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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詩詞的女兒-葉嘉瑩
母親的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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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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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肖像

商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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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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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本書包含五幕劇《兄弟》(附後記)、五幕劇《月亮》(附前言、後記2篇)、四幕劇《生與死》(附再版後記)與四幕劇《母親的肖像》(附後記),共四篇徐訏的長篇劇作。
§ 海派文學宗師,徐訏經典重現!
§ 收錄四篇徐訏長篇劇本,並附劇作相關前言、後記,帶您了解作者創作緣由,更加深入故事核心!

作者簡介

徐訏(1908-1980)生於浙江慈谿。北京大學哲學系畢業,續修心理學二年。負笈歐陸,因抗日軍興中輟學業;回國後在上海主編《人間世》、《作風》等刊物;作品《鬼戀》問世,受文壇矚目。一九四二年赴後方,曾執教中央大學(重慶),並發表長篇小說《風蕭蕭》。旋任《掃蕩報》駐美記者,返國後任《和平日報》主筆。一九五○年移居香港,迄至一九八○年謝世,筆耕不斷。其間曾創辦「創墾出版社」,及期刊《熱風》、《論語》、《幽默》、《筆端》、《七藝》等;先後在香港中文大學前身各書院及星加坡南洋大學執教,並任香港浸會學院中文系主任、文學院院長等職。各種作品都二千萬言。

〈導言 徬徨覺醒:徐訏的文學道路〉╱陳智德

「個人的苦悶不安,徬徨無依之感,正如在大海狂濤中的小舟。」 ──徐訏〈新個性主義文藝與大眾文藝〉

在二十世紀四、五十年代之交,度過戰亂,再處身國共內戰意識形態對立夾縫之間的作家,應自覺到一個時代的轉折在等候著,尤其在當時主流的左翼文壇以外,被視為「自由主義作家」或「小資產階級作家」的一群,包括沈從文、蕭乾、梁實秋、張愛玲、徐訏等等,一整代人在政治旋渦以至個人處境的去與留之間徘徊,最終作出各種自願或不由自主的抉擇。


一九四六年八月,徐訏結束接近兩年間《掃蕩報》駐美特派員的工作,從美國返回中國,直至一九五○年中離開上海奔赴香港,在這接近四年的歲月中,他雖然沒有寫出像《鬼戀》和《風蕭蕭》這樣轟動一時的作品,卻是他整理和再版個人著作的豐收期,他首先把《風蕭蕭》交給由劉以鬯及其兄長新近創辦起來的懷正文化社出版,據劉以鬯回憶,該書出版後,「相當暢銷,不足一年,(從一九四六年十月一日到一九四七年九月一日),印了三版」 ,其後再由懷正文化社或夜窗書屋初版或再版了《阿剌伯海的女神》(一九四六年初版)、《?圈》(一九四六年初版)、《蛇衣集》(一九四八年初版)、《幻覺》(一九四八年初版)、《四十詩綜》(一九四八年初版)、《兄弟》(一九四七年再版)、《母親的肖像》(一九四七年再版)、《生與死》(一九四七年再版)、《春韮集》(一九四七年再版)、《一家》(一九四七年再版)、《海外的鱗爪》(一九四七年再版)、《舊神》(一九四七年再版)、《成人的童話》(一九四七年再版)、《西流集》(一九四七年再版)、潮來的時候(一九四八年再版)、《黃浦江頭的夜月》(一九四八年再版)、《吉布賽的誘惑》(一九四九再版)、《婚事》(一九四九年再版), 粗略統計從一九四六年至一九四九年這三年間,徐訏在上海出版和再版的著作達三十多種,成果可算豐盛。

《風蕭蕭》早於一九四三年在重慶《掃蕩報》連載時已深受讀者歡迎,一九四六年首次結集成單行本出版,沈寂的回憶提及當時讀者對這書的期待:「這部長篇在內地早已是暢銷一時的名著,可是淪陷區的讀者還是難得一見,也是早已企盼的文學作品」 ,當劉以鬯及其兄長創辦懷正文化社,就以《風蕭蕭》為首部出版物,十分重視這書,該社創辦時發給同業的信上,即頗為詳細地介紹《風蕭蕭》,作為重點出版物。徐訏有一段時期寄住在懷正文化社的宿舍,與社內職員及其他作家過從甚密,直至一九四八年間,國共內戰愈轉劇烈,幣值急跌,金融陷於崩潰,不單懷正文化社結束業務,其他出版社也無法生存,徐訏這階段整理和再版個人著作的工作,無法避免遭遇現實上的挫折。

