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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古龍:成為楚留香和小李飛刀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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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古龍:成為楚留香和小李飛刀之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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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古龍誕辰八十周年紀念代表作:※書中附有古龍珍貴相關照片
一部把武俠評論改寫成小說的奇作!
資深古龍評論家冰之火,帶你重新發現不一樣的古龍!
本書為作者年輕時的創作,探究古龍前期武俠小說,並嘗試將評論與小說結合,對於瞭解古龍創作的發展脈絡,特別是《蒼穹神劍》到《絕代雙驕》之間的二十部作品賞析頗有幫助。
小說梗概是一個男人在約會時突然被綁架,逼迫他書寫武俠評論。在不斷書寫過程中,一直有一個神秘的聲音告訴他,要他準備好逃脫出去。那個聲音究竟是友是敵呢?
一般人讀古龍小說,只讀他成熟時期的佳作,如《多情劍客無情劍》、《蕭十一郎》、《流星.蝴蝶.劍》、《歡樂英雄》、《七種武器》、《天涯.明月.刀》等,較少觸及早年作品。值此古龍誕辰八十周年之際,評論名家冰之火(陳舜儀)繼古龍散文全集《笑紅塵》後推出又一力作,假借虛構人物之口,以後設小說的技法,將古龍《蒼穹神劍》到《絕代雙驕》的二十部作品娓娓道來。
讀完這篇小說,你將理解三十歲以前的古龍如何由低谷邁向巔峰,成為與金庸並稱的武俠大師!

※古龍如何踏上武俠路?
古龍的淡江同窗們回憶:「當古龍早年居住在瑞芳鎮時,從台北回去總是帶了一大包書,像《拾穗》、《自由談》這類文學雜誌,學習、吸收了相當豐富的西洋文學創作技法。」
在古龍獨立生活以後,最適合自己的謀生管道當然還是創作,因為社會上沒甚麼娛樂,當時也還沒有電視,所以大家喜歡看小說消遣時光。有人說古龍出道前後替武壇名家臥龍生、司馬翎和諸葛青雲應急代筆過。這「三劍客」在一九五七、一九五八年先後出道,帶動了台灣的武俠熱潮。他們喜好打牌,但報紙上的連載又不能斷,結果偶爾就找小老弟代個筆。於是古龍抓住機會了,一九五九年他開始寫自己的武俠小說,一九六○年他一口氣推出多部武俠小說正式出道,並且迅速成為名家之一。
早年的黑社會經驗,我想有助於擺脫梁羽生、金庸、司馬翎這些大腕的陰影,與這些百分百的士人、書香子弟走上不同的風格、路線。正如另一位名家柳殘陽也沾染了草莽氣息,以豐富的幫派經驗開創「鐵血江湖」路線,筆下血肉橫飛,慘不忍賭。但柳殘陽和古龍的文藝底子不能比較,因此登峰造極的終究不是別人,而是古龍。

作者簡介

冰之火
本名陳舜儀,台南善化人,台灣師大國文系畢。資深古龍評論家、武俠文學研究者和自由作家,2007年起陸續受邀擔任「古龍武俠」與「熱血古龍」論壇版主,於古龍小說考據與評論上頗有建樹。在坊間古龍傳記充斥八卦不實的年代,他是台灣第一位有系統考證及整理古龍生平,並將同時期發生國內外大事整合,於各大知名古龍論壇發表「最新古龍作品年表」、「古龍大事紀」與數十篇古龍作品考證文章,影響後續古龍研究者至深。
後於2012年重新整理、蒐集古龍散落於各大報章期刊發表的文章,交由「風雲時代」分別授權大陸及香港出版「笑紅塵」與「古龍散文集」二書。曾長年擔任水深之處福音網主筆,另著有遊記《在耶路撒冷醒來》(釀出版)。

