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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山莊(權威全譯典藏版)(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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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山莊(權威全譯典藏版)(簡體書)

商品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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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呼嘯山莊》(WutheringHeights)是19世紀英國文學的代表作之一。小說描寫吉卜賽棄兒希斯克利夫被山莊老主人收養後,因受辱和戀愛不遂,外出謀生,後回來對與其女友凱瑟琳結婚的地主林頓及其子女進行報復的故事。全書充滿強烈的反叛精神,又始終籠罩著離奇、緊張的超現實氣氛,驚悚恐怖之中感人至深,帶有部分哥特文學的奇幻恐怖色彩。

作者簡介

艾米莉·勃朗特(EmilyBronte1818~1848),英國女作家。著名的勃朗特三姐妹之一,夏洛蒂·勃朗特之妹,安妮·勃朗特之姐。出生于貧苦的牧師之家,曾在生活條件惡劣的寄宿學校求學,也曾隨姐姐去比利時學習法語、德語和法國文學。她們三姐妹的三部小說--夏洛蒂的《簡·愛》、艾米莉的《呼嘯山莊》和小妹妹安妮的《艾格尼斯·格雷》是同一年問世的。除《呼嘯山莊》外,艾米莉還創作了193首詩,被認為是英國一位天才的女作家。·

名人/編輯推薦

《呼嘯山莊》編輯推薦:毀滅與重生,復仇與愛情,發生在荒原上的離奇故事。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愛情小說之一。19世紀英國浪漫主義文學代表作。

目次

CONTENTS事先聲明 說明第一章 從《湯姆·索亞歷險記》談起第二章 加入湯姆·索亞幫第三章 短暫的“強盜”生活第四章 毛球占卜第五章 再見酒鬼老爸第六章 被老爸囚禁第七章 智逃老爸的魔爪第八章 巧遇黑奴吉姆第九章 意外的收穫第十章 厄運轉眼就要來了第十一章 喬裝夜訪小鎮第十二章 逃離傑克遜島第十三章 偶遇真正的強盜第十四章 沒法跟一個黑人抬杠第十五章 在大霧裡迷路第十六章 尋找開羅第十七章 借住格蘭傑福特家第十八章 可怕的世仇第十九章 收留“國王”和“公爵”第二十章 國王和公爵大顯身手第二十一章 目擊槍殺慘案第二十二章 第一流的馬戲表演第二十三章 地地道道的潑皮無賴第二十四章 不諳世故的小夥子第二十五章 作“秀”第二十六章 善良的瑪麗·簡第二十七章 “高級扒手”第二十八章 冒險揭露騙局第二十九章 當面對質第三十章 國王和公爵追上來了第三十一章 吉姆不見了第三十二章 這就是湯姆·索亞呀第三十三章 湯姆·索亞果然到了第三十四章 想盡辦法偷吉姆第三十五章 棘手的方案第三十六章 辛辛苦苦挖地洞第三十七章 驚慌不安的莎莉姨媽第三十八章 越獄是件麻煩事第三十九章 匿名信第四十章 冒險出逃第四十一章 再次回到費爾普斯家第四十二章 湯姆·索亞被人抬回來了結尾·

書摘/試閱


第三章
領我上樓時,齊拉關照我將燭光遮住,別出一點聲;因為她將把我安頓在那兒的臥室,東家對它特別忌諱,從來不愿意讓人住。我問她這是為什么。她回答說不知道:她在呼嘯山莊住了才一兩年,這家人古怪事層出不窮,天長日久也就見怪不怪了。
我腦袋昏昏沉沉的,沒法去刨根問底,拴上了門,我四下里張望,看看床擱在什么地方。原來,房間里全部家具就是一把椅子,一只衣柜,還有一只老大的橡木箱,靠近箱頂,有幾個方窟窿,酷似驛車上的窗戶。