然而更內在的打擊是一九四八至四九年間,主流左翼文論對被視為「自由主義作家」或「小資產階級作家」的批判,一九四八年三月,郭沫若在香港出版的《大眾文藝叢刊》第一輯發表〈斥反動文藝〉,把他心目中的「反動作家」分為「紅黃藍白黑」五種逐一批判,點名批評了沈從文、蕭乾和朱光潛。該刊同期另有邵荃麟〈對於當前文藝運動的意見──檢討.批判.和今後的方向〉一文重申對知識份子更嚴厲的要求,包括「思想改造」。雖然徐訏不像沈從文般受到即時的打擊,但也逐漸意識到主流文壇已難以容納他,如沈寂所言:「自後,上海一些左傾的報紙開始對他批評。他無動於衷,直至解放,輿論對他公開指責。稱《風蕭蕭》歌頌特務。他也不辯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在上海逗留,上海也不會再允許他曾從事一輩子的寫作,就捨別妻女,離開上海到香港。」 一九四九年五月二十七日,解放軍攻克上海,中共成立新的上海市人民政府,徐訏仍留在上海,差不多一年後,終於不得不結束這階段的工作,在不自願的情況下離開,從此一去不返。


一九五○年的五、六月間,徐訏離開上海來到香港。由於內地政局的變化,其時香港聚集了大批從內地到港的作家,他們最初都以香港為暫居地,但隨著兩岸局勢進一步變化,他們大部份最終定居香港。另一方面,美蘇兩大陣營冷戰局勢下的意識形態對壘,造就五十年代香港文化刊物興盛的局面,內地作家亦得以繼續在香港發表作品。徐訏的寫作以小說和新詩為主,來港後亦寫作了大量雜文和文藝評論,五十年代中期,他以「東方既白」為筆名,在香港《祖國月刊》及台灣《自由中國》等雜誌發表〈從毛澤東的沁園春說起〉、〈新個性主義文藝與大衆文藝〉、〈在陰黯矛盾中演變的大陸文藝〉等評論文章,部份收錄於《在文藝思想與文化政策中》、《回到個人主義與自由主義》及《現代中國文學過眼錄》等書中。

徐訏在這系列文章中,回顧也提出左翼文論的不足,特別對左翼文論的「黨性」提出質疑,也不同意左翼文論要求知識份子作思想改造。這系列文章在某程度上,可說回應了一九四八、四九年間中國大陸左翼文論的泛政治化觀點,更重要的,是徐訏在多篇文章中,以自由主義文藝的觀念為基礎,提出「新個性主義文藝」作為他所期許的文學理念,他說:「新個性主義文藝必須在文藝絕對自由中提倡,要作家看重自己的工作,對自己的人格尊嚴有覺醒而不願為任何力量做奴隸的意識中生長。」 徐訏文藝生命的本質是小說家、詩人,理論鋪陳本不是他強項,然而經歷時代的洗禮,他也竭力整理各種思想,最終仍見頗為完整而具體地,提出獨立的文學理念,尤其把這系列文章放諸冷戰時期左右翼意識形態對立、作家的獨立尊嚴飽受侵蝕的時代,更見徐訏提出的「新個性主義文藝」所倡導的獨立、自主和覺醒的可貴,以及其得來不易。

《現代中國文學過眼錄》一書除了選錄五十年代中期發表的文藝評論,包括《在文藝思想與文化政策中》和《回到個人主義與自由主義》二書中的文章,也收錄一輯相信是他七十年代寫成的回顧五四運動以來新文學發展的文章,集中在思想方面提出討論,題為「現代中國文學的課題」,多篇文章的論述重心,正如王宏志所論,是「否定政治對文學的干預」 ,而當中表面上是「非政治」的文學史論述,「實質上具備了非常重大的政治意義:它們否定了大陸的文學史論述」 ,徐訏所針對的是五十年代至文革期間中國大陸所出版的文學史當中的泛政治論述,動輒以「反動」、「唯心」、「毒草」、「逆流」等字眼來形容不符合政治要求的作家;所以王宏志最後提出《現代中國文學過眼錄》一書的「非政治論述」,實際上「包括了多麼強烈的政治含義」。這政治含義,其實也就是徐訏對時代主潮的回應,以「新個性主義文藝」所倡導的獨立、自主和覺醒,抗衡時代主潮對作家的矮化和宰制。

《現代中國文學過眼錄》一書顯出徐訏獨立的知識份子品格,然而正由於徐訏對政治和文藝的清醒,使他不願附和於任何潮流和風尚,難免於孤寂苦悶,亦使我們從另一角度了解徐訏文學作品中常常流露的落寞之情,並不僅是一種文人性質的愁思,而更由於他的清醒和拒絕附和。一九五七年,徐訏在香港《祖國月刊》發表〈自由主義與文藝的自由〉一文,除了文藝評論上的觀點,文中亦表達了一點個人感受:「個人的苦悶不安,徬徨無依之感,正如在大海狂濤中的小舟。」 放諸五十年代的文化環境而觀,這不單是一種「個人的苦悶」,更是五十年代一輩南來香港者的集體處境,一種時代的苦悶。