目次

【目錄】
江湖風月‧古龍留影(圖片)
自序:後設小說與古龍追源
一、你準備寫一部書
二、約會綁架
三、讓林文愚開始講課吧
四、讓林文愚開始講課吧(二)
(一)被閹割的武俠處女作《蒼穹神劍》
(二)搶奪話語權:《劍毒梅香》和《神君別傳》
(三)第一部連載作品:《殘金缺玉》
(四)最神秘的作品之一:《劍氣書香》
(五)急就章的《遊俠錄》
(六)《飄香劍雨》
(七)略帶仙氣的《月異星邪》
(八)玩弄推理的早期佳作:《失魂引》
(九)四大家族的鬥爭:《劍客行》
(十)身分調換:《彩環曲》
五、守門人
六、讓林文愚開始講課吧(三)
(一)魔女和諸神島:《護花鈴》
(二)冤冤相報何時了:《湘妃劍》
(三)生命之旅:《孤星傳》
七、輪番上陣
八、讓林文愚開始講課吧(四)
九、第一次脫逃
十、質量的跳躍:《情人箭》和《大旗英雄傳》
(一)《情人箭》
(二)《大旗英雄傳》
十一、林文愚出現了
十二、新舊觀念的拉鋸:《浣花洗劍錄》
十三、詭變莫測:《名劍風流》
十四、第二次脫逃
十五、雪,都市,浪子傳奇《武林外史》
(一)由去歷史化而建構新史
(二)人物的輕化,浪子
(三)柴田鍊三郎與大環境
(四)頑女朱七七、白飛飛
十六、雪
十七、生命,季節,家《絕代雙驕》(一)
(一)若有所得
(二)小魚兒、楊過、韋小寶
十八、最後的脫逃
十九、生命,季節,家:《絕代雙驕》(二)
(三)生命和家
二十、門的那邊

