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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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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城春弄(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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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墨城城主即墨彥膝下無子,臨終擅自將城主之位傳給養女師雨。皇帝為得到墨城,密令即墨彥堂孫即墨無白趕赴墨城,從師雨手中奪回城主之位。
即墨無白原本輕敵,不想見到師雨後發現她生得嫵媚嬌柔卻陳府極深,堪稱笑面虎。他故意拿血親身份打壓師雨,師雨卻以“賢侄”相稱,你來我往,明爭暗鬥。即墨無白在墨城籠絡人心,漸漸風生水起。
蠢蠢欲動的若羌國派使節來訪,對墨城多加試探,二人聯手應對,越來越有默契,即墨無白對師雨也越陷越深。
師雨與即墨無白攜手擊退外敵入侵,懲治同僚的狼子野心,並重整重創後的墨城,讓墨城又恢復了往日的繁榮,兩人多舛的愛情總算開花結果。

作者簡介

天如玉:生於江南,八五後,處女座,典型AB血型性格,時而抽風時而正經,是無可救藥的路癡,卻喜歡四處旅遊。至今最喜歡和最能堅持下去的事仍然是對著電腦敲故事,喜歡嘗試不同題材,偏愛詼諧搞怪風格。
已出版《共君一醉》《娘子在上》《韶華江山賦》《新婦難為》等多部長篇小說。

名人/編輯推薦

編輯推薦
圍繞著一座城展開的血雨腥風
圍繞著一個人開始的愛恨情仇
年度最萌“姑侄戀”
全新番外 虐心呈現

目次

第一章 新任城主
第二章 姑侄交鋒
第三章 棋逢對手
第四章 欺君之罪
第五章 首度結盟
第六章 終身大事
第七章 相思難托
第八章 成王敗寇

第九章 咫尺天涯
第十章 真假難辨
第十一章 城府之變
第十二章 即墨不復
第十三章 請君入甕
第十四章 劫後重逢
第十五章 有花堪折
番 外 墨城往事

書摘/試閱

第一章

新任城主

嘉熙九年春,豫國邊陲的墨城出了樁大事,城主即墨彥忽然駕鶴西歸了。
消息快馬送入都城,嘉熙帝在百官面前痛心疾首,回到後宮卻是笑顏逐開,甚至還多吃了兩碗飯。
怨不得他幸災樂禍,實在是等這一日太久了。
豫國建朝至今,將將兩代。先帝太祖推翻前朝暴政時,身邊有個驍勇善戰的大將軍立下過汗馬功勞,此人便是即墨彥。
但皇帝們都有個通病,打仗時重武輕文,治國時又重文輕武。即墨彥在天下大定後沒落得什麼好處,便學了回韓信,居功自傲,佔據東西要塞哈蘭城,不願回都了。
若是別人倒還好說,偏偏是即墨彥。開國功臣,手握重兵,太祖氣得嘔血也只能往肚裡吞。且不說西域諸國都對哈蘭城垂涎已久,彼時天下初定,急需休養生息,哪能再內鬥?
思考再三,太祖咬了咬牙,乾脆將哈蘭城賞給即墨彥做了封地,又挑選宗族女眷冊封公主配為其妻。這樣一來,就成了皇帝委任其駐守哈蘭城,杜絕了不少隱患。
好在即墨彥見好就收,沒再興風作浪,上交了一部分兵權,還特地寫了奏摺表了番忠心,自稱自己一世人臣,定當為國盡忠,死而後已。
如此一來,哈蘭城便有了即墨彥這第一位城主,因其姓氏,此地被更名為墨城。
所以說白了,墨城的來歷並不像史書記載的那般光鮮,無非是情勢所逼罷了。
數十年轉眼過,太祖無時無刻不在計畫著收回墨城,想方設法地削即墨彥的兵權。即墨彥卻自己暗中招兵買馬,勤操苦練,仍是一方霸主。
太祖心中愁悶自不必說,幾乎每日都對著日漸豐盈的國庫打算盤。好在即墨彥婚後一直未能有後,他也從未開口許諾過城主之位可世代承襲,總算還能鑽個空子。
只可惜年壽不永,這個空子他等不及來鑽,只能交給他的兒子了。
如今墨城已經失去主心骨,要接手輕而易舉,父輩的遺憾總算可以在自己手中圓滿,叫嘉熙帝如何不心情舒暢?
年輕的帝王負手立於禦書房內,對著萬里江山圖咧嘴傻笑,直到八百里加急送來墨城的奏摺,先前多吃的飯一下又把他給噎著了。
即墨彥臨終前留下遺囑,墨城地處邊陲,乃交通要塞,國之重地。為保萬一,還是由自己親定人選繼任城主之位方可放心。
這個人選便是他的養女。
嘉熙帝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沒錯,是養女。
這算什麼?即墨老賊不經朝廷自作主張傳了城主之位,沒兒子就硬讓養女上位,分明就是心懷異志,說好的一世人臣呢?你這是在逗朕?!
摺子裡聲稱太祖也未曾言明不可父位女承,更歷數豫朝數十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又將新城主品行之端、對國之忠細數了一遍,好話洋洋灑灑不下萬字。
呵,那空子倒先讓他們給鑽了。這寫摺子的人也是個人才,站出來,朕保證不砍了你!
嘉熙帝一手揪爛了摺子,順手又掃了桌案上的青玉筆架和鑲金流紋端硯,恨不能當即發兵。
禦書房裡的宮女太監都以為是自己伺候不周惹了帝怒,跪了一地,瑟瑟發抖。

