴以理解這些現象的某些概念(例如種族與國族),本身也隨歷史發展而不斷演變。本書從頭到尾舉了非常多事例,說明種族的認定並非由血緣、膚色或外貌所決定,而是隨著國籍、公民身分,乃至居住社區的變異而產生不同結果。

既然歐亞混血的特徵在於「可被看見的跨界」,那麼他們的認同─也就是同一性(identity)─很容易成為問題,因為他們很難「同於一」。「協商」與「劃界」大概是近年來討論認同問題時最常被用到的兩個概念,本書作者也使用了這些概念。簡單地說,認同不是被給定的,也不是自己說了算,而是一個自我與他者之間的協商過程,透過劃界的工作來確立自己身分。因此,歐亞混血的認同,可以偏向歐,也可以偏向亞,但很多時候,他們卻發現自己什麼也不是。即使想要自成一格,成為一種類屬,但除非在現有分類體系得到制度性的支持,否則這樣的認同類別還是不容易存在。這又牽涉到認同與認證(identification)的問題。如前述,認同不是自己認為自己是什麼就是什麼,協商的過程與結果,還是需要制度的認證。本書多處提到的人口普查與移民紀錄(如第六章的「種族審查」〔racial scrutiny〕),娓娓道來許多歐亞混血在面臨國家與民眾習以為常的分類制度時,遭遇到無法歸類的窘境。又如在第八章的開場白,作者一針見血指出,無論普查員把瑟希爾.法藍金登錄為「白人」或「華人」,都稱不上「正確」,而這種單一族裔的統計制度「協助維護了虛構的種族界線,讓歐亞混血成為隱形的統計類別,同時遮掩種族混合的歷史」(頁288)。讀到這段話,一向提倡以「制度論」(institutionalism)來理解認同的筆者,不禁心有戚戚焉。認同必須有制度支撐,否則很難得到他人認可或認證。生而跨界的歐亞混血,卻是在許多場域找不到分類的位置,逾越了既有的界線/界限,因而給自己與他人帶來意想不到的「困擾」─當然,這也為新的可能性打開一個縫隙。

目次

冼序/冼玉儀
導讀/汪宏倫

序曲
導論
不見史載:中國、香港和美國的歐亞雙族裔人
「悲慘的雜種」之外:偏見與特權
研究「混種」
跨文化脈絡中的「混種」
遊走在中國研究與美籍華裔研究之間
「身為華人」備受爭議的意義
本書結構

第一部 論辯通婚

〔第一章 楔子〕
第一章 廣東滿大人娶康乃狄克洋基女
排華之前
十九世紀美國的異族通婚與華人問題
結盟、同化,還是叛國?中國對異族通婚的論述
通婚作為結盟:讓洋人為中國效命
「國際婚姻」的新時尚:恐懼與渴望
通婚與「忘國」
種族交融作為外國滲透
通婚作為國際關係

〔第二章 楔子〕
第二章 梅.沃特金斯成為「真正的中國妻子」
新世紀的異族通婚:社會與法律改變
婚姻放逐與歸化
女人在家〔鄉〕的地位
婚姻移民與文化嫁接

第二部 論辯混種

〔第三章 楔子〕
第三章 「無法解決的問題」
被視為問題的歐亞雙族裔人
「天生的罪犯」:雜婚與先天性退化
「人類雜交種」:西方種族理論中的種族融合
兩個世界的最糟部分:雜交種的雙重性
「一窩雜種新雛」:美國的種族形塑者
墮落卻美麗?雜種優勢與愛憎交織的張力

〔第四章 楔子〕
第四章 「對雙方有利」
引進西方種族理論
發明「漢」種:種族純粹性與清洗民族
為混雜性建立理論
歐亞雙族裔人:臻至完善的未來種族
注入白人性以強化黃種
合種以保種
歐亞雙族裔人作為「跨種族問題」的解方
「美的社會」中的歐亞雙族裔人
作為東、西方理想組合之歐亞雙族裔人

