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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陣的人:神行子弟鬥陣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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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陣的人:神行子弟鬥陣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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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陣頭的由來,終至成為傳說。

遷徙從未結束,新住民持續到來。街頭,正是移民一開始聚集的地方,街頭文化則展現移民的酸甜苦辣生活。
在臺灣,天子乞丐陣點出了羅漢腳的問題,羅漢腳離了民變融入喪葬牽亡陣和路祭除煞,隨著時間流轉,其他陣頭在歷史主流文化演變下,增添了更多元素。歌仔戲也誕生於陣頭,源於街頭的彈唱文化;而家將的由來已久,始終有街頭色彩,更保存了儺的歷史,呈現街頭文化的社會問題與次文化議題,是能走入廟堂的藝術,也是最原始的娛樂。
在世界上每個地方,都有一種歌舞形式般的娛樂,可能是表演,是遊行,是祭典,是宗教活動,是慶祝儀式等等,仍然在街頭敘述著過去先民與傳承現代的故事。
全書以自身的成長背景為源頭,從臺灣在地歷史取得養分,繼而關懷舊庄頭的陣頭文化與生活情感,點出臺灣主要陣頭種類與其影響,反思陣頭背後文化淵源與故事,藉由文字儺舞出儀式,以南島文化中的矮人、女人島和精靈等傳說譬喻,以華文古老經典闡釋陣頭文化的淵源與發展,描述入陣的「阿弟仔」是入神還是化獸,呈現人欲化獸成神般的生物本能、心理與思想。

本書特色

1.《入陣的人》回放過去,展現歷史的新舊衝擊,省思未來的可能性。全書以先民遷徙活動為探討,環境、路線、人和神彼此緊緊相依,究竟為何遷徙,在遷徙中又有哪些轉變,以及如何在異地紮根。散文書寫臺灣南部的山,山終究與海有所關聯,如同府城與羅漢門的發展,下淡水溪南北兩岸的生活連結。陣頭是一個村莊最基本的武裝,也是一個聚落的開始,在原本無陣的異鄉,組織了陣頭,經過歷史因素,在猶能出陣走向無法出陣間,離開的、遠去的與尚存的,人和史迷惘中尋求方向。
2.提供南台灣平埔族行腳傳說,做為文學小旅行散步地圖參考。

作者簡介

跳舞鯨魚
另筆名蔚宇蘅,來自蜂炮的故鄉,臺南鹽水。國立臺中師範學院畢業,現任高雄喜菡文學網小說版召集人。因故鄉位於倒風內海,荷蘭時代「內海」被稱為海翁堀,而取鯨魚為筆名;跳舞源於巫(知識的傳承者)以舞蹈溝通上天;跳舞鯨魚為書寫南島文化,所形成的筆名。
林文義老師稱「青春的魚族不被河湖自困,有著游向大海的無垠壯懷。」巴代老師專文推薦《闇覗者的回返:古族對話錄》,夢占出臺灣古老文化淵源。陳耀昌老師掛名推薦中部平埔族遷徙奇幻冒險小說《魔樹少年》、華文創作《麻躐者與海》。
致力以非虛構文學概念,將臺灣歷史資料、傳說故事和口述文學,重塑過去可能性的常民生活,反映社會寫實,以及提供未來文化發展的可能性。曾獲現代詩、散文和短篇小說數十項文學獎,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文學創作與出版補助。喜歡畫畫、登山和攝影。目前悠游「手寫中」粉絲專頁。