皇帝心情時好時壞,當真應了那句“君心難測”。
朝中官員都以為這是他失了肱骨大臣心中憂傷,知道內情的根本沒幾個。倒是有心細的留意到,之前辭官歸隱的太常少卿忽然歸都了。
還是正午,禦書房卻是門窗緊閉,光線昏暗。
嘉熙帝坐在案後,看著太常少卿對自己行禮叩拜完畢,慢吞吞地開口道:“無白,你叔公死了。”
太常少卿即墨無白是即墨彥嫡親的侄孫,他歸都這一路早已聽說這消息,並不驚訝,起身後瞥了一眼嘉熙帝,臉上甚至還有些笑意:“那不是正合陛下心意?”
他不說還好,一說嘉熙帝就來氣:“別提了,原本是合朕的意,可誰承想他竟有個養女,城主之位就這麼交給那個來路不明的養女了!”
這倒是讓即墨無白很意外。他離開長安已有四五年,一直避居故鄉潤州,已有些不問世事的意味。何況即墨彥本就和本家不親,他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這個叔公一面,無感情也無交集,彼此情形也是一無所知,當然也不知道什麼養女的存在。
“我還以為陛下叫我歸都是因為太高興,原來是有了麻煩。”他身姿修長,褒衣博帶,本就有幾分風流閑態,加上說這話的語氣,簡直有些吊兒郎當。
顯然嘉熙帝對他這副模樣已習以為常,歎了口氣,起身踱步到他跟前:“無白,你自幼與朕一起長大,情同手足,如今這麻煩,還需你出手相助才是。”
即墨無白連退兩步,神情驚恐:“陛下,草民已經辭官了。”
嘉熙帝板臉:“辭什麼辭!朕即刻讓你官復原職!”
“不不不,草民去意已決。”
“混帳!”
見皇帝動了怒,即墨無白只能無奈垂頭:“是,聽憑陛下吩咐。”
嘉熙帝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那好,你準備準備,儘快去墨城奔喪,順便給朕將墨城的城主之位拿回來。”
即墨無白早猜到他是這個意思,好笑道:“一個女子而已,未必能有即墨彥的野心,陛下大可不必如此。”
“話可不能這麼說,不管她有沒有野心,墨城這般要塞,也不能長期不受朝廷管束。若是讓西域諸國有機可乘,中原豈不危矣?”
即墨無白撇撇嘴:“那陛下不若大大方方娶了她,給她封個貴妃,一舉兩得,何須如此麻煩?”
嘉熙帝想起探子回報那養女相貌醜陋勝似無鹽,當即正色道:“為君者胸懷天下,豈可貪圖女色?!”
“可是人家姑娘剛死了爹便去撬她的位子,未免有些缺德啊。”
“所以才找你啊。”

