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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寒歌(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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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寒歌(簡體書)

商品資訊

人民幣定價:36.00 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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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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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次
書摘/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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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天下震盪,政權鼎立,強大的業國經歷章舟之戰始為四國之首,三皇子璟辰因迎娶大將軍夏夔之女,而獲得了手握重兵的夏家的擁立,在奪皇位之爭中,戰勝了嫡出的七皇子璟寒。璟辰登基稱帝后,太后一手把持朝政,而皇后一族又手握兵權,璟辰手中並無實權。
文元二年,應陵知府莫志遠之女莫漓然入宮選秀。
莫漓然的母親原是太后的心腹,因此甫一進宮,莫漓然便被捲入了太后與皇后家族的對立之中。
莫漓然是個外表看上去纖柔貌美的江南女子,然而在這深宮之中,她卻不得不露出自己好鬥、好勝的一面來,在人前繼續佯裝善良柔弱,人後滿腹詭計,步步算計。
莫漓然表露出來的善良柔弱很快便打動皇帝的心,得到了皇帝的寵倖。
璟辰是坐擁天下的帝王,遠非平常男子,莫漓然知道光憑尋常夫妻的情誼,能使璟辰感動一時,卻萬不能長留住他的心。
璟辰久困於沉悶的業宸宮,周遭除了太后與皇后的纏鬥,便是循規蹈矩的瑾妃宜妃,莫漓然,便要做那個與他在這肅穆的業宸宮中為伴的頑劣赤子……

作者簡介

禦清顏,女,80後,現居南京。WOWer,暗黑女教師,宅基腐的禦姐,沒有劉海會死星人,沒有顏文字就無法聊天。熱愛聽、說、讀以及自己寫故事,輕微處女座特性,考究癖,排比一定要三句並且字數一樣,弱點是無法寫出押韻的句子。

名人/編輯推薦

編輯推薦
江山如畫,不及你心中牽掛,傾覆天下,只願能共度韶華。
陰謀與背叛,權術與爭鬥,暗箭與明槍,令宮闈巨變,江山易主,而這一切背後,卻只是一個弱女子對真愛的奢求。
女人的心很小,一個男人便可以成為她的整片天空,女人溫柔如水,英雄壯志、帝王霸業都能被埋葬在女人的胸膛,女人剛烈如火,為了她守護的小小愛情,能有傾國滅天下的能量!
環環相扣的陰謀,層層遞進的懸疑,步步殺機的宮鬥,最讓人欲罷不能的宮鬥小說!
一介弱女子在雲波詭譎的宮廷之中步步為營,精心算計,甚至不惜傾覆社稷、令江山改姓,卻只是為呵護自己心中對真愛的追求!

媒體評論
文筆相當成熟,雖然披著流行小說的外衣,內裡卻透露著嚴謹而認真的現實主義。從一個女性的愛情、心機、欲望和爭鬥,展現了朝堂權術、王朝更迭,見微知著。整個故事非常嚴謹完整,有很多細緻的情節鋪墊,有好幾次我以為那又是一個俗氣的言情橋段,到後面卻發現這些恰恰是伏筆,這些細節堪稱精巧。
——天使奧斯卡(起點中文網白金作家)


雖然是宮鬥,但一點都沒有老套的計謀和橋段,男主角也並不只是個智商很低的陪襯,相反,男女主角都是很有心機膽識、謀略超群的,架構宏大,人物的黑化(或者洗白)都由於情節的精巧而讓人信服,尤其是女主角從小聰明成長為大智慧的過程。
——墨熊(2012角川華文輕小說暨插畫大賞長篇組金賞)

沒想到景辰會有這樣深厚的心機……從踏入宮牆的那一刻起,莫漓然就知道,在這個朋黨林立、雲波詭譎的後宮之中,每一個人都是她的敵人,只有這個溫柔沉默的年輕帝王,才是她拼盡全力想要守護和傾慕的男人。她運籌帷幄、步步為營,與後宮中所有勢力明爭暗鬥,卻未曾想到,她曾經立誓不惜一切想要庇護的那個溫柔懦弱的皇帝,才是全天下最強大、最可怕的人!而她,也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讀者 煙柳依依