作者序

由記錄阿弟仔心目中的老大開始

一開始,我認識一個阿弟仔,阿弟仔的背後還有許多阿弟仔,他們都被人叫做阿弟仔,儘管有些人是阿妹仔,他們懵懂成長,在出陣的路上,偶爾總是回想起自己為何走入。
許多年前,我開始注意到阿弟仔們背後的「老大」,或者該說是從「阿弟仔們的老大」才去意識到那些「阿弟仔」。很難相信那些「阿弟仔」的年紀有的比我父親還要年長,所有的「阿弟仔」領著大仙尪仔或是神轎出陣的時候,步伐一致輕盈得就像是在雲霧裡飄。
大龍炮在地上炸出陣陣的白霧,大仙尪仔和神轎彷彿真行走雲端。那是神的世界,凝滯在陣頭舞動的瞬間,陣頭的歌舞真實把平凡的生活徹底隔開,人神在一剎那間開始交集,無論是陣頭裡的人還是沿途拜拜的信眾與路人。在那些與神有關的日子裡,人藉此而能類神般,去執行廟宇事務,甚至脫凡成為暫時的神明代理人,那是人和神彼此短暫形成平等且毫無阻隔的和諧關係,就在那些原本屬於神明生日或是神明飛昇之日的某些天,神和人緊緊相依。
其中一個阿弟仔,每年過年的時候習慣會請示他的「老大」,他的「老大」會賜他一支籤,指引他一整年的方向。我問過那個阿弟仔,他每年都求些什麼。他回答的不外乎是工作,也想過感情,但多半是求平安。阿弟仔不敢多想,也沒時間去想,他兼兩份差,工作的時候時常發呆,他還是努力在生活中擠出笑臉服務需要協助的老人家,他還追過小偷,也曾在車禍現場幫忙指揮交通……他覺得累了的時候就自然會想回到一群「阿弟仔」的身旁。阿弟仔們會在夜深人靜聽起陣頭音樂,他們一起練習步伐,他們試圖開懷大笑,他們漸漸吵得鄰居的狗都在叫,他們還想唱歌,多半還是選擇揮舞起鼓棒,他們因此敲鑼打鼓,他們有時會遭受左鄰右舍的非議,他們於是把陣頭的音樂開得更大聲,但他們卻不知道該唱些什麼。那個阿弟仔總是茫然著眼神告訴我說:自己還看不見,自己也聽不懂,他說某些「阿弟仔」可以看見也能聽懂,若古代祭司般溝通著神,驅除著災厄。
跟著阿嬤求神拜佛而逐漸長大的我,慢慢去思索廟後殿為什麼總有佛寺,以及某些神像因為歷史因素而從此寄放在某些廟裡的總總現象。人和神都在時間的洪流中,慢慢演變著各自的命運。
陣頭是種溯源歷史的管道。不僅讓人復原打從遠古時代的本能,去盡情歌舞,去想像遠古大地那般寬廣的年代,人是如何引吭高歌以迎神和驅獸。陣頭在保存文化功能之下,同時也具有紀錄歷史的功用。陣頭保存了聚落的發展過程,以及歷史事件遺留的痕跡──西來庵事件後的五福王爺信仰系統變化,以及家將文化南傳與北遷。
陣頭是很古老的活動,源於儺。儺從古至今承續著祭歌、儺戲和陣頭文化,因此教育了過去社會的鄉鎮子弟,也擔負了血緣、情感傳承的功能。此外,陣頭也提供了農閒娛樂的功用,更是保衛家園的方法。
我開始注意到「阿弟仔」的「老大」……他們說那個被他們揹在身上出陣的中壇元帥是他們的「老大」,故鄉裡的文衡聖帝是他們的「老大」,朋友宮廟裡的濟公是他們的「老大」,他們有的給樹王公還是石頭公作契子,他們有的喚媽祖為天上聖母媽媽。那些「老大」背後的故事,也往往更直接去說出陣頭最古早重要的功能,防衛。
比如說那個來自店仔口的張丙,他往南往北民變,在高雄形成紫竹寺的義民祠由來。張丙還跟著彰化黃城北上,他們由南部準備越過濁水溪,想讓「天運」和「奉天」的旗幟在西螺溪飄,西螺溪那時候還不是濁水溪的主流,西螺溪只是濁水溪的支流,跟從張丙的軍隊卻被西螺溪攔下,一群人坐困西螺。只因漢軍鑲紅旗葉長春力保西螺和布嶼的安定,和村民一同奮戰。張丙事件總算落幕,「好義從風」匾卻從此永留西螺,駐足在供奉太平媽的福興宮。
那些能奮戰的好義從風村民,平時就以陣頭強身練武,因此能在古代武裝了自己的家鄉。那些村民在各自所屬的廟宇境角,則延續著血緣親疏的歷史,直至純子弟組織的陣頭已然凋零在現今社會。
那些「阿弟仔」跨越境角的限制還是努力著,憑藉經驗傳承著神的世界下,一一記錄著神衣、神冠或神帽的儀制,以及神將的步伐、神將的由來和神的故事。
那是文化保存的過程,當這塊土地還只有橙色夾砂陶片、細細碎碎的石簇、石刀、陶壺……以至於沙洲裡還有落單的水鹿,在木麻黃尚未種植的海岸邊,紅樹林和槺榔樹依然遍布……眼看河跟海的交界仍糾纏在一片沼澤地帶之時……直到港口出現,五分車輕軌經過農田……原住民的神都融入到廟宇之中……那個年紀很大,還故意開玩笑跟著其他「阿弟仔」叫我姑姑的老「阿弟仔」,他感嘆問我說:廟裡的兩尊大仙尪仔即將換新衣,他問我能否為兩尊神將拍照留念。
我因此想寫一本書,寫那些「阿弟仔」和他們的「老大」背後所隱藏的移民歷史。
後記:當年,我因緣際會吃過兩尊神將上的平安餅。隔年,神將上的平安餅發不完,由一個阿弟仔掛在脖子上,他挨家挨戶去問,是否有人要吃平安餅。