嘉熙帝拍了拍他的肩:“此番你肯替朕分憂,是為摯友;收回墨城,是為盡忠,乃國之功臣也。”即墨無白還想說什麼,被他豎手攔下,“此事就這麼定了!”
聖諭一下,再好的情誼也得靠邊,即墨無白只能跪地叩首:“是,草民……微臣領旨。”
這番談話前後都很隱蔽,即墨無白接的是密詔。可世上無不透風的牆,朝廷上下多的是人精,墨城城主前腳蹬腿,太常少卿後腳歸都,不少人都猜到了緣由。
第二日,沉寂了幾年的少卿府上忽而一下門庭若市,訪客如雲,十個有九個都是媒人。
即墨無白吃不住這陣仗,裝病窩在房內,一切都由貼身侍從杜泉代為處理。
到了晚上,忙活了一整天的杜泉樂滋滋地抱著一堆畫卷放在他跟前:“公子,您這趟回來對了!原來長安的達官貴人們都還記著您呢,光這一天就來了十八個媒人,個個都想將千金嫁給您哪。”
即墨無白翻翻白眼,這哪是想嫁給他,分明是想嫁給墨城。
“快啊,公子。趕緊挑挑有沒有合眼緣的吧。”杜泉是即墨無白乳母的兒子,大概是受其母影響,一向關心自家公子婚事。
即墨無白看也不看那些畫卷,拿了本書背身而坐:“不用了,叔公剛剛過世,談親事不合時宜。”
杜泉一想也對,雖說即墨彥對即墨家族而言就像個外人似的,可畢竟還有血緣,不能落人口柄。只是想來想去,又實在為難:“那些都是有頭有臉的達官貴人,您不給回復,叫我如何回話呀?”
即墨無白轉頭道:“那你便說公子我做不了主,婚事得由長輩說了算。”
“哪個長輩?”杜泉實在想不出還有哪個能管他的長輩在世了。
“墨城的新城主啊,按輩分我還得叫她一聲姑姑呢。”

