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簡介
☆晉江人氣作家假面的盛宴又一歷史題材的宏大力作!
☆那年陌上花開長安繁華,一騎白馬紅衣瀟灑狀元郎!他本已掉轉馬頭欲走,卻不知為何駐足,旋而摘下高帽上的金花,沖她用力擲將了過來。
☆淩厲霸氣小首輔VS商業奇才大娘子,演繹一場“登聞鼓響京城動,六元及第跨馬遊;海上風雲顯崢嶸,會師京城踏雲巔”的人世大戲。
☆《首輔養成記》是一部歷史背景為題材的古言小說。作者筆下描繪的世界跌宕起伏很有看點,初始以“夢魘輾轉,軒窗灰帳,大勢已去,功敗垂成”開端,終卻是“大夢初覺,淡然萬事,有你依傍,人世流光”結尾,讓你在嬉笑怒駡間明白:再可怕的權力角逐,也終抵不過人間有溫情。
☆新增番外。
登聞鼓響京城動,六元及第跨馬遊。
上一世,他冷清決絕,屈就於一人之下,行將枯槁卻回首來處,朦朧間逍遙游於年少間,依稀見來人,仿若還是腮紅柳綠的少女年紀, 可奈何,幾十年的人世終究不會回轉。
夢魘輾轉,軒窗灰帳,大勢已去,功敗垂成。
這一世,他忘卻前塵,那年陌上花開長安繁華,一騎白馬紅衣瀟灑狀元郎。他本已掉轉馬頭欲走,卻不知為何駐足,旋而摘下高帽上的金花,沖她用力擲將了過來。
大夢初覺,淡然萬事,有你依傍,人世流光。
海上風雲顯崢嶸,會師京城踏雲巔。
作者簡介
假面的盛宴
晉江文學城簽約作者。作者擅長寫古言,人物心理刻畫很細膩,勝在佈局取勝,她筆下的人物都是小人物,卻能從平淡中走出個人的輝煌。
高人氣作品:《王府寵妾》《鳳行》《撩火》
名人/編輯推薦
男女之間的緣分最開始不就是源於彼此好奇嗎,好奇了就感興趣,然後就越來越欣賞,然後就想如果生活在一起,然後就……嘖嘖嘖!細思很美啊!上輩子狗兒哥年輕氣盛、執拗、臉皮薄、想得少,這輩子狗兒哥可是把控所有人生命脈啊,更有一種首輔的霸氣魅力在身上,那簡直就是,只是在人群中看了你一眼……然後就是一眼萬年的那種愛情啊。
——豆瓣讀者 茶茶
世界本就不是單面,而是多面體。每個人站在不同的角度上,看法自然也不同。也許你喜歡看那種殺伐果斷,“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文,也許你希望看到女主一路青雲直上,不需要靠處心積慮上位,所有人見到女主都被征服。顯然這部作品不是這樣的,它帶著對人性關照的一種溫情。
——知乎讀者 T-WIKE
看完這部小說,我覺得對待上一世,難道不是對愛情的方式有問題?傷人而不自知,說的就是薛庭儴這樣的。如果他真的是個渣男,站在他自己的立場,其實很多時都可以為自己辯解,完全可以把錯都推到對方身上。正因為他不渣,憶起曾經,或者說到夢裡種種,才會把錯都攬到自己身上。所以,我感動到了。
——晉江讀者 宮主殿下
目次
目錄
《首輔養成記 終結篇》
第一卷:狀元登科跨馬游
第一章 波譎雲詭大朝堂
第二章 登聞鼓響京城動
第三章 六元及第跨馬游
第四章 夢裡遺漏的記憶
第五章 內閣敕中書舍人
第二卷:海上風雲顯崢嶸
第六章 他日生攀附之心
第七章 戲耍嫩頭青知縣
第八章 千里為官莫愛財
第九章 卻是銀樣鑞槍頭
第十章 老驢打滾換不換
第十一章 人生如戲靠演技
第十二章 市舶司門檻擠破
第十三章 大姨子幽會男人
第十四章 非浙江水師不可
第十五章 紅幫亂龍頭失蹤
第三卷:會師京城踏雲巔
第十六章 封疆大吏回鄉考
第十七章 奪情還缺一把刀
第十八章 跨越十年的恩怨
第十九章 招兒風頭正盛時
第二十章 官之根本在俸祿
第二十一章 拿殷大人當槍使
第二十二章 宮裡竟丟了陛下
第二十三章 宮宇深闊尤冷清
第二十四章 論不要臉之真諦
第二十五章 功過是非後人評
番 外 不可略過的番外人生
書摘/試閱
第三章 六元及第跨馬遊