我走近木箱,往里一瞧,方知道,這是一張樣式特別的老式床,床的設計實用方便,有了它,家里不必每個人單獨有一個房間。實際上,這是一個小房間,房里的窗臺可以當桌子用。
我拉開木箱的嵌板,拿著蠟燭走了進去,又將嵌板拉上。我頓時覺得安全,不必感到希斯克利夫,還有別的什么人老是虎視眈眈的。
我把蠟燭放在窗臺上,窗臺的一角堆著幾本發了霉的書,窗臺油漆上刻滿了字。這些字雖然字體不同,大小不一,但千篇一律寫的都是同一個人的名字——凱瑟林?歐肖,有的地方寫成凱瑟琳?希斯克利夫,有的地方又寫成凱瑟琳?林頓。
我把頭靠在窗上,百無聊賴,一遍又一遍地拼讀凱瑟琳?歐肖——希斯克利夫——林頓,直到合上了雙眼。可是,還沒合上五分鐘,在一片黑暗中蹦出了許多閃光刺眼白色的字母,像幽靈一般活靈活現——一團團凱瑟琳的名字在空中游蕩,我跳了起來,想把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名字趕掉。
這時,我發現燭芯貼近一本舊書,整個房間有一股烤焦了的牛皮氣味,我剪掉一段燭芯,感到又冷又惡心,渾身不自在,于是就坐起來,把那一大本烤焦了的書攤在膝頭。這是一本用細長字體印刷的《圣經》,散發出一股特別難聞的霉味:扉頁上寫著——“凱瑟琳?歐肖,她的藏書”,還注了一個日期,那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一個日期。
我合上了《圣經》,拿起了一本書,接著又拿起了另一本書,把那堆書一本、一本地都翻了一遍。凱瑟琳的藏書是經過挑選的。從磨損的情況來看,這些書曾經得到過充分的利用,縱使利用的方式并不一定明智。每一本書的每一章都免不了用鋼筆寫的眉批——至少,從表面上來看,可以說是眉批吧——凡是印刷工留下的空白,即使是一丁點兒的空白,都給寫得密密麻麻的。有的是互不連貫的句子,有的是通常的日記,所有的字寫得歪七扭八的,那字體呀,分明還未定形,十分幼稚。
在有一頁上方的空白處(當初發現時,興許準有如獲至寶的感覺吧),我看到我的朋友約瑟夫的一張漫畫像,心里直樂。這張畫畫得很粗糙,但用筆剛勁有力。頓時,我對這一位素不相識的凱瑟琳產生了興趣,立刻開始辨認那些已經褪了色、難以辨認的字跡。下面一段開始這么寫道:
多糟糕的星期天呀!
我希望父親能再回來。可現在,亨德萊頂替了父親的位置。他真可惡——對希斯克利夫可兇哪——希斯克利夫和我要造反了——今兒晚上,我們倆跨出了第一步。
整天傾盆大雨。我們沒法去教堂,所以,約瑟夫讓我們到閣樓去會眾。亨德萊和他夫人在樓下烤火,多舒服——我敢擔保,他們絕不會在那兒念《圣經》——可他卻指使希斯克利夫、我,還有那可憐的放牛娃捧著祈禱書上樓。我們排成一排,坐在一袋玉米上,全身哆嗦,還時不時地哼哼唧唧地低聲叫喚,一心盼著約瑟夫也哆嗦起來,他就是為自個兒著想吧,也可以把布道的時間縮短一點。這只是空想!這個禮拜做了足足有三個鐘頭。可我哥看見我們下樓,竟還有臉沖著我們大聲嚷嚷:
“怎么,這就做完了?”
過去,星期天晚上,我們可以玩,不鬧得太厲害,沒事兒。可現在,單是偷偷地笑一聲,也得挨罰,到墻角那兒站著!
“你們忘了這兒還有個主人吧,”那個暴君說道。“誰先把我惹火了,誰就甭想再活下去。我要求絕對的嚴肅,絕對的安靜。哦,小子!是你?弗蘭西斯,親愛的,你打那兒走過的時候,給我揪他的頭發:剛剛我聽到他在打榧子。”
弗蘭西斯果真使勁地揪了他的頭發,然后走過來,坐在她丈夫的腿上。他們倆像孩子一樣,整個小時、整個小時地在那兒親嘴呀、說無聊的話呀——說那些連我們都覺得害臊的話。
我們蹲在食具柜底下的圓拱里,想方設法弄得舒服些。我把我們的圍裙全系在一起,掛起來做簾子;這時,約瑟夫有事從馬房走了進來,他把我做的簾子扯了下來,打了我一巴掌,然后,扯起他那烏鴉般的嗓子哇哇哇地叫嚷起來——
“東家剛入土,安息日還沒過完,耳朵里還響著福音,怎么玩起來啦!真丟臉!坐下,你們這些壞孩子!只要肯念,好書有的是嘛。坐下,好生想想自個兒的靈魂!”
