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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還回憶我(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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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還回憶我(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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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我想過如果我可以晚一點遇見你,像你說的,或許換個時機就能有愛情。
我卻又不捨我與你的回憶,你給我的力量,此後經年,再無人足以匹敵。
我不後悔我那麼早遇上你,即便歲月蹉跎,我卻自信是你青春中之中,最為濃墨重彩的一筆注記。
我賭你無法將我輕易擦去。
有天若光陰散盡,若與你失聯在世界的小小角落里,我想我閉上眼睛,總有一些深夜,耳邊會模糊殘存你溫柔的聲音。
聽說,你還回憶我。聽說,你還相信愛情。

作者簡介

林梔藍,天秤女。
左手指間一枚看似普通的銀色指環,內裡鑲嵌他名字。
多的是他不知道的事。
路就這麼長,不是沒有人陪,而是除了他不再需要誰。
與其說倔強,不如對我欣賞。

14歲開始寫作,在青春期刊界累積短篇作品近300篇。
筆風乾淨溫暖,所寫暗戀故事篇篇令人撕心動容。被讀者封為“暗戀界的催淚女神”。

19歲跨界,成為百萬銷量《花火》雜誌明星編輯——豌豆蒙。
編寫雙修,從業至今手把手悉心培養出眾多優秀作者,是公認的“業界良心”。

新浪微博:http://weibo.com/linzhilan(@林梔藍)
首部個人短篇作品集
《我喜歡你好多年》即將上市!

序言
你換了幾站,我一直流浪
文/書故夢
真正的放不下到底是什麼呢?
不是一直一直記得那個人,痛苦得要死要活;而是明明什麼都忘記了,活得若無其事,但忽然在很久以後的夢裡,也能很清晰地記得他的臉,走過的長街,吃過的麻辣燙,像塵封的老電影快速倒帶,連細枝末節都那麼清晰。
林梔藍說,她要寫的就是這樣一本書,關於她的少年從前。那些突如其來的回憶,像洪流一樣湧來,讓人應接不暇,寫出來才痛快。
痛快,但也痛苦。
要生生重演一遍年少的時光,仔細回憶起那個人的眉眼,那些青澀而迷茫的思緒,把整個人抽絲剝繭地扔回過去,好像時光從未走遠。
而事實上,大家都不再天真了。哪怕再相逢,連街道都不再是舊時的模樣了,更何況我們。
我是陪著她一起寫書的,兩個人拼字,寫完一段就發給對方看。但有時候她的進度總是比我慢,發給我一段文字後就消失了,好半天才上線,特不好意思地告訴我,她剛才躲一邊哭去了。
隨著那些零散的片段慢慢拼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我看到最後,也特別不爭氣地在電腦這頭難受得直想哭。
在這個故事裡,我看到了那個小小的固執的她,也看到了相似的自己。
特別小但不懂如何去喜歡的時候,偏偏都會遇上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吧。但我們總是那麼倔強和固執,不敢坦白,覺得沉默地陪在他身邊就好了,還生怕被察覺出異樣的心思,於是更加高傲。
自尊常常把人拖著,把愛都走曲折。我就是那樣慘烈而無望地喜歡過一個人,無疾而終,自編自導了多年的獨角戲。
在許多年後,少年長大了,我們偶然相遇,他有了女朋友,而我有了別的喜歡的人。我們聊到深夜,就只是以老朋友的身份講講彼此的故事。
他告訴我,我曾經是他第一個喜歡過的人。但他的初戀並不是我,因為我們從來沒真正在一起過。
我聽到他講一個又一個經歷過的女孩,聽他為她曾抽煙抽到吐,聽他為她在黑暗的樓道裡掉眼淚,內心深處仿佛聽到有人在哭……是那個年少的自己,在輕輕地哭。
很想抱抱他,很想跟他說一聲對不起。但此時此刻,只能故作若無其事地說,你也算感情豐富了。
他也調侃著回道:是啊,我已經不再是那個陪你熬夜打遊戲的人了。
但我會記得他的,我說。
他輕輕地笑起來,眼睛顫動,從前像女孩子一樣濃密的睫毛已經不見了。可分明又還是那個人。
他反過來問我的感情,我抿起嘴唇,讓我如何開口呢……我的故事和你截然不同,沒有大批的人路過,那些純白的時光裡,我所有的張望都是你。
但我沒有林梔藍的勇氣,去把自己掏空,去赤誠地寫下當年的點點滴滴。好在看到她的書,仿佛就是看到當年的自己,依然可以感同身受地痛哭流涕,依然可以緬懷我們共同的青春記憶。
我們的身上都藏著一個倔強的姑娘,我們都曾錯過誰,到現在卻都還念念不忘。而這個故事,就是有關於此。
書故夢 於北京
2014年10月24日

