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題書展
《童年》講述:阿廖沙因為父親去世,隨母親投奔到外祖父家,開始了黑暗又殘酷的非人生活。這是一個充滿仇恨,籠罩著濃厚小市民習氣的家庭。外祖父貪婪、吝嗇、暴戾,經常毒打外祖母和孩子們。有一次,阿廖沙因為染壞了一匹布,竟被他打得昏死過去,最後甚至把老伴與外孫趕出家門,讓他們自謀生路。兩個舅舅也是粗野、自私的市儈,整日為爭奪家產爭吵斗毆。在這個無情的世界里,只有外祖母處處護衛他,她是一個善良、堅強、勤勞的老婦人,她常常給阿廖沙講很多好聽的神話故事,并對他進行了有益的教導。後來母親再嫁,可繼父是一個兇惡的人,經常無故毆打她,痛苦不堪的母親最後抑郁而死。
在外祖父家,阿廖沙還認識了很多其他的人,其中包括有外祖父家的房客“好事情”,他通過自己對人生透徹的感悟,教會阿廖沙許多做人的道理,這些成為阿廖沙人生中最寶貴的財富。
在這樣一個彌漫著殘暴和仇恨的家庭里,幼小的阿廖沙過早地體會到了人間的痛苦和丑惡。但阿廖沙并沒有被艱辛、痛苦和屈辱的生活所壓倒,他滿懷信心,奮斗拼搏,沖破種種障礙與不幸,不斷地探索新生活,最後自己勇敢地走向社會外出謀生。
外祖母來了
第二章
桌布事件
第三章
養子小茨岡
第四章
突如其來的大火
第五章
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故事
第六章
家庭的災難
第七章
不同的上帝
第八章
外祖父家的新房客
第九章
車夫彼得
第十章
我的母親
第十一章
我的父親
第十二章
母親改嫁
第十三章
外祖父和外祖母分家
我和名著的故事
不久前,阿廖沙生了一場大病,外祖母從尼日尼趕來照顧他,誰料父親卻不幸染病身亡。父親去世後,阿廖沙和母親的命運將會如何呢?阿廖沙的外祖母會講很多故事,阿廖沙很喜歡她。那么,阿廖沙也同樣會喜歡他的外祖父嗎?
這是一間光線極暗、破小的房子,我的父親此時就躺在房間的窗戶邊的地板上,安安靜靜的。他穿著平時的那件白衣裳,打著赤腳,手指無力地蜷曲著,衣衫下的身體也顯得格外瘦小。他緊閉雙眼,我那所熟悉的臉龐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他就那么悄然無聲地躺在那兒,再也不睜開那雙快活的眼睛,使我有些害怕。
母親跪在他旁邊,哭喊著父親的名字,她渾身發抖,不停地和父親說話,還用那把我常常用來鋸西瓜皮的小梳子,為父親梳理著頭發。她就那么自顧自的,眼淚不停地從眼里流出來,有幾滴都滴在了父親臉上,但父親始終沒有反應。
我躲在外祖母身後不敢上前,她也在哭,外祖母緊緊拉著我的手,硬是要把我推到父親身邊去,我躲閃著,不愿意去,父親的靜默讓我心里害怕!因為我從沒見過這種陣勢,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她邊推邊對我說:“孩子,跟爸爸告個別吧!你以後再也不能見到他了……他離開我們了,去了天堂了!”我不明白外祖母反復給我說的這些話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父親去了天堂,為什么她們還哭得那么傷心呢?但我還是怎么也不愿意靠近父親。
我小的時候,得過一場大病,先是父親在看護著我,可是後來,不知為什么,我外祖母來了,她來照顧我了。她是一個可愛的老太婆,全身渾圓,緊緊地裹著一身黑衣服,顯得腦袋和眼睛都出奇的大,挺好玩,她始終面帶微笑讓人覺得很和氣。
“你就是我的外祖母嗎?你從哪兒來的呀?”我第一次見到她就很喜歡她。
“喔,親愛的小寶貝,我是從尼日尼坐船來的,那船就在水面上行走哦!”她笑著回答。
在水上行走?這對于我來說本身就很稀奇。更何況坐船呢!那船又是什么樣子的呢?
啊,想象著船上坐著又高又胖的外祖母就覺得可笑,太有意思了!
“船很大嗎?”