即墨一族雖不如那些傳承百年的公卿世家繁榮昌盛,族中在朝為官的也有不少,可是墨城卻沒有給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人報喪,這樣一來,即墨無白根本沒有前往墨城的理由。
嘉熙帝將墨城請求城主繼任的奏摺壓了下來,聲稱城主世襲關乎血統,朝中反應不一,還需再議。接著在即墨族人中欽點人選,打著替朝廷出面弔唁的名義前往墨城,領頭的自然就是太常少卿即墨無白。
臨行前他授意,此事最多耗時三個月,不可久拖。
可憐的少卿大人從南到北走到長安不過一兩日,又匆匆踏上了往西的遠途。
四月的長安還是綠意蔥蘢,越往西行越是疏淡。待過了安化、燭龍、寧朔、玉門這幾個安西都護府的管轄重鎮,眼中所見已經只余漫天黃沙。
即使是官道也不太好走,這時節氣候又反復,一行人走得很慢。族中一個遠親對即墨無白道:“這一行至少也得半月才能到,屆時老城主只怕已經入葬了吧。”
即墨無白只好下令加快速度,一面派人前往墨城送信。
一連數日,墨城既沒有送來消息,也沒有派人前來相迎。即墨族人或多或少有了些怨言。雖說即墨彥生前和本家生疏猶如陌路,如今死後大家千里迢迢來為他奔喪,城裡管事的連這點禮節都不懂嗎?
即墨無白卻不急,閑靠車內,扇柄挑起車簾,向外望去。
時近傍晚,天上烏雲壓頂,往下是綿延的高山。山勢陡峭,有些甚至筆直而立猶如竹筍,山頭卻早已被風沙磨圓。山體是黃褐色的,山石質地特殊,猶如老人臉上遍佈的皺紋,橫向蔓延,一道又一道。
即墨無白在都中素有博文廣識之名,在書中也見過無數次對墨城一帶的描述,但親眼見到還是深感震撼。
杜泉在他身邊小聲嘀咕:“墨城城主怎麼就選了這麼個破地方?”
即墨無白扇子一轉,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破地方?連安西都護府都管轄不到,周圍看似平緩,實則群山環抱,易守難攻,無論西域諸國還是中原,都對之莫能奈何,這才是聰明人該選的地方。”
杜泉囁嚅一聲躲開,轉頭正好瞧見遠處塵土飛揚,連忙示意即墨無白看。
其他方向都一切如常,只正前方那一片天空沉黑如墨,狂風卷著沙石直朝幾人呼嘯而來,像是無處可逃的一張巨網。
“公子小心!”杜泉喊了一聲就鑽回車內,緊緊拉上簾子。風沙緊跟而至,狠狠拍打著馬車,車身劇烈地搖晃了幾下,險些翻倒。
奇怪的是,這陣狂風來得快去得也快,須臾便止。
即墨無白揭簾去看,天上的烏雲淡了許多。侍從們早就嚇得鑽到了馬肚子下面,有的馬受了驚嚇狂奔而出,一路嘶鳴。諸位族人都縮在車馬中不敢露臉,當真是人仰馬翻。若非四周一片狼藉,簡直要懷疑剛才那天氣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杜泉大概是受了驚嚇,聲音都帶著哭腔:“我說錯了,這不是破地方,這簡直就是鬼地方!”
即墨無白白他一眼,下車去看那些族親的情形,好在沒有人員傷亡,不過是損失了幾匹馬,一些財物。