親軍上十二衛乃皇帝親軍,統稱禁衛軍。禁衛軍又分護駕侍衛親軍和守衛侍衛親軍兩種,守衛侍衛親軍拱衛皇城以及宮禁等種種安防。至於護駕侍衛親軍則是負責保護皇帝安全的。
這次出宮去拿人的便是嘉成帝的護駕侍衛親軍——錦衣衛。
他們平時極少在人前露臉,但凡在京中出沒,就是哪兒發生大事了。
本來那些一直守在門外的士子,見這些人洶洶而來,以為是來抓他們,個個被嚇得不輕。誰承想這一隊隊如狼似虎的錦衣衛,竟是直接越過他們,沒入縱橫交錯的大街小巷中。
不多時就有消息傳來說,陛下派人去拿了主持這次會試的主副考官以及眾同考官。
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昭然若揭,果然有人科場舞弊,且是大規模行為。這些士子更是不會走了,他們必須得堅守,得到結果。
越來越多的落第舉子聚集到了午門前,與此同時,王秀已經被帶進宮,進行了一番審問。
王秀絲毫不敢隱瞞,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一說了。在之前薛庭儴就與他說過,若不想死,若以後還想堂堂正正出現在人前,這是一個機會。
本來事情便是如此,他們唯一有所隱瞞的就是薛庭儴在其中的作用。王秀並不傻,自然一五一十道出。
嘉成帝龍顏大怒,這次整個錦衣衛和順天府巡捕營都出動了,所有這次會試入圍者俱被關入貢院。
京城一片人仰馬翻,都知道這次的事是鬧大了。
不過這一切暫時都與薛庭儴沒什麼關係,當天下午他就從宮裡出來了,也讓他身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經過此事,不管結果如何,至少這京裡沒人敢再動薛庭儴。
倒是王秀沒回來,他作為主要人證,暫時被關押在大理寺。
發生了這樣的事,殿試自然不能如期舉行。而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關於乙酉科會試舞弊一案的審訊卻並不順利,有些官員老實認了罪,可還有很多官員為了自保胡亂攀扯。
越來越多的官員被牽扯進來,小到一個書吏,大到堂堂的禮部右侍郎,順天府和刑部大牢人滿為患,最後連大理寺都被填滿了。
已經有被關押的官員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吊死在大牢裡。嘉成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每天上朝時,所有的官員都戰戰兢兢。
就在這時,嘉成帝發下聖旨,召已離京的士子回京重新再考。
嘉成九年五月初八,乙酉科會試在順天貢院裡進行了重考。
與上次不同,這次的主考官乃六部尚書,並都察院都禦史、大理寺卿、通政使。
九卿監考,這在歷朝歷代,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不光如此,這次貢院的數萬監考號軍由皇帝親軍護衛充當。
此時,明遠樓裡,公堂裡只設了兩張考案,正對著上首處九把太師椅。
這太師椅自然是給主考官坐的,至於這兩張考案,一張是薛庭儴的,一張是吳文軒的。
這是嘉成帝下的命令,他還沒有忘記薛庭儴考卷被換之事,既然事情已經說不清了,那就用最簡單的法子——重考一遍。誰是誰非自然就清楚了。
這一次由嘉成帝出題。
九位主考官在拜過聖人像後,又對皇宮的方向拜了拜,便一同揭開了考題上的彌封。
作為今日受到特殊待遇的薛庭儴和吳文軒兩人,是最先知道考題的。
此時,吳文軒坐在下面抓耳撓腮。他被關在貢院裡近一個月,這個月他是怎麼過來的,就不必細述。總而言之對他來說,這不亞於在地獄裡歷練一遭。
吳文軒現在滿腔怨氣,不光怨自己的爹吳錢,也怨大伯父吳閣老。
他其實知道吳閣老看不上他,可他爹非想著把他過繼給大伯,他覺得在江南當土霸王挺好,為何非要跑到這破京城吃苦受罪?