書摘/試閱

一、你準備寫一部書

這是你的故事,內容是關於武俠小說,和寫武俠小說的人。
「武俠?那都是誰在看的呢?」
聽說從大學教授到販夫走卒,都有人愛看這種小說,但絕對不包括你。儘管你讀的是中文系,卻從來沒有看過武俠小說,就像你畢業以前從來沒有寫過小說或者新詩,除了那些課堂上自以為才情洋溢的習作,或者說垃圾。直到二十三歲失戀那年,你總算走進書店,打開金庸小說消磨了幾個星期的百般無聊。你驚為天人,原本以為是野雞的東西居然是鳳凰,從此你反覆咀嚼,就像曾經兩天內把舊約反覆讀過五十遍那樣,那陣子你也把十來本的金書讀得熟爛。
但你還是天真了,你以為「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嶽」,金庸即是武俠,武俠即是金庸;讀過金庸,也就讀完了武俠,其他的傢伙就免了。直到李安拍了《臥虎藏龍》,你才意識到金庸以外仍有武俠,他踩在許多前人的肩膀上往前,後生晚輩也踩在他的肩膀上往前,武俠並不是一個人的私有物,過去不曾是,將來也不會發生。
「如果金庸就是武俠的一切了,那麼我小時候看過的楚留香陸小鳳影集,又是從何而來的呢?金庸小說中沒有他們,他們的底本肯定是金庸以外的某人寫的。」
有了,一個筆名古龍的人,死了。你走進圖書館借到了他的書,然後你找到了楚留香,儘管和電視上的故事好像不完全一樣,但沒關係,你明白換了一張臉還是同一個人。
這個月你換工作,有一家租書店倒閉了,於是你頂下那些書放進自己的蝸居。單身漢用起錢來總是隨心所欲的。各種古里八怪的小說盤踞著牆壁四圍,像魔獸劃分勢力範圍。你小心翼翼打開木櫥,翻閱古早以前的小薄本,讀著《血海飄香》、《大沙漠》、《畫眉鳥》和《桃花傳奇》,於是楚留香為什麼老摸鼻子,現在你明白了,原來這傢伙鼻子不好,就和你一樣。接下來一本又一本,你和古龍打起交道,被《多情劍客無情劍》、《蕭十一郎》和《七種武器》深深震撼了,並且讚嘆隱藏其間的懸念、人性醜惡和聽不見的節奏感。你重新爬梳資料,當一塊安靜的海綿,有甚麼事就找同好討論。過了一年,未曾貫通的某些事物,悄悄在你腦海裡解決了。
你越來越好奇古龍的一切,他所處的大時代是怎樣的,同行又有哪些,他們寫的都是甚麼?你繼續爬著梁羽生、雲中岳、溫瑞安和柳殘陽林林總總數十位名家的老書,孜孜不倦像採購著銅鑼燒的機器貓。不幸這會你又失戀了,你想自己大概可以去死了。但既然都要死了,死前多少做點好事。你準備為古龍寫一些東西,並且你擬定了一個自以為華麗的開頭:「華人不知楚留香,有如英人不知夏洛克‧福爾摩斯,法人不知亞森‧羅蘋。這個家喻戶曉、風流倜儻的盜帥,出自武俠名家古龍筆下。」
其實你胡說,古龍死得太早,沒能跨過知命之年,而他處理版權問題又太隨便,導致死後親友大家告來告去,宣稱自己才是古龍小說的繼承人。搞到後來像你這一輩的人,八九成都不真正知道古龍是誰了。甚至有人以為古龍姓「古」名「龍」。不,你翻找了資料,古龍的本名是熊耀華,江西南昌人,一九三八年出生,十三四歲時隨父母定居台灣,一九六○年以筆名「古龍」出版第一部武俠小說,轟轟烈烈寫作了二十幾年,突然在一九八五年謝幕辭世,生前作品改編為電影、劇集者不計其數。想想吧,金庸改良並總結了傳統武俠,已經夠偉大了。在巨大的陰影下,古龍竟然還能奇峰突起,讓武俠小說徹底走向現代化,扭轉一代文風。難怪有人提出「古龍之前無新派」說。雖說新舊交替是沒有止境的,新與舊是相對的,但終究有人拿出劍,在大地上割開了鴻溝,這也是不能不正視的。
 你回頭看螢幕。長壽的金庸在華人市場全面勝利,幾乎讓人以為古龍被棄屍荒野。然而二十幾年後的今天,重新翻開書頁,一代鬼才的文字依然魅力十足。有人說他的支持者都是熱血青年,也有人說是憤世嫉俗的人,潦倒的人,奇怪的藝術家,雅痞,沙文主義帶原者。無論如何,一個已經死去沒有辦法再動用資源的人,既沒有學術界鍍金,也不靠政治力加持,仍有許多讀者自發性建立論壇,一口一聲「古龍先生」,這也夠了不起了。你在金庸茶館,看著網友爭論金、古高下,你口裡不覺振振有詞:「為甚麼硬要給李白、杜甫分個高下呢?」
啊啊,隨便了吧,兩個隨便哪個都是大才子,讓他們的支持者盡情爭鬧吧,正如各領域的擂台上下,選手和台下的觀眾互毆得鼻青臉腫,你只管寫你的評論,然後看是找到一個女孩還是寂寞去死。金、古文章在,光焰萬丈長,你用不著跟著浮華喧囂。

這裡是頂樓,有一些花草,還有你認識的一對夫婦,你叫他們雲哥雲嫂。你開口詢問:「我這本評論用什麼方式出版好呢?」
討論了一會,似乎沒有答案,你又說:「我想讓評論更有趣些。」
「怎麼說?」
「想把它變成小說。」
「喔?很有創意。具體說來聽聽。」
「有外國作家寫過幾本書,比如《蘇菲的世界》和《如果在冬夜,一個旅人》。」
「知道。」
「這兩本書讀起來很有趣,不是評論的評論,我想寫的就是這樣的書。」
「有方向就可以。這是金桔茶,小心燙。」
「謝謝大嫂。補充一下。漫畫不是常有專業領域的探討嗎?料理、經濟、釣魚、圍棋。但把武俠評論套上小說形式,應該沒有幾個人做過。包裝是很重要的。」
「很好啊。準備寫多少字?心裡有沒有大綱?」
「大概五十萬字吧。內容是一個教師在大學裡開課,開設古龍武俠小說的課程。然後他的學生中有一個『玩偶山莊』論壇的版主,名字是『小公子』。」
「呃,好複雜的設定,玩偶山莊是甚麼?」
「是《蕭十一郎》的名場景,這本書和《多情劍客無情劍》差不多是古龍小說的巔峰了。這山莊是這樣的,江湖豪傑們看到山莊的模型後都昏迷了,醒來時被囚禁,環境和模型完全一樣。在種種暗示之下,他們以為自己縮小墮入了迷你世界,不能再回到人間了,於是他們開始自暴自棄,露出陰暗猙獰的本性,因而成了逍遙侯掌中的玩具。而小公子呢,她是愛妾和幫凶,讓逍遙侯開心玩著『貓抓老鼠』的遊戲。你以為脫離有形的建築就自由了嗎?當蕭十一郎離開山莊,赫然發現江湖是更大的玩偶山莊,宰制的手無所不在,於是問題來了:他逃脫的意義何在?在不在山莊裡不都是玩具麼?其實你我的世界何嘗又不是玩偶山莊?」
「就先去寫看看吧。不要擔心出版的問題,先做自己想做的事。」
「已經寫了一部分,改天給你看看。」