徐訏到香港後繼續創作,從五十至七十年代末,他在香港的《星島日報》、《星島週報》、《祖國月刊》、《今日世界》、《文藝新潮》、《熱風》、《筆端》、《七藝》、《新生晚報》、《明報月刊》等刊物發表大量作品,包括新詩、小說、散文隨筆和評論,並先後結集為單行本,著者如《江湖行》、《盲戀》、《時與光》、《悲慘的世紀》等。香港時期的徐訏也有多部小說改編為電影,包括《風蕭蕭》(屠光啟導演、編劇,香港:邵氏公司,一九五四)、《傳統》(唐煌導演、徐訏編劇,香港:亞洲影業有限公司,一九五五)、《痴心井》(唐煌導演、王植波編劇,香港:邵氏公司,一九五五)、《鬼戀》(屠光啟導演、編劇,香港:麗都影片公司,一九五六)、《盲戀》(易文導演、徐訏編劇,香港:新華影業公司,一九五六)、《後門》(李翰祥導演、王月汀編劇,香港:邵氏公司,一九六○)、《江湖行》(張曾澤導演、倪匡編劇,香港:邵氏公司,一九七三)、《人約黃昏》(改編自《鬼戀》,陳逸飛導演、王仲儒編劇,香港:思遠影業公司,一九九六)等。

徐訏早期作品富浪漫傳奇色彩,善於刻劃人物心理,如〈鬼戀〉、〈吉布賽的誘惑〉、〈精神病患者的悲歌〉等,五十年代以後的香港時期作品,部份延續上海時期風格,如《江湖行》、《後門》、《盲戀》,貫徹他早年的風格,另一部份作品則表達歷經離散的南來者的鄉愁和文化差異,如小說《過客》、詩集《時間的去處》和《原野的呼聲》等。

從徐訏香港時期的作品不難讀出,徐訏的苦悶除了性格上的孤高,更在於內地文化特質的堅守,拒絕被「香港化」。在《鳥語》、《過客》和《癡心井》等小說的南來者角色眼中,香港不單是一塊異質的土地,也是一片理想的墓場、一切失意的觸媒。一九五○年的《鳥語》以「失語」道出一個流落香港的上海文化人的「雙重失落」,而在《癡心井》的終末則提出香港作為上海的重像,形似卻已毫無意義。徐訏拒絕被「香港化」的心志更具體見於一九五八年的《過客》,自我關閉的王逸心以選擇性的「失語」保存他的上海性,一種不見容於當世的孤高,既使他與現實格格不入,卻是他保存自我不失的唯一途徑。

徐訏寫於一九五三年的〈原野的理想〉一詩,寫青年時代對理想的追尋,以及五十年代從上海「流落」到香港後的理想幻滅之感:

多年來我各處漂泊,

唯願把血汗化為愛情,

遍灑在貧瘠的大地,

孕育出燦爛的生命。


但如今我流落在污穢的鬧市,

陽光裡飛揚著灰塵,

垃圾混合著純潔的泥土,

花不再鮮豔,草不再青。


海水裡漂浮著死屍,

山谷中蕩漾著酒肉的臭腥,

潺潺的溪流都是怨艾,

多少的鳥語也不帶歡欣。


茶座上是庸俗的笑語,

市上傳聞著漲落的黃金,

戲院裡都是低級的影片,

街頭擁擠著廉價的愛情。


此地已無原野的理想,

醉城裡我為何獨醒,

三更後萬家的燈火已滅,

何人在留意月兒的光明。

「原野的理想」代表過去在內地的文化價值,在作者如今流落的「污穢的鬧市」中完全落空,面對的不單是現實上的困局,更是觀念上的困局。這首詩不單純是一種個人抒情,更哀悼一代人的理想失落,筆調沉重。〈原野的理想〉一詩寫於一九五三年,其時徐訏從上海到香港三年,由於上海和香港的文化差距,使他無法適應,但正如同時代大量從內地到香港的人一樣,他從暫居而最終定居香港,終生未再踏足家鄉。


司馬長風在《中國新文學史》中指徐訏的詩「與新月派極為接近」,並以此而得到司馬長風的正面評價, 徐訏早年的詩歌,包括結集為《四十詩綜》的五部詩集,形式大多是四句一節,隔句押韻,一九五八年出版的《時間的去處》,收錄他移居香港後的詩作,形式上變化不大,仍然大多是四句一節,隔句押韻,大概延續新月派的格律化形式,使徐訏能與消逝的歲月多一分聯繫,該形式與他所懷念的故鄉,同樣作為記憶的一部份,而不忍割捨。

