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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TH斷掌事件【全新增訂版】:特別新增收錄番外篇〈森野前往拍紀念照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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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TH斷掌事件【全新增訂版】:特別新增收錄番外篇〈森野前往拍紀念照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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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在台出版9週年,乙一經典代表作,全新增訂版!

殺人的人、被殺的人,
以及,看著他們的「我」――

七個嗜血的故事,乙一既殘酷又純淨的連作短篇集

全新增訂版新增收錄
番外篇〈森野前往拍紀念照之卷〉及〈番外篇後記〉
書封由設計師朱疋繪製及設計


★本格推理小說大賞
★「這本推理小說真厲害!」年度十大推理小說第2名
★「YAHOO! JAPAN」讀者票選年度最佳推理小說第1名
★「週刊文春」年度十大推理小說
★「偵探小說研究會」年度十大推理小說
★改編同名電影和漫畫

世上如果有殺人的欲望,一定也有看人被殺的欲望――
好比說,有些人稱這類人為「GOTH」;
好比說,我和森野就是這類人。

我和森野是升上高二才認識的。
一種野性的直覺將我們帶到彼此面前,無須確認就知道我們有著同樣的癖好:
對活生生的人毫無興趣,卻對冷冰冰的屍體投注極大的熱情,
尤其是那些被冠上「獵奇」、「噁心」、「駭人」的事件,最能獲得我們的青睞。
更幸運的是,森野似乎擁有可以吸引這類事件的體質,
讓我得以多次親臨現場,近距離欣賞死亡。

只是,單純的殺與被殺的關係,想不到也存在著矛盾。
有時殺人是為了享受刺激,有時殺人卻是為了換取平靜;
有時死亡會帶來痛苦,有時反而是一種結束痛苦的方式。
一次又一次地與死相伴,我卻從中感受到無比的喜悅和安然。

儘管我和森野有許多共同之處,但有一點我們是完全不同的,
而正是這一點的不同,決定了我們究竟是不是人類。
她屬於人類,總是扮演著被殺的角色。
而我卻不一樣。

【各章簡介】

換上和死者類似的衣裝,模仿女高中生該有的舉止,森野就變成了一個符合殺人魔口味的獵物。
──〈暗黑系 Goth〉

觸摸那些被連骨帶肉切下來的手掌,是他一生中與他人最親密的交流。
──〈斷掌事件Wristcut〉

為了和她重返那個夏日午後,在橋下嬉戲的快樂時光,我磨利了牙,養尖了爪。
──〈狗Dog〉

小女孩選擇的這條道路充滿了孤獨和悲壯,她必須不惜一切把它走完。
──〈記憶Twins〉

一個人真的可以在孤單無助、靜靜等死的狀態下,依然相信別人嗎?
──〈土Grave〉

錄音機裡傳來姊姊臨死前最後的聲音。我害怕結局,卻無法不聽。
──〈聲音Voice〉

只有毫無意識的拍攝對象最接近真實的美,那麼,我只要自己做出這樣的拍攝對象就好。
──〈森野前往拍紀念照之卷〉

作者簡介

乙一

1978年生於日本福岡縣,豐橋技術科學大學畢業。
1996年,年僅17歲的他以《夏天.煙火.我的屍體》贏得第6屆「JUMP小說大賞」,一鳴驚人。2003年,他再以《GOTH斷掌事件》榮獲第3屆「本格推理小說大賞」,該書並被改編成電影和漫畫。
他的創作範圍極廣,多變的風格讓喜愛他的讀者將他的作品分為驚悚懸疑的「黑乙一」和悲傷療癒的「白乙一」,但作品裡往往黑中有白、白中有黑,難以單一風格概括而論。
著有《GOTH斷掌事件》、《只有你聽到CALLING YOU》、《失蹤HOLIDAY》、《寂寞的頻率》、《花與愛麗絲殺人事件》,合著有《殺死瑪麗蘇》等書。