正忙著收拾,遠處又傳來隆隆之聲。杜泉剛拖著受驚的小身板兒下車,聽到這聲音立即乾號了一聲,還以為那陣狂風又回來了,待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一隊人馬,馬蹄陣陣,難怪會有這麼大響動。
“去看看是什麼人。”
即墨無白吩咐了一聲,杜泉連忙擦擦眼睛小跑著過去了,很快又跑了回來,面露喜色:“公子,是墨城的人。”
說話間那隊人馬已經到了跟前,個個臉上都罩著面巾,若非身著官服,簡直要被誤認為是馬賊。
為首的是個高大的佩刀軍官,他下馬後,先將隊伍中間一匹馬上的人給扶了下來,這才轉頭朝眾人拱手:“在下墨城屯兵校尉葛賁。蓋因近日風沙肆虐,延誤了送信,消息今早才送至墨城。得知老城主親眷遠道而來,吾等不敢怠慢,即刻出發趕來,不想幾位竟已快到城門了,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即墨無白早就下了馬車,不動聲色地看著。
先前被葛賁扶下來的是個身姿窈窕的女子,一身縞素,外面披一件黑色斗篷,臉上也蒙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背後烏雲黃沙,她纖弱地站著,似水鄉的蒲草被移到了這漠漠荒原,格格不入,便分外惹人注目。
杜泉忍著不再吐苦水,一本正經地向葛賁介紹了自家公子以及諸位族親。那女子聞言,越過侍衛走了過來,在即墨無白跟前站定,柔聲細語地問了句:“可是無白賢侄?我是師雨。”
即墨無白對那位元新城主的資訊知之甚少,只知道一個名字。
她居然親自來了。
皇帝要拿血親關係做文章,便是不想承認她,她倒好,一上來就叫賢侄。你還真以為我當你是姑姑呢?
即墨無白只在心裡過了一下,便上前一步回禮,刻意字字清晰地道:“師姑娘有禮,叔公是無白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他這一走,我豈能不來?”
血統大旗豎了,師雨隱在帷帽下的雙眼只是雲淡風輕地彎了彎:“賢侄有心了,雖然我以前從未聽父親提及過你這個侄孫,但你能來此一趟,他老人家在天之靈必定深感欣慰。”
即墨無白嘴角猛抽了一下。師雨已經丟下他一一問候其他族親,看起來真就是一家人的模樣。
不過族親們剛才都瞧得清楚,已然覺出二人暗鬥的氣息來。
彼此招呼完畢,師雨側身做請,邀請眾人同行,自己率先上馬,一副主人架勢。
即墨無白看著她的背影走遠了一大截才上了車,咂了咂嘴搖搖頭:原來不是軟柿子。
好在之後天氣沒再反常,不過這一路也耗了不少時間,進入墨城城門時已是入夜時分。
城門口早有人懸燈恭候,卻不只是守城士兵,走近了才看出為首的都是些官員。
還在服喪期間,官員皆服素縞。即墨無白以為他們是來迎自己的,可實際上見面後,這些人只是上前敷衍地拜見了一下少卿大人,便紛紛迎向了師雨。
陛下尚未正式准許師雨繼任城主,可他們有本事弄個代城主出來,師雨此時正被他們簇擁著叫代城主,場面叫人相當氣憤。