目次

第一話 城上風光鶯語亂 一
第二話 春慵恰似春塘水 七
第三話 池塘水綠風微暖 一六
第四話 美人不用斂蛾眉 二四
第五話 始是新承恩澤時 三三
第六話 龍銜寶蓋承朝日 四〇
第七話 金風玉露一相逢 四八
第八話 玉樓宴罷醉和春 五七
第九話 幾日寂寥傷酒後 六六
第十話 夜闌風靜縠紋平 七三
第十一話 一端香綺紫氛氳 八〇
第十二話 隔江人在雨聲中 八八
第十三話 榴花不似舞裙紅 九七
第十四話 山雨欲來風滿樓 一〇七
第十五話 陰雲翻墨滿渭川 一一三
第十六話 芭蕉滴滴窗前雨 一二三
第十七話 夜長爭得薄情知 一三二
第十八話 細算宮牆千萬緒 一三九
第十九話 細雨消塵雲未散 一四八
第二十話 紈素酒闌有新詞 一五五
第二十一話 重簾有意藏私語 一六二
第二十二話 爆竹聲中一歲除 一七〇
第二十三話 碧樓簾影不遮愁 一七七
第二十四話 別意與之誰短長 一八六
第二十五話 紛紛暮雪下轅門 一九六
第二十六話 狐裘不暖錦衾薄 二〇五
第二十七話 歸後各成孤枕恨 二一六
第二十八話 別多歡少奈何天 二二二
第二十九話 閑語凝眸皆有意 二二九
第三十話 天聲鶴唳震九州 二三六
第三十一話 城中桃李愁風雨 二四三
第三十二話 自是君恩薄如紙 二五一
第三十三話 紅顏暗與流年換 二五九
第三十四話 長煙落日孤城閉 二六七
第三十五話 淮南皓月冷千山 二七六
第三十六話 豳歌七月王風始 二八三
第三十七話 濯山烽火映金微 二九二
第三十八話 塞上燕脂凝夜紫 三〇一
第三十九話 彤庭赫赫九儀備 三〇八
第四十話 歲華方共聖恩長 三一六
第四十一話 任是春風吹不展 三二三
第四十二話 更闌月墮星河轉 三二九
第四十三話 除夕春朝共此辰 三三六
第四十四話 無妄癡嗔枉自傷 三四四
第四十五話 煙霏霧靄掃欲盡 三五一
第四十六話 千山萬水玉人遙 三五九
第四十七話 一抹孤顏兩徘徊 三六七
第四十八話 風露淒清禁署深 三七四
第四十九話 沉香斷續玉爐寒 三八一
第五十話 乍涼秋氣滿屏幃 三八九
第五十一話 欲將沉醉換悲涼 三九八
第五十二話 暮雲離盡斷清寒 四〇六
第五十三話 也無風雨也無晴 四一三