書摘/試閱

〈暗黑系 Goth〉

1

暑假已經過了約二十天。返校日那一天,我看見了久違的森野。
朝會還沒開始。她到了以後,穿過教室裡嘈雜的人群,走到我的位子旁。
我們從來沒有互相問候的習慣。森野來到我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一本筆記本放到我桌上,那本子看起來很陌生。
那是一本手掌般大小的筆記本,封面是茶色的合成皮,一看便知道是文具店會賣的那種常見類型。
「這是我撿到的。」她說道。
「這不是我的。」
「我知道不是你的。」
不知為何,她拿出筆記本後顯得有些興奮。
我拿起放在桌上的筆記本,合成皮製成的封面摸起來十分光滑。
我隨意翻開一看,前半部分寫滿了蠅頭小字,後半部分則是一片空白。
「你從頭讀讀看。」
我依她所說,開始讀起那些不知是誰寫的文字。文章裡換行的字句很多,倒像是一些羅列的條目。

五月十日
在車站附近認識了一個叫楠田光惠的女孩。
年齡是十六歲。
一跟她搭訕,她就上了車。
就這樣一直把她帶到了T山。
女孩一邊眺望窗外,一邊說她母親現在熱中於報紙的投稿欄。
把車停在T山的山頂附近。
從行李箱中拿出藏著刀和釘子的提包。女孩看見了,笑著問我那是什麼。
……

文章到這裡還沒結束。
我對「楠田光惠」這名字有點印象。
……三個月前,有一家人到T山去郊遊,那是一個小男孩和父母組成的三口之家。由於連日工作的勞累,父親一到山頂就躺下休息,儘管小男孩想叫醒父親和自己一起玩,但始終未能如願。
中午過後,小男孩獨自跑去樹林裡散步。
正當母親發現自己的孩子不見了的時候,一聲慘叫從樹林深處傳來。
夫婦二人衝進林中找到了小男孩,只見他微微抬起頭,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好像在注視著什麼似的。
父親和母親順著兒子的視線望去,才發現那裡的樹幹上布滿了黑紅色的汙漬,而且,上面還有一些古怪的小東西被釘子固定在與視線成水平的地方。再往四周一看,周圍的樹幹上也有用釘子掛起來的東西。
這些東西是屬於楠田光惠的。她的身體在密林中被人解剖了。眼球、舌頭、耳朵、大拇指、肝臟……所有的部分都被釘子固定在樹幹上。
其中一棵樹上,從上到下依次釘著左腳的拇趾、上嘴唇、鼻子和胃;而在另一棵樹上,她的其他器官被刻意地排列起來,如聖誕樹上的裝飾品一樣。
這樁兇案震驚了全國。
森野拿來的筆記本上,清楚地記錄了犯人殺害楠田光惠後,從哪個部位開始肢解屍體,並將其釘到樹上,以及在這過程中使用了哪類型的釘子等等。這些不帶任何情感的描寫,篇幅足足有好幾頁。
我曾經從電視、雜誌和網路上看過不少有關這個案件的報導,所以十分了解事件的來龍去脈,不過筆記本裡的記述對我來說卻是陌生的,如此詳盡的細節從未在任何一家媒體上出現過。
「依我看來,這本筆記本是殘殺楠田光惠的兇手掉的。」
楠田光惠是鄰縣的高中生。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是她的朋友,兩人是在車站前的大廈分手的。如今,這件異乎尋常的殺人案在全國鬧得沸沸揚揚,而楠田光惠正是「第一名」受害者。
除此以外,還發生了另一件犯罪手法類似的案件,極有可能是同一個殺人犯的連續作案。
「第二名受害者的情況也寫在裡面啊。」

六月二十一日
跟一個抱著購物袋、站在路邊等車的女孩搭訕。
女孩說她叫中西香澄。
我提議開車送她回家。
當車駛向H山的時候,她發現不是回家的方向,便開始吵嚷起來。
停下車來,用釘錘砸了她,她終於安靜下來了。
把她扔到H山深處的一間小屋裡。
……