〔第五章 楔子〕
第五章 翻轉社會學鏡頭
一位在芝加哥的中國學生:吳景超將離散華人放上雜婚地圖
邊緣人:雜交病理說的新模型
回歸中國:把美國社會學帶給中國讀者
一個在上海的美國學生:赫伯特.拉姆森將中國放上雜婚地圖
反轉鏡頭,反轉性別方程式
上海的歐亞雙族裔人:「他處處模仿父親」
種族中介與通譯:雜種卓異論
結論:再論雙族裔指標

第三部 宣示認同

〔第六章 楔子〕
第六章 「奇特的神色」
種族界線問題重探
跨立在種族界線上:計算「混種」
喬治.華盛頓.阿波:被塑成的罪犯,並非天生
愛迪思.伊頓:在西方文學種下一些歐亞雙族裔人的想法
歐亞雙族裔人的雙重意識:種族審查與「洩底的標記」
冒充的誘惑
「我就站在這裡」
「以華人的身分為世所知」

〔第七章 楔子〕
第七章 看起來不像華人
國籍、種族類別與社會身分認同
宣稱華人性
結論:將「血」放回「混血」中

〔第八章 楔子〕
第八章 「在我們當中,姓陳的和姓史密斯的之間並無鴻溝」
洪氏家族:歐亞雙族裔人的向上流動及其「玻璃天花板」
洪耀芝的創會演說:歐亞雙族裔人團結宣言
歐亞雙族裔人姓名之謎
權利與責任:歐亞雙族裔人與香港社會組織
社群認同之形成
族裔轉移
同仁會的創立與功能
劃定社群界線

尾聲
後記
優生學重探:種族純粹性與雜種優勢
再論文化混雜:同化作為雙向道

參考書目
索引

書摘/試閱

第一章 廣東滿大人娶康乃狄克洋基女(摘錄)

中西聯姻變成一個「問題」

容閎就讀馬禮遜學堂時,曾寫過一篇英文作文,題目是「意想之紐約遊」(An Imaginary Voyage to New York and up the Hudson)。當時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親見紐約。然而才過了兩年,容閎出發前往大都會,想像的航程竟於1847年成真。容閎在回憶錄《西學東漸記》(1909)中尋思:「這件事讓我反省到,有時我們的想像預示了心中最重要的意念,並將各種可能性帶進現實的領域。」年歲漸長的容閎接著想起,他學生時代懷抱的另一個白日夢也是如此:有一天,他要娶個美國妻子。

當他在天寒地凍的1875年2月與瑪麗.露易絲.克洛格(Mary Louise Kellogg)成婚時,距離其卑微的出身已非常遙遠。《紐約時報》報導:

容閎與康乃狄克女士完婚容閎,原籍中國廣東,現任哈特福德(Hartford)中國教育使團(Chinese Educational Commission)主管,於本週三與瑪麗.L.克洛格小姐於埃文鎮(Avon)岳家宅邸完婚。婚禮由新郎摯友、避難山公理會教堂(Asylum Hill Congregational Church)推切爾牧師(Rev. Twichell)主持……。新娘身穿特地從中國訂製的白綢婚紗,綴以繁複精緻的絲棉刺繡……。典禮後供應餐點,以中式珍饈搭配豐盛的美式佳餚。[中國官員]著長袍馬褂出席,但久已入境隨俗的新郎,則身穿全套西式禮服出場……。

風景如畫的埃文鎮位於康乃狄克州哈特福德市郊;在這僻靜的小城,中國官員與新英格蘭世家之女的高調結合乃前所未見。跨文化的婚禮盛況想必造成轟動─證婚牧師約瑟夫.推切爾(Joseph H. Twichell)是地方顯要、馬克吐溫的至交,觀禮者包括遠道而來、身著滿服的中國官員。推切爾在日記寫道:「這些奇裝異服的中國紳士,出現在康乃狄克鄉間小鎮的清教徒家中,參加莊嚴肅穆的宗教儀式與社交慶宴,是這場婚禮最惹人注目,也令我印象格外深刻的特徵。」賓客肯定對豪奢的中式珍饈和繡工繁複的進口絲綢婚紗讚嘆不已。他們無疑也稱許新郎倌優雅的美式禮服、文雅的英語談吐,以及他剪去髮辮的決定。《紐約時報》不忘指出新娘的禮物「繁多而貴重」。這場饒富異國風情的豪華婚禮可謂史無前例,不僅全美報紙爭相報導,也迅速越洋傳至中國。