書摘/試閱

第一話 城上風光鶯語亂

一踏入這宮牆,我就知道,這裡沒有人是形單影隻——無論他看起來多麼平庸或多麼卑微,因此,絕不能輕視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因為這裡,是四國中最為強盛的大業國君主的禁苑——業宸宮。
每三年正月間,皇家便會從民間采選宮妃,全國十三歲到二十歲之間的少女都將被嚴格甄選,從各地被選拔至都城平安京,“姿色端麗,合法相者,載還後宮,擇視可否,乃用登禦”。這一遴選的過程往往持續數月,直到五月間才會定奪最終人選,初夏時節正式冊封。而我,正是經過重重檢視,被無數女官的眼睛挑剔過,才得以踏入這業宸宮門。
文元二年四月初十,江南的暖陽裡夾著一絲清冽。
我左右顧盼,假作不經意般看著身旁的采女們,她們雖都如我一般素衣薄粉,但無不螓首蛾眉,姿態閒雅。
雖說采選宮妃有既定的規制,但我也深知,只要稍有姿色且出身名門,稍作打點便能暢行無阻,多少久不得志的官吏都寄希望于女兒能夠蒙得聖寵,效仿當朝皇太后,整個家族一步登天。所以,這些姑娘們都與我一般,願使盡渾身解數,但求獲得皇帝青睞。
正想著,一個人自背後拍了拍我的肩道:“你是應陵人士?”
我轉目看去,但見一個翠綠衣裙的女子眼含笑意。她個頭高我一些,略施粉黛,目光灼灼。
我答道:“正是,你也……?”
“我可不是。”她笑道,“我曾去過應陵,你們江南姑娘皮膚水靈,就是身材矮小,我看你就像。”
我微微有些不悅,暗自覺得這姑娘說話未免太疏於修飾,她好像渾然未覺,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莫漓然。”我答。
“漓然,漓然……”她重複兩遍道,“還真拗口,我叫葉佳人。”
姓葉,難道……我心念一動,眾采女各有來頭,與其行事小心翼翼,倒不如先樹個標靶。我於是微微顰眉,輕聲道:“姑娘姓葉,莫非,與太后是同族?”
葉佳人喜上眉梢,“看不出你還挺有眼光,當今皇太后就是我遠房姑姑。”
我睜大了眼睛驚呼道:“原來是皇太后家的弈城葉氏,獲封妃位豈非一蹴而就,失禮失禮。”
我的話好似一粒石子投進波瀾不驚的池水,周圍的采女們都微微轉目側耳,注意起她來。
葉佳人倒絲毫不以為意,似是很享受眾人矚目般說道:“當今太后是我父親姐夫的妹妹,我便當姑姑稱呼她。”
原是如此遠房,我心中輕聲暗笑。
正說著,一名身著青衣的公公緩步上前,略頓了頓,說道:“見過各位姑娘,小人姓呂,是負責長春宮的選妃管事太監。此次選妃會延續至五月間,不久皇上便會擇日面見采女。小人深知各位姑娘定不是平凡之輩,但在冊封前,也請念及皇家聲譽,不要做出令各位家族聲名受累的事來,我們長春宮的奴才對各位姑娘也必定一視同仁、無所偏袒,小人在此先謝過了。”呂公公說完躬了躬身,我們也都福身謝過。
呂公公又道:“請各位姑娘靜候分配住所。”
大家都靜靜立在原地聽候分配,再無人閒談,雖有人偷瞧近旁的采女,但也並不搭話。人人心中都明白,呂公公既然已經言明“各位姑娘定不是平凡之輩”,那麼在打探出別人的底細背景之前,還是少開口為妙。
長春宮在業宸宮的東北角,雖然年代久遠且裝飾簡單,但由於專供采選宮妃使用,因此格局頗大,內有四閣十六房,在未冊封之前,采女們便共居於此。
少頃,幾名年紀稍長的宮女按順序將我們引入長春宮,隨宮女步入內廷,又拐了一道彎,我才踏入暫作寢宮的沁秀閣。
剛剛坐下,來不及細瞧,呂公公便敲門而入,喚我道:“漓然姑娘。”
我連忙起身還禮:“呂公公有禮了。”
他輕聲回道:“隨我來,安陽長公主召見。”
我急忙稍作整理,隨他走出長春宮。
業宸宮是四國之內最大的宮殿,自先皇在位開始足足營建了八年,是業國的中心。父親曾經無數次和我提及他唯一的一次進宮,他總描述說,那年隆冬,天降大雪,一踏入宮門,雪便停了,他自下馬坊開始步行,從丑時走到將近寅時才站在含元殿前,又再走了近百丈才到宣政殿,各縣的大人們都佇立在殿前聽候召見,凜冽的北風把細密的雪粒吹附在他們的朝服上,每個人都神情靜肅,耳邊只聽見風聲與零星的鳥鳴。