自序:
你想要的歲月都會給你
文/林梔藍
2003年春天,我14歲,最初開始給雜誌社投稿。
是我的幾篇日記,組裝起來,成了一個簡短的故事。
我不懂投稿需要寫上筆名和位址,不懂格式,投遞過去的信箋是認真謄寫好幾遍的鋼筆字。
它有幸發表,印成漂亮的鉛字,在班級裡傳遞。
從那時起,我感覺自己似乎有了和別人不太一樣的小小驕傲。
有次放學回家,顧潮生在路上無意說,你有沒有覺得,你給人的感覺不太好接近。
用現在的詞來說,應該就是高冷吧。
我有點驚訝,看著他。他笑著,我說,怎麼會呢,你也這麼覺得嗎。
他說,沒有,但是大概在別人眼裡會有一點吧。
很多年後,我一直記得他說的這句話。當初別人眼中的高冷,其實也是對其他方面不夠優秀的自己,小小自我保護的方法。
那時候特別熱愛寫字,在學校用鋼筆寫,出了學校去網吧逐字逐句地打到電腦上。週末有空,就直接去網吧用電腦敲文章。
陸陸續續,也發表了很多篇故事。
2005年,我當時最喜歡的作者微酸嫋嫋在做一本叫《星光少女》雜誌的兼職編輯,我忐忑地把自己寫的故事給她看,她說,挺好看的,我可以用,但是你要換個名字。
然後,就有了我沿用至今的筆名,林梔藍。
其實很少有人知道,在這之前,我用另一個筆名寫過的稿子已經有八十多個。高產時期,我曾經一個月寫14個故事,發在不同的雜誌。當然,那時候的故事現在回頭去看,自己都覺得超幼稚。但有時候和朋友聊天,也會感慨,好懷念那份初心。
現在我帶了好多特別努力的寫手,常常我看著她們,都會想起當時的自己。
06年底,因為七夕的姐姐當時對我的賞識,而令我有幸初次接觸到編輯行業。可也因為當時年紀小,還是在高中半休學狀態,離開家隻身到外地,很快便不習慣。之後孩子氣地選擇了放棄。
沒工作也沒上學的日子裡,我又開始拼了命地寫東西。當時身邊很多圈內一起寫文的作者都覺得我不應該換名字,但我告訴自己,這個新筆名之所以還沒人知道,只不過因為我還不夠努力。等我也寫到八十個稿子,大家必然不會再這樣覺得。
事實證明我做到了,用這個名字,我寫了一百多個故事。
甚至於到後來,幾乎根本沒人記得我換過筆名這件事。大家好像選擇性失憶般感覺,我寫東西,就是從05年開始的。
後來我斷斷續續又參加完高考,直到08年底,因為去魅麗找七夕玩,被boss碰到,他問我想不想去工作,還說看到過林梔藍這個名字,對我有印象。我受寵若驚,而且,還那麼好運地被分到跟著七夕一起做事。
這次,我終於不再像個任性的小孩子,而是認真堅持下來。
選編輯名的時候,七夕看到我當時的網名“豌豆蒙”,覺得很可愛,就說,乾脆用這個。
跟當年嫋嫋給我定筆名時,是不是有種奇妙的重合?我沒猶豫便答應下來。之後的很多年裡,大家喊我濛濛,喊我豆子,喊我豆花,喊我中國好編輯……但因為我自己寫的故事越來越少,有時候也會自暴自棄地有點難過,索性有編輯來約稿,我都說,我不寫啦!我要專心做好編輯!
七夕教我的東西很多,後來她給我寫過的專欄裡,我看到她說,其他主編都跟她提到希望擁有一個像濛濛一樣的副手編輯。這句話大概是對我最大的褒獎了,但其實對我來說,也正是因為七夕給了我最大的發揮空間,她相信我,相信我的寫手寫的故事好看,相信我會用心去做每一個稿子。
可以這麼說,她是這麼多年來,給我最多鼓勵與信任的人,沒有之一。
這樣的相信其實有著很可怕的力量。
也是因為她曾對我說,覺得我可以做一個好編輯。我是一個做什麼事情都想一心一意的人,所以,我把心思都放在了這件事上。
去年我檢查出有膽結石,今年上半年發作得越來越頻繁。後來我索性辭職在家養病。期間沒了編輯這份讓我有理由拼命的工作,好像冥冥之中有命運的指引那樣,我用這些時間,寫了一本小說。
這應該算是,真正意義上,我的第一本書。
每個曾經像出道不久的我那樣打了雞血寫故事的作者,一定都想過要出一本屬於自己的書。但不同是,曾經一度我幾乎放棄了這個夢想,我跟自己說,只要讓我帶的寫手能出書,也算是另一種方式上的圓夢。
所以,真正完稿的時候,我幾乎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
那段時間我呆在家,除了買點吃的,根本沒有出過門。不逛街,不散步。每天完成給自己計畫好的字數。即便是現在回想起來,我也覺得恍惚。好像很久很久,真的太久了,太久沒有這麼用力地寫字。
寫到中途,我有好幾次都哭得歇斯底里,抱著自己的雙臂,用力捂著眼睛。好像從來沒有哭到那麼放縱用力。
但我又很開心,終於可以寫出我最想寫的那個故事。
她們說,每個作者的第一本書,都最大程度上有著自己的影子。
這是我青春的投射,我想,也許我不能打動每一個人,但至少這是我用了十成的努力,投入十成感情,所寫的字。縱然有著不完美,至少沒有遺憾了。
寫完之後,我第一個告訴了我的吧主小南瓜。
她陪著我究竟有多少年,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但我永遠都記著,她是第一個跟我說“我好喜歡你寫的小說啊”的姑娘。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以為時光會讓她的喜歡淡去,我以為像我這樣多年都沒有作品的作者,她遲早會連我是誰都忘了。
可她卻出人意料地一直守在那。
讓我每次想到她,都有一種令人眼眶溫熱的力量。
如果有人一直在等你,你是不是也會覺得自己很幸運。
簽合同那天,我給她和小狐狸都發了短信,書名是小狐狸幫我選的,2010年公司組織旅遊,我們在西塘見了面,後來,我以為我們就再難見到了。沒想到今年七夕的簽售,又給了我們重逢的機會。她知道我要陪七夕去南京,立刻跟我說,買了過去找我的票。還鼓勵我說,快寫長篇,等著有一天我也會有屬於自己的簽售會。
選書名時,我發了一堆備選給她,她說最喜歡這個,我說哈哈哈,我也是呢。
《聽說你還回憶我》,我的第一本書,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
謝謝這些年來,每個在我空間留言,查看我的動態,對我設置特別關心的你們。
我用林梔藍這個名字,寫過很多個短篇,其中很大一部分故事的女主,都有同一個名字:阿寶。
著手長篇時,我跟書故夢一起商量人物名字,她犀利地調侃說,林梔藍的長篇裡怎麼可以沒有阿寶?
於是,我把這個名字安排給了我中學時期最要好的閨蜜。
至於男主和女主的名字,因為顧潮生曾說過,他喜歡“溫瀾潮生”四個字,我便用它,為我們的青春命名。
記得有次,貼吧有女孩子發帖問,為什麼那個叫林梔藍的作者,總是寫和暗戀有關的故事啊?
我當時並沒有回復她。
其實,只不過我喜歡一個人好多年,卻從來守口如瓶,不曾告訴他。

