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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雪玄霜(一)【精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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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雪玄霜(一)【精品集】

商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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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方兆南回到恩師周佩家,意外發現恩師夫婦已遭人殺害,而師妹周蕙瑛下落不明,只有一名神秘的白衣少女梅絳雪為其恩師守靈。之後,他在袖手樵隱居處找到師妹,卻因躲避高手而跌入地洞。洞內有一名長髮怪人,當她發現周蕙瑛身上有一張「血池圖」時,就以周蕙瑛為人質,逼迫方兆南在三個月內拿「血池圖」去跟一位自稱羅玄的傳人換藥醫治她的傷。取藥途中意外不斷,方兆南遇見一名老人與他的孫女陳玄霜,並從老人處習得奇奧武功。然而,當方兆南取得藥與陳玄霜回去找長髮怪人時,洞內僅發現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與一具白骨……

本書重點

《絳雪玄霜》從某種意義上講,是方兆南這位敘事主人公在武林世界中尋找自己的位置,確定自己的角色的過程。他的雄心壯志,是要為武林正義盡一份心力,以至於報復師仇以及男歡女愛都成了次要之事。他不想成為武林霸主,卻夢想成為真正的武林英雄,希望受到武林人物的尊重和愛戴,希望讓人刮目相看……因為他是一個心存正義而又聰明機智的青年,更是一位熱情澎湃而又壯志凌雲的青年。可是,這種雄心壯志,在這樣的武林世界中,只能是一種道道地地的夢……

只要我們認真的去品味,不難體會到《絳雪玄霜》其中微妙而複雜的人生感受。這也就是我們說的,此書中非同一般的隱性主題。 ──著名小說評論家及電影研究專家 陳墨

臥龍生為台灣最著名的武俠小說作家之一,被喻為「台灣武俠泰斗」,是深受讀者歡迎的武俠小說作家。

作者簡介

臥龍生

為台灣最著名的武俠小說作家之一,被譽為「武俠泰斗」。本名牛鶴亭,一九三○年的端午節出生於河南省鎮平縣。幼年從軍失學,但自幼喜讀武俠小說,頗有才思。一九五五年自軍中退役,在友人慫恿下開始學寫武俠小說。一九五七年以祖居南陽臥龍崗取筆名「臥龍生」一炮打響。一九五九年《飛燕驚龍》出世,奠定了他的地位。

據說當年臥龍生的小說《玉釵盟》在中央日報連載時,他不幸遇上小車禍而無法續稿,不料居然驚動蔣介石親自過問此事,由此可見臥龍生當年知名度之高。

書摘/試閱

西北風勁吹,漫天飄著大雪。

河北入魯的官道上,奔馳著一匹健馬,得得蹄聲,蕩起了片片飛雪。

馬上坐著個二十餘歲的少年,一身藍色服裝緊裹,外罩著鵝黃色披風,左肩上露出飄垂著綠穗的劍柄,揚鞭顧盼,豪興橫飛。

這少年長相異常清秀,劍眉朗目,虎背蜂腰,面如冠玉,英風逼人,雖在瀰天大雪、凜冽寒風之下,卻全無畏寒之意,眉宇間歡愉洋溢,嘴角間不時露出笑意。

突然,一隻低飛的寒鴉,喳的一聲,掠頂而過,振翅西去。

藍衣少年似被寒鴉的叫聲,驚醒了歡愉的回憶,微微一皺眉頭,探手入懷摸出了一粒形如蓮花、大如核桃的金色暗器,抖手間,破空飛出,去勢勁疾,劃起了輕微嘯風之聲。

但聞一聲哀鳴,那急飛的寒鴉,應手而落,一團黑影,摔在了雪地上。

刺骨的西北風,仍然勁吹,鵝毛般的大雪,仍不停地飄落著,四野寂寂,仍和剛才一樣的安靜,除了他之外,再無第二個人知道那皚皚的白雪之下,已埋葬一隻飛行在風雪中的寒鴉。

一個不祥的預感,陡然間襲上心頭,他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忽地放馬加鞭,向前疾奔而去。