若說婚禮在埃文鎮引起一陣騷動,當婚訊傳到中國,可就點燃憤慨的火花,延燒成中國菁英的激烈辯論,因為愈來愈多留學生效法容閎娶外國新娘。最後,這樁打破常規的婚姻將為哈特福德的中國教育使團帶來難堪的爭議,致使它在1881年被裁撤。容閎少時夢想的實現,對太平洋兩岸同時造成衝擊與影響。容閎一向被列為近代中國史與美籍華人史上極重要的人物,在美、中兩國均備受頌揚:他是首位自美國大學畢業(耶魯,1854)的中國學生,也是中國教育使團的創立者。1872至1881年間,該使團送一百二十名中國少年到美國求學。兩國皆有以容閎命名的學校,其紀念塑像矗立在中國珠海的家鄉和耶魯校園。然而,許多讚頌都忽略不提的是,身為首位與美國女性結縭的中國官員,容閎也是另一場域的開拓者。唯一能為其卓越人生較不為人知的一面作證的紀念碑,是哈特福德市郊雪松嶺墓園(Cedar Hill Cemetery)的一方合葬墓碑。

本章以容閎與瑪麗.克洛格的婚姻為焦點,綜覽1850至1910年間,美、中兩國對中西聯姻持續演變的論述。本章目的很簡單:駁斥「異族通婚從不被任一邊接受」的老生常談,指出雙方社會對中西聯姻其實有各式各樣的看法:不僅有排他論述,也有包容論述。同時我將說明,美、中辯論異族通婚的「角度」大不相同。在美國,人們大抵根據雜婚的禁忌性質表達反對意見,聲稱它違反自然或神的律法。相對地,支持東西聯姻者則把它說成同化移民(並使其改信基督)的手段。中國的論述並不訴諸自然或宗教權威,而從儒家的觀點探討東西聯姻,衡量它對國家社會的利弊得失。在此架構內,東西聯姻時而被看作文化失根(cultural deracination)與民族背叛的徵兆,時而被當成鞏固國際關係、促進種族和諧的機制。

這些辯論的背景,如導論所言,是中、美之間的跨文化接觸因貿易、帝國擴張、傳教活動、勞工遷徙等跨國交流之刺激而日益頻繁。在此脈絡下,中西聯姻會成為問題還是解方?我將以例證說明,克洛格與容閎成婚的1870年代,社會對這樣的結合猶抱持相對開明的心態,然此寬容將被漸趨強硬的態度及太平洋兩岸
湧現的政府限制所取代。

排華之前

容閎與瑪麗.克洛格的婚姻標誌著一段漫長旅程的高潮。這旅程從1847年他搭乘「女獵手號」航行開始,抵達紐約後,轉往麻州孟松預備學校(Monson Academy)念書,接著進入耶魯大學。就讀耶魯時,容閎在一位新港(New Haven)法官見證下,1852年入籍為美國公民。儘管深深融入美國的新生活,容閎依然關心中國前途,自耶魯畢業即返鄉,從事若干生意投資,獲利頗豐,同時推動各種中國現代化方案。他提議由政府資助,送學生到美國進修,當此計畫終獲批准,容閎被指派為中國教育使團的共同督辦,1872年在哈特福德設立總部。

容閎與克洛格的婚禮雖登上頭條,夫妻倆起初並未遭遇任何嚴重阻礙或排斥。克洛格的雙親瑪麗.戈登.巴勒特(Mary Golden Bartlett)和倍勒.科拉卡.克洛格(Bela Crocker Kellogg)歡迎容閎加入克洛格家族,新人成為哈特福德社交圈的正式成員─容閎的「官員」身分與他在中國積聚的財富無疑也是助力。婚禮舉行十一個月後,容閎被清廷任命為中國對美國、西班牙和秘魯的外交副公使,克洛格亦隨夫婿到華盛頓特區履新。