 

目次

序言:你過了幾站,我一直在流浪/書故夢

自序:你想要的歲月都會給你

第一章 我愛了你十九年,你不可能不知道!
第二章 當你喜歡上一個人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第三章 很多事都可以通過努力辦到,哪怕是讓一個原本不喜歡你的人愛上你。
第四章 當你遇到他的時候,世界好像停止了旋轉。
第五章 當你特別想念一個人,你就會見到他。
第六章 我心中洶湧的愛情,從來不見天日。
第七章 即使時光會老,他還是不會長大的少年
第八章 我害怕選擇,我只想做被選擇的那個。
第九章 回憶像頭兇猛的獸,不分輕重將我襲擊得轟然倒地。
第十章 十五年了都沒有說破,此時此刻又怎麼可能說得出口呢。

終章
溫瀾:你是我再沒可能完成的夢
顧潮生:大概過去有愛過,以摯友之名

番外
[顧潮生篇] 時光記得你,已不帶愛意
[溫瀾篇] 聽說少年已得償所想
[徐南篇] 明天已無疾而終
只說給你聽:你是夢想給我的禮物
後記:我陪你走過的路你不能忘

 

書摘/試閱

第一章 我愛了你十九年,你不可能不知道!

[1] 也許我們唯一的問題,是慢慢成為知己

年初一的晚上,我和阿寶一起去看了場電影。
散場時夜色已深,路邊也只有便利店還開著門,我進去拿了聽啤酒,似乎想給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發酒瘋的理由,扯開易開罐,仰起臉,咕噥咕噥,幾口喝光。
我踩著高跟鞋,酒精上腦,一時間連路都模糊了,但電影裡的那句臺詞,卻無比清晰。
影片中女主深愛男主十四年,十四年中她從沒說破。每次他失戀,她都陪在他身邊,卻在最後,得知他已與別的女生定了婚約。
相識的第十四年,在自己的婚禮上,她哭著朝前來參加婚宴的他不管不顧地大吼。
她說,這十四年裡,我愛了你十四年,你不可能不知道!
阿寶不知我為什麼哭,但我已被這句臺詞刺痛得淚如雨下。
十四年算什麼,顧潮生,我認識你十九年!
十九年中,我也喜歡你十九年,難道你從不知道?
淚眼蒙矓中,我勉力拉著阿寶的胳膊,生怕自己就要在下一秒掏出手機,問遍所有老同學,找尋顧潮生的號碼。
五年了,我五年中全無他的任何消息。
所有人都不清楚,我們不再聯繫的原因。
我躲了顧潮生五年。
我甚至不清楚顧潮生現在想起我的名字,聽人提起我,會是怎樣的表情。
但我只要一想起他委屈的眼睛,只覺得內心激烈翻湧,回憶像頭兇猛的獸,不分輕重將我襲擊得轟然倒地。


[2] 我知道其實你我之間,有些話只能放下

我認識顧潮生的第五年,春天一次小考,我考了雙百分。
隔月數學測驗,顧潮生坐到我前排。同桌女生眼冒紅心告訴我,她很喜歡顧潮生。
巧的是,顧潮生卻在開考前湊到我座位邊,沖我笑說,溫瀾,待會我們對下答案吧!
我詫異看他,他解釋說因為怕粗心出錯,所以想和我對下。同桌女生已經不管我表情,激動得一口幫我答應。
那次小考發成績單,我和顧潮生同樣滿分,拿到試卷時,顧潮生從隔壁小組偏過頭來,沖我調皮一笑。
他笑起來很好看。
我竟然被那個笑容蠱惑般,臉頰不自覺微微發燙。
新來的老師破例安排我們一起管紀律,他負責男同學,我負責女同學。誰不服管,我們就有權扣誰的分,並且可以隨意罰人抄作業。
這份生殺大權,被班上同學稱為“計分”。而這個詞的方言非常微妙,有時大家喊到我們名字,一順嘴就會奇妙地喊成“結婚”。
每次因此鬧得班裡哄堂大笑,我都會忍不住偷瞄顧潮生,他總坐得一本正經,完全不受影響的樣子。
班上好幾個女生喜歡顧潮生。
一開始同桌女孩跟我表達這個觀點時,我還非常冷豔高貴地嘲笑她們,顧潮生?他有什麼好的?還不就成績好點,長得順眼點?
那時我不懂愛慕,要說腦海中湧現的念頭,恐怕也只有簡單的一條,那就是:絕不盲目跟風!
或許是被洗腦的頻率太高,我開始無意識地關心起顧潮生的一切。然後,我就很巧合地發現,他跟我住一個家屬院,並且他放學回家總要經過我家。
有次我偷偷摸摸地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快到家時忽然被剛巧出門的媽媽撞見。她竟然也看到顧潮生,甚至露出一副萬分驚訝的表情,趕忙把我拉到一旁,見顧潮生漸漸走遠了,才小聲問我,和他是不是同學。
我茫然點點頭,她有些吞吐,然後很快拉住我,走,跟媽去買菜。可說著卻又領我往顧潮生回家的方向走去,路程至多五分鐘不到,我便看到顧潮生拐進一條狹窄的小巷,媽媽硬拉著我跟上。
出現在眼前的,是個挺破的單幢小瓦房。
老舊的紗門半敞著,里間傳來顧潮生清脆的聲音,媽,我回來了。
我們溫瀾記得離他遠點。媽媽說這句話時的表情我還能清楚記得,男生女生之間,不能走得太近。沒等我追問,她已經迫不及待叮囑我,說是顧潮生家裡窮,爸爸重病在床,時刻需要人照顧。
尤其像顧潮生這樣的男生,你更要保持距離。她揉了揉我的頭髮。
我似懂非懂,心中卻對媽媽所說的理由並不太理解。不知怎麼回事,倒想起班上女生對他的崇拜目光,以及我不願意跟風的自成一派的標準。
分明有些心疼他,我卻忽然順從地鄭重點頭,似乎在向全世界表明立場,媽,我怎麼可能和他走得近?