如今名聲壞了,他還得再考一次,若是這次考不好,不光是他,還會牽連很多人。
所以吳文軒拿到考卷,就開始做題了。
而薛庭儴是先思考了一日,第二日才開始寫。
他先打草稿。
這次是三場放在一起考,也就是除了第一場七道題外,另還有第二場和第三場的題要同時一起做。
所以他的草稿寫得很慢,整整寫了一天。
第三日他依舊是打草稿。
到了第四日,薛庭儴終於將草稿往考卷上謄抄了,他寫得很快,下午便交了卷。卷子是交給負責看守他的禁軍護衛的,拿到考卷後,便有人進行了謄抄,之後留下朱卷,一隊禁衛軍護送著墨卷回了宮。
至於吳文軒依舊考著,不過這已經和薛庭儴沒什麼關係了,他已經離開貢院回家了。
會試在五月十七結束,所有卷子在經過最初的整理、謄抄後,九位主考官離場,閱卷官入場。
這次閱卷官是嘉成帝親自指派的,人數多達三十人,所以五月還沒過完,卷子就審完了。
順天貢院裡,正榜已經填完,只待明日放榜。
乾清宮,大理寺送來了前會試總裁官翰林院侍讀學士侯文清的認罪奏章。
龍案後,嘉成帝面色陰晴不定。
鄭安成服侍在側,卻是連頭都不敢抬,眼觀鼻鼻觀心,只希望這一切能趕緊過去。
嘉成帝冷笑連連:“朕的吳閣老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朕還以為他能一直若無其事,沒想這時候,終於有了動作。”
“鄭安成,吳閣老告病幾日了?”
鄭安成低著頭:“回陛下的話,已經三日了。”
“信不信,明日這老東西就會上書請罪?然後朕的那一群大臣就會出來勸說。”
“這……”
這事鄭安成還真信,他在嘉成帝身邊服侍多年,當年先帝當政時就見過這種場面。那些文官真是惹不得,動不動就上吊、抹脖子、撞柱子,輕點兒就是跪在太和門外哭。
饒是先帝英明神武真龍在世,也拿這些文官沒辦法,後來先帝用各種手段,倒也壓服了一眾大臣,他們也不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死諫,而是改為抱團。
甭管彼此之間鬥得再怎麼厲害,反正對上是挺一致的。
有時候鄭安成一個老太監都替嘉成帝憋屈,可沒辦法,總不能江山社稷都不要了。
“陛下息怒,龍體為重。”
嘉成帝冷哼了一聲,正想說什麼,一個小太監急匆匆地沖進殿中。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鄭安成幾個大步跑過去,揪住他的衣領子,就照著臉抽了兩巴掌。
“嘴上沒把門,腦袋不想要了?”
這個小太監是鄭安成的乾兒子,名叫順喜。順喜見乾爹氣成這樣,也知道自己壞了規矩,忙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扇著自己。
“奴才該死,陛下饒命。奴才也是太心急,才會壞了規矩,那、那侯文清在大理寺吊死了!”
啪的一聲,隱隱有什麼東西斷了。
嘉成帝眼中寒芒閃爍:“好,很好,前腳上書認罪,後腳就上吊,這是想說人是被朕逼死的!”
就在朝堂上因為吳閣老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之際,乙酉科的會試也終於放榜了。
順天貢院門前人頭攢動,不多時關於薛庭儴中了會元的消息,就傳回了井兒胡同。消息傳來時,薛庭儴正抱著弘兒看花。聽到那聲捷報,明明身邊的人都笑容滿臉,他卻沒有幾分喜色。
招兒打發了報喜人,轉頭回了房,就見薛庭儴坐在窗下若有所思。
“怎麼了這是?”