即墨無白看向師雨的眼神已經帶了些怨毒,你根本就是個土皇帝吧!
似有所感,師雨轉頭和他對視了一眼,仍是雙眼彎彎,仿佛馬上就會上來親昵地叫一聲“好侄兒”。
城中已經宵禁,寂靜無聲,夜風清冷,馬蹄和車轍在石板路上留下的聲音尤為入耳。
城主府邸在墨城北角,地勢偏高,竟是一副俯瞰半城的氣勢。雖然如此,去府邸卻並未多費勁,道路並不難行,車馬行走如履平地,可見此處建造之用心。
很快車馬停下,即墨無白下了車,一抬頭便見侍從們持燈照路,眼神微動,走到門口向裡望去,兩排侍從不知有多少人,燈火延綿而去,竟一眼看不到盡頭。
“賢侄,這邊請。”師雨親自為其領路。
即墨無白跟著她往裡而行,不禁心生讚歎,的確是土皇帝,這裡與皇帝行宮相比也毫不遜色了。
雖已是半夜,客人到訪,還是該備宴。只不過如今還在喪禮期間,無酒無肉,相當清淡。
客人們淨了手,由墨城諸位官員作陪,請去廳中入席。
師雨少陪了片刻,再出現已經換了副模樣,依然是一身縞素,但已除去斗篷面紗。自她走入,一直到上方案席後落座,在場眾人的視線便沒離開過她。
服喪期間,面不施粉,衣不著豔。進來的人白衣素淨,綢帶束髮,身姿娉婷,腳步嫋娜。
幾乎所有即墨族人都以為,生長在邊陲之地又能繼任城主的女子必然是英武不輸男子,可這一眼見到真容,已然推翻之前所有設想。
師雨毫無疑問是個美人,還是個風情萬種的美人,尤其是那雙眼睛,也許是有胡人血統,輪廓微深,眼角微微上揚,有時不經意一個眼神,竟有魅惑之意。
即墨無白的視線從她身上流連了好幾圈,心裡嘖了一聲:陛下虧大發了!
他正琢磨著要不要描像送往都城刺激一下嘉熙帝,師雨開了口:“有勞諸位遠道而來,只不過此行耗時日久,喪禮卻耽誤不得,因此還要請諸位多擔待,父親三日前已然下葬了。”
族人們神情不一,有的覺得她擅作主張,不將即墨族人放在眼裡,眼神有些不屑;有的早就饑餓疲勞,此時只想吃了飯早些休息,並無多大反應,不過都一致轉頭看向即墨無白,唯他馬首是瞻。
即墨無白是無所謂的,反正來這裡的目的本就不是奔喪,只不過還得做做樣子,便歎了口氣道:“不想緊趕慢趕,還是來不及送叔公一程。”
師雨立即安撫:“賢侄不必憂懷,今晚好好休整,明日一早我便親自帶大家去陵墓祭拜。”
被占了一路的便宜,即墨無白肝火略旺,抿了口茶降火,擠出個笑容來:“師姑娘看起來比無白還要年輕幾歲,一口一個‘賢侄’,似乎不太合適啊。”
族人們聞言大多有些幸災樂禍,雖然師雨是個美人,但再美也不是即墨家的人。在他們心裡,即使和即墨彥不親近,墨城終究還是即墨家的,外人到底是外人。這便是長久以來為中原推崇的世家宗族觀念。
然而師雨卻沒有預料之中的難堪,頓悟般點頭道:“說得也是,總叫‘賢侄’未免太過生分了,你我既然是一家人,我還是直呼你無白吧。”
“……”
即墨無白以前總被嘉熙帝笑駡臉皮厚,今日見了眼前這位,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她的確不是軟柿子,而是笑面虎。