嚴寒的風雪中,只見那健馬身上一滴滴紅色的汗珠,滴灑在白雪地上,用重金選購的長程健馬,終於無法負擔長時不停疾奔的勞累,用盡牠最後一點氣力之後,倒了下去。

藍衣少年在健馬倒地之時,雙足微一用力,忽然凌空而起,飛躍出八、九尺外,輕飄飄地落在雪地,回頭望著那倒臥雪地上的健馬,輕輕地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馬兒,馬兒,生死由你去吧!恕我無暇照顧你了!」

說完霍然轉身,放腿向前奔去,其疾如箭,速度並不在那健馬奔馳之下。

天色逐漸地暗了下來,風雪卻越來越大,那藍衣少年一面不停舉手揮著頭上的汗水,一面仍然拚著餘力向前奔走,鵝黃的披風,被怒吼的寒風吹得颯颯作響。

大約有一刻工夫,走到一湖畔所在,就在這湖畔邊緣,巍然矗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宅院,卻看不見一點燈光,暗夜的籠罩下,呈現出一片淒涼。

他抖抖身上積雪,慢慢地走向那所宅院。

只見兩扇漆黑大門緊緊關閉著,他舉手拍擊一下門環,半晌不聞宅院中有何聲息,心中一急,不覺雙手加力一推。但聞呀然一聲,兩扇漆黑大門突然大開。向裡望去,只見院中的雪光盈盈,各室內漆黑如墨,一片幽寂、淒涼。

藍衣少年略一沉吟,挺身而入,回頭把兩扇大門關好,緩步向前走去。

穿過一所庭院直到寬敞的大廳中,夜色更加黝暗,伸手難見五指,凜冽的寒風,從門外吹入,刮動壁間的字畫,全廳一片沙沙之聲,更加重了陰森恐怖氣氛。

這藍衣少年雖有著一身武功,也不禁心頭微生寒意,不自覺地伸手摸摸劍柄。

他本有黑夜視物之能,微微一閉雙目,調勻真氣,再睜眼時,已可看清室中景物。

只見靠壁處,放著一張八仙桌,四張太師椅,排列得十分整齊。他略一沉思,急步向後院奔去,走過一段通道,到一處幽靜的跨院門旁,兩扇木門,緊緊地關閉著,一股驚恐的衝動,使他毫不考慮地伸手推向那兩扇木門。

但他右手將要觸到木門上時,又突然縮了回來,他知道這是師父靜修內功的所在,任何人都不能擅自闖入。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恭敬地對著兩扇木門說道:「弟子方兆南,特來向師父請安……」

這兩句話說的聲音極高,餘音蕩漾繚繞空際,歷久不絕,但那幽靜的跨院之中,仍然是一片死寂,聽不到半點回音。

一陣勁風吹來,刮落了房上積雪,灑了他一頭一臉,臉上一涼,心中也同時泛上來一股寒意,不禁打了個冷顫,雙手一推木門,但卻紋風未動,想是裡邊已上了栓。

他向後退了一步,暗中運起真氣,集於左肩,正待撞開木門,忽然想起師父那莊嚴肅穆的面孔,立時一收架勢,雙臂一振,凌空而起,躍上圍牆。

放眼望去,兩株盛放的臘梅,雪光中傲然挺立,幽香花氣,撲鼻沁心。

一個秀慧娟雅的倩影,陡然間展現腦際,他想到了十幾年前,曾和一個美麗絕倫的小女孩,共同手植這兩株臘梅的情景。

那時,他和她都還是八、九歲的孩子,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一塊兒學習武功,一塊兒淘氣遊戲,轉眼流光,似水年華,十幾年的歲月,很快地過去。

當他藝滿離開師門之時,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一晃眼又是兩年時間,他這次由千里之外趕來這東平湖畔,一半是探望師父,一半是想看看幼小在一起長大的師妹……

他望著梅花出了一陣子神,才飛身而下,緩步向師父修習內功的靜室走去。

忖思之間,人已到了師父修習內功的靜室門外,運足真氣舉手一推,兩扇門應手而開。

但見滿室佈垂素帷,觸目一片銀白,兩具銅棺,並放在素帷環繞之中。

他呆了一陣之後,大叫一聲:「師父!」縱身躍撲過去,雙手分扶兩具棺蓋,淚水泉湧而出。

一陣痛泣之後,心情逐漸平復下來。暗道:「師父武功絕世,譽滿武林,師母亦是巾幗女傑,一手金蓮花,名震大江南北,縱受當世一流高手圍攻,亦足可全身而退,這兩具銅棺之中,也許不是師父、師母。」