晚上十一點半,台北下著細雨。你關上店門,把檔案傳給另一個好朋友,一個你失戀後很依賴的好朋友,她喜愛小說,但連梁羽生的名作《七劍下天山》都沒有聽過,聽你說起這本書好像看到鬼一樣,就像是從前的你。武俠小說,對於許多人來說好像不是小說,甚至不存在於世間。
「怎麼了?這麼晚還不睡覺?」
「妳一定得看看這些文字,然後給我一點想法。」
於是她被迫停止感冒,放下電視遙控器,安靜在螢幕前看你的《玩偶山莊》。她一打開,就看見了一個名為林文愚的男人的故事。

二、約會綁架
 你的好朋友打電話來,說看完了寄去的草稿。你支支吾吾,想探一點口風。
「嗯,好看嗎?」
「還好啊。」
「還好的意思是?」
「就是不錯啊。不過……」她好像欲言又止。
暖冬。你洗完澡,書桌前小腹高聳,頭髮逐漸稀疏。
「不過?」
「只談古龍啊。我爸很喜歡梁羽生耶,他說比金庸更好。」
「嗯嗯,那以前妳怎麼不知道他的《七劍下天山》啊?梁羽生是左派的,有被台灣禁過,然後有些老一輩看梁羽生長大的,看禁書很過癮。《雲海玉弓緣》和《萍踪俠影錄》都是經典中的經典,妳爸的古典素養一定很好吧?」
「是啊,我爸很厲害呢。」她似乎很高興。「不過……」
「不過?」
「反正,只有古龍,然後感覺設定上很複雜耶?你是讓一個大學講師林文愚回鄉開課,然後讓他上武俠課對吧?當他上課時,實際上就在發表作者你的武俠見解對吧?」
「……唔,對,妳很懂呢……」
「但我不知道這種設定對大家好不好懂耶。」
「是嗎?」
「別難過啦,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也許對武俠有興趣的朋友,會覺得這樣處理很好!」
你覺得她認真說話的聲音很好聽,所以不說話。
「怎麼啦?好安靜。」
「阿菱,妳的聲音很可愛。」
「是啊,我本來就很可愛!只有聲音可愛嗎?」
這時候如果還不上前一步,就禽獸不如了,蛇至少還會爬棍子!
「不知道,如果出來約會,可能會知道。」
「嘿,你真的要和好哥們的我約會嗎?我想想。上個月真的有事,放你鴿子不會怪我吧?」
 我永遠不會怪妳的。你沒有說出口,只用指頭在桌面寫字。
「阿菱,禮拜六有空嗎?」
「再看看。調課成功就給你答案,最近畫室活動多,有點忙。好了,小說加油吧。」
「喔,好啊,我儘量寫。」
才掛電話,母親的電話就來了,你嘆了口氣。
「怎麼都不打電話回家?」
「喔,對不起。」
「你那個,上次給我看過照片的好朋友,現在進度怎麼樣?」
畫家不是那麼容易追上的。你當然不想讓母親知道,你們連牽手也沒有,只參加過網聚。
「大家都忙,只能每天在網路上見面,講講電話。」
「網路?」
「對啦,本來就網路上認識的。」
「那,有沒有準備高普考?還開租書店嗎?你已經三十……安定……錢……」
你打發了母親。反正寫完這本書以後也許就死了,除非你追到了阿菱又復活。
另一個電話又來了,說曹操曹操真的就到。
「葛格,約會的話,禮拜六中午可以嗎?」
「可以啊。」
「地點你決定了再告訴我。還有,我不會坐公車,要挑捷運到得了的地方喔。」
「那,可能師大夜市附近吧,那一帶有很多餐館。」
「再說囉。如果有變動,我會告訴你。」
還是沒穿衣服。隔著毛玻璃,你對著街道驕傲起來。唔唔,終於單獨約會了。