一個月前,專科生中西香澄的名字傳遍了全國,各家新聞、報紙紛紛大肆報導,而我是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知道出現了第二名受害者。
她躺在H山的小屋裡。這幢房子閒置已久,屋主是誰已無從知曉。整間屋子大概長三公尺、寬三公尺,牆壁和地面均由木板拼合而成,屋頂嚴重漏水,屋內滿是雨水滲透的痕跡,空氣中更彌漫著一股霉味。
H山的山麓住著一個老人。一天清晨,老人上山採摘野菜,發現以前一直緊閉的小屋大門打開了,他覺得奇怪,於是決定去探個究竟,可是剛靠近,一股惡臭便撲鼻而來。
老人站在門口朝屋裡張望,完全看不清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中西香澄被排列在小屋內的地板上。和第一名受害者一樣,她的身體已經被切割了,每塊肢體相隔十公分左右整齊地鋪開,屍塊在地板上形成了十乘十的點陣── 也就是說,她的身體被分割成了一百個小塊。
筆記本中記載了這一次解剖時的情景。
兩樁案件都沒有目擊證人,殺害她們的犯人仍然逍遙法外。
媒體把這兩件慘案稱為連環殺人奇案,至今仍議論紛紛。
「我很喜歡看有關這個案件的報導呢。」
「為什麼?」
「因為案件很奇特啊。」森野淡淡地說。
其實我也是出於同樣的心理而非常關心這案件的報導,因此,我明白森野想表達的意思。
殺人、碎屍,世上真的有人這麼做,而且真的有人成了犧牲品。
我和森野對這種陰暗的事情特別感興趣,還喜歡蒐集一些悲慘、恐怖,聽後讓人魂不附體的奇聞軼事。
儘管沒有直接說出口,我倆卻能憑著一種默契,彼此感覺到對方皆擁有這不可思議的癖好。
或許,一般人會不禁對這種事情皺起眉頭,但我倆的感覺的確異於常人。因此,當我們談論世界各地的刑具、執行死刑的種種方法時,總是把交談的聲音壓得很低。
我合上筆記本,抬頭一看,森野正望著窗外。我知道,此刻她一定在想像中西香澄的各個部位被排列在地板上的情景。
「這本筆記本是在哪裡撿到的?」
聽我這麼一問,她就娓娓道來拾獲筆記本的經過。
昨天傍晚,森野坐在一家她經常光顧的咖啡館裡。這家咖啡館的老闆沉默寡言,店內光線昏暗,環境幽靜。
她一邊喝著老闆為她煮的咖啡,一邊翻看《世界殘酷物語》。
忽然,她聽到了雨聲,往窗外一看,原來下起了暴雨。
森野看到一些正準備離開的客人們回到座位。或許他們想在咖啡館裡多坐一會兒,等暴雨停止後才離開。
這時,除了她以外,咖啡館內共有五個客人。
森野站起來往洗手間去,走了幾步,腳底感覺怪怪的,往下一看,原來她不小心踩到黑色木地板上一本不知是誰掉落的筆記本。於是,她撿起筆記本,放進了自己的口袋,絲毫沒有尋找失主歸還筆記本的意思。
從洗手間走出來的時候,顧客的人數沒變,他們正在窗前觀賞雨中的景致。
只要看看外出歸來的老闆的衣服,就可知道外面暴雨的厲害程度。才一會兒工夫,他全身都濕透了。
森野又重新開始看書,彷彿已把筆記本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暴雨停後,外面又是陽光燦爛。
有幾個客人已經離開座位,消失在窗外的人流之中。
夏日的陽光很快就把路面曬乾了。
森野是在回家之後才想起口袋裡的筆記本,在家裡開始閱讀本子裡的內容。
「我去了兩趟洗手間。第一次去的時候,地上還沒有筆記本。後來下起了暴雨,店內的顧客人數也沒有變化。當我第二次去洗手間的時候,筆記本出現在地上了,犯人那時應該就在咖啡館裡。犯人一定是住在附近的人。」
說著,她在胸前緊握拳頭。
兩具屍體的發現地點,距離我們住的鎮只有兩、三個小時的車程,當然不能否定犯人就住在這個鎮上的可能性。
可是,這件事感覺似乎不大真實。
這個案件,今後也許會一直流傳下去。雖然至今尚未破案,但我覺得這事件的詭譎程度絕對符合所謂的奇人異事。現在全國對這一案件議論紛紛,連小學生也非常關心各種後續的報導,整個案情已經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了。
很難想像這個犯人就住在我們附近。
「這本筆記本可能是根據媒體的報導,再加上自己的想像編造出來的吧。」
「你不妨繼續讀下去。」
森野說話的神情就像在推銷某種商品似的。