目次

[推薦序]:陣裡陣外/作家妍音
[推薦序]:莫忘祖上,珍惜文化/國立臺中科技大學應用中文系教授 林翠鳳
[自序]:由記錄阿弟仔心目中的老大開始

‧炮仔聲/自身經歷與陣頭宗教故事。
‧鑼鼓陣/天災人禍間,對靈、神、鬼和人彼此的宗教影響,以及平埔族的夜祭。
‧御旗之地/探茂林萬山岩雕,看上淡水社和塔樓社人拓展故事,追尋二層行溪以南的鳳山八社。
‧大仙尪仔的旅行/大爺二爺由來、西秦王爺、土地公、陣頭的傳承和南北管之爭,歷史終致陣頭南遷與分化。
‧電音三太子之魂/羅漢門的故事、羅漢腳的由來、吳福生事件、黃教事件和濟貧院的歷史。
‧電子花車地圖/蕃薯寮、旗山圳、樟腦、甘蔗、香蕉、旗山糖廠和東部掏金夢。
‧八家將者/官將首、八家將、什家將和城隍十二司從祀神的源起。
‧神轎行走的路上/從五福大帝與五聖等神明的淵源,講述流浪神明渡海來台,以及先民渡海開墾與現代移工渡海的故事。
‧煙霧裡的信眾/二仁溪遺址和楠梓仙溪地理環境。
‧名為宋江/朱一貴事件、宋江陣與宋江獅陣。
‧舞龍/蔡牽、張保仔和林道乾海盜的故事。
‧藝陣的步伐/大航海時代下,府城與羅漢門的交流,大傑顛社的出現與消失。
‧巫與儺舞/日本時代的原住民遷徙活動、漁業活動和傳統平民娛樂。
‧眾神/遷徙所引發的傳說故事(帝爺鬥媽祖)。
‧跋/我們都是阿弟仔
‧附錄/南臺灣平埔族故事行腳