事實證明我的確有點兒口是心非。
後來,我不但多次跟顧潮生在小測驗時互對答案,並且暗暗為自己能給他提供答案的技能忍不住得意。
一想到那一票垂涎他的姑娘想接近他而不得章法,我就覺得自己十分拉風。
再後來,愛學習的班長大人組織了一個出黑板報小分隊,我和顧潮生分別應邀加入。冬天傍晚天黑得早,壁報還差一天,眼看就有老師抽查。週四放學,我們幾個都留下,寫寫改改不知不覺就逗留了好長時間。
當班長出去轉了一圈後,來通風報信,說整棟教學樓已經人去樓空,就連樓下的大鐵門都已經上鎖時,我們都有點慌。
只有顧潮生似乎一點兒不擔心。
要是今天晚上我們都被鎖在裡面出不去,你害怕嗎?他故意做個嚇唬我的表情,溫瀾,你猜我們學校有鬼嗎?
我被他驚得整個人一顫,佯裝鎮定。但他還是瞬間捕捉到我顫抖的小眼神,趁機往我肩膀上猛地一拍!
嘿!
我立刻嚇得整個人倒退三步,他得意地笑起來。
那一刻明明他在欺負我,我卻一點都不討厭,反而覺得……他的舉動很可愛。
可愛到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而我的心,卻像從這時起,便被他埋下一顆悲傷的種子。
他的笑,與他好看的眼睛,都由此成為我記憶中一張揮之不去的巨幅海報,每當夜深,我安靜躺下想要入睡,閉上眼,腦海中便浮現這畫面。
睡夢中我恍惚想要伸手觸碰,卻猝不及防地驚醒。然後悲傷地發現,周身只是一片寂靜的夜。
沒有顧潮生,他離我那麼遠,也就只有在這樣的夢裡,才願意不經意地匆匆出現。
那一刻我想告訴他,如果有他在,那麼夜深人靜有小鬼爬牆頭,我大概也不會太害怕。

當然,不會真有這樣的機會,讓我來證明這個偽命題。
班長在樓上大喊大叫,成功搬來了救兵。
而我仍然每天假裝不經意地尾隨顧潮生回家。每次放學鈴一響,我都會飛快收拾好書包,卻遲遲不把文具盒放進書包裡。
我在等。
等他先和小夥伴出教室,我再保持著幾米開外的距離跟上去。
那段時間我最怕的不是被顧潮生發現我的鬼祟,而是怕被我媽抓包。
很久之後,顧潮生告訴了我一個秘密。
他說其實有一次,在學校門口他被我媽攔住不讓走。他很詫異,完全不清楚狀況,就沒頭沒腦被我媽教訓了一通。
溫瀾你知道嗎,那時候你媽多可怕。她讓我不要在學校欺負你。顧潮生誇張地比畫,我什麼時候欺負過你?肯定是你跟她告了我的狀!
那你為什麼不來問我?我不解。
顧潮生大概被我問住,以一貫的賣萌表情登場,我怕!
你媽媽當時可凶了。說完他比我笑得還要大聲。
我常想,如果能讓我每天可以看到他的笑就好了。

一旦有了這樣的貪念,我好像變得特別膽小。
考中學的時候,幾乎所有同學都報了省重點。而班主任跟我說以我的成績完全沒問題,何況平常測驗比我分數短一截的同學,爸媽都已經做好拿錢補分的打算。
所有人都儼然一副非省重點不去的架勢。
而這時我們的壁報小組卻在班長的帶領下,拓寬出另一個新活動:每週五放學後,組團寫模擬試卷。
會考這回事就跟打副本一樣,要多寫測驗題,才能熟能生巧地更有把握拿高分。我明明是沖著顧潮生去的,但我當然不會承認。
直到有次正寫題,班長忽然問,你們都考哪裡?
所有人的答案出人意料地一致,輪到顧潮生時,他卻頓了下,說,我還沒決定。
我一怔,很快意識到什麼般,接下來的日子裡都想盡辦法對他身邊關係好的同學旁敲側擊。
只是沒想到,最後帶給我答案的竟會是我媽。
你們班的顧潮生啊,你不是說他學習挺好的嗎?可惜了。有天正吃飯,她忽然流露出八卦的口氣,聽說家裡念不起省重點。
省重點頗有幾分貴族學校的架勢,尤其在費用上,這點班主任早跟我們提過。
那個年紀,學費多少在我心裡的概念其實非常模糊,我只是很快捕捉到一個重點,那就是如果我也去考省重點,就要和顧潮生分開了。
分開的概念,就是我再也不能悄悄當他的小尾巴,和他一起上下學。
我不願意和顧潮生分開。
所有人去考省重點那天,我特地提前一晚吃掉了冰箱裡的半個西瓜,然後意料之中地犯了腸胃炎。
再後來我去考了市重點。暑假裡,我開心地得知顧潮生也已經拿到市重點錄取通知書的消息。
有時候我想,若不是放棄了這場考試,或許顧潮生對於我,也會像其他關係親近的小夥伴那樣,縱使當初記憶再深刻,但畢竟年紀尚小。
經歷時光的洗滌,很多記憶終究都將被盡數抹去。
他可能成為我回想起來,就覺得曾經有些喜歡,卻又逐漸模糊的一個影子。
我可能因此遇到別人,也可能喜歡上其他類型的男生。
但這些都因為一場我執意不去的考試,而變得不一樣。
即使因為缺考而被爸媽關了一個暑假不讓出門,只准在家乖乖預習跟哥哥姐姐借來的新學期課本,我仍然做夢都要笑出聲。