心念一動,急於要查明真相,暗中潛運功力,正待揭開左面棺蓋,一看究竟,突聞一個嬌如銀鈴般的聲音,起自身後,道:「住手!」

轉頭望去,不知何時,身後已站立一個白衣白裙,長髮披肩的少女。

雖然那少女美麗絕倫,但在此時此地,陰氣森森,素帷低垂,雙棺並陳的靜室之中出現,而且又來得無聲無息,方兆南縱然膽大,也不禁嚇得心頭一跳。

只見那白衣少女微一啟動櫻唇,冷冷地問道:「你是什麼人,深更半夜,跑到這裡哭哭啼啼?」

方兆南略一沉吟道:「在下乃周老英雄的門下,賤姓方,草字……」

白衣少女接道:「好啦!我又沒問你姓名。」

方兆南聽得一皺眉頭,道:「這兩具銅棺之中,存放著什麼人的屍體,我可否打開瞧瞧?」

白衣少女冷冷地答道:「別瞧啦!一個是周佩周老英雄,一個是周夫人。」

方兆南只覺一股熱血由胸中直沖上來,厲聲喝道:「此事當真?」

白衣少女神色不動地冷然答道:「不信你就打開棺蓋瞧瞧吧!」

方兆南雙手用力,喀咔的一聲,啟開了左面一具棺木,探手懷中摸出千里火筒一晃,火光閃動,幽暗的靜室中,亮起了一道熊熊的火焰。

目光及處,只見兩具棺木之間,放著一張很小的茶几,茶几上置放著一支已經點殘的蠟燭。

他抖動著右手,燃起蠟燭,素帷環垂下,燭光更顯得明亮。

只見白綾覆蓋著一具仰臥的屍體,單單露出一顆花白長髯、白布包髮的人頭,十幾年教養深恩,在他心目之中早已深刻地留下師父的音容笑貌,一望之下,立時辨認出來,那仰臥在棺木中的屍體,正是他兩年未見的恩師遺體。

只覺胸中熱血翻騰,再也難以控制悲憤激動的情緒,大喝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撲拜在棺木之前,放聲大哭起來。

溫馨的舊情往事,現下都化成了悲憤痛苦,這一哭真是哀倒欲絕。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方兆南已哭得淚盡血流,這一場大哭,暫時發洩了他壅塞在胸中的悲憤情緒,心神逐漸地安靜下來。

定神望去,只見那茶几上的蠟燭,只餘下了半寸長短,那冷如冰霜的白衣少女,仍靜靜地站在一側,臉上神色,毫無變化。

方兆南緩緩地站起身子,目光凝注那白衣少女身上,問道:「妳是什麼人?我師父、師母的屍體,都是妳收殮的嗎?」

白衣少女望也不望方兆南一眼,冷冷地答道:「我父母受過周老英雄的濟助,我收殮他們屍體,算替父母報恩,你已哭鬧了一個更次,現在該走啦!」

說完,慢慢地轉過身子,緩步向素帷後面走去。

方兆南急道:「姑娘暫請留步,在下還有幾句話說。」

那白衣少女已快走入白帷,聞言停住腳步,道:「什麼話快說!」

方兆南見她背己而立,連頭也不轉一下,不禁心頭微生怒意,忖道:「這少女好生冷傲。」

就在他心念轉動之間,那少女似已等得不耐,身軀晃動,人已隱入白帷之中。

方兆南久隨師父身側,常得周佩召入這靜室之中受教,知那素帷後面,並無複室,當下提高聲音,問道:「姑娘可知家師膝下一位女兒,哪裡去了麼?」

只聽素帷後面傳來那少女冷冰冰的聲音,道:「不知道。」

方兆南雙眉一挑,又問道:「姑娘幾時到此,可曾見到家師被害的經過?」

但聞白衣少女簡短的答話,道:「我來此時,他們已被人殺害很久了。」

方兆南疑心突起,略一沉吟,追著問道:「姑娘何以知道家師夫婦遇害,特地趕來此地收殮屍體?」

素帷後面傳出那白衣少女清脆冰冷的笑聲,道:「怎麼?你懷疑我是殺害了你師父母的兇手麼?」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方兆南只覺那嬌脆的笑聲之中,似乎含蘊著一股陰寒之氣,聽得人毛骨悚然,連打了兩個冷顫。