肆虐了好幾日的風沙到了黎明時分戛然而止。天亮後,天氣一下轉好,陰沉散去,還露了日頭。
師雨起身很早,貼身侍女夙鳶進來伺候,她第一句話便問:“我那位大侄子睡得可好?”
夙鳶有些想笑,想起此時還在服喪期間,又連忙擺正臉色:“聽說起得比城主還早呢。”雖然師雨是代城主,但她為圖省事總是直呼城主,師雨也沒糾正過。
“這麼勞心勞力,真不愧是皇帝的至交心腹。”師雨說話向來柔和,便連語氣中那點嘲諷也淡去了。
夙鳶自然沒聽出來,還順著她的話誇道:“可不是嘛,年紀輕輕就做了高官,還長得這般英俊,府裡的丫頭們私底下都偷看他一早上啦。”
師雨不置可否地一笑。
夙鳶扶她在梳粧檯前坐下,拿了梳子要給她梳頭,卻被師雨撇開了手。
“先不忙這個,你想個法子,待會兒要去父親墳前祭拜,我這些時日眼淚早就流幹了,可在諸位族親面前不哭是不行的。”
“這……”夙鳶認真想了想,忽然匆匆跑出了屋子,片刻後返回,神秘兮兮地從袖子裡掏出個小布包塞給她,“城主若是哭不出來,就悄悄用這個熏一熏眼睛。”
師雨打開布包,神情僵了一僵。
那是一包剁碎的胡椒。
即墨無白起得的確很早,他遠道而來,還不習慣,雖然疲累,頭一晚睡得也不盡如人意,乾脆早早起了身。用罷早飯後時候還是很早,他又四處走了走。
因為地勢偏高,在城主府可以看到意想不到的景象。遠處群山連綿,近處城郭繁華,華麗的城主府就猶如肅穆得體的主人,居高臨下地觀望著自己的傑作。
這塊大漠黃沙之中的綠洲,像是悠長黃毯上的一顆綠寶石,光蓋四野。從最繁華的主城到周邊附屬城鎮,說是一城,占地卻比中原數州都大。
昨晚不過得窺一斑而已。
也不知是不是師雨如今當代城主的緣故,整個城主府裡男子都很少,來來往往的都是年輕的侍女,大多是漢人,也有不少是西域人。
在這種邊陲之地,頗有中原風姿的少卿大人本就引人注目,何況他又生得瀟灑,面目親和,即使一身縞素,也照樣引得人頻頻側目。
最重要的是,他長得還有幾分像已故的老城主。
奈何少卿大人外人跟前太有分寸,端了一副高冷架子,目不斜視,誰也沒理。
高冷地轉悠了兩圈之後,杜泉小跑著過來告訴他,師雨那邊已經一切準備就緒,可以動身去祭拜老城主了。
即墨彥的墓地在墨城一座高山之上,乘馬車而去,大概要繞過半個墨城。
師雨依舊一身縞素,覆了面紗。此地風沙大,女子出行大多是這般裝束。
她走到車旁,忽然轉頭道:“我聽侍女說,無白今日一早便在府中轉悠,想必是對墨城感到新奇,你我不妨同車,我也好沿途為你說一說風土人情。”
即墨無白略感詫異,雖說二人關係上是姑侄,但毫無血緣,又都是年輕男女,此舉未免有些不妥,即墨族人神情也都有些變化。
但師雨顯然是認真的,放眼其他墨城官員和侍從,似乎也全然不將這當回事兒。
即墨無白這才明白為何她能接手墨城——也就只有在這塊土地上,女子能有這樣的機會了。
“也好,無白恭敬不如從命。”
墨城是東西貿易往來最重要的城鎮之一,彙聚了來自各國的商人。侍衛們將道路疏通,引領城主府的車馬出行時,引來了各種各樣看熱鬧的人。
師雨命夙鳶撩開簾子,可以讓即墨無白看清外面的情景。
這塊綠洲由北向南從高到低的地勢極難規劃,可城中劃分十分嚴明,南面住民,東西商市,北面居官。
因為缺少木料,城中房屋大多以磚石建築,因為缺少雨水,屋頂都是斜向臥立。即使如此,仍然能在四處見到中原的印記。
有的商鋪前會放一尊小石獅子;有的會在門前別一截楊柳枝,竟是鮮綠的,不知是被哪位商旅從中原帶來,在這裡落了根。
商鋪鱗次櫛比,百姓川流不息,片石鋪就的大街可容兩輛四乘馬車並駕通行,除了風情不同,規格堪比國都長安。
即墨無白從昨晚到現在都在觀察此城,唯有此刻印象最為深刻。這塊土地的輝煌是即墨彥一手創造的,他付出畢生心血,不肯放心交給朝廷,卻肯交給師雨,必定有原因,而這原因才是他取得墨城的關鍵。他朝身側看了一眼,不防正撞上師雨的眼神,彼此皆報以一笑,心中卻思緒萬千。
直奔北城門方向,沿大街行進兩炷香時間,轉了個岔口,車便踏上了往山上而行的路。
眼見此間景色瑰麗,山勢壯闊,即墨無白轉頭對師雨道:“此地看來是塊風水寶地,叔公選此地建墓,想必費了不少人工財力吧。”
