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與城市

★BBC Radio 2書迷俱樂部2020春季選書
★入圍2021都柏林文學獎
★入圍2020《衛報》「非布克獎」
★英國《獨立報》2020年度最佳處女作

東京，全世界最大的巨型都市之一
一隻花斑貓穿行其中，串連起看似不相關的眾生相
身為這個國度的「外人」，是否注定就是無法融入這座城市？
是否只能永遠與孤獨自處？

「我狼吞虎嚥地閱讀這些有關貓、東京、孤獨與救贖，彼此環環相扣的故事……生氣勃勃且高完成度的處女作。」
大衛‧米契爾David Mitchell《雲圖》作者

啊，在這浩瀚城市之夜，唯一能成眠者
僅一隻青貓的影子
一隻貓的影子，訴說著人類的悲傷歷史
我所渴望的幸福藍影。

這是座活著的城市，它日夜變動不休，從刺青開始一針針深入這個國家的文化背景與社會環境，藉由消失在這地圖上的謎樣花斑貓開啟連結，與表面上互不相干的陌生人擦身而過──叛逆少女與傳統刺青師、潛居在廢棄膠囊旅館中的流浪漢、因快打旋風而一起搭上夜班電車的男女、承擔家庭巨變的計程車司機、孤獨的美國女孩、一心嫁給白人的高傲女子、不願離開家的蟄居者與拒絕上學的男孩……花斑貓串起這座城市所有孤單、疏離的靈魂。
透過一段段迷人、看似互無關聯，卻環環相扣的故事，講述著人與人之間在這帶有獨特個性的城市裡生活、生存，卻在無意間產生的互動連結，看似疏離、自我毀滅，或尋求認同，袒露出人對於歸屬的渴望與面對人際關係與環境變遷的需求與困境。

尼克．布萊德利（Nick Bradley）
一九八二年生於德國，成長於英國巴斯。英國東安格利亞大學創意寫作碩士畢業後，到日本「短居一年」，結果十年後才回英國。
曾任日語及英語教師、電玩譯者、旅遊作家及攝影師。精通日語，剛取得創意及批判寫作博士學位，論文主題為貓在日本文學中的角色。《貓與城市》是他的處女作小說。最喜歡的快打旋風角色是肯。現居英國諾里奇（Norwich）。

歸也光
現代人。讀書、四處玩。開設文字加工廠，譯作有《孤獨癖》、《狂暴年代》、「星辰繼承者」三部曲、《神經喚術士》、「銘印之子」系列、《白楊林裡的房子》等，百無禁忌。

書評
「讓人回想起大衛‧米契爾（David Mitchell）的早期作品，野心勃勃的家族故事結合了年輕作家的活力以及成熟作家的精練──再加上對日本的關注……彷彿同時觀看多種視角，刺激但又不令人困惑……高造詣的處女作……緩緩從一個個生活切面轉化為尖銳的戲劇性……閱讀本書的關鍵樂趣在於其生氣勃勃的活力──酷，但不趕時髦；野心勃勃，但不炫技造作──喚起讀者心中相似的活力，讓你覺得自己再度年輕。」《泰晤士報》（The Times）全版報導

「尼克‧布萊德利妙筆描繪了一個變動不休的城市，其中，角色們對彼此故事的入侵極為動人、出人意表，有時又令人心碎……這本書也納入一些嚴肅主題，例如性騷擾、為了奧運而清除遊民，以及在一座大城市裡生活的孤獨與原子化；在這樣的環境中，任何意義的連結都得來不易……若你想更了解日本、花斑貓、孤獨，以及破碎生命間的聯繫，這本引人入勝的處女作是一個絕佳的起點。」《衛報》（The Guardian）

「這些創意十足、迷人的故事……反映出對一國文明的熱情，但並非不問是非的盲目愛戀。」《星期日泰晤士報》（The Sunday Times）

「如果你渴望一段遙遠的冒險，這本書是你理想的調劑。」《每日郵報》（Daily Mail）

「令人想起同樣也多視角的小說，例如理查德‧鮑爾斯（Richard Powers）的普立茲獎作品，錯綜複雜、多線交錯的《The Overstory》……立體的人物……描繪並非自身所屬的文化並非易事，但布萊德利這本美好又具說服力的處女作顯然就是他多年沉浸於日本文化的結果。充滿東京生活的深層細節。」《日本時報》（Japan Times）（頭版滿版報導）