書摘/試閱

鑼鼓陣
天災人禍間,對靈、神、鬼和人彼此的宗教影響,以及平埔族的夜祭。

當卡那卡那富族提起女人部落的故事時,那裡已經沒有女人部落的蹤影。只有女人存在的異境世界後來被謠傳在更遙遠的東南方,排灣族傳說那遙遠神祕的女人島有神一般滋味的小米,他們的祖先曾經遠渡到女人島,把美味的小米帶回本島。女人島後來消失了,當神話年代裡的人們敘述著一座島上的一塊土地,那裡曾經是遙遠奇異的他鄉,後來卻成為故鄉。
那幾乎是一種本能,當廟宇公告進香的時間。祖母拉著我的手走近,她幾乎全神貫注像是祈求神明般的虔誠,直盯著一張紅紙看了又看,祖母的臉上不免滑落一絲絲的失望,又是無奈地嘆下一口氣,轉而問年幼的我說:上面寫著什麼。我點點頭後,將目光望向當時甚覺高大的木頭紅漆公告板,上面有黑色墨汁凝結成一團又一團,我猶記自己努力拼湊,試圖回憶看電視卡通所學到的幾個字去妄圖解釋公告板上的奇異塗鴉,最終敗下陣的我,始終將那時對文字的苦惱連結起《百年孤寂》中老邦迪亞帶著兒子們去看冰塊的那個下午,在吉卜賽人帳篷中的那只冰涼箱子裡,有一塊巨大透明佈滿針狀又散出星光的糕餅,既冰冷又熱燙起老邦迪亞和小邦迪亞的心。
這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發明?我想起老邦迪亞那章節的臺詞。
回憶聯結的,仍是祖母牽著我的手再度走入廟宇的那個下午,她在一場進香活動中報名了三個名額,像是圖符般被廟公寫在簿子裡(我只認出自己的名字)。旋即,祖母便將稍早面對公告上的失落一掃殆盡,她的嘴角浮出笑容,心裡想的是進香活動那天的行程。
後來,我躲在車上,我如何被祖母和姑姑拉下車……我害怕著鞭炮聲響起時,就代表進香團準備下車,我掙扎,一片轟然巨響後所產生的煙霧,彷彿把時間又推回了到達第一間廟的那時,人車似乎還在前進,在清晨濃霧裡。灰白色的煙在飄,前面那輛車裡的人全都已經站在一片雺霧裡,有人開始打鼓,有人敲著鑼,有人恭謹端起神明,有人舉著旗子,有人推著轎子……一面大鼓、數對鈸和幾面鑼,鏘鏘鏘在迷霧中,開始通風報信。
鞭炮則像是一種回應。
到達廟埕時,鞭炮聲會再度響起。
鑼鼓原本慵懶的聲音會因為家將或神轎的步伐開始飄移,鑼鼓隊的人也繃緊神經變得具有競爭的意味。他們很是積極開始敲起某種節奏,我便害怕到連心跳都不自覺去對應起那節奏,當鼓聲越敲越重,我的心越跳越快。沒一會兒的功夫,我就會吐倒在廟埕旁,眼神迷濛間,還看見與我一般年紀的孩子也敲著小鼓,直跟在父母的身邊。
表哥也是那樣長大的,跟著外婆到處進香,他後來在祖厝附近媽祖廟的太子團幫忙。他不跳大仙尪仔,他幫忙搬那些巨大的神偶,有太子爺造型、土地公造型和一身歷史痕跡卻難掩華彩服飾的千里眼和順風耳將軍(或稱水精和金精將軍)。
表哥也會幫忙放鞭炮,表哥也會幫忙敲鑼,表哥在進香活動中的角色並沒有固定,哪裡缺什麼他就能立馬化身成為哪種角色,一秒變身後旋即跟著身旁的人,有秩序地前進,慢慢往進香活動中的目的地廟宇行進。
表哥也會幫忙扛神轎,無論是站在前面的第一排位置還是第二排的位置,是後面的第一排位置抑或第二排位置,是中間輔助的那個角色,往左還是往右,進進退退,顧頂,顧底……表哥跟著神轎班的人在烈日下,扛著神轎為了慶祝神明生日或是到外縣市進香。