這是1870年代,世人對東西聯姻的態度尚待形成。排華法案還未通過,即使西岸的反華聲浪日益高漲,陳國維所謂的貴族東方主義(Patrician Orientalism)仍影響著美國人對於「天朝人」(Celestials)的理解,尤以東岸為然。各州議會剛開始將反通婚法案延伸至華人,此過程要到1880年代才會有重大進展。在太平洋彼岸,中國的現代化改革者期盼以西學為手段,強固中國在現代世界的地位,而排外和反基督教的情緒尚未達到庚子拳亂的狂熱程度。中國將最聰穎的子弟託付給遙遠的美國學校教育;相對地,新英格蘭許多「最優秀的家庭」也為這些少年敞開大門。中國教育使團的創辦者與祖先來自「五月花號」的康乃狄克女士結縭,意味著這場教育交流充滿希望,或許也具有格外適切的象徵意義。

然而,即便在這麼早的階段,也醞釀著爭議。如容閎的牧師兼好友推切爾在婚禮後寫的日記:「這樁婚事招致不少議論。有些人抱持疑慮,有些人堅決反對,還有些人(像我)則引以為榮。」推切爾的評論頗耐人尋味,因為它暗示對於中西聯姻的各式各樣反應,仍可並存於1870年代的美國社會─它們各自以某種關於種族、國家和家庭的特定思考方式為根基,並反映出包容論述與排他論述之間的張力。這兩種論述推動此時期關於中國移民的辯論;張力的出現,在於為華人辯護者援引平權、公平競爭、基督教普世主義(Christian Universalism)等論述,主張中國移民和其他人一樣,可在實際上融入美國社會;反華陣營則持相反論調:不管就文化或生物層面而言,「異教徒華人」(heathen Chinese)本質上無法同化,因此必須被逐出這個國家。如後述,這種根本性的張力影響許多彼此衝突的通婚論述。

十九世紀美國的異族通婚與華人問題

克洛格與容閎的結合遭到反對並不令人意外;跨種族婚姻的禁忌在美國文化根深柢固,是奴隸制度的遺緒。帕斯科講述美國異族通婚法與種族形成的歷史,說明跨種族婚姻「違反自然」的想法在內戰後被視為理所當然,以致「從1860到1960年代,〔大多數〕美國人都以為自己反對跨種族婚姻是基於自然法則,而非政治操弄的結果」。然而,如同筆者在導論所提出,這種對於種族交融的理解固然重要,卻不夠完整,因為這些排他措施的存在,其實與讓情況更加複雜的包容論述形成緊張關係。

美利堅共和國初成立時,曾出現一幅動人的願景,將這個國家看成由各種不同的移民國籍混合起來,形成新「美利堅種族」的地方。1782年,J.赫克托.聖約翰.克雷夫科爾(J. Hector St. John de Crèvecoeur)在回答「何謂美國人?」時,寫下著名的一段話:「他們是英格蘭人、蘇格蘭人、愛爾蘭人、法國人、荷蘭人、德國人和瑞典人的混融。由這個雜亂的品種,繁衍出如今叫作美國人的種族。」這個「美國性」(Americanness)的觀念中,異族通婚是移民同化並產生新美利堅種族的手段。

隨著華人在十九世紀中葉來到新大陸,美國民眾被迫面對一個問題:這群最新的移民能否像荷蘭人和瑞典人一樣融入美國社會,抑或他們如同「黑人」(Negroes)一般,是另一個「無法融合」的種族群體,其文化與樣貌上的差異破壞了這個國家的同質性?事實上,這個問題起初含有某種不確定性,牽涉到種族界線的曖昧不明─排華尚未發生的那些年,關於華人究竟該被歸類為「白人」或「非白人」,猶未有定論。此議題之模糊不清,使得包括容閎和王清福在內的早期中國移民可以歸化為美國公民,即便此權利在那個年代只限「自由白人」擁有。然而漸漸地,華人愈來愈被看成「非白人」,1882年排華法案明文禁止中國人歸化,更斬釘截鐵地確認這種身分。華人在「前排華時期」的種族地位不明,有助於解釋關於華白聯姻的論述何以並非總是一面倒地持負面立場,而同時展現包容與排他的驅力。