忽然間,素帷一角,伸出一隻雪白的手腕,纖纖玉指,緊握著一支胡桃粗細的紅色蠟燭,那冷漠嬌脆的聲音又言道:「你要留在這裡替你師父、師母護守靈幃,也好,快點著這支蠟燭,合上棺蓋。」

方兆南只覺這少女言詞難測高深,行動詭異絕倫,在這等風雪之夜,素帷雙棺、陰風森森的靜室中,更使人有一種人鬼難辨之感。

縱是他乃一身武功之人,也不禁心中直冒冷汗,本能地伸出右手,接過蠟燭。

只聽那素帷之後,又傳出那白衣少女冷冰冰的聲音,道:「你這支蠟燭,已足可支持到天亮,你要是不怕,就在這靜室中坐一夜吧!」

方兆南換燃了新燭,蓋好棺蓋,席地倚棺而坐,望著那瑩瑩燭光,心中泛起萬千感慨。

他想起了投身師門學藝的諸般經過,師父莊嚴肅穆的性格,使人凜然生畏,師母的慈愛笑容,使人孺慕不已,師妹的嬌艷秀慧,更使人傾慕難忘。

歡樂的往事,一幕幕展現腦際,更襯托出目前境況的悲慘淒涼。

夜色深沉,一燈瑩瑩,他一路地奔走,人早已勞累難支,倚棺斜臥,沉思往事,不覺間沉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忽覺肩上被人推了一掌,睜眼望去,只見一青袍長髯的老人,滿臉悲憤之容,靜靜地站在棺木旁邊。

方兆南一見來人,不知是驚是喜,霍然躍起,撲拜身前,淚水泉湧而出。

原來這老人乃周佩最為知己的好友,江南四劍之一的張一平。

那老人輕輕地嘆息一聲,道:「你起來,慢慢地告訴我事情的經過。」

方兆南舉起衣袖,拂拭一下臉上的淚痕,說道:「晚輩昨夜趕來,師父、師母已然遭人毒手多時……」

那老人微感心頭一震,道:「什麼?難道你師父、師母的屍體,不是你收殮入棺的麼?」

方兆南突然想起那白衣少女,搖搖頭道:「不是。」

口中應著那老人問話,卻突然轉身,掀開素幃。

但見素幃之後,齊齊地排列一排人頭,那白衣少女,已不知何時離去。

青衫老人臉色一變,大踏步直入素幃後面,方兆南呆了一呆,緊隨那老人身後進去。

只見素幃後面壁角之處,堆積著十幾具無頭屍體,方兆南暗暗一數,和那排列的人頭剛好符合,不多不少的十五具。

張一平咬牙切齒,冷笑了一陣,道:「好毒辣的手法,當真是雞犬全誅,一口不留。」

方兆南學藝師門之時,已拜認過這位譽滿武林的大俠客,知他一身武功,已達出神入化之境,聲譽之隆,猶在師父之上。

此時此地,遇上這位行蹤一向飄忽難覓的奇人,極度悲苦之中,油然生出一線為恩師夫婦復仇的希望。

當下躬身說道:「師伯見聞廣博,和家師交誼篤厚,師門不幸遭遇這等慘變,要全仗師伯大力,查出仇人姓名,替家師洗雪這滅門沉冤,晚輩雖自知武功不濟,但願憑藉滿腔熱血,一顆復仇的心,先試敵鋒。」

張一平輕輕嘆息一聲,道:「孩子,你不用拿話激我,我和你師父交情彌篤,三十年前承你恩師、師母仗義執仁,救了我一條性命,迄今,我一直耿耿於懷,無時不思圖報,他遭此滅門慘禍,我心悲痛之深,決不在你之下,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必報此仇!」