我跟著呂公公在初春的業宸宮裡穿行,只聽得裙擺簌簌作響,兩面都是百尺高的朱紅宮牆。這大業的都城於我來說已是北地,寒風像帶了刺一樣微微劃過臉頰,又像鬼祟的小魚在空氣中游著遊著就鑽進人的袖口,紮得皮膚生疼。
不知走了多久,呂公公閃身拐進一條側巷,將我帶入珠鏡宮,守門的宮女見到我們,同呂公公打了個眼色,呂公公便默然告退,那宮女又繼續引我走入偏殿。
那宮女在殿前站定,朗聲回報道:“稟告長公主,采女莫漓然帶到。”我站在她身後,並不敢抬眼,只是垂首左右偷看。
這偏殿的殿基懸在地面之上,殿內溫暖和煦,富麗堂皇。
“抬起頭來。”一個慵懶的女聲向我道。
我依言抬眼,目之所及,但見一位年齡與我相若的華服女子半臥榻上,左右都置有金絲琺瑯鳳紋香爐——整個業宸宮中能夠使用鳳紋的,也只有五人而已,當今皇上的親妹妹,皇太后的小女兒安陽長公主便是其中之一。
“你母親近來可好?”安陽長公主問道。
我恭敬答道:“回長公主,我娘近來身體無恙,感念長公主關懷。”
她笑道:“罷了罷了,你我之間還這麼見外做什麼,過來與本宮同坐,本宮知道這又幹又冷的天你不習慣。”
我舒了口氣走上前去,但並未與安陽長公主同坐,而是在榻下的臺階上坐定,她也不以為意,和我聊起天來。
我的母親出身望族,曾在業宸宮內為女眷醫病,憑著這層關係與宮內許多妃嬪私交甚好。當時還是敬貴妃的當今太后也頗欣賞母親,因而我幼時也能常隨母親進宮,與安陽長公主可算是童年好友。但自從母親嫁給父親並遠赴應陵府之後,我便再未曾見過安陽長公主,說起來,她對我未免表現得太過親熱了。
安陽長公主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般,話鋒一轉道:“本宮知道你此次進宮是向母后求得的機會,當然,憑你的容貌德才,進宮選妃原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朝野內外想憑藉選妃達到自己目的的臣子太多了,縱使你再貌美,也比不過那些手握兵權、如狼似虎的朝臣們。如今的采女每個背後的關係都千絲萬縷,又各懷鬼胎。你想要進宮做嬪妃,本宮和母后也需要皇上身邊有自己的人……我這樣說,你懂嗎?”
我懂。這就是各取所需的依存關係,眼下,比起太后和安陽長公主,我更需要她們的扶持,只有證明自己的價值,才能讓她們對我伸以援手,在此之前,我必須鞏固她們對我的信任,讓她們相信我會永遠順從。
我望著安陽長公主,懇切地答道:“漓然明白!”
安陽長公主繼續道:“采女甫進宮來,母后不便宣你覲見,本宮的偏殿離長春宮最近,因此由本宮代為召見,你是個聰明人,應當知道保守我們之間的秘密。”
我點頭:“是,漓然絕不會向他人透露半個字。”
安陽長公主笑道:“本宮看你也比葉佳人聰慧百倍。”
我心下一驚——只不過是一個時辰之內發生的小事,已然傳到長公主耳中,可見這宮中一定遍佈眼線。我道:“葉姑娘她……”
安陽長公主揮手整了整宮絛,說道:“她既為母妃的遠房侄女,各級官員自然不敢為難她,但……”她滿眼笑意地望向我。
心知她是想聽我的看法以做考驗,我便道:“但她與太后和長公主關係太近,且盡人皆知,不好用;況且她自幼以太后侄女自居,難免性子驕躁,不聽話;而皇上也知道她與太后的關係,未免不親近。”
安陽長公主笑出聲來:“好一個‘不好用、不聽話、不親近’,說得正是。本宮也就是要用她做個幌子,你在眾多采女中便愈加安全。再過十日余,藥王菩薩誕辰之日,皇上會與嬪妃們賞花遊園,到時本宮會有所安排,你靜候準備就是。”
我低頭答應,安陽長公主又囑咐了一些,便命人送我回長春宮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安陽長公主的那一席話。
精明如她,手中定然不會只留我一枚棋子。她對我推心置腹,讓我相信自己是實著、葉佳人是虛著。葉氏雖的確不像能被委以重任之人,但她與皇太后畢竟血脈相通,到頭來,我與葉佳人究竟誰才是可能被捨棄的棋子,實難預料。
再者,能夠得知我與葉佳人那小小波折的安陽長公主,想必對我當日故意裝傻充愣、奉承迎合葉佳人,引她成為標靶的事心知肚明,那麼知道此事的她,對我的看法,是欣賞、還是戒備?
——說到底,四月二十八的藥王菩薩誕辰之日的安排,於我,是禍還是福?