「有些人堅決反對」

及至容閎與瑪麗.克洛格結婚時,雜婚的議題已連結到針對中國移民的公共辯論─即所謂華人問題。舉例來說,早在1858年,《洋基概念》(Yankee Notions)雜誌封面的諷刺漫畫便警告:種族融合將成為「接受中國移民的結果」(The Result of the Immigration from China)。漫畫描繪愛爾蘭婦女操著洋涇濱英語對華人丈夫和三個小孩說話,暗示移民的「結果」是美國文化的敗壞或混雜化(mongrelization)─一種既滑稽又充滿威脅的觀念。隨著此後數十年華裔移民人口持續增長,對於種族混合的焦慮也日益明顯,引發許多對此議題的公共論述。

鼓動反華的人士利用種族融合引起的普遍恐懼,以此動員民眾支持防堵中國移民的呼籲。煽動者將人們對於經濟競爭的憂慮,連結到「華人男性對白人女性造成性威脅」的想法,聲稱廉價華工損傷白人男性養家活口的能力,讓白人婦女不得不賣淫維生或下嫁華人。雜婚的威脅也危及這個國家被想像出來的種族同質性。1863年,大衛.克羅利(David Croly)和喬治.維克曼(George Wakeman)在搧風點火的宣傳冊上造出「miscegenation」(雜婚)一字而聲名大噪;他們警告「開放加州給數百萬群集的東亞人」,會導致華人與日本人融成一「複合種族」(composite race),有朝一日將取代目前居多數的盎格魯薩克遜人。鼓吹反華者指稱種族融合為污染、混亂和墮落的根源,援引雜婚的威脅作為限制中國移民的強力理由。1870年,英文《北華捷報》(North China Herald)的舊金山特派員將這些恐懼傳遞給上海讀者,述說其憂慮:「窺看未來」,華裔移民正開始生產的「大量歐亞混血兒,或亞美混血兒」,即一「雜種」,將成為支配階級。

關於這些交疊的憂懼,最極端的表述之一是1880年《加州人》(Californian)雜誌刊載的短篇故事〈瓦巴什之役〉(The Battle of the Wabash)。其背景設定於未來的2080年,故事呈現出夢魘般的反烏托邦(dystopian)景象:中國移民與雜婚已使白人降級為少數,受到華裔及歐亞混血新多數的暴虐統治。24如伍家球(William Franking Wu,生於1951年)所說明:1880到1910年代間,出版了
一連串以雜婚「黃禍」為主題的長、短篇小說。

雖然反華運動起先多集中在西岸,但到了1882年,它已在全國蓄積足夠聲勢,促使國會通過排華法案。隨著反華聲浪日益高漲,探討華白雜婚的論述也愈發危言聳聽。早在1861年,內華達州便通過禁止白人與華人雜婚的法令;迄至1910年為止,西、南部已另有六州起而效之。

即使在排華法案通過後,鼓吹反華者仍繼續將雜婚與移民議題連結。例如排亞聯盟(Asiatic Exclusion League)定義其核心議題為限制亞洲人移民、歸化、擁有土地和通婚,這些都被視為必要,以確保種族區隔,防止「我們的血統被通婚污染」。異族通婚違反自然、令人憎惡的特質,再次被用來合理化排外主張:「美國的亞洲人無法同化。他必須在我們當中繼續做一個完全不可同化的群體,否則我們就得吸收他,讓他融入美利堅民族的品種。現在這樣的異種交配產生了劣質的雜交種。」區隔「高加索人」和「亞洲人」是「天父的旨意,其融合則是違背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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