“沒什麼,就是覺得好像不如想像中那般歡喜。”
招兒歎了一聲,這會元來得實在是有些艱難。其間種種艱難自是不必說,而從今往後這一屋子人,恐怕再也不能像以往那般親密了。
不過兩人並未感傷太久,緊接著來的兩個喜報,讓井兒胡同裡又陷入一片喜悅的氣氛中。
這次不光薛庭儴中了,毛八鬥和李大田也中了。雖是兩百多名,僥倖掛了個尾巴,可大小也算是個貢士。
到了殿試這一日,晨光熹微之時,三百貢士便齊聚宮門前。
這些新晉貢士穿著嶄新的袍服冠靴,面帶喜色地靜靜等候著。因為殿試只排名次,不像赴會試時前途未蔔,所以大家都很輕鬆,見了面都是互相拱手作揖,有那出類拔萃之人身邊還簇擁著不少人。
過了會試,這一科的三百貢士日後就是同科同年,自然要多套交情,以後才能便宜行事。
不過薛庭儴這個會元,身邊卻空無一人。
以他為中心點,空出了個兩米左右的空地,明顯就能看出是被人孤立了,一改之前會試時人人都以與他相交為榮的境況。
也不過一個月不到,他的待遇從天到地。
不一會兒,從宮門裡走出兩名禮部官員,先是宣講入宮後該注意的規矩,同時讓貢生們列隊。
薛庭儴在前,其餘二百九十九位貢士在後,以他為首,新科三百名貢士魚貫而入。
出了宮門,入目便是在晨光下散發著金光的金水橋,以及高大聳立的太和門。過了太和門,便是外廷三大殿,為首的是太和殿,依次是中和殿和保和殿。
他們這次進行殿試的地方是在保和殿。
因為沿路有肅立在甬道兩旁的禁衛軍,這些新晉貢士顯得十分拘謹,手裡握著考籃,一路目不斜視地到了保和殿門前。
早就有許多王公大臣在保和殿前等著了,新晉貢士們在丹陛前停下,又是一陣等候,直到宮樂聲大作,一身明黃色的嘉成帝出現在丹陛之上。
眾人三跪九叩,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之後新晉貢士分成兩排登階入殿。
這是全天下讀書人最盼望的一刻,天子臨軒發策,貢士金殿禦試,從此魚躍龍門不一般,成了天子門生。
保和殿裡早已擺放了一排又一排的考案,有點類似於炕桌,有桌無椅,每個考案後只置一個包裹著淡黃色的絨布坐墊。
雖是殿試,但聖上並不監考,監考的是翰林院大學士內閣首輔徐首輔、禮部尚書譚亮、戶部尚書楊崇華等人。
這監考陣容強大,不亞於之前會試的九卿監考。
徐首輔手捧殿試試題,親手開封後,有禮部官員一一發了下來,隨同一起發下的還有殿試的試卷。
比之前會試的試卷更要考究一些,是白宣紙裝裱幾層而成的冊子,長一尺餘,寬四寸許,兩面一開,共計十餘。
最首一頁供考生填寫姓名、籍貫、年齡以及三代以內情況。冊首之下便是試卷正文,上有紅線直格,與會試相同。
殿試只考一題時務策,也就是所謂的金殿射策。
這策論書寫皆有格式規範,例如開頭要用“臣對”“臣聞”,結尾要用“臣謹對”之類的話語。且對策時但凡提到皇帝,必須抬頭兩格書寫,而抬頭之前的那一行要從頭寫到尾,不得空格。
若是格式不對,任你文章寫得天花亂墜也要落到三甲之外。
對此,貢士們也不是沒有辦法,那就是挨著數字數,並打好草稿。當然草稿打得要合乎規範,不然很可能會發生多了字或是少了字的情況,到時該抬頭的地方沒辦法抬頭,可就悔之晚矣了。
薛庭儴在夢中考過一次,自然對此心知肚明。
他打開置於考案上的黃色題紙,上面寫著一行字——問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
保和殿裡安靜無聲,只聽到紙張翻動聲和寫字時發出的沙沙聲。
上首處龍椅空著,其下兩側各坐著數名監考官。
已經有很多人開始做題了,薛庭儴卻看著黃色題紙不知道在想什麼。
其實薛庭儴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麼,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也沒想。眼前一幅幅畫面閃過,有夢裡的,有現實中的,交匯成五彩斑斕的顏色,讓他逕自出神。