他一邊嚷,一邊逼我們挪窩,挪到遠處爐火照得到的地方,讓我們借著那么丁點兒亮光,讀他塞給我們的沒用的書。叫我干這差事,我可受不了。我提起手中臟兮兮的書,一下扔進了狗窩,并且發誓我恨善書。希斯克利夫也把書踢進了狗窩。這一下可熱鬧了!
“少東家,亨德萊!”我們的牧師大聲叫道。“少東家,快上這兒來呀!凱茜小姐把《救世之盔》的書皮撕啦!希斯克利夫用腳踩《走向毀滅的大道》第一卷!你放縱他們,這樣下去可了不得呀!唉,老東家在世,一定會狠狠地揍他們一頓——可他走嘞!”
亨德萊從壁爐旁的天堂那兒趕過來,抓住一個人的衣領和另一個人的胳膊,把我們一起扔進后廚房。約瑟夫斬釘截鐵地說,“老魔鬼”會來活捉我們的。得到這等安慰,我們倆各自找了個旮旯呆著,靜候老魔鬼光臨。
我拿到這本書,還有一瓶墨水,把廚房門推開,留條縫,透進點亮光,寫了二十分鐘字。但是,我的伙伴不耐煩了,他提出了一個建議:把擠牛奶女人的斗篷拿來頂在頭上,到荒原去奔上一陣。真是個叫人開心的建議——如果那個怪老頭再來的話,他還以為他的話應驗了呢——后廚房又冷又潮濕,在雨里跑上一陣不見得比待在這兒難受吧。
我想,凱瑟琳已經實現了自己的計劃吧,因為接下去的句子寫的是另一樁事情:她常常哭得淚流滿面。
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亨德萊竟讓我哭得這么傷心!我的腦袋痛得不能擱在枕頭上。可是,我還是那么的傷心想哭。可憐的希斯克利夫!亨德萊管他叫流氓,不讓他再跟我們待在一塊,坐在一起吃飯;他說,希斯克利夫和我不準在一起玩;他還威脅我們,如果違抗命令,就要把希斯克利夫趕出家門。他老責怪父親(他怎么敢這樣?)待希斯克利夫太寬厚,并發誓要把希斯克利夫降到他原來的下等人的地位。
看著這些模糊不清的字跡,我開始打盹了——我的目光從這些字跡向印刷體文字轉移,看到一個帶有花飾的紅色標題——“七十乘七,七十一中第一條。杰伯斯?勃蘭德罕牧師在吉莫頓?蘇教堂宣講的布道詞。”
在我似醒非醒,苦思冥想杰伯斯?勃蘭德罕能就這個問題講些什么的時候,一頭栽在床上睡著了。哎呀,這不都是喝了那杯倒霉的茶亂發了一通脾氣給鬧的!否則的話,我怎么會經歷這么可怕的一個夜晚呢?自從我能吃苦受罪以來,我還想不起來,有哪一個夜晚可以跟這一個夜晚相比擬的。
我開始進入了夢鄉,幾乎在我不知身在何處以前即已進入了夢鄉。我覺得那是一個早晨;我已踏上了歸途,由約瑟夫做向導。一路上,積雪有好幾碼深,我們踉踉蹌蹌地往前走,我的那個同伴使我感到厭煩透頂,他沒完沒了地責怪我怎么連根朝圣的節杖也不帶:他對我說,不帶朝圣節杖是進不了屋的,他還得意揚揚地揮動手里拿著的一根重頭棍棒,按我的理解,這就是所謂的朝圣節杖吧。我想,進自己的房門竟然要帶這樣的武器,豈不是太荒謬了。然后,我腦子里閃出了一個新的念頭:我不是在往家走,而是在趕路去聆聽那著名的杰伯斯?勃蘭德罕的布道——宣講“七十乘七”;不知是約瑟夫這個說教者,還是我已經觸犯了“第七十一中的第一條一戒律,即將受到被當眾揭發,逐出教門的懲罰。
我們走到了教堂。我平日散步曾經兩三次經過此地。教堂位于兩座小山之間:處于地勢較高的山谷之中,靠近一片沼澤地;據說,沼澤地里散發出來的煤炭濕氣對埋葬在附近的尸體起著保護作用,使其不致腐爛。教堂的屋頂完整無損,但是,牧師的薪金每年僅二十英鎊,住房是一所只有兩間房的屋子,而且很快又將壓縮為一問,因此,沒有哪個牧師愿意到這里來當傳教士。更有甚者,人們紛紛傳說,這里的教徒寧肯看到傳教士餓死,也不肯從腰包里多掏出一分錢來維持他的生計。