話至此處,再難自制,兩行老淚,滾滾而下。

方兆南噗通一聲,拜倒在地,道:「晚輩先代亡師夫婦,叩謝張師伯高誼隆情。」

張一平畢竟是涵養極深之人,一陣激動過後,心中逐漸平復下來,兩道冷劍般的眼神,從頭到腳地把方兆南打量了一遍,道:「起來,把你昨宵所見之事告訴我。」

方兆南依言起身,暗中留神望向那堆積的屍體之中,並無師妹遺體,心中略感寬慰,黯然一嘆,把昨宵經過之情,很詳盡地對張一平說了一遍。

張一平聽那白衣少女奇異的舉動之時,心中不禁大感驚奇。

他暗道:「女孩子家,大都天生膽小,縱是習武功的人,也不可能有這般超異鬚眉的膽氣,在風雪淒冷的夜裡,一所寂寂無人的大宅院中,伴守著一堆屍體……」

方兆南似看出了張一平臉上疑慮之情,當下接道:「晚輩之言,句句屬實,那白衣少女的奇異行動,實使人有一種人鬼難辨之感。」

張一平淡淡一笑,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如果賢侄不是因極度悲苦的一種幻覺,那白衣少女,倒是一條最好的追查線索。」

方兆南嘆道:「晚輩如非親目所睹,只怕也很難相信,天下竟有這等奇特之事,難怪師伯要心存懷疑了。」

語聲甫落,突見一道白光,破帷飛來。

方兆南幼得師母傳授金蓮花暗器絕技,耳目極是靈敏,右手一招,接住飛來白光,只覺入手冰冷,定神看時,所接暗器竟是一團雪球。

這雪球似經人用力捏成,大如杏子,堅硬異常,發這雪球之人的手法,亦似極有分寸,穿幔破帷,應位奇準。

但方兆南舉手接住雪球之時,不覺得勁道猛烈,這種不輕不重,恰到好處的腕力,如非身具上乘內功之人,實難拿捏如此之準,不禁心頭大感凜駭。

張一平冷哼一聲,雙足微一用力,身軀如箭平射而出,身法奇奧,果然是一代名家身手。

方兆南左手一撥素帷,一個「燕子穿雲」身法,躍出靜室,抬頭一看,只見張一平站在屋脊之上,正四下眺望。

忽見他左腳向後一滑,人不起步,腿不屈膝,身子已自屋上直滑下來。

腳落實地,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我張一平今天算栽到家啦!孩子,快快捏碎你手中的雪球看看。」

方兆南右手指微一用力,雪球應手而碎,果然那球之中,包著一片白綾。

只見上面寫道:「此非善地,早離為上,以免遭殺身之禍。」

下面既未署名,也未畫什麼標記符號。

張一平雖是見聞廣博之人,但一時之間,也為之愕然一呆,他想不到這竟是一封善意示警的短箋。

方兆南突然一揚兩道濃濃的劍眉,道:「張師伯,咱們留在這裡等他們。」

張一平黯然一嘆,道:「年輕輕的孩子,能有這份膽氣,誠是可貴,不枉你師父教你一場,不過,你留在這裡,於事無補。」

方兆南突然滾下來兩滴淚珠,接道:「晚輩亦自知武功難望家師項背,可是師門仇恨,不共戴天,再謀報仇之策,方兆南如今生不能殲仇劍下,有如此樹。」

右臂一翻,長劍出鞘,寒光閃處,但聞喳的一聲,一株臘梅,應手而斷。

張一平雙目神光閃動,似是被眼下少年的沖霄豪氣,激起了故舊之情。

但只一瞬間,他又恢復鎮靜神色,淡淡一笑,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單依那飛雪示警之人的武功而論,已可預測來敵,定然是武功奇高之人,別說你留此於事無補,就是老夫,只怕也難是來人敵手。不過,我已是行將就木之年,生死之事,早已不放在心上,故友情重,濺血何憾,縱然埋骨這東平湖畔,常伴故友泉下英靈,也是人生一件快事,如能僥倖脫難,定當設法邀集武林高手,殲仇雪恨!」