第二話 春慵恰似春塘水

就這樣思前想後過了三日。近日天氣難得豔陽普照,宮內一片雜花生樹、鶯飛草長的暮春之象。
這日,我正在午睡,恍然間感到有人推門進屋,慌忙整理衣飾起身喝道:“何人擅闖長春宮?”
來人轉身掩住房門,站定在案前,福了福身道:“見過漓然姑娘,奴婢是翊坤宮的素童,為皇后娘娘前來傳話。”
我心中一凜,連忙福身道:“奴婢謹聽皇后娘娘教誨。”
“皇后娘娘希望姑娘耳聰目明,明辨是非,四月二十八之約,還望三思。素童的話說完了,漓然姑娘,請多保重。”語畢,頭也不回地轉身推門離開。
我跌坐凳上,半晌才驚覺自己背後濕了大片。
難道皇后這麼快便知悉安陽長公主與我的密談?她是否已經知曉我與太后、與長公主的關係?倘若已經知曉,那麼太后與長公主所花的心思豈不是盡數白費?皇后是與太后心有罅隙,還是與安陽長公主水火不容?皇后與皇上的關係又是如何?在眾多采女中,皇后又在背後支持著誰?現在皇后傳此話於我,究竟是何用心?
一瞬間,腦中湧上千萬個問題,竟一時凝鈍。
就這麼坐了許久,我兀自默念道:“……希望姑娘耳聰目明,明辨是非,四月二十八之約,還望三思……”
話中只提“四月二十八之約”,其他都是虛言,難道是皇后故意試探?但若皇后只知“四月二十八”而不知就裡,為何只單單傳話於我?
——是了,如果皇后知悉我與安陽長公主的密談,必定會密詔我進宮面審,而如今僅僅派心腹女官傳話,想必沒有真憑實據。甚至……也許皇后給每位采女都傳了話,只等四月二十八甕中捉鼈。念及此,我不由稍稍放下心來。
可是,連我都不知道四月二十八安陽公主會作何安排,皇后難道已經知曉?既不知安陽長公主的安排,我也就無法使計應對皇后;甚至,連安陽長公主是幫我還是害我,都還是未知之數。
我定了定神,眼下最緊要的,便是弄清宮內各色人等錯綜複雜的關係,尤其是與皇帝的親疏遠近。
雖然父親任應陵知府,但終究只官至四品,皇家之事,我只是由平常偷聽的寥寥數語拼湊而知:
先皇在位時由於戰事不斷,並未正式冊封太子,然膝下有五位皇子,分別是王皇后嫡出的七皇子璟寒、敬貴妃所生的三皇子璟辰、莊淑妃所生的五皇子璟弘、以及一名宮女所出的皇子璟逸,璟逸的母親難產而死,又無名分,況且他尚年幼,不足委以重任。
三皇子璟辰雖是長子,可最受寵愛的卻是五皇子璟弘。先皇在位時一直有心冊封璟弘為太子,為了鞏固璟弘的威望,將其派往邊疆督戰。然而由於戰功未立,王皇后連同父親王首輔又一直在朝中擁立嫡出的七皇子璟寒,太子之位始終空懸。
當人人都以為太子之位非屬璟弘、便屬璟寒之時,敬貴妃卻全無異動,只令三皇子璟辰迎娶邊塞軍中一名普通參將夏夔之女夏氏為妃。
未幾,夏參將在章舟之戰中大獲全勝,滅舟國令其臣于業國,正是因這一戰,業國始為四國之首,夏參將也因戰功被封為戰騎大將軍,統領四軍,地位尊崇一時間無人能及。但是,五皇子璟弘卻薨于章舟之戰,莊淑妃深受打擊,不久病逝。先皇也因此事元氣大傷,半年後駕崩,戰騎大將軍很快擁立敬貴妃之子璟辰為帝,王皇后隨先皇自盡于永壽宮。
璟辰稱帝后,尊敬貴妃為皇太后;封夏氏為皇后;封夏夔為鎮國大將軍;以叛國之罪賜死王首輔;又賜璟寒封地羽陵。
人們紛紛謠傳,當年太后授意夏將軍謀害璟弘,奪得皇位後,又意圖殺害七皇子璟寒,怎知王皇后隨先皇自盡,若殘害其子,必定難平悠悠眾口,於是只得賜其一個離都城不遠的封地羽陵,名為封賞,實為監視。
也有傳言說,當今皇帝碌碌無為,皇太后翰苑韶頀,皇帝不過是太后的傀儡罷了。
那麼,才智超群的皇太后又怎能任憑皇后一家獨掌兵權至今?
——夏夔當年只是一名普通參將,能夠立下赫赫戰功並背受弑殺皇子之嫌,背後恐怕有太后的指點,如今,太后必想將兵權收回,然而請神容易送神難,夏家已然坐大,要杯酒釋兵權,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所以太后才會有所謀劃。
但是,夏家勢力龐大,太后不會輕易得罪皇后。安陽長公主是太后的親生女兒,由她出面奔走,一方面可借太后的庇蔭,另一方面,一旦敗露,太后也可全身而退。