「尼克‧布萊德利的東京是一幅巨大又生氣勃勃的織錦……當我們探索其中，我們找到多不勝數的喜悅、不幸、痛苦、美，一切。一切……個別故事巧妙交織，有如縫合般彼此結合、交融，為這座城市的法蘭肯斯坦怪物注入生命……讀畢本書時，你已遊歷過數不清的街道，體驗過豐富的東京文化……永遠不會停止感覺新鮮、永遠不會停止驚歎……我深深入迷，無法自拔，人能有多愛一本書，我就有多愛這本書……東京以一種就文學而言極為罕見的方式在本書躍然紙上……這是一本情節、構思、觀察與創作的傑作。」旅行作家社群
Books & Bao

「深層、複雜，有時令人不安……我身陷其中，而且不希望故事結束！本書描繪眾生的孤獨與痛苦，以及努力融入的過程──觀看色情片的刺青師、靠撿飲料罐與過期食物施捨過日子的流浪漢、沒幾個朋友但才華洋溢的美國譯者。政治的弦外之音也交織其中，例如為了準備奧運而遷移遊民。作者描寫痴漢（在公眾場合性騷擾女性）、酗酒、心理健康，以及對年輕人的社會期待等議題──『我們人類卻被綁在城市的命運中，沒人能逃離控制。』」《NB文學雜誌》（NB Literary Magazine）

「多面向的作品，包含俳句、照片，以及故事中的故事，《貓與城市》是一本精巧複雜的迷人作品，越是往下讀越令人滿意。這本小說表現出東京與日本生活，並注入了對此地的愛。」英國東安格利亞大學官方學生校刊《水泥》（Concrete）

名人推薦語

「我狼吞虎嚥地閱讀這些有關貓、東京、孤獨與救贖，彼此環環相扣的故事……生氣勃勃且高完成度的處女作。」──《雲圖》等書作者大衛‧米契爾David Mitchell

「一封寫給日本和日本文學的情書……布萊德利對從三角飯團到谷崎潤一郎短篇故事的一切都懷抱著熱情，而他將這些熱情都編織進本書中。布萊德利自己也曾經是外來者，他對短棲狀態的深刻理解格外吸引人。他顯然也是一個對貓懷抱巨大柔情的男人。」《Harmless Like You》等書作者Rowan Hisayo Buchanan

「創意十足、聰明且迷人的作品。以東京為背景，這本優美的小說講述歸屬與孤獨、逃離與毀滅，沉浸式的描述（和一隻神祕的貓）將城市結合為一體。」《The Doll Factory》作者兼陶藝家Elizabeth Macneal

「在這個非常動人、觀察入微的處女作中，尼克‧布萊德利技巧嫻熟地織起看似迥異的線，創造出一幅栩栩如生的東京織錦，描繪其驕傲，其恥辱，其人物，以及一隻花斑貓。」《The Damned Utd》作者David Peace

「就像潛行的街貓，尼克‧布萊德利擁有源源不絕的巧思，充滿創造力與驚喜。」作家Andrew Cowan

「閱讀《貓與城市》是一種沉浸於一個世界的珍貴體驗；那個世界是如此完整，你不禁覺得你就像認識一個獨特角色一樣認識東京，而且一翻過最後一頁便立即心生鄉愁。我喜歡本書戲謔的形式，敘事的耐性與技巧，還有最重要的，揭開角色間關係的過程令人愉悅、感觸深刻，而且結局出人意表，不同篇章以微妙但強大的方式彼此連結。」作家Eleanor Wasserberg

「極度鮮活、黑色幽默，且細膩迷人。準備好被送到一個蔓生的大都會；擷取人生，文化、歷史與認同交織在這本小說中，而你讀了這本小說便無法磨滅。極為出色的作品。」作家Ashley Hickson-Lovence

「溫柔、敏銳，而且出人意表……英國與日本想像的交會，誕下這個可愛且珍貴的孩子。」作家Amit Chaudhuri

刺青
失落之語
快打旋風二
櫻花
石川偵探：案件筆記一
漢字
秋葉
複製貓
化貓
石川偵探：案件筆記二
祭典
交哺
繭居族、不登校與貓
石川偵探：案件筆記三
開幕式