話至此處,突然住口,一把抓住方兆南右腕,向外奔去。

一口氣跑出了五、六里路,張一平才鬆了方兆南右腕,嘆息一聲問道:「你認為你師父、師母死得很突然麼?」

方兆南被張一平突然扣住脈門要穴,失去抵抗之力,拖著跑了五、六里路,憋了一肚子怒火。正想出口相責,但卻被張一平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心中疑念陡生,呆了一呆,道:「師伯此言,究係何意?難道說我師父、師母,事先已預知這場滅門慘禍不成?」

張一平仰天長長吁一口氣,道:「不錯,你師父、師母不但事先預知這場滅門慘禍,而且還預知無法逃過這場劫難,所以,既未邀人助陣,亦未避難遠走。」

方兆南道:「師伯此言,難使晚輩心服,別說天下之大,到處可以藏身安命,單以恩師夫婦兩人的武功而論,縱然不敵來人,亦可全身而退,不致雙雙陳屍並棺,如非遭人暗下毒手殺害,豈會落得如此悲慘結局?」

張一平略一沉吟,道:「這也就是我費解之處了,周賢弟生性莊肅,律己甚嚴,生平又結怨不多,自看破世情、隱居東平湖畔後,更是絕緣江湖,除了老夫和一、二知己故交之外.很少和武林人物交往。二十年來深居簡出,都以植花課徒為樂,三年前我和他相晤之時,發覺他內功精進極多,就是你那師母,也有了驚人的成就。縱觀大江南北,當今黑白兩道高手,能勝過他夫婦兩人的,確是難以找出幾個,但我細查全室所得,令師夫婦分明預知慘事,早已做了安排。」

方兆南道:「師伯請恕晚輩愚蠢,敬祈不吝明示教言,以開茅塞。」

張一平舉目四顧,張望一陣,道:「這不過是由閱歷中得來。說穿了,也算不得什麼,你可曾在那靈房屍體之中,發現到你那師妹的遺體麼?」

方兆南道:「想我那師妹,乃蕙質蘭心之人,舉世能有幾個,也許她已被人劫持而去,晚輩實不敢因而……」

張一平拂然一笑,道:「好孩子,反問得好,你不敢苟同老夫的意見,對麼?」

方兆南道:「晚輩不敢。」

張一平道:「那靈房屍體之中,未發現你師父愛女遺體,可做兩種解說,說她被人活擒而去,不能算錯,說她早被令師遣往他處避難亦可,關鍵就在那堆積的屍體上了。」

方兆南奇道:「恕晚輩智思愚拙,難解師伯弦外之音,願聞其詳。」

張一平嘆道:「如果你留心那靈帷後群積的屍體,一個個身著勁裝,即可了然你師父早知慘禍難逃,不甘束手待死,故而著令家中所有僕人,準備應變,想以數十年修習的武功,和來人一拚。不想來人武功奇高,抗拒之下,落得個滿門滅絕的悲慘收場,其間使人不解的是,既然預知慘禍將臨,何以竟不肯先行避走,此策縱然不能長期逃避敵人鐵蹄追蹤,但總可暫時避開敵人耳目,然後再徐謀對敵之策不遲。唉!天啊!為什麼不讓我早來三日,想不到這晚到一步,竟造成終身大憾。」

方兆南細想靈帷後那堆積的屍體,果然都是一個個身著勁服。當下說道:「師伯觀察入微,一言點破晚輩迷津,家師既自知這場慘禍難免,何以竟未邀人助陣?」

張一平沉思良久,說道:「你師父自隱居東平湖後,很少和武林人物來往,再說縱是有意邀人相助,也難找到適當之人。如果我推論不錯,你師父宅院附近,定然還有人在暗中監視那雪球示警之人,也許就是你所見那人鬼難辨的白衣少女。老夫自信輕身之術,不算太差,但我躍落院中之時,竟然未能目睹來人一點蹤跡。這次慘事,恐非一般武林中仇殺事件,對方手段之辣,武功之高,都非一般江湖人物所能比擬,而且殺人之後,不掩藏滅跡,分明另有作用,那白衣少女守護靈帷,亦恐有所用心。」

