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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穿梭在沙漠、公路和城市間的美國之旅,
後現代大祭司-布希亞的雋永詩情之作。

布希亞:
「﹝我﹞要追求的是『星空』的美國……
沙漠與公路,一望無際,曠渺無人的美國……」

法國後現代主義大師--尚.布希亞(Jean Baudrillard)的這本《美國》(Amérique)是他遊歷美國數州,遍覽數大城市的觀訪心得,這趟美國之旅充滿了出其不意的新鮮與驚奇,也是一次從「舊世界」到「新世界」,別緻的文化與自然觀察。全書充滿綿密的抒情力量,不管是美國地理景觀的沙漠、天空或人文景觀的紐約摩天大廈、洛杉磯高速公路,在大師的筆下都有犀利又引人無限省思的新解,值得一讀再讀。

《美國》當年推出英譯本時,激起搶購熱潮,獲《紐約時報》盛讚為不可多得之佳作。《美國》也算是布希亞的後現代主義著作中難得一見的「詩情」敘意,但書中詩情仍與一般風花雪月的詩情有很大的分別。這本書可做為想進入布希亞世界的讀者的入門書,更是中文讀者一親這位後現代大師書寫的最佳切入點。

推薦人:
朱嘉漢(作家)
林志明(國立臺北教育大學藝術與造形設計學系教授/現任國立臺灣美術館館長)
葉 浩(國立政治大學政治學系副教授)

 

作者簡介

尚•布希亞(Jean Baudrillard,1929年7月29日-2007年3月6日):

生於法國漢斯,歿於巴黎,社會學家及哲學家。他被稱為「知識的恐怖主義者、後現代主義牧師、後現代大祭司」。他的思想從1960年代末期的著作《物體系》(Le Système des objets)開始,直到1980年代以降,可被歸納為「現實的消失」(disparition de la réalité)。知名著作除《物體系》外,有《消費社會》(La Société de consommation)、《消費符號》(La consommation des signes)、《擬仿物與擬像》(Simulacres et simulation)、《冷記憶,一到五》(Cool Memories, I-V)等。

譯者簡介
吳昌杰:
台大外文系畢業,師大英語研究所碩士,文字工作者。


審閱簡介
黃雅嫺:
法國巴黎第十大學哲學研究所博士,現任中央大學哲學研究所助理研究員。研究領域為法國當代哲學、現象學運動、解構思想與法國存在主義哲學。近期關注領域為臺灣對法國哲學的繼受研究、跨文化翻譯理論以及可塑性概念對主體同一性問題探討等。主要著作散見於各中外學術期刊。


 

目次

消失點
紐約
星星的美國
已實現的烏托邦
強權的終結?
永恆的沙漠

書摘/試閱

紐約

沉默大眾與致命策略的航空傳道士,以輕柔之姿從一處機場飛到另一處機場,現在到了新罕布什爾繁花錦簇的森林,新英格蘭之鏡中一幅稍縱即逝的映像。昨天還處身在摩天大樓垂直挑高的溫順中;明天就要到名字唸起來很悅耳的明尼阿波利斯,游絲般的母音,半希臘語、半印地安夏延族語,喚起心中一幅放射狀的幾何圖形,在冰地的邊緣,在人煙世界的天際處……談論著沉默的大眾與歷史的終結,眺望遼闊湖光。颯颯寒風橫掃湖面,往夜幕正低垂的東方颳去。飛機掠過天空,沉默如風,在旅館窗玻璃之後;而霓虹燈開始放亮閃爍,在城市上空。美國真是一個令人驚異的地方!到處是晚秋的小陽春,其和煦預示著來冬將有瑞雪。但是那萬湖之地、那座蟠踞洛磯山脈邊緣的理想中的古希臘之城到底在哪裡?明尼阿波利斯,明尼阿波利斯!威斯康辛州的小陽春有貴族的優雅與女性的柔媚,夏日過後,明尼阿波利斯只是一處鄉野聚落,在塔形穀倉與狩獵場地的黑魆魆中,守候著冬天與它引以為傲的寒冷的到來。然而在此真正的美國深處,有一家「海軍准將酒吧」,裡面有世界上最精緻的裝飾藝術。他們說,法蘭西斯‧費茲傑羅(Francis S. Fitzgerald)每晚都到那裡買醉。我也在那裡買醉。明天我將直接飛往相反的另一端頭(之所以說「相反」乃是依光線、面積、種族的混居、美學與支配者的角度而言),到那座以所有史上名都──雅典、亞歷山卓、珀塞波利斯(Persépolis)──的繼承者自居的城市:紐約。