一直到殿中有考生起身如廁,薛庭儴才開始寫下自己的姓名籍貫等信息。之後他擱下筆,起身去進食。
殿試是不禁這些的,要從早考到晚,若是不吃不喝不准如廁,恐怕所有人都受不了。不光不禁,還有茶房供考生喝水,並有宮餅供以食用,薛庭儴在茶房中就著茶水吃了餅,方淨手回到殿中。
此時,他已經想明白心中的癥結,現實不同夢裡,夢裡他初出茅廬,百般皆可,現實他卻只有一條路可走。
既然他只有一條路可走,還想著掩藏什麼鋒芒?自然是嘉成帝想什麼,投其所好便是。
薛庭儴重新在考案前盤膝坐下,執筆蘸墨,在稿紙上奮筆疾書。
他寫得很快,隨著他下筆如飛,一個個烏光圓潤的小字出現在稿紙上,也不過須臾之間,一篇兩千多字的文章便出現在他的筆下。
待寫完之後,他從頭至尾看了一遍,似乎不甚滿意,又在稿紙上刪刪減減。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直到已經陸續有人交卷了,他這邊似乎依舊沒拿定主意。
時間一點點過去,保和殿裡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
越來越多的人站起來交卷,沒交卷的人也在做最後謄抄了,薛庭儴終於輕噓一口氣,放下手中的毫筆。
最終,他還是改變了主意,鋒芒畢露雖好,可過剛易折。若僅是他一人便罷了,他還有招兒和弘兒。
所以薛庭儴最終還是將初稿改了,刪掉了一些註定會引起驚濤駭浪的東西,磨圓了棱角,只在文章中透露了些許意思,若是嘉成帝有意,定然會注意到的。
其實早在來之前,薛庭儴就對自己這次的名次心中有數,他的名次不看文章,而是看這場君臣之爭。
心中一面想著這些事,薛庭儴在另一張稿紙上將文章原樣抄寫了一遍,刻意注意了排比對偶,若是有多字或者少字的,便進行了刪減。之後便是往考卷上謄抄,等他將最後一個字抄下,外面日已西斜。
如此認真謄抄,一般不會出錯,即使出錯也沒辦法改了,錯了總比塗改好。
薛庭儴將考卷吹幹,便起身去交卷了。
收卷官拿到考卷,第一時間就去糊名,之後便沒薛庭儴什麼事了,他回到考案前收拾東西,然後離開了保和殿。
他並沒有發現,因為他心事重重,收拾考案時遺漏了張稿紙,而他前腳離開,後腳就有個小太監借著收拾考案,將那張稿紙一併帶走了。
隨著夜幕降臨,保和殿的殿試已經結束,集義殿的閱卷方正式開始。
與此同時,乾清宮裡,薛庭儴遺失的稿紙正握在嘉成帝手中。
東暖閣裡,燭火明亮,淡淡的龍涎香從一角處鎦金饕餮三足的香爐裡吐了出來,滿室淡香。
嘉成帝面色陰晴不定,眼中異光閃爍,目光時不時放在那張紙上。
這紙張著實稱不上體面,上面有許多塗改,不過倒也能看出寫了什麼。恰恰是那些一看就塗改掉的隻字片語,讓嘉成帝獨坐了近半個時辰,時不時下炕來回踱步一番,看得出他的內心洶湧澎湃,鄭安成幾次想湊上去看看,都沒敢上前。
經過緊鑼密鼓的一日,在第二天晚上之前,殿試所有卷子才算是閱完了。
嘉成帝拿到了頭三甲的考卷。
看到其中一份考卷,他笑了起來。笑完後,他命鄭安成將那張稿紙拿來。
對照著看了一遍,嘉成帝面色似怒非怒,似喜非喜,半晌才低聲說了一句:“這小子倒是個懂得藏拙的。”
鄭安成還正好奇陛下何出此言,就見嘉成帝執起朱筆,在那份考卷的第一折上寫下:第一甲第一名。
寫完嘉成帝便讓鄭安成捧來大印蓋上。
鄭安成順勢瞅了一眼,恰好看見薛庭儴的名字,心中當即對這個新晉的狀元是如何討陛下歡心有了些數。
要知道最近朝中連著發生許多大事,陛下龍心不悅了好些日子,能這般也屬難得。
又是一日黎明將至的清晨,三百新晉貢士齊聚宮門前。
此時天色微亮,淡白色的晨霧繚繞,卻遮不住新晉貢士們臉上的興奮。