你看不見泥土裡的秘密
只知道風吹過塔尖,紅的紫的在花台歡呼
有雙高跟鞋走進街巷,敲醒陽光
螞蟻從牆縫爬出,餐桌放著一碗紅豆湯

泥土看不見自己
然而,昨夜鑽入胃裡的雨水
鬆開堅硬的表層。它不再是雨水
撐破石版剎那,秘密張開翅膀

紅色短袖、有領的棉質休閒服,一件牛仔褲,褐色休旅鞋,你假裝很穩重地出了門。
板南線、西門線、木柵線,閉著眼睛都不會坐錯。但你心不在焉,在古亭站忘了轉車,一路坐到永和去。這個感覺,就像穿著卡其制服,卻發現自己三十歲了,你的心涼如二月。十二點五分回到台電大樓。前天預約了茶藝館,離十二點半還有一點時間。
「妳在哪裡?」
「我已經出來了啊。你在哪裡?」

買票上車,和人群相敬如冰
走出下一站,輕輕地抖動皮鞋
抖出疲倦,吃飯,大笑,憤怒
讓另一個上車,吻她發白的翅膀
等她吃飯,大笑,憤怒,疲倦
下車的時候,摟著肩膀往前走

今晚、昨晚,手扶梯通往終點
早上我們走過那裏,明天也將如此

你捏著另一首詩,讓它飛散到天空去。靠在金屬圓柱上,看著月台的人潮,加油,我可以認出她的。喂喂喂,聲音異常接近。你猛然抬頭,原來是方才走過的長褲女郎,頭髮略呈波浪狀,和上次造型不太一樣。
阿菱,我多了幾公斤。
你撒嬌。她長得像小一號的湯唯,披著一件絨質外套,灑了香水,指甲修得很乾淨,眉毛彎彎細細,耳洞比針頭寬一點,走起路來修長而直挺。
阿菱若無其事,拉住身旁的瘦巴男:「他是帳號名為『水沙連』的好好先生,你知道吧?」
「知道,唔,三人約會嗎?」
「沒有啦,因為都是好朋友啊!」
十二點二十分,你覺得場面僵掉了,於是你死了。你渾身無力行屍走肉般步行到師大去。今天是假日,學生宿舍出入洶湧,只有馬路對面的你們沒有牽手,因為你們不是戀人。以政大書城為座標,阿菱找到了正確地址,三人在榻榻米坐下來。
她一臉苦瓜:「換座位好不好?我們坐隔壁桌的『椅子』,不要榻榻米。」
「嗯,待會兒如果不舒服,再換吧。」光線好、氣氛佳,本來只合兩個人坐。
「不好意思,錢不夠,我只負擔阿菱的部分。」
哈,哈。你微笑致歉。接下來按快轉吧。氣血失調,兩腳痠痛。你們一行離開茶藝館,在二手書店逛了許久,什麼嘴也沒親到。阿菱塞給你一本難看的書,說是保證好看。哈,哈。你提議再到水準書局逛逛,「全國最便宜的書局」,老闆說。今天沒有開門。哈,哈。你又建議到大安森林公園走走,阿菱怕流汗。繞一圈是二點二公里,每天跑五圈,一個月能瘦十公斤。
眼看著一拍兩散,她忽然指向路邊:「好熱。我們去吃冰,好不好?」