 

[3] 即使我天生是個啞巴,你也知道我的表達

去中學報到那天,天氣特別好,我跟媽媽一起,繞過半座城市,總算抵達目的地。
下車我就迫不及待一路小跑向校門口,我媽跟在我身後,我在佈告欄的分班表跟前停下,迫不及待地尋找顧潮生的名字。
說來也奇怪,整個假期我都在為可以和顧潮生繼續同校這件事興奮,完全沒擔憂過,我們也完全有可能被分在兩個不同的班級。
但我也沒想到,好運竟然就這麼驚喜地降臨。
顧潮生的名字雖然沒和我挨著,卻那麼恰恰好地和我分在同一個框框裡。
很多年後,我都能清晰地回想起當時的自己有多高興。但我不敢表現得太明顯,害怕被任何人發現我的歡喜。
這時我的肩膀冷不防被人拍了下,扭頭便看到顧潮生正微笑站在我身後。
溫瀾,我剛看到我們一個班。他看起來也蠻開心,以後我等你一起走吧。
我沒想到不但能和顧潮生排在一個班,竟然還能等到以後都一起上學。那一瞬間我想到自己吃下的半個西瓜,簡直覺得再值得不過。
一想到之前覬覦顧潮生的那些女孩子,都遠沒我這麼好的運氣,我就覺得自己像是中了頭獎,開心得快瘋了。
當然我覺得我肯定是演技派,因為我當時只是矜持地沖他點點頭,不能更淡定地對他說,好啊,明天早上幾點?
如果說這個令人拍手稱快的時刻,也會有點讓人鬱悶的事情發生,那麼應該是回家的路上,我媽再三叮囑我的,跟顧潮生一起上學可以,但媽必須告訴你,以後等我們溫瀾長大,要找男朋友,可千萬不能找他這樣家庭條件的。
為了讓我更清楚她的意思,她還認真對我解釋,媽媽知道你現在小,但媽必須早點提醒你。
即使這樣,我仍然有點反應不過來,並且內心深處還不自然地有了一種擔心被人猜中心事的緊張。我趕緊佯裝鎮定地道,什麼男朋友啊!怎麼可能?
我媽總算有點滿意地點了下頭,而我有點好奇地追問,顧潮生家是什麼樣的啊?
沒錢的!家裡還有病怏怏的老人需要照顧的!雖然事隔多年,我仍然記得我媽當時略顯市儈的表情,你還小,不懂,但記住媽說的話就對了。
也許就因為這樣,那時的我潛意識裡更加擔心被人知道我喜歡他。
可有些念頭,越是刻意去逃避,越無可規避地,成為心頭揮之不去的消息。
我花了很多年,直到顧潮生真的離開我的生活,我才敢於向自己承認,我喜歡顧潮生。
認識他十九年,我甚至也不清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反正我喜歡他。
也許因為他和我一樣名列前茅的成績,也許因為他是第一個闖入我視線的男孩子,也許因為他和我住得很近。
我想過各種各樣的假設,鑽研過林林總總的原因。
他們都說,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什麼理由的。
我承認,我也不清楚我為什麼喜歡顧潮生。但後來的我遲鈍地發現,因為接近他,所以不自覺地被他影響。
他的很多想法,後來都順理成章地左右了我的想法。
也許喜歡一個人,就是情不自禁成為和他相似的人,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不必再辛苦地仰望。
而是可以和他無限接近。
不管怎麼說,這之後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去學校旁邊的書店,買學習資料、參考書,也一起在小攤吃麻辣燙。
當時我特別天真。
天真到覺得只要能陪在他身邊,不管是以什麼身份,只要能和他接近,那就夠了。
直到我發現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樣。
顧潮生,他就像隨時會在陽光的折射之下發出通透光亮的鑽石,除了我,還有很多人看得到他的漂亮。