在鴻臚寺官員的調動下,這些新晉貢士讓跪就跪,讓起就起。其間,文武百官依照次序魚貫入了太和殿。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徐首輔捧著皇榜從太和殿走出,將其放置在太和殿丹陛前的黃案上。樂聲起,徐首輔退開,一名鴻臚寺官員宣制:“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乙酉年六月初二,策試天下貢士,第一甲賜進士及第,第二甲賜進士出身,第三甲賜同進士出身。”
他頓了一下,似乎想讓眾人消化了這些話,才繼續宣道:“乙酉年殿試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乙酉年殿試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乙酉年殿試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乙酉年殿試第一甲第一名,薛庭儴——”
三百貢士跪於太和殿丹陛之下的廣場上,這丹陛長幾十米,而鴻臚寺官員站在丹陛之上的台基上,聲音要想傳下來,只能靠接力。
此時,接力從上至下,毫無停頓,彙集成一股巨大的聲流響徹整個天際,似乎人們的耳郭中全是薛庭儴的名字。
按制,一甲頭三是要唱名三次的。
上面還在繼續,薛庭儴其實並不意外,卻有種震耳欲聾之感,頭腦也有些發漲。他的身後全是欽羨的目光,似乎場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這時有鴻臚寺的官員走上來,低聲對他道:“狀元郎,快別發呆了,出來謝恩啊。”
薛庭儴忙走到正中禦道上,掀起衣袍下擺,先是三跪九叩,再是謝恩。
整個金殿傳臚進行了很久才結束。
禮部官員迎了金榜,懸掛於午門外,三日後恭交內閣。這邊一甲頭三名則被鴻臚寺官員引去更衣,只待之後的跨馬遊街。
原本深藍色的進士服被換為了朱紅色的朝服,腰間的革帶則換成了銀帶,就連那烏紗帽上,也被簪了兩朵花。
這是薛庭儴第二次簪花,上一次是鄉試,不過那會兒是一朵,這次則成了左右各一朵。
待他從內室出來,見到了新科的榜眼和探花。
一個三十些許,面白微須,高大魁梧,乃榜眼盧申明。另一人面黑且瘦,看模樣也有四十好幾了,正是探花孟浩昌。
兩人與他相同,都是一身紅衣,烏紗帽上也簪了花,也是一左一右。
薛庭儴心裡頓時舒服多了,特意叫內侍拿來鏡子給自己照一照,著重看了下頭上的簪花。
嗯,他生得斯文白淨,勝在年輕,即使簪花也是風流倜儻,翩翩佳公子。至於另外兩人嘛,就不可細說了。
宴飲畢,方是跨馬游金街之始。
正陽門大街上,擠滿了看熱鬧的男女老少,沿街兩旁的茶樓酒肆二樓更是站滿了人。
隨著一陣鑼鼓開道,三匹高頭大馬馱著新晉的狀元郎、榜眼、探花來了。其後跟著彩旗、牌仗,以及負責維持秩序的兵丁。
就見狀元郎居前一個馬身,榜眼和探花在後,三人都是一身朱袍,頭戴金花,身上披著紅。
“狀元郎來了……”
“探花郎呢……”
一聲聲尖叫拉開了跨馬游金街的序曲,不管男女老少俱是雙目放光地看著馬上的那三個人,其中不乏年輕貌美的女子。
往常作為女子,不敢做的不敢說的,今日都可百無禁忌,甚至有些女子手裡提著花籃,裡面裝滿了鮮花,一見人從面前經過,便抓了鮮花往那處擲去。
她們主要的目標還是狀元郎,榜眼一看就老相,探花是個黑瘦子,唯獨狀元郎年輕斯文又俊秀,一看就還沒娶妻。那一身紅衣,再被高頭大馬一襯,宛如天神下凡一般,俊美不可言。
“好俊的狀元郎!”
薛庭儴哪裡經歷過這種陣勢,尤其又都是些女子,各種鮮花手帕香囊從天而降,他狼狽地在馬上躲著。
狀元郎的狼狽之態,惹來一陣陣低笑。兩側的榜眼和探花俱是欽羨不已,只恨爹娘為何不給自己生一副好皮囊。
一處酒樓的二樓,招兒也帶著弘兒來看熱鬧了。
弘兒趴在欄杆上往那處喊,可喊了好幾聲爹,都沒能傳入薛庭儴耳裡。
“娘,爹怎麼不理我呢?”