在形式以外,《時間的去處》更可觀的,是詩集中〈原野的理想〉、〈記憶裡的過去〉、〈時間的去處〉等詩流露對香港的厭倦、對理想的幻滅、對時局的憤怒,很能代表五十年代一輩南來者的心境,當中的關鍵在於徐訏寫出時空錯置的矛盾。對現實疏離,形同放棄,皆因被投放於錯誤的時空,卻造就出《時間的去處》這樣近乎形而上地談論著厭倦和幻滅的詩集。

六七十年代以後,徐訏的詩歌形式部份仍舊,卻有更多轉用自由詩的形式,不再四句一節,隔句押韻,這是否表示他從懷鄉的情結走出?相比他早年作品,徐訏六七十年代以後的詩作更精細地表現哲思,如《原野的理想》中的〈久坐〉、〈等待〉和〈觀望中的迷失〉、〈變幻中的蛻變〉等詩,嘗試思考超越的課題,亦由此引向詩歌本身所造就的超越。另一種哲思,則思考社會和時局的幻變,《原野的理想》中的〈小島〉、〈擁擠著的群像〉以及一九七九年以「任子楚」為筆名發表的〈無題的問句〉,時而抽離、時而質問,以至向自我的內在挖掘,尋求回應外在世界的方向,尋求時代的真象,因清醒而絕望,卻不放棄掙扎,最終引向的也是詩歌本身所造就的超越。

最後,我想再次引用徐訏在《現代中國文學過眼錄》中的一段:「新個性主義文藝必須在文藝絕對自由中提倡,要作家看重自己的工作,對自己的人格尊嚴有覺醒而不願為任何力量做奴隸的意識中生長。」 時代的轉折教徐訏身不由己地流離,歷經苦思、掙扎和持續的創作,最終以倡導獨立自主和覺醒的呼聲,回應也抗衡時代主潮對作家的矮化和宰制,可說從時代的轉折中尋回自主的位置,其所達致的超越,與〈變幻中的蛻變〉、〈小島〉、〈無題的問句〉等詩歌的高度同等。

*陳智德:筆名陳滅,一九六九年香港出生,台灣東海大學中文系畢業,香港嶺南大學哲學碩士及博士,現任香港教育學院文學及文化學系助理教授,著有《解體我城:香港文學1950-2005》、《地文誌──追憶香港地方與文學》、《抗世詩話》以及詩集《市場,去死吧》、《低保真》等。

目次

導言 徬徨覺醒:徐訏的文學道路╱陳智德

【兄弟】
兄弟
《何洛甫之死》後記
【月亮】
月亮
從《月亮》產生談起
《月光曲》後記
《黃浦江頭的夜月》後記
【生與死】
生與死
《生與死》再版後記
【母親的肖像】
母親的肖像
《母親的肖像》後白

書摘/試閱

【月亮】

第一幕
人物:月亮、李勳位、李聞天、陳雲峰、劉正榮、周逢仙。
時間:晚夏,夜八時。
景點:位在都市靜美的住宅區,李公館的客廳,相當的美麗,電話、沙發是戲中必要的道具。需要三個出路:一個通外;一個通樓上,或者就是樓梯;一個通飯廳。窗是臨花園的,園外就是街,所以可聽見外面汽車來時的聲音,但如果窗帷沒有放下,車燈的光亮就會貫窗而入。幕開時陳雲峰、劉正榮在座,湊巧電話鈴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李勳位正過去接電話。