第一堂語文課,老師說選兩位同學,進行分角色朗讀。她環顧教室一圈,喊了一個女生起來念旁白,然後又看了遍花名冊,才說,顧潮生?你和溫瀾是同學吧,你們倆起來,念男女主的對話。
我臉一熱,趕緊站起來,看著幾組之外顧潮生挺拔的背影,班上同學輕輕發出一陣噓聲,然後便是劈裡啪啦的掌聲。
這在當時的我看來,有一種隱秘的快樂。
像兩年前,我和他一起稱霸全班地負責給其他同學“計分”時那樣,被所有人調侃我和他的熟悉與親近,雖然或許還沒真正那麼近,我已經要雀躍歡欣。
我忽略了這場朗誦裡,還有第三個角色。
陶薑在那節課後,跑到我座位邊來找我聊天。她長著一雙大眼睛,看起來天真無害,在完全陌生的學校,除了顧潮生以外沒其他任何熟悉同學的班級,她是第一個來跟我說話的人。
也成為我初中第一個好朋友。
開學後不久我生日,我喊陶薑去家裡吃飯一起玩,她開心地答應,問我還有誰。我說只有她。她有點微妙地點點頭。
那天剛好週末,我一早去車站接她,她下車和我一路邊走邊聊,忽然說,顧潮生也住這附近嗎?
女生的直覺其實很靈,雖然她只是看似不經意地提起,我卻立刻注意到她透著光亮的眼睛。
我們會路過他家嗎?陶薑抓著我的胳膊問。
我忽然有些沒來由的反感,真想問她到底是來給我過生日,還是想知道顧潮生的家住哪裡。但那一刻,我腦子裡蹦出個壞主意。
會啊。我故意欲言又止,不過……
怎麼了?
我搖搖頭,一副我不能說、不太好說的表情。
陶薑被我的表情帶動得好奇心大起,搖著我的胳膊撒嬌,你說嘛,告訴我嘛,我不告訴別人。
我想了想,丟出了我媽教我的那句,顧潮生他們家條件很不好,他爸常年臥病在床,家裡又窮。
還盡力模仿著這句話該有的那種,特別感慨的口氣。
其實我有點心虛。
一想到如果有一天,不小心被顧潮生知道,我說了這樣的話……想到他失望的眼睛,我會有些忍不住的後怕。
我幼稚地企圖用這樣的方式讓陶薑別再注意顧潮生,我以為會有效的,但我很快發現,我居然失敗了。
顧潮生在幾天後的體育課上,就提到了陶薑。
你和她關係很好?因為是自由活動,顧潮生也有點犯懶地湊過來找我聊天,她來跟我說,想我們每天放學等她一起走。
她和我們順路嗎?我特別驚訝。
對啊,我也是這麼回答她的,但她說沒事,就送我們來車站坐車就行。顧潮生看我一眼,眼睛笑得眯起來,所以我說你們關係真好啊,她對你不錯吧?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好磕磕巴巴地點頭說,嗯,是啊。
也是從那一刻起,我意識到在其他女生眼中,我成了她們想接近顧潮生,從而選擇的捷徑。陶薑和我聊天總是三句話不離顧潮生,並且一副“你不是和他老同學嘛,我們又是閨蜜,你一定要幫我”的表情。
而顧潮生,他大概覺得陶薑活潑可愛,所以每次我們三個走在一起,總是他倆話題密集,我不太吭聲地在一旁聽。
直到顧潮生的好哥們兒何畢從外校來找他,我們三個站在學校不遠處的體育館,顧潮生請我們吃炸春捲。期間何畢拍他的背,調侃道,你覺得她怎麼樣?有戲?
說著指指另一邊,正在涼麵攤前沖我們仰起臉笑的陶薑。
我屏住呼吸,那一刻簡直比自己告白時還緊張!雖然我也沒告白過。
顧潮生卻沒讓我的心懸太久,他很快灑脫地一揮手,怎麼可能!
從那個非常強大的氣場裡,我明白過來,他早察覺到陶薑喜歡他,但她大概不是他的那盤菜。我有點欣喜,恨不得湊過去告訴他,那你以後就別讓她和我們一起走了啊。
還沒等我想到闡述這個提議的切入點,何畢又一臉更欠揍的表情,跟顧潮生勾肩搭背地戳了我一下。
那溫瀾呢?他笑得高深莫測,我說,她怎麼這麼聽你的話?
他見到我們才不過短短十幾分鐘,哪只眼睛看到我“聽話”,難道就因為我溫順地在一旁等他們買零食?
我疑惑地想。
剛要反駁,顧潮生已經先我一步,替我回答,她一向這麼好脾氣啦。
這句話我記了很多年。
一想到,原來這便是我在顧潮生心裡的最大標籤,我的心竟然有點刺痛,說不出是沮喪,還是別的什麼。
我脾氣好,所以從沒生過他的氣,連瞪他一眼都沒有過。我脾氣好,所以他找我的時候,從來不想為什麼我每次都會輕鬆出現,從不爽約。
他不知道我每次輕描淡寫地答應陪他去這裡、去那裡,其實暗地裡推掉多少其他朋友的約。
有年春節,家裡來了一撥親戚,媽媽喊我一定乖乖陪大家聊天,別亂跑。我卻因為顧潮生一個電話,半路落跑,最後被一通痛斥。
他說他想去超市逛逛,問我,你有空嗎?
我假裝為難,其實只是不想讓他一眼看穿我其實很高興。
我們邊散步邊去超市,顧潮生說他特別愛逛超市,我想過好多次,以後可以和我喜歡的人一起逛超市,買她愛吃的,還有我喜歡的零食。
顧潮生喜歡各種各樣的零食,他在前面一邊走,一邊往推車裡丟大包小包,我跟在他身後,偷偷記下他喜歡的口味和牌子。
他說他喜歡喝優酪乳,最討厭吃芹菜和香菜。
我沒有告訴他,我記下他的好多習慣,都是從這時候開始的。
每次我和他一起在超市里一磨蹭就是一兩個鐘頭,從一樓的櫃檯晃悠到三樓,我都有種和他真的是一對戀人的感覺。
所以當後來他和他喜歡的女生一起,頻繁出入各大超市,並且在我面前一再提到她的喜好,她愛吃這個,又不吃那個時,我才會因為有落差,而忍不住難過吧。
他想找的人,即使繞幾個彎,也總能找到。
我陪他去過哪裡,壓過怎樣喧鬧的馬路,又怎樣呢。
他從來沒有停步。
後來我聽過一首歌裡唱,也許我們唯一的問題,是慢慢成為知己,不習慣用曖昧的語氣,來分享我們的秘密。然後你和我假裝很滿意,很滿意我們現在的關係,其實只為了一輩子,能在一起……
我在聽到這首歌的深夜抑制不住地大哭。
想到和他也不過因為慢慢成了知己,就好像再也退不回去,回不到最初見到彼此的時光,就像電影裡女主所說的,我恨我和你是同學,那麼早就認識你。
如果晚一點相識,若不是從朋友做起,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也說不定。