“是的,寶貝,比房子還要高大。”她笑嘻嘻地說。
從那一刻起,我就愛上這個和氣的老太太了,感覺她和我是特別地親切。
我甚至想著盼望著她能立刻帶我離開這兒,一定要坐著船離開。我此時一點也不留戀這個我從小長大的溫暖的家。因為我現在覺得很別扭,一切都變了,以前充滿著父母歡聲笑語的家里,此時充斥著母親不停的號哭聲,好像永遠不會停止。我的母親是個愛整潔的人,她一向都是梳理整齊的,但現在衣服也凌亂了,頭發也散亂了,她全然不顧。母親其實也如外祖母一般人高馬大,她可是從來沒有這么軟弱過,她一向是態度嚴厲的,但同時也是美麗的。她就那么一直在那兒跪著哭,看也不看我一眼,外祖母在一旁拉勸著她,可她只是一個勁兒地為父親梳著頭發,淚水嘩嘩地流。
門外已吵吵嚷嚷地站著些人,有穿黑衣服的鄉下人,左鄰右舍,還有警察也來了。
“行啦,行啦,快點收拾吧!”警察不耐煩地吼叫著。
窗戶用黑披肩遮著,忽然刮來了一陣風,披肩被吹了起來,發出嘩嘩的巨大聲響。 這聲音讓我想起了那次父親帶我去劃船時候的情景。我們玩著玩著,突然天上一聲雷響,嚇得我大叫一聲。
父親哈哈地笑起來,把我緊緊地摟在懷里,拍著我說:“別怕,沒事兒!”
我正想到這兒,突然看見母親費力地從地板上站起來,她一手摸著她隆起的肚子,發出一陣陣呻吟聲,連站也沒站穩,就仰面倒了下去,頭發散亂在地板上。
她雙目緊閉,面孔鐵青,看上去是那么痛苦,我嚇得不知怎么辦才好。母親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滿是濕漉漉的,她咧著嘴喊叫:“媽媽啊,快讓阿列克賽出去吧!關上門!我怕是要……”
外祖母起身推了我一下,跑到門邊向圍觀的人群大聲地喊道:“請你們離開吧,這是快要生孩子了,沒什么可怕的。我仁慈的上帝啊,你保佑保佑我可憐的孩子吧!”我慌亂地跑到角落里的一只箱子後面,從那兒看見母親在地上打著滾兒,痛苦地呻吟著,把牙咬得咯吱咯吱響。外祖母一手擦拭著母親臉上的汗水,一手緊抓著母親的手堅定地對她說:“瓦莉婭,你得挺住了!”
母親在父親的身邊滾來爬去,外祖母也圍著母親在地上爬來滾去,她像一個奇怪的黑皮球。我怎么也沒想到她如此肥胖的身體能轉得如此迅速。她們在地板上折騰了好半天,那情形讓我覺得太可怕了!我那外祖母雙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說:“噢,聖母請你保佑他們吧!”
過了好久,在黑暗中我聽見一個孩子的哭聲!
“噢,感謝我的主啊,是個男孩!”
我躲在角落里,沒誰顧及到我,慢慢地燈光越來越模糊,後來的事在我記憶里也越來越模糊,也許在角落里我就這樣睡著了。
我記得後來外祖母領著我和一些人去了郊外的墳地,墳地一片荒涼。參加父親葬禮的人很少,人們好像在躲避著什么。站在墳地旁邊的,只有我、外祖母,一個警察和兩個手拿鐵鍬、臉色陰沉的鄉下人。
那天還下著雨,雨點不停地打在大家的身上,父親就躺在那漆黑的用木頭做的棺材里。我站在粘腳的小土丘旁,看著他們把父親的棺材放進墓坑里。
坑里已積了不少的水,居然還有幾只青蛙在蹦跳,有兩只已經爬到了漆黑色的棺材蓋上。
“埋吧,埋吧!”警察不耐煩地下達命令。
外祖母又哭了起來,抓住一角頭巾捂住了臉。
兩個鄉下人立刻撅起鐵鍬,往坑里填土。土被掀在水里,嘩嘩直響,那兩只青蛙驚慌地從棺材上跳了下來,往坑壁上爬,可是又被土塊把它們打了下去。很快墓坑就被填平了,兩個鄉下人用鐵鍬平拍著土,啪嘰啪嘰地響。
“走吧,阿列克賽!”
外祖母想拽(zhuai)住我的手,我掙脫了,我不想走。因為我有點意識到,我以後將再也見不到我父親了。
“唉,上帝啊!您這是怎么啦,為什么要帶走他呢,他還不到年紀就……”
外祖母又哭了起來,只剩下我們倆默默地站在那兒,警察和那兩個鄉下人早已經離開。
良久,外祖母才領著我,走在那許多發黑的十字架之間,走向遠遠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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