是一家窗明几淨的冰店,你經常走過。她點芒果,你點綠豆抹茶。至於水沙連,唔,反正自付。
氣氛變好了。她吃不完,用湯匙餵你。你心裡樂陶陶的,重複打趣:阿菱,妳的黑眼圈,今天好像不見了。
「當然,化過妝,怎麼可能讓你看到?」
就在芒果甜滋滋的時候,眼前一暗,你什麼都不知道了。

十七日晚上,買了
一碗阿兄剉冰,三十元
一塊馬來糕,二十元
雨停了,吃完牛肉湯麵

伯朗的焦糖咖啡,苦
慕斯完全虛胖,可還是飽了
吃了,我真的完了,哥哥
一個晚上什麼也沒幹

就在你想著甚麼也沒有的時候,一件古怪的事情發生了,你眼睛一花昏過去了。

「你們是誰?想要做什麼?這裡是哪裡?阿菱在哪裡?」
睜開眼睛,你什麼也沒問。店員、客人和水沙連看著你,你坐在椅子上,兩手銬在椅背上,阿菱不在房間裡。
水沙連的銀框眼鏡發光,他用細小的眼縫望著你:「不好意思,等一下就幫你鬆綁。」
地面震動,引擎聲轟隆作響。意識再遲鈍,也知道這裡不是冰店了。這是一輛大貨車,你們在車櫃裡,頭上有一管日光燈,店員的手中有槍。他們的工作帽還沒有脫下。
「既然逃不了,何必綁住我?」
「作者的手是危險的,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雖然你常發呆胡思亂想,一時間也很難把冰店、寫作和槍連起來。情況大概是:吃的芒果有問題吧,所以你昏過去了。所謂沉默是美德,靜觀其變是好性格。既然什麼也不知道,不如裝死睡覺。
「別擔心那位小姐,她沒事,走了,而且我們只是想請你到一個地方待上一段時間。」
水沙連一臉忠厚,帶著台中的海口音解釋。你閉起眼睛。現在車子離開台北又回到台北,沿途經過新竹和桃園。這不是別的,而是你的耳規管敏銳,走過一次就不會忘記每一個地段的「感覺」。現在貨車在泰山附近,這裡是中正路。如果不過二重疏洪道,卸貨交人的地方不是中正路、思源路,就是新莊東邊的小工廠。
貨車停下了。你被矇上眼罩,嘴巴貼膠布,被推入一個紙箱裡。這安靜的氛圍,啊,是思源路附近的街巷,有廟宇、醫院、護校生宿舍和雞排攤。繞了大半天,又回到板橋附近,過個大漢橋就到家了。斜坡,地面光滑,停。嚕嚕,電梯上升。停,前進,突然眼前一亮。
 「很抱歉,用這種方式請你過來。」
這個房間十分寬敞,黑色地毯,多層隔音密窗,書桌上有一塊玉獅子紙鎮,牆上是倪雲林的山水假畫。你被鬆綁,大口呼吸。矮肥的中年人伸出手來,中指上的鑽戒發亮。上次在捷運站手扶梯上,也有一個年輕的摩門教宣教士伸手露齒微笑,而你動也不動。
現在也是的,不握手。中年人神情尷尬,右手縮了回去。瞧瞧這副尊容:眼睛如豆,額頭像是抹了凝固的豬油,頂上沒有三根毛。如果整顆發亮,當個畢克船長倒也好看,偏偏是一個地中海禿。不,按住,雖然房裡沒有其他人,你不可冒然出手,對方的底細還不曉得。
「也難怪你不高興。應該低下頭拜託你的。」
「你們不了解我。」安靜許久,聲音有點乾澀:「我膽子不大,但是恐嚇我,一定收到反效果。真要拜託什麼,把事情說清楚,大家交個朋友。」
中年人哈哈一笑,「抱歉抱歉。你家樓下就是教會,我們不敢上門打擾。」
「教會又不可怕──」慢著,難道這些人不是人,而是邪靈或鬼?
這麼一想,房間的確冷颼颼的,你打了個噴嚏。中年人察言觀色,拿起桌上的遙控器,調高冷氣溫度。毛茸茸的手,和角落的仙人掌倒也匹配。