紐約

警笛蜂鳴,不舍晝夜。汽車開得更快,廣告更搶眼。這是個徹底墮落的城市,也是個徹夜燈火的城市。而遊戲,所有的遊戲更緊張、更激烈。當你接近世界的中心點時,總是會看到這般的景致。但是這裡的人臉上堆著笑容,甚至越來越愛微笑,雖然不是對著別人,而是對著自己。
繽紛雜錯的臉孔,令人驚愕,它們的獨特,全部緊繃成令人難以置信的表情。古文化裡象徵老邁或死亡的面具,在這裡被二十歲或十二歲的青少年戴著。但這反映了這座城市的整體風貌。其他城市耗時數世紀才取得的風華,紐約只花了五十年就打造出來。
輕煙縷縷,讓人想起女孩沐浴後揉乾髮絲的風情。爆炸頭或前拉斐爾派的髮型。平庸、多種族。法老的城市,到處是方碑尖塔。中央公園周遭的建築物像是支支拱柱,讓這巨大的公園看起來宛若一座空中花園。
輕飄在天空的不是雲彩,而是頭腦。雲彩飄遊過這座城市,就像受風馳騁的大腦半球。捲雲窩在人們的腦海裡,從他們的眼睛優游而出,就像劈啪的熱雨讓海綿狀的蒸氣從地面浮昇。天空雲彩的性孤獨;地上芸芸眾生的語言孤獨。
這裡獨自思考、獨自歌唱,及在街道獨自吃食與說話的人數之多,令人無法想像。然而他們的分量並不能以加總來合計。正好相反。他們的力量彼此抵銷,而且彼此的類似性並不明確。
但是有某一種頗為獨特的孤獨。有人公然地在牆角、汽車的引擎蓋上,或沿著圍籬邊獨自準備餐食。這種景象隨處可見。這是世上最悲哀的景象。比窮困更悲哀,也比乞丐更悲哀的就是這種當眾獨自吃食的光景。沒有什麼比這景象更與人類或野獸的律則相衝突,因為動物總是以彼此分享食物或爭食為榮。獨自吃食的是死人。(但是獨自飲酒的人卻不是。為何?)

為什麼有人要住在紐約?他們之間並沒有關係,除了一股單因雜處一地而產生的內在電流。一種毗連的奇妙感覺,一種對人為中心地位之吸引力的奇妙感覺。這是何以它變成一個自我吸引之宇宙的原因,因此沒有理由離它而去。實在找不出人為何居於此地的理由,除了得以雜處一地的忘形神迷。

紐約黑人女子與波多黎各女子之美。除了因如此多種族雜居一地而產生的性刺激,必須說,黑人的膚色、深色種族的色素,像是天然姿色受到人造脂粉的刺激而形成的一種美,與性無關,而是動物般且雄渾的美──一種蒼白的臉孔極端缺乏的美麗。蒼白代表外貌的衰竭,代表一種中性,或許正因此而擁有傳授聖言(le Verbe)的權力,但是終究還是缺乏人為技法(artifice)那種祕傳及儀式的力量。

紐約有這樣的雙重奇蹟:總有一棟偉大的建築物正支配著或曾支配過這座城市──總有一個族群正支配著或曾支配過這座城市,依它自己的方式來支配。在這裡,雜居讓其中的每一分子迸出了火花,而在他處,雜居只會抹消彼此的差異。例如,在蒙特婁,所有的城市構成要素都同時展現其風貌──族群、建築物、北美洲遼闊的空間──但是美國城市的火花與暴力卻渺無蹤影。
雲彩糟蹋了我們歐洲的天空。相較於北美洲無垠的天空及其濃密雲彩,我們細細的、輕飄飄的天空和細細的、輕飄飄的雲彩正反映出我們細細的、輕飄飄的思想──從來不是遼闊建築物的背景中,而這些建築物都活在彼此的陰影下,好像一件件小小的私人財產。歐洲的天空不會是互相輝映的大樓那瞬息萬變的玻璃外牆,如在此地大都會紐約所見……歐洲從來不曾是一塊大陸,這點你從天空就可觀知。一旦你涉足美國,就會感覺一整塊大陸臨現眼前──那裡的遼闊空間正就是其思考的模式。