[4] 雖然我們已親密得可怕,但這並不見得就是愛吧

雖然顧潮生跟何畢說,我只是因為脾氣好,所以才對他不錯。但這樣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卻仍讓我有些說不來的心虛。
尤其面對班上那群起哄的同學,每天八卦我們同進同出的親密指數,流言紛擾,我擔心不管是我被人看穿,還是迫於流言我最後要和顧潮生保持距離。
畢竟在當時的年紀,早戀是個天大的話題。
像我媽時刻要擔心我被顧潮生拐跑那樣,班主任也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
這樣的壓迫下,我感覺我必須做點兒什麼。
雖然顧潮生總比我快一腳,這次的消息卻不是他親口告訴我的。陶薑在課後坐到我旁邊,非常鬱悶地對手指。我懶散地問她,怎麼了。
還以為她又想跟我打聽什麼顧潮生的喜好,她卻深吸了口氣,一臉悲痛,溫瀾,顧潮生還沒跟你說嗎?
我心想發生了什麼他要跟我說?
於是非常誠實又不明所以地搖頭。
陶薑又歎了口氣,低下頭去。良久,才輕聲說,顧潮生和青蔓告白了。
我猛然一驚。
青蔓是年級公認的校花級美女,漂亮到女生豔羨,溫柔到令人挑不出毛病。
我這才有些遲鈍地回想起開學當天,所有同學都是自由選擇的座位。我到得早,理所當然坐在比較中間的好位置。
身旁明明還有空位,顧潮生領了課本進教室的瞬間,我抬頭看他飛快環顧教室整圈,竟沒走到我身邊。
他選了靠窗第一組,挨門邊的位置坐下。
這樣的座位沒道理是首選,我當時還不明白他怎麼想的,充其量他覺得太公然和我坐一起過於招搖?
事實證明,我大概是想太多了。
我在這樣不太成立的自我催眠裡,選擇性忘記了這件事情。
而現在回憶,才發現,分明當時他後座的位子上坐的是青蔓。
原來從那麼久之前,他已經一眼便注意到她的存在。
但我第一反應仍然是懷疑自己的聽力,我不可置信地扭頭盯著陶薑,什麼?
真的。陶薑的聲音很小,我聽青蔓的朋友說的,顧潮生給她寫了封情書,她沒回,托人傳話給他說對不起。
如果說當時的我還不清楚青蔓的分量,那麼很久之後回想起來,我才發覺,她是唯一一個讓顧潮生莽撞去告白,甚至於不怕失敗也要勇敢說出來的女生。
我有點兒唏噓。
但我很快又催眠自己,我再難過有陶薑難過嗎,她這麼喜歡他,每天跟在他身後轉,用力得只差不能昭告天下。
我不過是顧潮生的好朋友,不需要在這裡傷春悲秋,像什麼話!
想通了這一點,我坦然地加入討論,原來他喜歡青蔓……真沒想到……
我感覺我演得挺像那麼回事,因為陶薑感受到我的附和,有些悲傷地把臉靠在了我肩膀。她說,溫瀾,我想哭。
說完她輕輕閉上了眼睛。
她的睫毛很長,眼淚從中匆忙落下。而我不知如何安慰,對她說“別難過了”嗎?這樣的話,根本連自己都安慰不了。

顧潮生沒主動跟我提到這場告白之中的半個字。
我照常和他一起上下學,而他看起來似乎從沒寫過什麼情書給別人,也半分瞧不出被拒絕的人該有的悲傷。
我們的座位倒是很巧合地換到了一起。
我的新同桌是個脾氣很差,偏偏嘴巴又很毒舌的娘娘腔。顧潮生坐他身後,偶爾抬起腳踩到他椅子腿兒中間的橫杠,都能惹得他扭頭惡狠狠地瞪上一眼。顧潮生吐吐舌頭,表示“我不是故意的”,他同桌的女生卻氣場滿格,操起文具盒猛地往桌上一撂,看什麼看?
後來她成為我和顧潮生的雙人小團體裡出現的第三人,也成為我真正意義上的閨蜜,阿寶。
那段時間我們三個經常在上課時嘰嘰喳喳說八卦,被老師怒目而視的次數多了,還稍稍學乖地找了個作業本,從反面最後一頁開始,當字條寫。本子在三個人之間傳來傳去。
有一次我看到阿寶在上面寫:你喜歡青蔓啊?
然後在這個問句上加了個箭頭,指著顧潮生的筆跡。
我非常懂情勢地在旁邊打了個著重號,意思是:同問!
顧潮生接過作業本,愣了下,抬頭沖我們兩個曖昧一笑,這便是默認了。
阿寶接著寫:那陶薑呢?
顧潮生的表情竟然瞬間急躁,剛才還寫了一臉羞澀的表情一掃而空,他拿筆兇狠地在原處畫了個很大的叉。
阿寶笑著拿胳膊肘撞他一下,小聲調侃道:沒青蔓漂亮吧?我估計你也看不上。
我連忙裝作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顧潮生嫌棄地丟給我們一個白眼,把沒寫新內容的本子塞了過來,一副傲嬌樣。
阿寶一把將本子拽過去,又寫:我管你喜不喜歡青蔓,反正你最後別選陶薑就行,她以前跟我同班,成績不好,而且和幾個男生都走得近。
本子在我和顧潮生手上轉了一圈,我留心去看顧潮生的表情。
也許從那一刻開始,陶薑的可能性就真的大大降低。
學生時代,對一個人的印象其實很容易受其他人的蠱惑,所有人都不喜歡的那個,你也不好意思去接近。
阿寶又拿筆戳我兩下,我把身子往後靠一點,就聽到她壓低了聲音說:你以為陶薑真心跟你玩呢?笨蛋都能看出來,她是覺得你和顧潮生關係好,才來接近你,你別跟我說你感覺不到?
這時候下課鈴響,我忍不住看一眼陶薑的背影。
想到那天念完課文,她來找我時,笑得特別甜的表情。
如果說那時候我是真的以為她想和我做朋友,那麼現在我是不是還要再騙自己說,她是先注意到我,才因為我而注意到顧潮生?
這樣想了想,卻無法說服我自己。
我默默覺得有點傷心。