然而,在我的夢境之中,杰伯斯有著一大群專心聽講的教徒。他正在講道——仁慈的上帝呀!這篇講道真是的,一共分為四百九十節,每一節完全可以抵得上一篇普通的講道,每一節又單獨討論一種罪惡!我不明白,他是從哪兒搜集到這么些罪惡的。杰伯斯的闡釋方法別具一格,教友們似乎在不同場合下必然會犯多種不同的罪過。這些罪過的性質十分稀奇古怪,全都是我從來連想都沒有想到過的稀奇古怪的罪過。
哦,我真是聽膩煩了,全身感到困乏。我又是扭身子,又是打呵欠,又是打盹兒,接著又清醒了過來!我在身上掐呀、擰呀,把眼皮揉了又揉,站起來,又坐下來。我用胳膊肘推了推約瑟夫,讓他在牧師講完的時候言語一聲:我早已被告知,非聽到底不可。牧師終于講到“第七十一條中的第一條”,就在這緊要的關頭,我突然產生了靈感,我竟鬼使神差地站了起來,譴責杰伯斯?勃蘭德罕犯了一切基督徒都不可饒恕的罪過。
“先生,”我大聲說道,“坐在這四面墻壁之中,我忍著性子,原諒了您,一口氣聽完了您四百九十節的說教。四百九十次,我拿起帽子,準備離開——四百九十次,您硬逼我又坐了下來。怎么,還有一節,第四百九十一節,講得太多啦!難友們,抓住他呀!把他拽下來,砸個稀巴爛!讓他站過的那地方再也不知道有他這個人!”
“該受懲罰的是你!”在一片肅靜之中停頓片刻之后,杰伯斯手撐墊子,全身前傾,大聲疾呼。“你四百九十次張開了大嘴,做出一副怪相——我四百九十次跟我的靈魂商量——瞧,這是人類的弱點,尚可原諒的弱點!現在,他犯了第七十一條罪狀。弟兄們,用已成文的裁決對他實行處決吧。一切圣徒均有此殊榮!”
牧師話音剛落,全體會眾高舉朝圣節杖,一窩蜂似的向我沖將過來。我手中沒有武器進行自衛,便開始跟約瑟夫,跟離我最近、揍我最狠的約瑟夫扭打起來,想把他手中的武器奪過來。成群的人蜂擁而至,棍棒碰棍棒,有的交叉糾纏在一起,有的朝我打過來,卻落到了別人的頭上。一霎間,乒乒乓乓的敲擊聲響徹了整個教堂:每個人都和他身旁的人動起了干戈,勃蘭德罕也不甘閑著待在一邊,他宣泄滿腔的熱情,使勁地敲打講壇,那雨點似的敲打聲驚天動地,最后把我驚醒,使我難以言傳地感到如釋重負。
究竟是什么讓我覺得那是一場大混亂呢?又是什么在扮演杰伯斯在這一場混亂中扮演的角色呢?原來,那僅僅是狂風呼嘯而過的時候冷杉樹枝碰在格子窗上,還有它那干硬的果實打在窗玻璃上發出的響聲而已!我滿懷疑慮地傾聽了片刻,找到肇事者之后,翻個身,昏昏沉沉地再一次進入了夢鄉:很可能,這一回的夢比上一回更叫人不痛快。
我記得,這一回,我躺在橡木房間里,可以清晰地聽到狂風怒吼,把冰雪吹得滿天飛舞的聲音;我也可以聽到冷杉樹枝不斷地發出戲弄人的響聲,而且也知道其中的原因。可這種響聲使我感到十分惱火,我下定了決心,有可能的話,一定要把它止住,我覺得,我起床想去打開窗門。窗鉤是插在鉤眼里的,這種情況,我在尚未睡覺以前是看到了的,但這時卻忘得個一干二凈。
“不管怎樣,我非得止住這響聲!”我低聲地咕噥道。用指關節敲破窗玻璃以后,我伸出一只胳膊去抓那惱人的樹枝。
樹枝沒抓到,卻抓著一只冰冷的小手的手指!夢魘般強烈的恐懼向我襲來。我設法把胳膊抽回來,但是那只小手死拽住它不放。一個極為憂傷的聲音在嗚咽!