師雨搖了搖頭:“父親在世時,也有不少官員勸他為身後事考慮,大修陵墓,但他都拒絕了。這地方是早就選好的,陵墓卻是他去世後才草草建了一下,可以說連許多大戶人家都比不上。”
“哦,是嗎?”
即墨無白這語氣有些不對,師雨轉頭,竟還在他嘴角看出了一抹譏誚。
“無白當真從未見過先父?”
“沒有。”即墨無白斬釘截鐵,師雨只好不再多問,但她分明覺得他似乎對老城主有些不滿。
不多時到達山頂,墓在山腹之中,山頂建了涼亭,卻是圓頂,頗有西域風情。亭中只設了一碑,上書即墨彥生平偉業,以作供奉祭拜之用。
侍衛們分守四方,墨城官員跪了一地,即墨無白孝服加身,手奉皇帝弔唁詔書,執酒祭奠,領著族人們跪倒叩首,霎時間哭聲一片。
師雨從即墨彥蹬腿開始眼淚就沒幹過,這幾日老人入土為安,她的眼睛才消腫,所以今日出門帶胡椒,也是無奈之舉。
即墨無白在她旁邊流淚,雙眼通紅,眼淚長流,簡直叫人看一眼都覺得傷心。師雨心生佩服,明明和即墨彥素未謀面,看起來還有些不對盤的樣子,轉頭就能哭得這麼動情,這位大侄子可真不是普通人。
豈能落於人後?她悄悄從袖中取出布包,借抬袖之際往眼前靠了靠。
“父親,您看,親人們都來看望您老人家了……”
“叔公啊……”
姑侄二人痛哭不已,一個比一個傷心,場面好不感人。
師雨生得嬌柔,哭起來動情是意料之中的事。可即墨無白堂堂男兒,身居高位,拋卻了姿容端雅的君子風範,淚水長流不止,形容憔悴難當,便叫人刮目相看了。再加上他容貌與即墨彥有幾分相似,好幾位即墨彥的心腹下屬見狀也不禁動容。
到底是血濃於水的一家人哪!
回去時,照舊是“姑侄”二人同車。
師雨先上車,即墨無白因為太傷心,被幾位官員扶著問候了幾句,這才由杜泉攙著登車。
他白淨秀致的一張臉,雙眼卻紅腫不堪,就連師雨也不得不一邊拭著被辣出淚的雙眼安慰他:“無白保重,父親在天之靈也不希望見到你這般難過,節哀啊。”
即墨無白一直點頭,神情的確是恢復平靜了,只是雙眼仍有淚光。
師雨心中暗忖,為了今天,他必然是下了一番苦功吧。
正想著,車中傳出一聲沉悶的落物之聲。她低頭一看,原來是杜泉忙著扶即墨無白登車,不小心將袖中一截短小的竹筒遺落了。
竹筒不知裝了什麼,大概是塞口鬆散,一摔就開了,強烈的氣味瞬間在車廂中彌漫開來。
師雨按緊面巾,湊近看了看,撒出的東西辛辣刺鼻,是幾乎被壓碾成泥的胡椒。
她抬起眼眸,神情有說不出的微妙:“這是……”
杜泉眼神慌亂地看了一眼即墨無白,結結巴巴不知該如何解釋。
即墨無白眨了眨通紅的眼睛:“師姑娘有所不知,無白久居江南,喜食胡椒祛濕,久而久之,養成了習慣,如今到哪兒都要帶些嘗嘗。杜泉這是為我著想,才隨身帶了一些。”
“不僅帶了,還都碾碎了呢,杜泉當真貼心。”師雨誇讚一句,順手將自己袖中那包胡椒往裡塞了塞。
這晚晚宴,因為即墨無白白日裡的表現,墨城官員的態度有了很大轉變,不少人都開始與他這位少卿大人攀談交流了。就連即墨彥最忠心的老部下霍擎都對他語氣和善起來。
即墨無白頗為驚喜,被胡椒辣得雙目紅腫也算值了。
須臾,淡茶撤去,侍女們送來了美味佳餚。
即墨無白低頭看去,神情凝固了。
一盤不知名的菜,看不到菜色,入眼是厚厚的黑色粉末,幾乎堆滿了整只盤子,辛辣刺鼻,簡直聞一下就讓人夠嗆。
他幽幽轉頭看向上方的師雨,她正含笑望著這邊,仍是和聲細語,叫人如沐春風。
“這是前些時候府上從天竺商人那裡買來的黑胡椒,據說比任何一種胡椒都辣。今日聽聞無白喜食胡椒,我特地命人做了這道菜,你可要好好品嘗呀。”
即墨無白默默盯著盤子看了一會兒,伸手狠狠擰了一把大腿,臉上擠滿悲傷:“多謝師姑娘了,只是想起叔公……唉,無白實在沒什麼胃口,諸位慢用,恕在下先行告辭。”
他鬱鬱寡歡地起身,走出大廳時背影蕭索,叫人不勝唏噓,卻在經過杜泉身邊時,冷颼颼地朝他瞥了一眼。
杜泉身上冷汗涔涔而下:公子,我錯了,以後一定收好東西,再也不會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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