李:(接電話)喂,這裡是李公館,唔,我就是。你哪裡?警察局?啊,吳科長……什麼我的孩子,聞道麼,被捕三天啦?不會吧……啊,謝謝你,謝謝你。什麼?要一點錢開銷開銷,一千元……啊,我就派人來。好,再見,再見。(掛上電話,對陳、劉)這奇怪!說是我的孩子被捕了。
劉:為什麼?
李:說是同工人在一起抓去的。他們不知道是我的孩子,今天才問出來……會同工人在一起?
陳:他怎麼說?
李:他說他就替我弄出來,不過要一千元開銷開銷下頭人。
劉:也許不是令郎呢?
李:也難說。他住在學校裡,誰知道他怎麼回事?
陳:年輕人在學校裡也難免受人利用。
李:這孩子……啊!老陳,回頭請你替我去一趟吧。把他送到這裡。因為你同小吳熟一點。
陳:好吧。
李:你剛說什麼來著,說周逢仙怎麼樣?
陳:他有來看過你麼?
李:沒有。
陳:他打電話到行裡來問你,你剛走,我告訴他也許回頭會來。
李:有什麼事麼?
陳:也許同外面謠言有關係。
李:那麼銀行還是有許多人提款子?
陳:外面對我們信用很不好,說不定要擠兌。
李:是不是為了工廠方面罷工。
陳:這自然有關係,但是多半還是他們的謠言引起來的。
李:我想,他們的力量也快完啦,所以要從側面來打倒我們,造我們謠言。你說我們的力量夠不夠把市面上的公債都吃進來?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力量來拋空?
陳:這次他們可以支持這麼久,我有點想不到。昨天聽說他們拉攏了一個華僑在裡面。
李:華僑,你早不曉得麼?
陳:我昨天才曉得的。
李:是不是……
陳:我想也沒有什麼了不得,假使我們行裡不擠兌,假使工廠裡罷工的事情早點解決,那他們就沒有法子來同我們對敵的。
李:(對劉)那麼工廠方面怎麼樣呢?
劉:工人總不相信我們,一定說我們同日本人妥協,出賣他們。
李:你不是計畫收買一部分工人麼?
劉:收買的那些工人倒還忠實,那白清元被捕了以後,他們工會裡意見也不一致。我的意思,現在最好找新工人,把第三廠先復工了,那麼他們內部就會動搖起來,那時候再叫我們的人在裡面一煽動,他們就只好屈服了。
李:那麼就這樣辦吧,罷工早解決一天,經濟也可以早活動一天,銀行也就多一點辦法。
劉:不過要是這樣辦的話,先需要一筆錢。第一他們工人糾察隊在廠門外守著,新工人要沒有一點薪水就不容易招;第二警察局方面一定要一點錢,才可以叫他們保護我們新工人上工,否則他們鬧起來就沒有辦法了。
李:(對陳)那麼銀行可以支出這筆款子麼?
陳:現在銀行每天有許多人提款,同時,照現在這謠言,擠兌也很有可能,實在不能再提出現錢了。昨天張經理提一筆款,今天陸老闆提一筆款,實在有點為難。所以這事情倒是先要把工廠復工了,訂貨的款子來了,銀行的周轉才能夠靈活。
劉:要工廠復工,除了剛才一個辦法以外,就只有對工人屈服。現在我們已經支持了兩個月,這樣屈服,自然不太好。而且據他們現在的條件,要求逐漸把工廠內移,補發這兩月的工錢,我們怎麼辦得到呢?所以總只好支持下去,我想最多一月,工人方面也難支持了,他們先前由別行的工人募款,現在罷工擴大,大家沒有錢,所以只好到別處募款,目前最有力量的是學生的援助。可是再一個月以後,學校也要放假了,他們就更沒有辦法,那時候他們就只好屈服了。所以現在不用第一個辦法,就只好這樣支持下去。
李:但是如果銀行一擠兌,我們無法應付,工廠沒有辦法,公債更沒有辦法,那我們不是整個兒破產了嗎?
陳:……
劉:……
李:這是一個重要問題,雲峰,你先不說可以支持半年麼?
陳:我料不到公債會這樣……
李:那麼你呢?(對劉)正榮,你不說工廠方面的工人都收買得很好麼?
劉:我實在想不到所有五金、麵粉、紗廠的工人都會罷工,聽說,公共汽車也要罷工了。
李:那麼叫我怎麼辦?

(沈廣上,拿著一張片子)

沈廣:周老爺來拜訪。
陳、劉:是周逢仙麼?
李:是他。請他進來吧。(沈下)看他有什麼事。

(周上)