八月五日
將一個叫水口奈奈美的女孩叫上了車。
在S山附近的蕎麥麵館認識的。
S山南邊的樹林裡有一座神社。
領著女孩進了樹林。
……

在密林深處,筆記本的主人將刀捅進了這個叫水口奈奈美的女孩的腹部。
根據筆記本裡的記述,她的身體被肢解了。筆記本詳細記述了她雙眼被挖出時的情景,以及她子宮的顏色。
之後,水口奈奈美就被遺棄在樹林深處。
「你以前聽過水口奈奈美這個名字嗎?」
森野問道。我搖了搖頭。
目前還沒有關於發現水口奈奈美屍體的報導。

2

我和森野是升上二年級後,被編進同一班才認識的。起初,我很驚訝世上竟有人能和我一樣,過著與他人老死不相往來的生活。不管是下課時間,還是走過走廊的時候,她都與別人保持一定的距離。總之,她屬於不合群的學生。
班上只有森野和我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儘管如此,我卻不會像她那樣,總以一種冷冷的目光注視同學間的喧囂和打鬧。相反地,我不但會對別人的話做出回應,而且為了使人際關係更圓滑,甚至還會說上一、兩個笑話。我做了一些使自己能過普通生活的最基本的事情。
不過,這一切都是表面工夫,而那些投向同學們的微笑也多是違心的。
這一點在我們剛開始交談的時候,就已經被森野看穿了。
「能教教我怎樣才能做出你這種表情嗎?」
五月底某一天放學後,森野一動也不動地站在我面前,毫無表情地說道。她應該在心裡嘲笑我吧。
而從此以後,我們就不時攀談起來。
森野只穿黑色的衣服,由修長的直髮至足底的鞋尖,她整個人被包裹在一片昏暗的黑色中,可是,她的膚色卻是我所見過最雪白的,她的雙手就像用瓷器做成。森野的左眼下方有一顆小黑痣,這顆痣有如小丑臉上的圖案一樣,賦予她一種魔幻般的氣質。
雖然與一般人相比,森野的表情變化少得可憐,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譬如,她會津津有味地翻看那些介紹殺人魔在俄羅斯殺死五十二名婦女和兒童的書,這時的她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臉上完全沒有身處同學們的吵嚷聲中所顯露的那種不堪忍耐、痛苦難當的表情。一看到這樣的書,她的眼睛就閃閃發光。
只有和森野閒聊的時候,我才會撕掉自己臉上的偽裝。要是換了別人一定會覺得奇怪,為何我說話時臉上毫無表情,連半點微笑也沒有。然而,跟她說話的時候,這些就變得無關痛癢了。
也許森野是出於同樣的理由,閒暇時,把我視為聊天的夥伴。
我倆都不愛惹人注目,因而總是極力避開同學們的喧嘩,把自己隱藏在教室的一角,過著悄無聲息的生活。
不久,學校放暑假了。後來,我便看到了那本筆記本。