「陳先生,教會不可怕,但是對面的鄰居很可怕。那位太太,只要我們接近就慘了。」
張先生是電機系的老師。太太臉孔浮腫,整天在家裡抱孩子,教會的庶務是她打理的。
「我不能透露更多,只能說那位太太是內家高手,我們和她有一些過節。」
「高手?過節?」你心裡有一點茫然。難道張太太用蔥、蒜打人嗎?
「租書店也一樣。斜對面的蕭媽媽雞排,兒子是暗器達人,光那些竹籤、金屬夾就──」中年人嘆了口氣:「兵法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要不是趁著吃冰的場合,怎麼可能請到你?」
「我的朋友阿菱,我是說那個女的,你們串通好了嗎?」
「我不想隱瞞。其實那個女人是我的女人。別誤會,你朋友和我沒有『關係』。是早餐放了瀉藥,取消約會的電話被攔下來,所以她來不成,替她約會的是我家『小玉』。」
「易容術嗎?──這麼說,你們一直在監視我?」
否則小玉怎麼能銜接話題呢?是小玉,不是阿菱,你頭昏腦脹了。那阿菱呢?沒事吧?
「說監視太嚴重了,我們只是關切。」
「……多謝了。『關切』的原因可以說嗎?」
中年人不住搓手。看起來已經決定說什麼,卻又故弄玄虛。
「不能說得很清楚。」果然閃過了一道狡獪的眼神:「只要你把小說寫完就可以了。寫完以後,我們自然會送你回去。」
「什麼小說?」
「就是你的古龍小說。我是說,你現在對古龍小說的評論,想說改寫成小說的那篇小說。」
「那篇?但底稿還在電腦裡啊。你們不放我回去,你們又不敢碰到張太太,那我怎麼可能寫下去?而且在外面寫和這裡寫,又有什麼差別?」
「很抱歉不能多說。作品還是你的,只要讓我們出版。」中年人的表情很慎重:「陳先生,你本來就喜歡安靜吧?我們會預備房間和電腦,讓你在不受打擾的情況下完成小說。我還可以提供一筆經費。當然這不是封口,而是表達歉意,以及理所當然的生活補貼。
「我記得草稿都存在電子信箱了對吧?我可以讓你上網,查詢資料也完全沒有問題。需要什麼書開個口,都會替你拿到。當然,不能和外界聯絡,我會監視的。至於失蹤期間如何封口嘛,其實我也知道你習慣性失聯,久久才和家人通話一次,所以三個月沒有消息他們不會起疑的。啊,當然我會和你兄長、阿菱小姐還有店裡的工讀生聯絡。我很尊敬你那位兄長,不會對他有什麼不利的。」
「兄長」是指雲哥是吧,「不會對他不利」意思是「隨時可以要他的命」對吧?
「但是,房租、水電費……」
「我會替你解決的。鄰居方面不必擔心,他們以為你到歐洲了。」他頓了頓:「我和你一樣,是古龍小說的熱愛者。雖然不能告訴你目的,但肯定有利而無害。」
目光炯炯。你注視那對單眼皮:「第一,我不是古龍的熱愛者,只不過好玩而已。第二,我可以在這裡寫作,但不是怕你,而是無可奈何。」
「沒問題。」中年人哈哈大笑,用力拍了你的肩膀:「現在不高興,以後你感激我。不,不要懷疑,我知道你不喝酒、不抽菸,不過我真想開一罈老酒,替你接風、洗洗霉氣。」
這人到底在說甚麼啊?
「每天要有水果,最好是香蕉或木瓜,坐太久容易便秘。還有,不要放攝影機,我不喜歡被窺探的感覺。」我嘆了一口氣。
林文愚,快點從我腦袋裡跳出來上課吧。為甚麼我會遇到這種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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