周:啊,老李。啊,陳先生,劉先生。
李:老陳同我說,你打電話找我,現在我正等著你呢。
周:我不然早來了,在大馬路碰見維也納的鈴鈴,一定要我請吃點心,所以來晚了一點。我也有點話要同你說。(看劉的意思是說這話有點祕密)……
李:都是自己人,不要緊,說吧。
周:公債怎麼樣?
李:現在局勢還有怎麼樣?非常明顯,就是我們同他們兩家在對賭。
周:你知道外面對於你銀行謠言很多。
李:我知道的。(他好像不願聽別人說起這可怕的謠言似的,所以把話支開了)你的公債呢?
周:我早斬斷了,虧一點算啦。
李:那不是上星期一麼?
周:是呀,後來一直沒有做,不然還了得!外面對你銀行謠言很多,所以我特為來告訴你,我想與你們工廠罷工有關係的,大概因此對你就造很多謠言。
李:他們造謠……
周:我想謠言於你利害很大。
李:他們用這卑鄙的手段,實際上是反映他們的實力有點吃不消了。
周:這很難說,這一次他們預先有一點布置。
李:聽說有一個華僑,是不是?
周:豈止華僑,又豈止一個,聽說有許多華僑同英國商人都夾在裡面。
李:嗄……嗄……嗄……
周:所以我看你最好把工廠復工啦,那麼銀行的謠言也可以少了。
李:不過……
周:這一次的市面,你們的人沒有他們整齊,準備似乎也沒有他們充足。他們也不見得多麼強,也不見得能支持多久,也不見得能這麼拋空下去,不過至少他們還能繼續兩個星期,每天多少都可以拋出來,你們能繼續收進來麼?(周在試探李的力量,所以他用了一種尖銳的眼光看李)
李:(在計算中)兩星期?
周:假使銀行起風波?
陳:兩星期?
周:假使罷工繼續下去?
劉:兩星期?
周:(他已經知道他們是支持不久的)所以你假如要什麼,你一定要趕快準備,現在還來得及。
李:準備?
周:這就是說要有後備軍。
李:但是我們的力量已經全集中了。
周;是呀,所以要找救兵才好。
李;哪裡可以找這救兵呢?
周:因為是多年朋友關係,所以我來提醒你,現在有幾個機會,你要是錯過的話,以後就難補救了。
李:哪一方面,你說?
周:自然是外國的了。
李:外國的?
周:自然,在上海,中國經濟的力量不已經全在你們兩方面的手裡了麼?
李:哪一國的?
周:(耳語)……現在,不瞞你說,自然是日本的。
李:你是說可以向他們借款麼?
周:你假如要的話,我自然可以幫你去說去。
陳:是私人還是公司?
周:是一個洋行,就是那三洞洋行,你一定知道的。
劉:三洞洋行貸款,難道拿工廠去抵押麼?
周:當然要有東西抵押啦。
李:他們是不是想在這裡投資,所以找你來……
周:不瞞你說,他們最近想在這裡投一筆很大的資本,許多人都在替他們拉線,我想你近來的情形不大好,所以叫你不要錯過這機會。你現在就算押了一兩個廠,銀行可以穩定,公債可以勝利。至於廠,以後不可以贖回來麼?而且照這次罷工的情形,實在還是把廠押出去好。
李:(對陳、劉)這是一種侵略。但是暫時利用他們,是不是一個辦法?
陳:(看看劉)……
劉:(看看陳)……
周:我們因為是老朋友,所以才把這筆資本拉給你。你要是不快決定,我很怕別人會把他們拉到對方去。假如他們再一成功,那麼他們就可以在一天,不,一點鐘之內,一刻鐘之內把你整個兒拖倒。
李:你是說這三洞洋行的款,有被他們用作拋空的可能麼?
周:不但可能,而且的確有人在拉攏。
李:(看看陳、劉)……
陳:(看看劉)……
劉:(看看陳)……
陳:我想讓我們從長計議一下吧。
李:那麼老周,明天下午讓我來看你,再作決定好麼?
周:我不瞞你說,我來拉這條線,總要把他打一個結。我很怕他們會捷足先登。所以事情是越快越好。
李:(考慮地)假如他立刻可以付我四十萬的話,我想把第一、第二兩廠押給他們也好。
周:第一、第二廠,實在同你說,他們頂想要的是第七、第八廠。
劉:第七、第八廠,那是最新的機器,最新的裝置。
李:啊,原來他們是看中我的第七、第八廠,叫你來對我們……
周:就算他們看中你的新廠,但是押不押在你,是不是?至於我,我不過為你們兩方的好處,跑跑腿就是了。
李:不行,我不押,我不借他們的款子。這是一種侵略!
周:不押自然隨你,至於不借他款,你的敵人要借他款,借了他的款在幾分鐘工夫內把你們整個兒打敗……
陳:周先生,我想這樣一件大事不是一剎時可以談好的,我們明天談吧。
李:好,明天午後我來看你。
周:好,明天,明天中午我請諸位到梅花樓吃飯好了,我也不備帖子啦。
李:何必客氣。
周:不是客氣,因為那面談話可以靜一點。現在,啊,時候不早啦,我先回去了。你們再談談, 再見再見。
李、劉、陳:再見再見。

(周下)

李:原來他是來拉這份買賣的。
陳:我以為假使我們沒有別的辦法,只好走這條路。
劉:我想總不能把兩個新廠去押給他。
李:不過他是看定新廠的。
陳:假使押了廠,真的可以把銀行維持了,公債勝利了,而且把罷工解決了,那麼不是很快就可以贖回來麼?
李:你們覺得是不是有把握?
陳:假使押五十萬,那我想公債是總可以勝利了,銀行一時也不怕擠兌。
劉:那麼我對於處置罷工的計畫也可以實現。招一千個新工人,請軍警來保護著開。只要能把貨出來一點,定貨的錢也就可以到手了,我想。
李:那麼決定這樣辦。
陳:今天我們大家想一想,明天上午我們在行裡再商量一次,再看看交易所市面,看看外面對我們的信用看,也許可以有另外的辦法。
李:好,就這樣。
陳:那麼我去了,我到警察局接令郎去。
劉:我同你一同走,明天見。

(陳、劉下)

李:(送到門口)再見,再見。

(李勳位很疲乏地回到沙發上,慢慢地抽煙,接著站起來望望窗外,窗外月亮初升,有微風吹來)

李:(忽然覺醒似的叫)月亮!月亮!