他略一沉吟,又道:「就老朽眼下所見,有兩件急事要辦,一是尋找你那師妹下落,二是查出仇人是誰,最低限度,也要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以便追索。」

方兆南道:「師伯見慮深遠,晚輩五體投地,尚望師伯看在和亡師一場相交分上,代籌復仇之策,則晚輩感恩不盡了。」話一說完,人已拜倒在雪地之上。

張一平黯然一笑,伸手扶起方兆南,道:「孩子,你起來,我和令師交誼,深逾骨肉,情重生死,你不求我,我也要豁出這條老命,非要追出事情真相不可。現下咱們分頭行事,你去尋找你師妹下落,老朽重返兇宅,再做一番仔細勘查,也許故友英靈佑護,使我能暗中睹得仇人一面,也好早謀報仇之策。」

方兆南道:「晚輩身沐師門十餘年教養之恩,粉身碎骨,罔報萬一,眼下師父、師母罹此慘禍,晚輩豈可退縮不前,避重就輕……」

張一平搖搖頭,接道:「此返兇宅,旨在搜查敵人遺留痕跡,並非和人拚命,行蹤愈是隱密愈好,你如和我同去,不但於事無補,且將累我分心顧你,何況找尋你師妹下落之事,乃此次慘劇最為重大關鍵,比重探兇宅,更為重要。」

方兆南知他武功高強,譽滿大江南北,綠林道上人物,聞名喪膽,自己武功和人相差甚遠,如堅持同去,只怕真有累人之處。

略一沉思,嘆道:「老前輩既然如此說,晚輩自是不便再堅持愚見,但天涯茫茫,我師妹行蹤何處,叫晚輩到哪裡去找?」

張一平探手入懷,摸出一枚口面鋒利如刃的金錢,說道:「你帶著這枚金錢,即刻趕往魯南抱犢崗朝陽坪,去見袖手樵隱史謀遁,如果他不肯相見,你就出示這枚金錢。他收下這枚金錢,必然會問你有什麼事要他相助,此時千萬不可說出要他助你尋找你師妹之言,只說還錢索恩的原主未到,晚輩只是奉遣來此,先行通報史老前輩一聲。不管他如何冷嘲熱諷於你,都要盡力忍耐,不可反唇頂撞,待他把金錢還你之後,再提來此尋你師妹之事。此事關係重大,非同兒戲,你必須要以最大耐性,忍受他譏諷之言,否則一著失錯,不但你無法見得你師妹之面,且將破壞我全盤計劃。」

方兆南只聽得皺起眉頭,一臉茫然之色,但見張一平說得鄭重異常,只得隨口應道:「如若真能尋得晚輩師妹,有助我恩師夫婦復仇之事,晚輩就是受他一頓打罵,也絕不還手就是。」

張一平嘆道:「袖手樵隱為人怪僻,生平不願管人閒事,聽他那『袖手』二字的綽號,就不難知他為人,眼下寸陰如金,我無暇與你解說,好在一、兩天內,我也要趕到抱犢崗去……」

他微一沉忖之後,又道:「如果我在三天以內仍然未到,你可再用這枚金錢,要求袖手樵隱在三十日內查出殺害你恩師夫婦的兇手姓名來歷……」

方兆南本是極為聰明之人,已聽出張一平言詞弦外之意,無異告訴他三日內不能去抱犢崗朝陽坪和自己相會,定已是遭人毒手,埋骨東平湖畔。

他不禁泫然說道:「師伯義薄雲天,晚輩感佩至極,師門血債,深如江海,方兆南有生之年,必要雪此大仇,縱然濺血碎骨以赴,亦是在所不惜………」

張一平仰臉望天,豪氣頓發,呵呵一笑,接道:「縱然退得敵人,也未必真能把我張一平留在東平湖畔,賢侄但請放心去吧!倘若見得你師妹後,先不要告訴她你師父、師母遇難慘事。袖手樵隱生性冷僻,從不和武林中人物往來,這枚金錢雖然可使他臣服,但只能限定求他一事,賢侄人極聰明,屆時不妨見機而做,切莫濫用了這枚金錢,老夫言盡於此,你快些上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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