和美國的「市中心區」及其摩天大樓街區相反,巴黎西郊的拉丹封斯區高聳的樓群閉鎖在一幕義大利風格的景致裡,成為一處被環狀大道包圍的封閉劇場,而犧牲了垂直挑高與過度(démesure)所具有的建築上的利益。這是一座非常具有法蘭西風味的花園:一大排落的建築物繞以一條飾帶。紐約、芝加哥、休斯頓、西雅圖、多倫多等城市的空間因其競爭而充滿了戲劇性,然而拉丹封斯區的設計阻止了建築怪物於此無窮無盡滋生蔓延的可能性,也阻止了它們於此彼此互疑防備的可能性。在競爭的空間哩,純粹的建築物體誕生了,一種建築師無法掌控的物體,徹底拒斥這座城市與它的用途,拒斥集體與個人的利益,堅持它自己的瘋狂,除了文藝復興時代城市的狂妄自大外,沒有可以與之比擬的東西。

不,建築物不應該被賦予人性。反建築(anti-architecture)──真正的那種,不是亞利桑那州的阿可桑堤(Arcosanti)那種在沙漠深處匯集了所有軟科技的產品,而是那種野蠻、不合人性、超出人類考量能力的類型──在這裡矗立了起來,在紐約,完全不考慮位置是否適當、舒服、或符合理想的生態環境。它賣弄硬科技(technologies dures),誇大了所有的尺度,以天堂與地獄為賭注……生態建築(éco-architecture),就像生態社會,這是羅馬帝國衰敗時的溫柔地獄。

現代的拆除技術真的很奇妙。這是一個與火箭發射剛好相反的壯麗場面。這棟二十層的大樓在滑向地面時依然完美挺直。它筆直落下,就像一個假模特兒掉落翻板活門一樣,無損其筆挺之姿,而它的身體表面則吸住了瓦礫。這真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現代藝術形式,堪與我們童年施放煙火比擬。

人家說歐洲的街道生氣蓬勃,而美國的街道死氣沉沉。他們錯了。大概沒有比紐約的街道更緊張、亢奮、喧囂、充滿活力的地方了。紐約的街道擠滿了人潮、車聲與廣告宣傳,有橫衝直撞的,也有悠哉隨意的。數百萬人在街道上漫遊著,或逍遙自在,或粗暴橫行,好像無所事事一般;無疑地,除了替這座城市製造恆久的腳本之外,他們真的也沒有別的事可做。到處樂音弦歌可聞;交通繁忙,既猛烈又靜謐(這不是義大利式的那種騷盪、充滿戲劇性的交通狀況)。街道與林蔭大道從未冷清過,但是城市明亮寬闊的幾何造型,與歐洲狹窄街道擁塞的親密感迥然有別。
在歐洲,街道只有靠著動盪不安、靠著革命和內戰的歷史性時刻,才會甦醒過來。在其他的時候,人們只是行路匆匆,沒有人真正留連於街道上(不再有漫遊閒逛的人)。歐洲的汽車亦復如此:開車或坐車都談不上有生活感,因為沒有足夠的空間。城市也是,沒有足夠的空間──或是說,在城市中,空間被視為公共場所,具有公共場景的所有標誌,禁止你視它如同沙漠或無所謂之地,任意橫越或隨心漫逛。
或許,美國的街道還未領受到歷史性的時刻,但是它總是動盪、生氣勃勃、充滿動感,而且像是電影場面,就像這個國家本身一樣,特殊的歷史和政治場景在此分量甚微,然而,變化的尖銳程度──不管是由科技、種族的差異,或媒體所催化──卻是十分驚人:其劇烈正如同這裡的生活方式一般。

在紐約,城市的迴旋運轉力量非常強大,它所產生的離心力也極為驚人,只有超人才敢想像在紐約過著成雙入對的生活,或分享他人的生活。唯有部落、幫派、黑手黨家族、祕密幫會與性倒錯的團體這些具有共犯關係者才能在此生存,夫妻則不可能。這就是反諾亞方舟。在最早的方舟上,動物成雙成對擠進其中,以拯救物種免遭大洪滅絕。而在這裡,在這艘奇異的方舟上,每個人獨行而來──每個人在夜晚出動,尋找劫後餘生者以趕赴最後一次宴會。

在紐約,瘋子已經被釋放。而一旦他們被釋放到這座城市裡,我們就難以從出沒城中的龐克族、毒癮者、藥癮者、酒鬼或窮困潦倒者中辨認出他們。如果一座如斯瘋狂的城市硬要把瘋子留在暗處、硬要阻止一種事實上已以各色各樣的形式占據了這整座城市的瘋人標本的四處流布,這反而會讓我們感到不解吧。