一陣煙霧散去後,當轎前鑼、開路鼓都散開了,表哥拿毛巾擦拭著被汗水浸溼的身體,有人發著飲料,有人還吃著沒吃完的便當,一陣吆喝聲中,人潮也散盡,表哥和幾個童年玩伴還回憶著方才發生不久的事情,幾個小時前的突發狀況,誰的肩膀扛到受傷,誰敲鑼亂敲,誰推著旗子走太快,他們以前小時候又是怎麼樣……他們邊笑邊一起走回家,他們都住在我外婆家附近,他們受媽祖廟的庇蔭而長大,他們早將廟裡的那些事情滾瓜爛熟在心底,他們的那些外籍妻子並不是很明白廟會活動,但她們知道媽祖,她們也敬畏神明,當她們把丈夫忙活一天的衣物都丟進洗衣機洗的時候,心裡還慶幸著丈夫參加廟會所穿的T恤,原比他們去工地,做水電,裝機械,開垃圾車等等的衣服還要來得乾淨許多。
從小到大,我還是一直看著,從來只能在旁邊看著,猶若神轎像是船,那些物品有禁忌,不是女人可以接觸。女性因此成為一種禁忌,在我腦海中,打從很小的時候就浮現那樣的符號或圖騰,去象徵一種禁止的標誌,「我」自始至終被排除在外,只能看著。我是否因此感到鬆了一口氣?當我還是孩子的那時,在廟埕邊吐倒在地之前,望見的那些孩子,有男孩有女孩,全都只是孩子,他們在大人眼中並沒有性別,一個個自在登上了藝閣,坐在蜈蚣陣中,敲鑼,打鼓,直到長大的標籤把男孩女孩分開,女孩被隔離在陣頭外,直到二十一世紀來臨。
那裡對他們而言,就像是座女人島。他們不知道為什麼那些野蠻人會出現在那座島上,當那些金髮或紅毛還是碧眼的他們彷彿《百年孤寂》中的麥魁迪,在波斯患上玉米疹,在馬來群島罹患壞血病,在亞歷山大城逃過痲瘋的災難,在日本得過腳氣病,又在馬達加斯加碰上黑死病,經過地震中的西西里島,看見麥哲倫海峽上的沉船事件……許許多多的他們身穿天鵝絨甲冑褂子、高貴絲綢的上衣和驕傲的皮靴,猶若約翰‧湯姆生在十九世紀踏上打狗的土地,還有人比他更早,早在十七世紀……早在元代就有人經商而通過那座島,那些人沒有多作停留,他們是汪大淵的船隊,他們得想盡辦法到處經商,當汪大淵寫下《島夷志》,最後只剩下《島夷志略》,裡頭那一團團黑墨凝結成一句奇異般的文字,描寫的是壽山,也就是柴山,「其峙山極高峻,自彭湖望之甚近。餘登此山,則觀海潮之消長,夜半則望晹穀之(日)出,紅光燭天,山頂為之俱明。」
那山上是否有海盜的寶藏?汪大淵的船隊持續往南開,他所嚮往的地方是沒有冰雪和飢寒之地。小冰河時期困擾廣大陸地之國多時,內陸世界只剩乾旱陪伴,沿海區域則深受大水潦苦,植物無法存活,動物餓得無以為繼,經商的團隊只能持續往南開,尋找能生存的契機。
那些有著異色毛髮和眼珠的他們,離開自己的國度,在小冰河時期的末端,遭受疾病之苦,他們需要奎寧,他們需要能種植金雞納樹的土地……無論是為了糖業、樟腦和茶葉──在那之前,在冰雪把歐洲凍僵之前,他們依循著原始文明的刀耕火種痕跡,沿著二氧化碳下所暖化的空氣,他們不知不覺到達美洲的土地,他們以為需要的是藥品,他們接著發現銀礦的祕密,他們想要的東西越來越多,他們需要生活所需的糖,他們需要建築和武器所用的樟腦,他們需要把茶葉銷售到那個越來越富裕文明的美洲,他們早就習慣像海盜般生活,不管天氣是否漸漸溫暖。