返校日隔天,我們在車站會合後,轉乘駛向S山山麓的電車。
這是我第一次在校外和森野見面,也是第一次看見她穿便服而不是學校制服的樣子。她依舊選擇了色調暗沉的衣服,而我從她的眼神中發現,自己竟然也穿著一片深沉顏色。
車廂內非常安靜,絲毫沒有擁擠的感覺。我倆各自看書,並沒有交談,她在看一本關於虐待兒童的書,而我讀的則是由某個著名少年犯的家人所寫的。
下車後,我們走到車站附近一處破舊的香煙攤,詢問那裡的老婆婆,S山一帶共有多少家蕎麥麵館。老婆婆說蕎麥麵館只有一家,而且離這裡不遠。之後,森野發表了似乎很切中要害的見解。
「香煙奪去了許多人的生命,而香煙販賣機又奪去了那位老婆婆的生計。」
看她的樣子,好像並不指望能從我口中得到什麼巧妙的回答,所以我沒有理會她。
我們朝蕎麥麵館的方向走去,腳下的道路慢慢變成了上山的斜坡,並順著綿延的山勢向遠處彎曲地延伸開來。
蕎麥麵館位於S山山麓的一條小吃街上。這裡並不熱鬧,沒有多少車,也看不到多少人,感覺有些冷清。雖然蕎麥麵館的停車場裡連一輛車也沒有,但店門口仍然掛著一塊「營業中」的牌子,於是我們走了進去。
「犯人就是在這裡遇到水口奈奈美的吧?」
森野環視了店內一圈,好像來到某處名勝古蹟一樣。
「目前只能說,他們有可能在這裡相遇,而我們正是為了確認這一點才來這裡的。」
我認真地看著筆記本,沒理會她。
筆記本上的字跡是用藍色原子筆寫成的。
本子裡所記載的內容並不僅是三個女孩被害的經過,除此以外,還有好幾個山名,而且這些山名都被寫在筆記本的第一頁上,似乎是犯人在殺害那些女子前寫的。
山名的前面還有◎、○、△、×的符號。三名受害者遭遺棄的山名處都有「◎」這一符號,由此可推斷犯人在這裡所列的山名,應該是他認為適合棄屍的地方。
從筆記本中找不到任何顯示其主人身分的文字。
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要把筆記本交給警方,反正即使我們袖手旁觀,犯人也會落網。
警方要是看到了這本筆記本,也許可以更快抓到犯人,而受害者的數目也可能會相對地減少。按理說,我們是有義務將筆記本交給警方的。
可是,很遺憾,我們是如爬蟲類般冷血的高中生。我們已經決定要保持沉默,不會承認自己撿到過什麼筆記本。
「要是出現了第四個受害者,那她一定是被我們所殺的。」
「我真受不了你。」
我和森野一邊吃著蕎麥麵,一邊談論起這些事情。然而,事實上她完全沒有「受不了」的表情,眼下最讓她感興趣的是蕎麥麵,所以她才敷衍一句罷了。
我們在蕎麥麵館打聽了神社的方向。
森野一面走,一面注視著筆記本,她不斷用指尖撫摸封面,凡是殺人魔可能觸及的地方,她都摸了一遍。從這樣的舉動來看,她對這個犯人充滿了敬畏之情。
我心裡其實也有一點這種感覺。我知道這是不應該的,毫無疑問,犯人應該受到懲罰,我們不應以一種崇拜革命者或藝術家般的目光來注視他們。
而且,我還知道有一些特殊的人常常很崇拜惡名昭彰的殺人犯。我知道,我們不能變成這樣子的人。
然而,我們兩人的心早已被筆記本主人犯下的種種罪行俘虜了。犯人在日常生活的某個瞬間,越過法律所規定的界限,恣意踐踏別人的人格和尊嚴,並將別人的身體破壞得面目全非。
這就像噩夢一樣,在不知不覺間牽制著我們。
要前往神社,必須從蕎麥麵館沿著一段長長的石階繼續爬上山頂。
我們兩人都對運動抱有一種莫名的厭惡,所以既不喜歡斜坡,也不喜歡台階。
當我們好不容易終於到達神社的時候,兩個人都已累得快不行了。我們在神社的一塊石碑上坐下來喘口氣。種在神社內的樹木高大、繁茂,盛夏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照射下來。
我倆並排而坐,耳畔迴盪著從頭頂上空傳來的蟬鳴。森野的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不一會兒,她擦了擦汗水後站起來,開始尋找水口奈奈美的屍體。
「犯人和水口奈奈美曾經在這裡走過吧?」森野一邊與我並肩而行,一邊低聲說道。
我們從神社的盡頭朝樹林方向走去。
我們並不知道犯人當時是朝哪個方向、走了多遠,因此只能試探性地搜索。
不知不覺間,胡亂地找了一個小時。
「啊,可能是那一邊呢。」
森野說著,轉到另一個地方,不一會兒,就聽見她從遠處叫我的名字。
我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在崖下看見森野的背影,她僵直地站在那兒,雙臂無力地垂著。森野就站在她的旁邊,我也看到了。
水口奈奈美就在那裡。
在樹林與山崖間的一棵大樹的陰影下,在夏天微暗的光線之中,她一絲不掛地坐在那裡。
她腰部著地,背靠著粗大的樹幹,雙臂和雙腿無力地張開。
頸部以上什麼也沒有。
頭被放在剖開的肚子裡。
兩個眼球已經被割下,放在她緊握著的雙手裡。
空空的眼窩中塞滿了汙泥,嘴裡也填塞著腐葉和泥土。
她背靠的樹幹上還纏繞著一些東西,那是本該在水口奈奈美腹中的內臟。
整個地面上殘留著發黑的血跡。
稍遠一點的地方散落著她的衣服。
我們呆呆地站在她的面前,靜靜地看著。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是靜靜地看著這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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