文元二年四月二十八,藥王菩薩誕辰之日,長春宮午膳。
我故意遲到了些,走進前廳時,采女們都三三兩兩地聚在桌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我很快便看到葉佳人倚在案邊和兩個采女談笑,她外罩一件煙嵐色的對襟褙子,上繡數朵柔白小花,仿佛靜水湖面泛著春色,悠然神怡,一眼便知不是普通織物。
我走上前去一一喚道:“夏姑娘,周姑娘,葉姑娘,在聊什麼如此開心?”
葉佳人拉住我道:“來得真巧,咱們正在品評誰最可能入選妃嬪呢。”
我大笑道:“這還用說,當然是葉姐姐你了,你出身高貴,又容貌秀麗,皇上見了你一準神魂顛倒,別說什麼金銀錢財、奇珍異寶,就是你要天上的月亮,恐怕皇上也會為你摘了來把玩!”我又道,“還有夏姑娘和周姑娘,我看你們也大有機會,夏姑娘嫺靜優雅,周姑娘嘛……”
“我又如何?”周袖忍不住問。
我狡黠一笑道:“你呀,又香又軟,皇上恐怕從此沉醉在你的溫柔鄉里……”
“討厭!”周袖輕推我一下,嬌羞得紅了臉。
夏萱兒笑道:“就知道你這丫頭三句說不出好話來。”
葉佳人道:“我雖然天生麗質難自棄,但我看呀,漓然天生白嫩,雖然身材乾癟了些,但眼睛水靈,皮膚也不錯,說不定皇上會喜歡。”
我連忙擺手道:“姐姐太抬舉我了。”
周袖道:“眾多采女中,漓然真可算是容貌出眾,遠在我們之上。”她話音一落,我便察覺葉佳人稍變臉色,便忙高聲道:“我可分外想知道嬪妃娘娘們是何等花容月貌,你們不好奇嗎?”
夏萱兒和周袖點頭,葉佳人卻道:“你們這等平凡人家的女兒才會有此好奇,我倒是見過一兩位娘娘。”
聽聞此言,廳內竟微微默然。我雖未轉頭,卻能感到其他采女們都收住了話頭,靜待葉佳人開口;而她也仿佛很享受這矚目,娓娓說道:“當今皇上是我的遠房表兄,我幼年進宮見過,那時候他尚未娶親。當年皇上大婚之日適逢戰事,並未大興操辦,皇上即位後冊封了瑾妃娘娘、宜妃娘娘、靜昭儀和安貴嬪。
“去年冊封瑾妃的時候我受邀觀禮,遠遠地,但見瑾妃娘娘身著朱紅緞面朝服,頭戴鎏金華勝,兩邊綴滿飾有翡翠的垂珠步搖,整個殿前,朝臣百官全都匍匐在地,瑾妃每走一步,只聽得那步搖發出叮叮咚咚的脆響,皇上便站在宮殿的高處,只待執著瑾妃娘娘的手……”
“各位姑娘,請用午膳。”呂公公出言打斷了葉佳人的話頭,宮女們接連將午膳端上桌,大家這才悻悻地圍至桌邊。
見呂公公不時抬眼瞧我,我便會了意,走過時著意避開旁人,從他身旁稍停,他對我輕聲低語道:“未時,蓬萊池西池,暗渠回廊。”我面色不改,逕自上前端坐于桌邊。不一會,采女們便又邊用午膳邊興致勃勃地說起話來。
午膳用畢,眾采女回了各自房內。我在自己房中稍坐一會,揣度著宮內應該再無閒人走動,這才出了房間,去東閣輕叩葉佳人的房門。一見她開門,我便笑盈盈福身道:“葉姐姐安好!”
葉佳人將我讓進房內,在桌邊坐下道:“妹妹可有什麼事麼?”
我興致盎然地央求道:“葉姐姐,我還想聽你說說瑾妃娘娘的事。”
葉佳人擺手示意我坐在桌邊,說道:“也難怪,你們甚少見到這等盛況,今日我就仔細與你說說。”
她絮絮地說起瑾妃冊封之日的勝景,我也聚精會神,不時插話。說到興處,我竟忘了自己手中掌著茶杯,一不留神,將茶水盡數潑在了葉佳人那件煙嵐色的對襟褙子上。
“哎呀!”我慌忙放下茶杯,用絹子拂撣著道,“葉姐姐,我實在是不小心,如此貴重的衣裳……”
葉佳人將褙子脫下,責備道:“你怎麼這般粗疏!這件罩衫我可是準備選妃之日穿的,現下倒好,都被你弄汙了。”
我伸手接過褙子道:“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現在就去為姐姐把這件罩衫洗淨!”
葉佳人皺眉道:“算了算了,當我倒楣。”
我堅持道:“我娘教過我一個滌去茶汙的好辦法,姐姐請容我用半日時間洗滌,保准姐姐明日一看,像新的一般!”
“真的?”葉佳人半信半疑。
“真的。不過……”我囁嚅道,“不過可能要借用浣衣局的材料,怕是我一個剛進宮的采女,宮女姑姑們不會予我方便。但葉姐姐您就不同了,您是太后的侄女,只要提到您的名字,她們一定敬您三分。”
葉佳人微微得意道:“那是當然。既然如此,你便快去呀。”
我為難道:“可是,我口說無憑,只怕是要著了姐姐的信物才好。”
葉佳人想了想,從梳粧檯上拾起一支丹砂點翠釵,交到我手中道:“這釵是姑母當年省親時賞賜給我母親的,你且拿著,她們便知你是誰差去的了。記住,這兩樣可都要原物奉還!”
我將罩衫和珠釵抱緊胸前,忙不迭道:“葉姐姐放心,一定完璧奉還,到時這罩衫定比新的還妥帖!”