“放我進來吧——放我進來吧!”
“你是誰?”我問道,與此同時,奮力掙扎擺脫那只小手。
“我是凱瑟琳?林頓,”那窗外的回答聲在顫抖。(為什么想到林頓呢?我曾有二十次看到歐肖的時候都念成了林頓。)“我回家來啦。我在荒原迷路了!”
那聲音說話的時候,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張孩子的臉正在通過窗戶向里張望。恐懼使我變得殘酷;眼看無法擺脫這個小東西,我便把她的手腕拽到碎玻璃上來回地蹭,直到它鮮血直流,浸濕了被褥。
可那聲音還在哀號:“放我進來吧!”那小手還是死拽住我不放。我簡直要嚇瘋了,終于說道:“我怎么能放你進來呢?你要讓我放你進來的話,那你得先撒手放開我呀!”
手指松開了,我把胳膊從窟窿里抽了回來,急忙把書堆起來頂住窗戶,然后用手捂住耳朵,不想再聽到那哀求聲。我捂住耳朵似乎有一刻鐘的光景。但是,一放手,又聽到那悲哀的叫聲在嗚咽!
“滾開!”我大聲地叫嚷道,“我決不會放你進來,就是祈求二十年,我也不會放你進來!”
“已經有二十年啦,”那聲音哀嘆道,“有二十年啦。我已經漂泊流浪二十年啦!”
這時,窗外響起了輕微的抓撓聲,眼看那堆書像被人推著在往前挪動。我想跳,但四肢卻動彈不了,在極度驚恐之中,大聲喊叫起來。
使我感到狼狽不堪的是,我的喊叫并不是沒有出聲:急促的腳步聲逼近臥室的房門,有人用手把門用力地推開,床頂的方洞處透進一絲燭光。我坐在床上,全身還在發抖,揩著額頭上的冷汗。
闖進來的那個人似乎在那里猶豫,喃喃自語。最后,他幾乎是在低聲細氣地說:“這兒有人嗎?”
顯然,他并沒料到會有人應答。我想最好說明我在這兒,因為我聽出了希斯克利夫的口音,如果我沉默不語的話,恐怕他還是要搜查的。主意已定,我翻了個身,把嵌板拉開。我的行動所產生的后果呀,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是怎么也不會忘掉的。
希斯克利夫站在門口,身穿襯衫和長褲,手里拿著一支蠟燭,手指上滴滿了燭油,他那臉色就像他身后的墻壁那樣蒼白。一聽到橡木門發出的吱嘎響聲,他猶如觸了電似的嚇了一大跳,蠟燭一下從他手里蹦到離他有幾英尺遠的地方。他的情緒異常興奮激動,簡直無法把蠟燭從地上撿起來。
“只是您的客人在這兒,先生,”我說道,希望他不再膽小害怕,丑態百出。“我做了個夢,不幸在夢中叫了起來,驚動了您,感到十分抱歉。”
“哦,但愿上帝來懲罰你,洛克烏德先生!但愿你在——”主人一邊開口說話,一邊把蠟燭擱在椅子上,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把它拿穩了。
“誰帶你到這個房間來的?”他繼續說道,在那兒又是使勁地捏拳頭,把指甲都掐到手心里去了,又是使勁地磨牙齒,想止住頜面痙攣。“是誰?我恨不得立馬把他們從屋子里攆到外頭去。”
“是您的女仆齊拉帶我來的,”我跳到地上,匆忙穿上衣服,說道。“您攆她,我才不管呢,希斯克利夫先生,這對她來講,罪有應得。我看,她是想利用我再一次證明,這個房間在鬧鬼。嗯,是在鬧鬼——滿屋子都是妖魔鬼怪!我向您保證,您有充分的理由把這間房給關上。安頓在這樣一個鬼地方睡覺,誰也不會感激您的!”