那是巨人所看守的海盜寶藏,箱子裡頭有巨大透明且冰涼的物體。
「這是世界上最大的鑽石。」老邦迪亞說。
冰塊,從來只是因為冰塊。
深海曾經籠罩著被稱作打狗的地域。當福爾摩沙諸港灣都在十九世紀逐漸失去功能時,打狗西南岸的潟湖對於那些異色毛髮和眼珠的他們而言,那裡是進出口貿易最佳的避風港,一條長形的天然珊瑚岬隔絕大海和潟湖已經準備好成為寬敞的港口。他們需要足夠的貨物去貿易,他們還發現長形竹筏自在於溪流中。他們把目光鎖定在打狗境內的一條特殊河流,那大溪由北往南至東港,那溪水流經荖濃、六龜,經鳳山出東港。那條溪所灌溉的平原往山邊蔓延,直到荖濃溪如天然的隘口。有人跟約翰‧湯姆生說那時的府城並不平靜,約翰.湯姆生和馬雅各醫師只好沿著平埔族的區域移動,他們從拔馬(左鎮),進入木柵(內門),然後是柑仔林、甲仙埔(甲仙)、匏仔寮、荖濃和六龜里等地。他們一邊傳教一邊治療平埔族聚落裡的人民,約翰‧湯姆生還因此留下打狗平埔族的圖譜,就在荖濃溪邊,使用火棉膠濕版攝影,將那早先的居民一一映入木製相機裡的玻璃底片。
那些攝影集和文字紀錄,都變成那個時代最偉大的發現──那些異色毛髮和眼珠的他們感受到野蠻人的親切,那些野蠻人因此有了名字,有了自己所屬的社名,有了酋長和首領,有了英雄,有了美麗的婦女,漸漸就有了人類的形體,不再是雞爪、鳥嘴且會吃人的魔鬼,也沒有了瑞士籍畫家在《東印度旅行記事》裡所寫道的人魚,更沒有撒瑪納札敘述的福爾摩沙。
那裡不過是一座擁有複雜地理的島嶼,任山稜線像是血管密布在島嶼的核心,往南往北往東往西去長出首尾和四肢,平原是溪流沖積而出,西部平坦的土地則來自「沉福建浮東京」般的地理神話,異色毛髮和眼珠的他們已經不害怕了,他們進攻了打狗,沿岸的大傑顛社人據說因此入山,他們躲進了羅漢門,他們往山林裡頭繼續鑽,最後到達羅漢門外門,他們不知道那裡原本住著什麼樣的人,他們只知道自己被荷蘭人趕走了,他們恐怕也無法遇見,那塊位在楠梓仙溪和荖濃溪之間的土地上,曾經發生了什麼樣的故事……他們是後來的人只能看見接下來的故事,看旗山曾經指的是如今旗山區、美濃區、六龜區、甲仙區、杉林區、內門區、茂林區、桃源區和那瑪夏區等等土地。
大傑顛社人移入旗山的時候,旗山已經在楠梓仙溪旁的平原,續修臺灣府志載:「大傑顛社,今番民移隘口,進蕃薯寮。」
蕃薯寮在成為蕃薯寮之前,究竟是什麼模樣。康熙年間的施里莊就是現在的旗山,隸屬鳳山縣。雍正十二年改歸臺灣縣羅漢門外門。誰進了羅漢門的外門,又是為何進入。他們是大傑顛社人嗎?
更多人進入廣義的旗山範圍內,他們帶著開路鼓、一對鈸和兩面鑼,跟隨同鄉人的指引或是同鄉神明的指示,也可能是自家神明的示諭,那些人入了旗山的山林,逃避了外來者的入侵,躲過了民變和事變,他們還記得自己最初的來時路,一如六龜寶來社區的迎神鑼鼓陣又名開路鑼鼓陣,緣由據說始自臺南東山「羅家老祖宗」,發揚了源於東山十八層溪的鑼鼓,鑼鼓陣自有套路,鑼鼓齊鳴、迎神上陣、排兵佈陣、降妖伏魔、諄諄教誨、淨化人心、神鼓禮佛、恭送神佛。