「霹靂舞」(breakdancing)是一種特技表演。只有在結束時你才意識到它其實是一種舞蹈,此時舞者凍結成慵懶無力的冷漠姿勢(手肘著地,頭沒精打采地至於手掌之上,只有在伊特魯里亞人的墓塚才會看到的姿勢)。這種倏然靜止的姿勢使人想起中國的京劇。但是中國的戰士是在劇情的高潮時以一種英雄的手勢凝止不動,而霹靂舞者則是在其動作的鬆弛點停了下來,其手勢帶著嘲諷。你可以說,在這般於地板上蜷縮和旋轉的動作中,他們似乎是在自己的身體內部挖掘了一個洞,由此洞將死亡的反諷、怠惰之姿呈現給觀眾。

我以前絕不會相信紐約的馬拉松大賽能夠博君熱淚。這真的是一幅世界末日的景象。我們就說這是一種自討苦吃的行為吧,好比說有人自甘為奴一樣。在狂暴大雨中,直昇機在頭上盤旋,路旁觀眾喝采著;他們頭戴鋁箔風帽,貪婪地睇視隨身攜帶的碼錶,或光著上半身,眼睛翻白,他們全都在尋找死亡,筋疲力竭的死亡,那種兩千多年前第一位馬拉松跑者筋疲力竭的死亡宿命。而我們別忘了,他當時正帶著戰勝波斯人的消息往雅典奔回去。無疑地,參賽者也夢想帶來一則勝利的消息,但是人數太多了,他們的消息失去了意義:變成只是他們抵達的訊息,在他們的努力盡頭──一道徒勞的、拚命三郎式的微弱訊息。集體來看,寧可說他們是攜帶著人類大災難的訊息:從最先抵達的競賽型運動員,到被朋友扶著至終點線的可憐鬼,或是坐著輪椅參加這次賽跑的殘障者,你可以在終點線依照參賽者抵達的時間,看出人類愈來愈衰弱的徵象。有一萬七千名參跑者,而你禁不住要回想到馬拉松戰役,戰場上的士兵甚至還不到一萬七千人。一萬七千個人,而每個人都獨自跑著,甚至絲毫沒有想到勝利,只是為了要有活著的感覺。「我們贏了。」從馬拉松戰場回來的希臘人在氣絕前喘息地說。「我做到了!」疲累不堪的紐約馬拉松參賽者在癱倒於中央公園草地上時嘆道。

我做到了!

一種新式廣告活動的用語、自閉症表演的用語,一種純粹和空洞的形式,一種已經取代了對競爭、努力和成功的普羅米修斯式忘形神迷的自我挑戰。
紐約馬拉松賽已經變成此類拜物教表演的一種國際性象徵,對空洞的勝利之狂迷和對無成果的壯舉所帶來之喜悅的一種國際性象徵。
我參加了紐約馬拉松賽跑:「我做到了!」
我征服了安納普納山:「我做到了!」
登陸月球也是一樣:「我們做到了!」此事件終究並非真的那麼驚人;它是一個科學及進步過程中預先設定的事件。他們做到了。但是這項成就並沒有使征服太空的千禧年夢想復甦。從某個角度而言,它反而消耗了這個夢想的動力。
在執行任何預定計畫時都會產生徒勞感,就像所有只是為了對自己證明自己有能力去做的事一樣:生孩子、爬山、性事、自殺。
馬拉松式一種坦率表露的自殺方式,把自殺當成宣傳廣告:參加是為了顯示能夠達到自己的極限,是為了證明……證明什麼?證明你有能力抵達終點。塗鴉也透露出同樣的訊息:我是某某人,而且我存在!塗鴉是為了替存在作免費廣告。
我們必須不斷地證明自己的存在嗎?一種奇異的虛弱徵候,一種新狂熱的前兆──對無臉孔表演及無盡自明之事的新狂熱。