“你這是什么意思?”希斯克利夫問道,“你又在干什么?既然在這兒了,那就給我躺下,整個晚上睡在這兒。不過,看在老天的份上,別再叫出那種可怕的聲音!除非有人要割你的喉嚨,再鬧的話,饒不了你!”
“那個小妖精要是從窗戶里鉆進來的話,她會掐死我的!”我回答道。“我再也受不了您那些好客的祖親的虐待啦。那個杰伯斯?勃蘭德罕是不是您母親那邊的親戚?還有,那個搗蛋的丫頭凱瑟琳?林頓,或者是歐肖,或者不管她姓甚名誰——準是一個掉包胎——惡毒的小鬼!她對我講,這二十年來,她一直在荒原上漂泊流浪——這是因為她罪孽深重,理應得到的懲罰,對此,我毫不懷疑!”
我還沒講完,忽然想起書中提到的希斯克利夫的名字和凱瑟琳的名字相互有聯系,剛剛竟把這一點完全忘了,直到這時才醒悟過來。我為自己考慮不周而臉紅,為了掩蓋我已經意識到自己太冒失,便趕緊補充說道:“實際情況是,先生,上半夜還沒睡著的時候——”
說到這兒,我又停止了——我差一點說,“我在翻閱那些舊書,”如果我說了出來,這不就露餡了,我不但知道書中印刷了什么,而且也知道書中手寫字體的內容,所以,我立刻改口說:“我在拼讀刻畫在窗臺上的名字。我干這種單調乏味的事情,就像在數數,一心想快些入睡,不然的話——”
“你對我講這么一大套,究竟是什么意思?”希斯克利夫大發雷霆,大聲地吼道。“在我家里,你怎么——怎么竟敢——?天哪!他這么說,準是瘋啦!”接著,他怒不可遏地敲打自己的額頭。
我不知道該做什么才好,對他講的話耿耿于懷呢,還是對自己的行為作進一步的解釋,但是,希斯克利夫的情緒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引起了我的惻隱之心,于是,我又講我所做過的那些噩夢。我斷言,以前從來沒有聽到過“凱瑟琳?林頓”這個名字;可能是睡覺前反復念了幾遍吧,腦子里有了印象,在我浮想聯翩的時候,這個名字便人格化了。
我說話的時候,希斯克利夫不斷地往帳子那邊靠,最后竟坐在帳子后面躲了起來。然而,他的呼吸是那么的急促,上氣不接下氣。我猜,他躲在帳子后面,準保在那兒拼命想把自己那種狂暴的情感壓下去。
我不想讓他知道,但又聽出了他內心正處在極度的矛盾之中。我繼續梳洗打扮,弄出很大響聲,看了看表,自言自語道,黑夜太長:“怎么,還不到三點!剛剛我還賭咒,這會兒已經是六點了呢。時間在這兒停止不走啦。要不,昨兒晚上準是八點,我們就回房休息了!”
“冬天總是九點睡覺,四點起床。”主人強壓下一聲呻吟,說道。憑他手臂影子的動作,我猜想他正在把眼睛里的淚水抹掉。
“洛克烏德先生,”他又補充說道,“你可以到我房里去。這么早下樓,只會給人添亂。你那孩子似的大喊大叫早就把我的瞌睡趕到魔鬼那兒去了。”
“我的瞌睡也沒啦,”我回答說,“我到院子里去散步,天一亮就走,您不必害怕我會再闖入您的家門。不管在城里,還是在鄉下,我總想結交朋友,尋找快活。現在,我這個毛病可給治好啦。一個明白事理的人應該看到,自個兒跟自個兒做伴,足矣。”
“好愉快的伴兒!”希斯克利夫咕噥道。“把蠟燭拿走,愛上哪兒就上哪兒。我這就來跟你做伴。可是,別上院子里,狗沒拴住。那正屋——朱諾在那兒守著,還有——不,你只能在樓梯、過道那兒溜達。不過,你走吧。我過兩分鐘就來!”