她們是一群巫,她們放逐了男人,還是被男人放逐,她們還記得那些神歌要如何吟唱,她們最終成為那些神曲裡的過客或是神祉,只留下牽曲在大武壟的阿里關太祖夜祭、大武壟的荖濃太祖夜祭,看後來的人「牽番戲」,獻祭,飲酒,唱歌,跳舞……她們是否為太祖的七姊妹?沿著草束天梯而下凡,驚動了屋頂上的木刻鳥,鳥會告訴小林平埔族人,神將要降臨的訊息。
那年八八風災,無預警奪走了山林裡的眾多生靈,臺21線全程因風災早已沿著玉山山脈邊柔腸寸斷在島嶼的中心。姑姑走後那一年,我們一家沿著河谷,走著臺21線的殘骸,由玉山山脈入阿里山,一路往南,最後停留在甲仙的那一晚,抬頭在河岸邊,曾經看見會笑的月亮,鑲著金星和木星,兩顆晶亮亮的眼睛。
神走了,有些人走了,還是有許多人活了下來。荷蘭時代的遷徙、四社寮事件、噍吧哖事件(甲仙埔事件)和小林事件,逼迫平埔族從臺南的沿海到內陸,進六重溪,又沿著楠梓仙溪南下,最終看見,又有一些人直接從打狗開始上岸。
《山海經》的《中山經》敘述:首山神(鬼申)也,其祠用稌、黑犧、太牢之具……干儛,置鼓。
那些外來的人再度帶來了神的儀式,融合自家自社的儀式,以及原本在那塊土地上的儀式,一時鑼鼓喧天好不熱鬧……一如內門的鑼鼓陣有五陣:木柵青鑼鼓陣、長寮埔青鑼鼓陣、大林尾青鑼鼓陣、嶺頂青鑼鼓陣和草山青鑼鼓陣,其中木柵青鑼鼓陣屬於平埔族社文化融入的鑼鼓陣。
女生後來也可以加入陣頭,能扛神轎,也能出陣表演。我卻早過了孩童時的年紀,也離十幾歲青澀年少遙遠,終究只能在北管強烈演奏風格下的鑼鼓聲走避,偶爾看小丑和小旦以誇裝對唱方式,一男一女演出車鼓陣。與鼓有關的陣頭,還有跳鼓陣,又名花鼓陣。《臺南縣志》寫道:「兩人一對手,一人持涼傘,一人抱大鼓,涼傘打迴旋,大鼓雙面打,邊打邊舞,另有打鑼手三、四人圍住大鼓,邊打邊舞之。」據說由來,一說是明鄭時期的比武競技,又說是元宵節慶祝戚繼光凱旋而歸的活動,後隨移民傳入臺灣。南管陣也有鑼鼓,節奏溫和,以音樂代替人吟唱歷史和神話。記得曾看過一篇報導文章,記者詢問老人家,為什麼學習音樂性質的陣頭。老人家回答記者似乎說了,古老的樂譜、文字、老師、不會學壞的孩子和久遠的故事等等。
那是否僅僅是某一個時代的偉大發明……。
我在廟邊長大,我畏懼炮仔聲,也害怕鑼鼓的聲響,更怕流血的乩童和面露猙獰的家將,此時的我和站在廟邊公告欄認不齊字的我,似乎沒什麼不同。除了懂得公告板上的文字,也懂得分辨會讓我嘔吐的北管陣和溫和的南管陣,還變得越來越愛到廟邊湊熱鬧。
會開始寫入陣的故事,源於某位老人家從休息中的大仙尪仔頸項間,剝了一塊平安餅到我的手中,彷彿我仍是孩子般……我們永遠不會知道自己依然有多麼原始,無論是哪一時代的人,是文明人還是野蠻人,我們終究所求的,不過是平安度日。
我謝過那名老人家,靜靜聆聽鑼鼓聲再度響起……旋即,老人家指揮起年輕人把大仙尪仔戴上的那瞬間,我知道,神好像來了。
他們來了。
什麼來了?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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