神祕主義者運輸公司

就在剛剛下過雪的晨曦中,一輛載著閃爍鉻鋼的藍綠色貨車駛下第七大道。貨車兩旁以鍍金字母寫著這幾個字:「神祕主義者運輸」(Mystic Transportation)。
這可以代表紐約整體及它對衰敗頹廢所持的神祕觀:所有特殊效果都可以在這裡找到,從雄偉的垂直景觀到地上的腐爛物,各個種族與各個帝國雜處的所有特殊效果。這是此座城市的第四維空間。
未來,城市會往水平方向擴展,而且會變得不像都市(比如洛杉磯)。在那之後,城市將會把自己深藏隱匿起來,而且甚至不再有名字。所有東西都將變成下層構造(infrastructure),籠罩於人造光源與能量中。而輝煌燦爛的上層構造(superstructure)──瘋狂拔向天際的垂直景觀──屆時將會消失。在為往水平擴展而進行的拆除與隨後而至的地下內爆(implosion souterraine)到來之前,紐約是這種巴洛克式的垂直景觀、這種離心的怪誕的最後放縱之地。
藉著所有住民的不可思議的共謀,紐約把自己的大災難當成一齣舞台劇來演出。這不是頹廢的結果,而是它自己權力所致,因為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威脅其權力。事實上,這種威脅的缺乏即是它的權力。它的密度、它的表面電流排除任何戰爭的聯想。生活每日清晨周而復始,這是一種奇蹟──想一想前一天消耗了多少能量。它的電壓,就像一座防護罩,保護它免受外來的毀滅威脅──雖然無法免於內部的意外,像一九七六年的大停電。但是這類事件的規模之大只會造成舉世矚目,更進一步添加了這座城市的榮耀。這種中心性(centralité)與特異行徑(excentricité)只能創造出這座城市自身的終結妄想,紐約這座「大舞台」從美學的層次上將此妄念移化到它的荒唐行徑與它的暴力表現主義中。而這整座城市更是集體地將此妄念發展於它對垂直挑高景觀之技術迷戀、它對平庸事物之加速催化、它的臉部表情──快樂或悲苦──之活潑,與它讓人類犧牲於純粹的循環之蠻橫傲慢中。
沒有人注意到你,他們全都戰戰兢兢地扮演自己的無個性角色。紐約沒有警察──在他處,警察的存在是為了賦予那些仍然是半鄉村的城市(巴黎是一個好例子)一些現代、都市的味道。在這裡,都市化已臻頂峰,不再需要刻意表現出都市的風采,也不需要賦予它政治特徵。此外,紐約已不再是一座政治都城,各類意識形態團體已很少在此發起示威活動,即使有的話也是不值一提(各個民族團體則是藉著節慶及種族示威來表達自己的聲音)。紐約的暴力不是社會關係的暴力,而是一切關係的暴力,而且具有指數的性質。性本身作為一種表達形式在某種程度上已屬過時──即使性仍然到處炫示,它已不再有時間將自身具體化呈現在人性與愛情的關係中。它消逝在不斷發生的雜交中、在各色各樣更短暫的邂逅中。在紐約,你重新發覺一種榮耀感,覺得自己籠罩在整座城市的能量之光環中──這種感覺不是源自像歐洲所見的那種目睹滄海桑田之悲涼光景,而是來自一種變動的美學形式。

我們歐洲人擁有思考、分析及反省事物的藝術。沒有人會懷疑我們處理歷史的精微與概念性的想像力,甚至大西洋彼岸的才智之士亦嫉羨我們這方面的優異。但是現在,只有在太平洋沿岸地帶或是曼哈頓地區,才能找得到充滿光輝的真相及非凡的現實樣貌。必須說,紐約與洛杉磯是世界的中心──縱使那裡有些事物使我們既興奮又幻滅。以他們社會的愚蠢及變幻莫測的特性,過度的天真爛漫及社會、種族、道德、形態學(morphologie)及建築的奇異來說,我們在這些方面可說是十分落後。沒有人有能力分析這種現象,尤其是閉鎖在校園象牙塔裡的美國知識分子,他們很悲劇性地與正在周遭發酵的具體神話格格不入。
這是一個因財富、權力、衰老、冷漠、清教主義與心理衛生、貧困與浪費、科技的虛榮與漫無目的的暴力而徹底腐敗的國度,但是我不禁覺得它其時有點世界拂曉的味道,或許這是因為全世界的人仍繼續嚮往著紐約,甚至在紐約支配並且剝削他們的時候。

在一萬公尺的高空,以一千公里的時速,我下面有格陵蘭的大片浮冰,我耳機中有《風流印度人》、銀幕上是凱瑟琳‧丹妮芙,還有一名老人──可能是猶太人或是亞美尼亞人──在我的膝蓋上睡著。「是的,我強烈地感覺到愛情……」雄渾的聲音唱道,從一個時區到下一個時區。飛機上的旅客睡著了。速度對愛之強烈渾然不覺。於一夕與下一夕間,於我們出發與我們降落的夜晚之間,將只有四個小時的白晝。但是這雄渾的聲音、這失眠的聲音奔馳得還更迅速,它越過冰凍、跨洋的大氣層,沿著女演員的長睫毛、沿著太陽上昇處的紫紅天際、在彷如溫暖棺材的噴射機裡奔逸,然後,終於消逝於冰島外海某處。
這趟旅行至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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