我依了他的話,離開了那間臥室;但我不知道那狹長的過道通向何處,便站住不動了,不料,無意之中親眼目睹房東從事迷信活動,很奇怪,這跟他看起來挺理智的樣子簡直格格不入。
他登上了床,猛力扭開窗戶,打開窗戶的時候,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淚如泉涌。
“進來吧!進來吧!”他嗚咽地說。“凱茜,來吧。哦,來吧——再來一次吧!哦,我心愛的人!這一回,也是最后一回,聽我的話吧,凱瑟琳!”
這一回,幽靈跟往常一樣反復無常,就是不顯靈。但是,狂風大雪卻一下子卷進了屋子,甚至吹到我站立的地方,把燭火都撲滅了。
希斯克利夫如癡如狂地說了一大堆話,傾訴著他內心莫大的痛苦和悲傷,我對他開始同情起來,不再覺得他的所作所為荒唐愚蠢了。于是,我便離開了那個地方,為自己偷聽了他的獨白而感到生氣,也為自己講述了那些可笑的噩夢而感到不安,因為我這樣做已經使他感到痛苦,雖然其中的原委,敝人不甚了了。
我小心翼翼地下了樓,走進后廚房。那里只有一小堆微弱的火苗,我把火苗扒攏才點著了蠟燭。廚房里沒有一點動靜,只有一只身上帶有斑紋的灰貓從煤炭中爬出來,怒氣沖沖喵嗚叫了一聲,算是向我致意吧。
有兩條長板凳擱在火爐跟前,似呈弧形,幾乎把火爐團團圍住。我在一條長板凳上躺下,老母貓跳上了另一條長板凳。我和貓開始打盹。不一會兒,有人來了,那就是約瑟夫。他從一把木梯爬下來,那木梯經過一扇活門直通屋頂。我想,這就是他通向閣樓的路吧。
約瑟夫向我撥弄過的爐柵里的火苗陰森森地瞥了一眼,把貓從長條板凳上一把推了下去,自己卻在那兒一屁股坐了下來,開始往三英寸長的煙斗里塞煙草。我在他的圣地上出現,這可是一種十分魯莽、說出來都丟人的事情。他默默地把煙斗遞到嘴里,交叉著雙臂,噴云吐霧。我沒有去打擾他,讓他在那兒自得其樂。
吸完最后一口煙,嘆了一大口氣,他便站起來走了。他來的時候,板著個臉;走的時候,也同樣板著個臉。
接著,有人踏著比較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我正要張嘴說“早安”,卻又把嘴閉上了,沒有向來人表示問候;因為這時哈里頓?歐肖正在偷偷地低聲做禱告,實際上,他正在接連不斷地詛咒。他在墻角那兒找鐵鏟或是鐵鍬,準備去鏟門外的積雪,碰到什么就詛咒什么。他掃了一眼長條凳,張大鼻孔,在他看來,根本用不著跟我寒暄,就像跟我的伙伴、那只老貓根本用不著講什么禮節一樣。
根據他所做的準備工作,我猜,我要走是可以得到允許的。我離開了那條硬板凳,準備跟著他走。他注意到了這一點,于是用鐵鏟頭捅捅一扇內門,用這種不出聲的辦法向我表示,假如我想挪動一下地方的話,就應該走那扇內門。
那扇內門通向正屋,那里頭已經有女人在活動。齊拉正在拉大風箱,把火煽得挺旺,直沖煙囪;希斯克利夫夫人跪在壁爐跟前,借著火光看書。她舉起一只手擋在眼睛和爐子熱氣中間,似乎看得很專心,但時而停下來,或是責怪仆人不該把火星弄到她身上,或是把那只總是用鼻子湊近她臉蛋的狗推開。
我驚奇地看到,希斯克利夫也在那兒。他站在爐火旁邊,背朝著我,剛剛跟可憐的齊拉發過一通脾氣;齊拉不時地撂下手頭的活兒,扯起圍裙角,氣得在那兒直哼哼。
“還有你,你這個沒出息的——”我進屋的時候,希斯克利夫正沖著他的兒媳婦在大聲嚷嚷,話語中用一些諸如鴨呀、羊呀之類不傷人的詞兒,有時干脆就突然煞住——“瞧,又在搗鼓你那無聊的把戲吧?別人都在掙面包吃——而你卻全靠我的施舍打發日子!丟開你手里那破爛玩意兒,找點事情做做。你成天價在我眼前晃悠,讓我遭這份罪,這筆債你遲早得還!聽到沒有,你這個該死的蕩婦?”