(月亮上)

月亮:老爺,有什麼事?
李:啊,月亮,大少爺的朋友們都散了?
月亮:是的,早散了,他們說去看電影去。
李:大少爺沒有去麼?
月亮:沒有去。
李:他在哪裡?
月亮:在樓上,老爺要叫他麼?
李:不,不用。你剛才也在樓上麼?
月亮:沒有,我在收拾小客廳。
李:你沒有將剛才的事告訴大少爺麼?
月亮:什麼事?
李:盛藻母親來過的事情。
月亮:沒有,他對這種事也不會愛聽。
李:很好。你說盛藻的母親來得多麼古怪?
月亮:怎麼?
李:她好像有什麼事要說似的。
月亮:她說些什麼?
李:她只是說盛藻好久不回去,叫他回去一趟。我想為這點事總不必來見我,她心裡一定還有什麼別的事情。
月亮:(警覺地)啊,她始終沒有說出?
李:她說了些不相干的話。啊,我叫你陪她出去,她同你說些什麼沒有?
月亮:沒有,老爺。
李:一直沒有?
月亮:沒有。
李:後來你就替她雇好黃包車走了。
月亮:黃包車還是門房去雇的。
李:你陪她等在門口?
月亮:是的。
李:那麼她沒有同你說什麼?
月亮:沒有。
李:她嘴裡嘰咕些什麼沒有?
月亮:沒有。
李:真沒有?
月亮:沒有。
李:(歇一會)月亮,我問你,我待你怎麼樣?
月亮:老爺待我再好沒有了。
李:那麼大少爺、二少爺呢?
月亮:都好。
李:那麼你不要撒謊,告訴我。
月亮:我沒有撒謊。
李:這老太婆出去了,一句話也沒有說麼?
月亮:啊,她說過。
李:(興奮地)說什麼?
月亮:她說花園裡花好看。後來我就折幾朵給她。
李:沒有別的?
月亮:沒有。(歇一會)她還說……
李:還說什麼?
月亮:她還說她有一個女兒,同我差不多大。
李:女兒!叫什麼名字?
月亮:叫元兒。
李:也是她告訴你麼?
月亮:是的,但是我早已聽盛藻說起過。
李:她還說什麼?
月亮:沒有什麼。老爺,怎麼?
李:沒有怎麼,以後叫外面不要讓這老太婆進來,有話可以告訴門房。
月亮:是的。

(李沉默著,拿一紙煙要抽,月亮拿火為他點煙)

李:倒一杯茶給我。
月亮:(倒茶給李)……
李:二少爺被人抓到捕房去啦。
月亮:二少爺?
李:現在我叫陳老爺去接他去。
月亮:不知道是為什麼?
李:誰知道他,這孩子。

(沉默了好久,月亮要出)

李:月亮,晚報呢?
月亮:大少爺拿上去了。我去拿來好麼?
李:不用,沒有信麼?
月亮:沒有,我想太太昨天動身,今天到,明天下午才能有信呢。

(又沉默,月亮欲出)

李:月亮!
月亮:老爺。
李:你在這裡覺得怎麼樣?
月亮:老爺、太太都待我很好,自然……
李:就是大少爺、二少爺也待你不錯,很知道你的辛苦。
月亮:是啊,老爺,所以我可以在這裡待這許多年。
李:我上次同你母親講過。你太太身體不好,鄉下事情又多,不時要回去。以後恐怕多半時間就要待在那面。我呢,總還要娶一個人。我想來想去你頂合式。你懂得我脾氣,我也喜歡你。而且,外面年輕的,像你這樣年紀,有的不懂事,有的不容易使老大、老二他們服氣。所以我想……我已經同你母親談過,她說要問你哥哥……她說最好先同你講,你要是願意,你哥哥也就不會反對。
月亮:老爺……(從她的態度看來,從她這兩個字的音調以及接下去的語氣聽來,她也許會說出使李勳位下不了臺的話,所以李就把話支開了)
李:月亮,你有一個哥哥麼?怎麼好像以先不常聽你說起?
月亮:……
李:他在哪裡做事?
月亮:他在罐頭廠裡。
李:有多少錢一月。
月亮:不過幾十塊錢。
李:啊!那很辛苦,我倒可以替他弄一個好一點的位子。他在什麼罐頭廠?
月亮:在北華罐頭廠。
李:北華,啊,不是也在罷工麼?罷工。(自笑)罷工,反對廠方同日本人妥協(若有所思)啊!月亮,等這次罷工的事情弄好了,我想替你哥哥弄一個好位子,那麼你就同你哥哥去說一說。一個家庭,像我們這樣一個家庭事情多,對外對內,你太太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她像一個太陽,實際上一個天地是還要一個月亮的。我把這次罷工的事情弄好了,就可以實現許多計畫。錢也有了,年歲也大了,我想把事情推開一點,帶著你到各處走走。

(聞天上)

聞天:爸爸,爸爸。你一個人在這裡?沒有出去麼?