“這麼多人,你爹聽不見。”
“為什麼會聽不見,那我叫更大聲些。”說著,弘兒就趴在欄杆上,扯著嗓子往那邊喊,“爹!爹!我是小狗子呀,你快看我,我在這裡。”
招兒下意識去捂兒子的嘴,可已經來不及了。
這小子十分興奮,在她懷裡揮臂蹬腿的,幸好她力氣還算大,不然都得掉下去了。
弘兒興奮得臉發紅,雖然他還不知道大人們在熱鬧啥,但也能感受到這種氣氛。他知道大人們都在沖他爹歡呼,因此喊得更是起勁兒。
“爹,我在這兒,小狗子和娘都在這兒呢。”
招兒簡直想捂臉。
自打那次弘兒來問她,他為什麼沒有乳名,大毛二毛都有,她沒當回事,與他戲稱說他其實有小名的,叫小狗子,他就記住了。
她明明跟他說過無數次人前不能亂說,可他偏偏記不住,反而引以為傲,逢人就跟人說自己叫小狗子。
當爹的臉色如何且不提,反正當娘的覺得挺丟臉,因此招兒當即制止道:“快別亂喊了,你爹他聽不到的,你要是再亂喊,我們就回家了。”
“爹怎麼可能聽不到,爹肯定能聽到的。”
本來擁擠嘈雜的大街安靜下來,那娃娃的叫聲特別明顯。
這娃娃是認錯人了吧,怎麼管狀元公叫爹?
許多人都這麼想著,卻見狀元公竟掉轉馬頭往那邊走來。
可明明這狀元公看起來年紀還不大,很多人都以為狀元公還沒成親,因為他的臉實在太嫩,這也是人群中的鮮花手絹都往他頭上砸的原因。
女子們都想狀元公還沒成親,若是一個對眼就看中自己了呢?可現在瞅著對方這情形,哪裡是沒成親,孩子都快會打醬油了。
薛庭儴來到樓下,正對著二樓的欄杆處。
弘兒見自己真把爹喊來了,興奮得不得了,指著那馬兒道:“爹,騎馬馬,帶小狗子騎馬馬。”
招兒急得臉通紅,罵道:“臭小子騎什麼馬啊,你還沒馬肚子高呢,快跟娘回家,家裡有你最喜歡吃的……”
“不要,就要騎馬馬。”
招兒這邊窘得頭頂都冒煙了,恨不得當即找個地縫鑽進去。那邊薛庭儴就要下馬,被一個兵丁攔住:“狀元公可不能下馬,這時候下馬不吉利。”
按規矩是要遊完街歸第。所謂歸第,一般是回當地會館,榜眼和探花將狀元公送到會館,自己再回會館,這一遭才算完。若是半路下馬,太不吉利,當官的可最怕“下馬”“落馬”之說,寓意著官字到了頭,說不定還要丟命。
“本官不講究。”
“真不能下馬,我的狀元公。”
眼見說服不了固執的狀元爺,這兵丁連忙給同伴打眼色。他本意是想讓同伴也勸一勸,誰承想他這同伴是個二愣子,竟撒腳就去樓上抱孩子了。
等孩子遞到狀元公懷裡,兵丁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當即恨不得將同伴痛打一頓。說于規矩不符,狀元公又不聽,總不能一群人就戳在這兒,只能命鼓樂開道,繼續往前走。
薛庭儴本來掉轉馬頭欲走,卻不知為何又停下。
眾目睽睽之下,他摘下帽子上的金花,朝樓上擲了去。
直到懷裡落了個東西,招兒才反應過來,就見那花格外不同,沉甸甸的,枝葉皆銀,飾以翠羽,竟是金銀做的。
恍惚間,招兒聽見他說:“在家等我。”
有女子低聲尖叫:“狀元公擲花的樣子好俊,為何那花不是給我的!”
“狀元公本來就生得俊……”
“她為何這麼好命!竟能嫁給狀元公!”
眼見那大隊人馬都走了,這些人還是盯著自己不放,且看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多,招兒當即慫得捏著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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