出了長春宮,我悄然從呂公公指點過的側道匆匆往蓬萊池去。
我的衣裙外,罩著煙嵐色的對襟褙子,上繡數朵柔白小花,仿佛靜水湖面泛著春色;我雖一身素雅,髮髻上卻插著一支精美的丹砂點翠釵。
未時剛過,我便在蓬萊池西側暗渠旁的回廊邊站定,回廊前方恰有一座低矮的假石,隱隱將回廊與蓬萊池隔斷。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遠處漸漸傳來陣陣笑語。我從假石後微微探頭,但見遠處姹紫嫣紅中簇擁著一名身材頎長清瘦,頭戴通天冠的年輕男子。怎奈離得太遠,絲毫看不清他的樣貌。因怕被人捉住,我只看了一會,便又躲回假石後面,只是側耳靜聽。
“……瑾妃姐姐真會說笑!”一個清亮女聲咯咯大笑著道,“我可沒有這等敏捷的才思。”
另一個溫婉的女聲道:“只是實話實說罷了,宜妃妹妹快別笑話我了。”
“宜妃娘娘再這麼笑,只怕珠釵都要被震掉兩三支了。”這個聲音我認得出來,是安陽長公主。
宜妃娘娘笑個不停:“你們就會拿我開玩笑,皇上也不管管。”
“瑾妃和長公主這是重視你呢。”這是一個略帶宿州口音的聲音。我曾聽說皇后是宿州人士,這話想必是皇后所說。
“只不過開開玩笑,何來重視一說。”安陽長公主冷冷接道。
皇后也不顯惱怒,道:“瑾妃也只是說笑,宜妃本不必為這點小事讓皇上煩擾。”我聽著,只覺皇后未免有些文不對題、小題大做,原本和樂的氣氛,這時反倒有些凝滯。
靜了一會,安陽長公主道:“皇兄,陪我去那邊坐坐吧,我有些體己話想和您說。”
“長公主是不是要向皇上求一個如意郎君呀?”宜妃笑嗔道。
“妹妹就放了皇上罷。”瑾妃對宜妃笑道。
“長公主和皇上有什麼秘密,能否也讓我等一飽耳福?”皇后道。
稍稍一陣靜默。
我不免好奇,便從假石後面探出身子,沒料到他們面朝西側,皇后站在皇上身邊,正對我藏身的假石,當我探身出去的一刹,正對上皇后的目光。我心中一緊,連忙縮回頭,卻又懊惱:這一來一去,恰恰更引人注意,招人懷疑。
“那是……”皇后剛剛開口,只聽一個威儀的女聲緩緩道:“哀家正想去東麟亭稍坐,你們陪哀家去歇息歇息,就讓他們兄妹說說話罷。”
我心知這一定是太后發話,小心翼翼地從假石中間望過去,正瞧見皇后不甘地轉身道:“臣妾遵旨。”接著,便是一陣衣角裙邊的摩挲聲,太后與皇后、瑾妃、宜妃等一眾嬪妃向東而去。
又過了半盞茶的工夫,周圍沒有任何人聲,只聽見風拂過樹葉,樹葉又輕磨廊簷的沙沙聲,偶爾也有蓬萊池中的鯉魚躍出水面複又鑽回的水聲,春日的陽光透過樹影灑在美人靠上,我不由斜倚廊邊,伸手去抓那陽光,輕聲道:“斜陽獨倚西樓,遙山恰對簾鉤。”
“人面不知何處,綠波依舊東流。”
我懵然回神,大業國當今皇帝璟辰竟佇立在回廊,他的面孔隱在廊簷的陰影下,教人看不真切。
我雙膝軟軟跪下,慌道:“奴……奴婢參見皇上。”
“平身。”皇帝輕聲道。
雖然千萬次料想過於皇上相見的情形,又輾轉百次猜度過安陽長公主的心意,但我萬萬未曾想會在這一日單獨見到皇帝。