[5] 那只好用朋友,美化這種尷尬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快放寒假,而我似乎在不知不覺中疏遠了陶姜,跟阿寶走得越來越近。班主任教我們語文,阿寶和顧潮生在她眼中是絕對的語文尖子,而我和他們恰好相反,數學常常滿分,但一想到語文書上後半部分密集的文言文,我簡直腿軟。
因為座位挨得近,我們三個不但延續了以前考試互相對下答案的傳統,更是在寒假作業提早發下來後,相約要每人負責一科,早日完成任務後可以換著抄一遍。
我自然包攬數學物理,他們倆分別負責語文、地理、生物、政治幾科。為了讓整個假期能過得無負擔,我們發憤圖強,不管上課下課都在玩命趕作業。
坐我邊上的娘娘腔對此表示非常不滿意,最令他不滿意的是,我們居然不主動把寫完的部分拿給他照抄。
娘娘腔的撒手鐧是碎碎念,為了向我們表達他的不滿,他無時無刻地在我耳邊嘰嘰喳喳。
對這樣的唐僧狀態,我還沒找到一勞永逸的解決辦法,而阿寶到底比我脾氣火爆,順口便能拿話堵他。
一旦吵起來,也只能是我和顧潮生一遍遍地努力勸架。
後來阿寶有了個鬼點子。
為了給他點colour see see,阿寶把放在教室後排的一張斷腿不能坐的椅子,換到了娘娘腔的座位上。
上課鈴一響,娘娘腔火速沖進教室,毫無防備地一屁股坐下。
啪!一聲巨響驚徹了教室。
他不出意料地摔到地上,四仰八叉地大呼好痛,任課老師進來,發現教室已經因為這場烏龍亂成一團。因為娘娘腔平時也嘴賤地得罪過不少其他同學,所以此刻大家竟然下意識拍手,教室裡響徹一片劈裡啪啦的掌聲。
阿寶被大家的歡呼聲稱讚得只差沒抱拳喊一句承讓。
娘娘腔卻倒在地上,頭一次嬌弱得半天沒爬起來。
班主任飛快地從別班趕來處理,娘娘腔得理不饒人地大喊,他們欺負我!說著還覺得力度不夠,就地哇的一聲大哭。
我們所有人被哭聲震住,加上班主任想把我們扔出去的兇狠眼光,大家一片噤聲。我和顧潮生、阿寶彼此交換了下眼神,大意是:靜觀其變。

事實證明,冷靜也收拾不了殘局。
班主任過來把娘娘腔扶起,之後丟給他一個“放心我會查清楚”的眼神,把我們嚇得一激靈,此刻卻回天乏術。
誰幹的?班主任言簡意賅,黑板擦砰地往講桌上一砸,阿寶猶豫都沒猶豫一下,騰地站起身。
她眼裡寫滿澄亮,我和顧潮生對視一眼,我也不管他眼神中的深意了,此時此刻我閨蜜正獨自承擔一場大禍啊,我當然不能置身事外地什麼都不管。
我麻溜地緊接著起身,再回頭,顧潮生幾乎跟我同時站了起來。
我們三個大眼瞪小眼,臉上一概寫著“豁出去了”的暢快,彼此之間甚至有一種“有難同當”的使命感!
班主任淡定地掃了我們一眼,轉身跟任課老師說先上課吧,然後沖我們鉤了下手指,來我辦公室。
娘娘腔這時準確無誤地發出一聲嘚瑟的哼,阿寶強忍著怒氣,沖他拋出一句你等著就瀟灑地第一個跟出教室。
身後一片噓聲,還有幾個不怕死的同學仍然忍不住鼓了掌。我和顧潮生大義凜然地趕緊隨後跟上。
那個下午,班主任先是把我們三個一起語重心長地教育了一番,阿寶起先還堅持說我們沒做錯,是娘娘腔自己人緣差到沒邊。
言下之意是我們在為民請命。
不然為什麼大家都看著我們給他換椅子,卻沒人提醒他一句?阿寶生氣地辯駁,不信你去問其他同學,看他是不是特別討人厭?他摔的時候所有人都鼓掌,難道還不夠說明一切?
班主任被她的歪理氣得不行,招招手丟出大招,每人一千字檢討,不寫完別回家。
說完看一眼顧潮生,扭頭跟我和阿寶說,你們先出去。顧潮生,你留下。
就這樣我們站到了門口,開始被迫為檢討打腹稿,而顧潮生卻在裡面站了半天沒出來。我從窗戶看進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阿寶拉著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忽然,我注意到顧潮生的肩膀動了一下。我仔細多看幾眼,才發現他肩膀一直在顫,他難道在哭?
有了這個念頭的我,再不能理智地等在門外,沒別的辦法,我甚至沒跟阿寶商量,伸手拉開門就走了進去。
老師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我們剛在門口想了很久,真的知道錯了。我開口便拼命認錯,阿寶本來還被我的反應驚到,很快發現顧潮生眼眶通紅,她一下子明白我的意圖,也開始服軟地說起好話。
班主任看我們一眼,神色複雜地頓了下,總算說,那好你們走吧,記得交檢討。
阿寶上前拉了一把顧潮生。
可那一刻,我多希望做出這個動作的人是我啊。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
雖然他極力隱忍,但我能猜出,一向偏愛他的語文老師一定是說了什麼重話。比方說,他太令人失望……之類的吧。
他和阿寶一樣,面對平日裡對自己讚賞有加的班主任的訓斥,免不了有些恃寵而驕的心思,否則也不至於理直氣壯地爭辯。
但也正因如此,自尊心才無論如何與這樣的失落相持不下。
他抬起手腕擦了下眼淚,我順手把門帶上,阿寶在一旁表揚我,你不知道,剛才還好溫瀾在外面注意到你似乎有點不對勁,她可是想都沒想就沖了進去!
顧潮生聽到這,也驚訝地看我一眼。
連我自己也有點兒驚訝呢,向來這樣不管不顧的事只有阿寶會做,而我竟然為了顧潮生,第一次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駕馭。
我不能看他難過,更不能看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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