健太郎向來擅長工作。他能一次專注好幾個小時──客人常常在他感到疲倦之前便要求休息。當他為客戶紋身，他總是投注全部心力，其他藝術家都高度讚賞他的作品。
幾個月來，直美只要有時間就來找他，而他看到她總是很高興。他有一些特級的針是由淺草最優秀的刀鋪特製出品。
他開始在她的背、肩膀、手臂、臀部與大腿紋上城市全景，從道路、建築的輪廓和河川著手，甚至在他思考刺青的顏色前就先勾勒出線條。他必須完成東京鬼魅似殼的骨架，然後才能開始加上陰影並上色。整幅紋身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能完成，期間直美必須定期來訪，讓他每次紋上一小部分──還有客戶一次能承受多少痛苦的小麻煩。
他一頭栽進紋城市的工作中，他總是採取傳統的手雕技法，用金屬針染墨將線條刻入直美的肌膚。她真是他遇過最強悍的一名客戶，對疼痛甚至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他在眼鏡上裝了一副強力擴大鏡，藉此描繪刺青中最精細的細節與城市的顯微特徵；從遠處看時，城市的整體結構依然保留。
健太郎只遇到一件麻煩事：他工作時不可能把整座城市都記在腦海中。他只能參考筆電上拉近的部分，針對小範圍工作。不像他過去的所有設計，他都能在工作時完整想像圖樣，顯微城市的大小和尺度就是太大，非人腦能夠記憶。
直美來了幾次他才完成輪廓刻繪，最後的收尾就是他位於淺草的刺青坊。他打算把刺青坊的屋頂留白，當作署名的最後空間──遵循傳統。
用黑色顏料描繪完輪廓後，迎面而來的就是上色、加陰影和細節了。他決定從澀谷開始。
「嗯。」他停下來思考。
「有什麼不對嗎？」直美抬頭問道。
「啊，我只是在考慮是要讓行人真的穿過澀谷繁忙的路口，還是要讓他們在路邊等綠燈。」
「我不想要出現任何人。」
「什麼意思？」
她的頭擱回刺青檯上，她閉上眼。「我只要城市，不要人。」
「但是沒人就不是城市了啊。」
「我不在乎。這是我的背、我的刺青。付錢的是我。」
「嗯。」
健太郎感覺自尊心一陣刺痛。沒錯，直美定期付款，是個好客戶。但他是東京最優秀的刺青師之一。他的客戶認同他的設計，他們從不對他指手畫腳。他內心的藝術家勃然大怒，但正如那句日本格言：kyaku-sama wa kami-sama desu──顧客是神。
好吧。她說不要有人。動物不是人，對吧？
他暗自微笑，加上一隻貓的影子──兩抹色彩，像是花斑貓──就在澀谷的忠犬八公像對面。他繼續工作。

為刺青加上陰影的過程中，健太郎真正開始喪失他的神智。
刺青時直美會說話，要他描述他正在紋的城市一隅，告訴他她想要每個地點各是什麼季節，他便為秋天的楓樹染上紅色，或為銀杏樹染上亮黃，或是為春季上野公園的櫻花染上柔和帶粉的白。
「你現在在哪？」她會這麼問。
「銀座。剛紋完中銀膠囊大樓。」
「很好。銀座是冬天。」
「了解。」於是他會開始描繪一夜間落下的細緻白雪。這座城市變得越來越像季節的百衲被。
健太郎紋東京的某個部分時跟直美談起那地方，直美常常會在下次再來前去造訪。她會送給他一份小禮物或伴手禮──原宿的糖果、池袋的餃子──他會覺得自己難為情得臉色脹紅。
他們有時候一起喝綠茶，她會講述真實發生過或她親眼所見的故事──新國立競技場的工事是怎麼隨著她每次經過而一點一點有所進展──她對健太郎描述她所見在這城市裡忙碌度日的所有人，而他從不插嘴，只是安靜聆聽著。