暖暖的風從蓬萊池吹進回廊,皇帝冕冠上的十二旒白玉珠發出玲玲的碰撞聲。
我起身,一縷髮絲飛過脖頸,像心上爬過小蟲般,酥酥麻麻。
皇帝踱步至回廊邊,並未看我,只問道:“你在這宮裡很孤單?”
我知他是指那首《清平樂》,便道:“修書寄情,卻空餘一片深情無處可寄,念遠懷人,卻又別有雅致,奴婢只是很喜歡晏殊大人的豁達閒雅。”
皇帝轉過身來,我能感到他在細細端詳,便躊躇著微微抬眼看去,只見十二旒白玉珠後面,那雙眼睛明亮而澄澈,恰似蓬萊池的一湖碧水。
“你是莫漓然?”他問。
我心內不免追悔莫及,都怪自己太過多疑,只想著防範,卻偏偏沒料到安陽長公主竟會安排我面見皇帝。第一次相見的印象往往最是根深蒂固,而我,就正在這關鍵的時候。
在皇帝面前成為何種女子,今後對自己才最有利?我幾乎只用了一瞬便做了決定——宮中女子說穿了,無非就是溫柔嫺靜、禮數周全、飽讀詩書、通情達理,而我,偏要做一個皇帝眼中散漫妄為、足智多謀,小事糊塗、大事清醒的人。
“奴婢正是。”我緊接著道,“這宮裡雖然朋黨相爭,但皇上坐擁天下,有些事,原是可以由著性子做的。”
皇帝對我的唐突毫不在意,帶著笑意道:“那麼你是誰的朋,誰的黨?”
我感到自己頸後有細密的汗珠滲出,悄然滑落。皇帝報出我的名字,一定是經安陽長公主引薦,明知我是太后一党,卻仍這樣問,他想要的回答,只有一個。
我頷首回道:“奴婢的母親曾經跟隨太后,奴婢幼時也曾隨侍安陽長公主,太后和長公主念及舊情,才加以扶持,如此一來,奴婢定被視為太后的人,只是,奴婢究竟是誰的朋、誰的黨,皇上才是這世上唯一能決定的人。”
皇帝輕聲道:“說。”
我道:“唯有身居高位之人,才有與人結黨的資格,奴婢區區一個采女,人微言輕,只有蒙獲聖寵,才有被人利用的價值,所以,無論是奴婢,還是各派各黨,給了他們結黨的權力的人,其實都是皇上。”
皇帝回頭瞧我,笑道:“有這樣見地的女子,的確很少。”
初夏時節,杏樹結出了青澀的果實,有燕子飛過天空,清澈的蓬萊池水面如鏡,柳枝上的柳絮已被吹得越來越少,我站在這片夏日裡,竟好似身在畫中,凝靜而安然。
皇帝逕自遠眺著蓬萊池,並不與我說話。他站在廊下,微風將朝服的下擺拂得微微飄起,那一條殷紅的天河帶也在微風裡忽閃忽現。夏日裡,天色暗得很急,許久,皇帝終於對我道:“回去罷。你沒有掌燈,讓王振送你一程。”
我也並不多問,福身道:“謝皇上,奴婢告退。”
走出回廊剛數步,便看見一位公公立于不遠處,那位置,恰能聽得見我與皇帝的對話,又正好不為人所見,我心知這便是皇上身邊的總管太監。
王公公笑著向我躬身道:“姑娘請隨我這邊走。”說著,一名小太監疾步上前打了一盞燈籠,引我與王公公步出了淡淡暮靄中的蓬萊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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