(月亮下)

李:我等聞道,你知道聞道被捕了麼?
聞天:他被捕了?
李:是的,說是同罷工的工人一起被捕的。
聞天:現在呢?
李:陳雲峰替我去接去了。是老吳打電話來告訴我的,又要去了一千塊錢。
聞天:老二這孩子也有點可憐。
李:全不是成大器的人。
聞天:爸爸,剛才是不是有許多客人在這裡?
李:是的,商量許多事情,這叫做大事情難。現在銀行有謠言,工廠麼,罷工……你是被你母親愛慣啦,什麼也不懂,只懂做白話詩。
聞天:家裡這許多人,也只有母親懂得我的詩。
李:這有什麼用。詩又不能當飯吃。
聞天:人有的時候不只是為吃飯,比方爸爸,還愁飯吃麼?現在租界外面都是日本人的勢力,何必再辦工廠,做投機,勞力又勞心,幹什麼呢?
李:這次事情弄好,我也是想隱居了。
聞天:我不是勸過爸爸許多次了麼?這一兩年來你老得很厲害。媽身體也不好,我又有過肺病。我們住在這裡,爸爸的意思是想強,想在社會裡爭英雄。其實這又何必呢?幹實業,現在在上海這樣的環境裡,幹什麼事業,爸爸幹這許多年,也對得起社會了。何必還要爭勝呢。比方這次罷工……
李:等這次事情解決了,我決定不幹了。每天忙死苦死,沒有一點收獲。我今天真是深深地感到老了。
聞天:每個英雄都有這樣感慨,拿破侖也曾經有這種心情。爸爸既然有這個意思,不要等事情解決了,又生了新的野心了。爸爸,你覺得太悶嗎?我開一點窗戶好不好?
李:開一點吧。
聞天:(開窗)啊,爸爸,有汽車來啦,我想是陳先生陪老二來了吧?
李:(站起來看,果然有汽車燈光從窗外射進來)……
聞天:可不是嗎,陳先生車子的喇叭就有點怪。我出去接他們去。

(聞天下,但隨即上來)

聞天:爸爸,不是,從我們門前開過去了。爸爸,今天你氣色很不好。是不是為公債什麼憂慮呢?何必糟蹋你自己身體,大不了把工廠都賣了,把銀行倒閉了,把公債弄清了,我們到鄉下過清苦一點生活,有什麼不好呢?爸爸,公事不必在家裡想。我講我今天事情給你聽吧?今天這裡吃飯,那幾個人你都見過,那位蘇小姐、張三慶、齊小姐,還有那位孟夫子,他們都向我同玉波尋開心。其實玉波倒是不笨,母親也那麼說她,但是虛榮心太大。她雖然也好像很懂一點我的詩似的,但是她同我好,完全不是為愛我,她愛的倒是爸爸。
李:你又胡說。
聞天:不騙你,爸爸,她只是因為你有錢,所以才同我好的。她不難看,但是太膚淺,太愛玩。
李:年輕人哪一個不愛玩。
聞天:是的,但是玩也應當有趣味,會玩的人應當在工作裡尋玩,創造玩的花樣。比方在鄉下, 種菜、養花、釣魚,都是玩,在家裡燒吃的、做手工、布置房間也是玩,但她只曉得看電影、跳舞、坐咖啡店、溜冰,而且每一個人總有正經的時候,但是她可以說是沒有,一點不能靜下來。現在的派頭尤其學得不好,以前倒是很天真,可是現在學會一點做作,別人把她同我尋開心,她好像很覺得光榮似的,剛才因為我不同他們去看電影,她大概很不高興。
李:她應當知道你身體不很好。
聞天:但是她以為我應當犧牲一點自己似的。但是我要聽醫生的話,母親的話。爸爸,我開開電燈好不好,天已經黑啦,房子不夠亮。光線於精神非常有關係,母親不在,屋子已經變得非常悽涼,燈一暗,更覺得難受了。(他開燈,看看窗外,窗外有汽車的燈光射進來) 啊,這汽車,一定是陳先生他們來啦。陳先生汽車的喇叭聲我很熟,但是剛才會弄錯啦, 這一定是了,爸爸,你看一定是啦,它停在我們門口了。

(聞天下)

聞天:(聲)啊,聞道,聞道,你看你的人……

(李勳位也走出去看聞道)

―幕下―

註:本劇最初於一九三九年由珠林書店出版,原為三幕劇;一九四一年,改寫為五幕劇《月光曲》,由夜窗書屋重版;一九四四年再經改寫,並易名《黃浦江頭的夜月》,在成都由東方書社出版;一九七○年臺北正中書局收入《徐訏全集》,沿用原名《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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