有一次，刺青工作進行數小時後停下來休息，健太郎在清理他的工具，直美指著一本大開本的藝術書籍詢問他；那是歌川國芳的浮世繪版畫。健太郎從書架上取下書，讓她拿著到扶手椅坐下。歌川一直是健太郎的創作靈感來源──他的師傅帶他認識歌川的作品，並要他練習複製歌川的版畫了幾個月，然後才讓他碰人類肌膚。直美在大腿上攤開書，緩緩翻頁。
「好棒的作品。」直美仔細查看每一幅畫，手指有時還在書頁上描繪諸多貓咪和骷顱鬼怪的線條。
「他是個傳奇了。」健太郎嘆氣。
「我喜歡這幅。」她手指輕點書頁；健太郎靠過去看，發現是宮廷的場景，有顆鬼魅的貓頭在背景飄浮。貓用後腿站立，頭上綁著手帕，伸長手臂像人類一樣地跳舞。
「是啊。」想到自己耍了直美，偷偷在她背上紋了一隻貓，健太郎嚥下竊笑。
「你看這些。」她把書拿向他。「他把歌舞伎變成貓了！」
「這裡有個有趣的故事。」健太郎停頓了一會兒，放下工具，走過來從直美的肩後查看書頁。
「繼續說啊。」她用那雙詭異的眼睛仰望他。
「好吧，那時候，歌舞伎已經變成喧鬧又頹廢的事──幾乎就像縱慾。」
「好玩。」她放肆地露齒而笑。
「嗯，政府可不這麼認為。他們禁止以任何藝術手法描繪歌舞伎。」
「太瘋狂了！」
「沒錯。總之，歌川把人類歌舞伎換成貓，用這種方法規避審查。」
「聰明的傢伙。」她的視線回到書頁，看著三隻穿和服、坐在矮桌旁彈三味線的貓。
「我的老師傅很迷他。」
「你師父現在在哪？」
「他過世了。」健太郎手指牆上的一幀照片。「就是他。」
直美看著那張照片。照片裡是一個板著臉的男人，跟較年輕的健太郎並肩站在他們目前所在這家刺青坊的門口。「看起來很嚴肅。」
「他是啊。好嚴格。要我每天凌晨四點起床，然後整天打掃刺青坊，一直這樣兩年後，他才讓我碰針和一點點皮膚。瘋狂的老雜種。」他搖頭並微笑。
直美若有所思地凝視健太郎。「你為什麼沒收學徒？」
他輕輕嘆氣，不若平常高傲。「從哪裡說起呢……」
「從開頭？」她聳肩。
「好吧，對於irezumi（入墨）的壞名聲，政府還做了另外一件很棒的事──就像以前的歌舞伎審查一樣。他們把這項技藝與犯罪連結，因此想入行的人少了。妳知道嗎，以前得到紋身是一件榮譽的事──是消防隊員的標記。大眾對消防隊員又敬又愛，不像現在這些炫耀自己身上刺青的粗野流氓。總之，我離題了……剛剛說到哪？」
「你說到為什麼再也沒人想成為雕師。」
「啊，對。當然囉，現在在涉谷有那些用新奇技術紋身的外行。沒人想學習古老的手雕技術。沒人想做辛苦的工作。每個人都想用輕鬆的方法做事，但他們都不是真正的藝術家。」
「像你。」她對他微笑。
健太郎臉紅了，低頭看地板。「少來了，直美。」他喝完他的茶。「我們最好繼續工作。」
這就是第一次發生的那一天。
健太郎上色上到一半，眼睛碰巧掃過他已經完成的涉谷區。他看見忠犬八公的雕像，視線繼續來到原宿的購物街，這時某個東西在他心裡喀了一聲。他的視線回到雕像。
貓不見了。
他眨眼，搖搖頭。疲勞可能終於對他產生影響了。但他又看了一次：沒有，貓不在那裡了。
他會不會是幻想自己在她身上紋了那隻貓？對，這是貓現在不在最簡單的解釋。他多半夢見自己紋上那隻貓，夢境太栩栩如生，他幻想那就是現實。對，一切肯定都沒問題。夢境有時候可能會入侵現實，不是嗎？
但在同樣的這一天，他正要為東京鐵塔周邊地區上陰影，他瞥見某個令他不禁打起冷顫的東西。當時他的視線從濱松町車站沿街道朝東京鐵塔附近走去，就在一條從主要道路分岔的小路上，他看見那隻貓。
「搞什……」
「沒什麼問題吧？」直美動了動。
「噢，對。」他手中的針略微顫抖，但他穩住自己。或許是他記錯自己原本把貓紋在哪裡。肯定是這樣沒錯。他忽略貓，繼續工作，為東京鐵塔著上紅白配色。
不過到了下一次，開始工作之前，他又在濱松町車站附近的小路找尋那隻貓，但卻找不到。然後當他在上色吉祥寺井之頭恩賜公園的樹時，他看見貓潛伏在公園中央的湖邊。
它肯定在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