“我會把這破爛玩意兒扔掉的,因為即使我不扔,你也會強迫我扔的,”那位年輕夫人說道。接著,她把書合上,扔在椅子上。“但是,除了我愿意做的事情以外,我是什么也不會做的。你盡管罵吧,就是罵得舌頭都掉了,我也是不會做的。”
希斯克利夫舉起他那巴掌,而那位夫人顯然十分熟悉那巴掌的分量,馬上跳到遠處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我無心觀賞這一場貓狗打架,便邁著輕快的步伐向前走去,好像一心想走到壁爐跟前取暖,而且對這一場突然中斷的吵架全然不知似的。
這兩個人總算還講點兒體面,暫時停止采取進一步的敵對行動;希斯克利夫忍住了自己的性子,把拳頭擱進了口袋;希斯克利夫夫人噘著嘴,走到遠處一張座位跟前,在我逗留的那段時間里,果真履行了自己的諾言,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宛若一尊塑像。
我逗留的時間并不長,婉言謝絕了與他們共進早餐。東方剛剛破曉,我便找個機會逃了出來,戶外空氣自由、清新、寧靜,像觸摸不著的冰塊那樣的寒冷。
我還沒走到花園的盡頭,房東便叫我停步,說他愿意陪我走過荒原。幸虧他與我同行,因為現在整個山脊猶如白浪翻滾的海洋,時起時伏,與地面原先的高低不平大相徑庭:至少,有許多凹坑已經被填平了。昨天,我一路走來的時候,腦中還留下了一幅圖畫,如今,什么山岡的脈絡啊,什么采石場的殘渣啊,全都從這幅圖面上抹了。
昨天,我還注意到,在路的一邊,每隔六七碼的距離,豎著一塊石碑,這一排石碑貫穿整個荒原:這些石碑聳立著,上面特意涂著白灰,很明顯在黑夜行走時可以充當路標;而且,遇到目前這樣的大風雪,堅實的、可以行走的小道和兩邊的沼澤地根本無法分辨的時候,更可以充當路標;如今,除了這兒那兒露出幾個骯臟的黑點以外,這些石碑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我自以為在沿著蜿蜒的小道正確無誤地向前走,可是,我的同伴發現有必要時不時地向我提出警告,提醒我向右走或是向左走。
一路上,我們倆幾乎沒有說話。走到畫眉林苑的入口處,希斯克利夫停了下來,他說既然到了家門口,就不會再迷路了。我們匆匆地點了點頭互相告別,然后,我靠自己的能耐,徑直向前繼續走;那時林苑門房的住所尚未租賃出去。
從林苑大門到田莊只有兩英里的距離,我相信,我走了足足有四英里。一會兒在林子里迷了路,一會兒又掉進了凹坑,被埋在齊脖深的積雪里。這種困境,只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會曉得呀。不管怎樣,不管我怎樣千回百轉,在時鐘敲響十二點的時候,我走進了宅子。從呼嘯山莊到畫眉田莊,每一英里,我走了足足一個小時。
那位隨著房子一起過來的女管家以及她的隨從們匆忙趕來歡迎我;他們一齊大聲喧嘩,嚷著說,對我是否能夠生還已經完全喪失了信心;每個人都在猜想,昨天晚上我已喪命;誰也不知道該怎么出發去尋找我的尸體。
我吩咐他們全都安靜下來,因為他們不是看到我回來了嗎。我連心臟都凍得麻木了,拖著腳步,爬上了樓;換上千衣服以后,在房里來回踱步,三四十分鐘以后,身上開始有了熱氣,走進書房,像小貓一樣全身無力:仆人們為我消除疲勞生起了熊熊的爐火、炮制了熱氣騰騰的咖啡,而我卻沒有精力去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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