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蘭海傳說：海上夢幻王國‧永遠的家園

Pusoram族的王子Lono，跟隨著父兄，帶領著族人在大海上航行。他們要完成祖先的明訓，要在大海上稱霸，建立起一個海上王國。在好不容易克服了暴風雨和海上的各種驚險後，來到了宜蘭海一帶的沙洲，並在海神與山神的幫助下，克服了各種困難，順利建立起了家園。

隨著村落的發展，Lono王子發現在鄰近的地區有適合建立新村落的區域，為了讓部族更繁榮，他決定帶著一部分勇士前往開闢新村落。在這過程中，又會有怎樣的困難等著Lono王子和Saya公主去克服？

海上夢幻王國的傳說，續章正要開始……

張秋鳳

筆名謝立婷。在聯合新聞網開闢一個部落格：「社論文化的藝術」，長年關注台灣的歷史文化，試圖將她對社會與政治的觀察融入文學的表達之中。目前除了工作以外，專注於臺灣河流歷史文學創作。
相關著作：
《穿越時空的旅行：臺灣四大河流的故事》
《大肚王國的故事》

【自序】來自Sanasai傳說
新聞專題講述著一段攸關蘭陽溪河川被無限期租用的事：

蘭陽溪河川地原本只放租泰雅大橋至北橫公路口，但因為租金低廉，近年來放租面積大幅向中上游延伸。農作物改變蘭陽溪谷樣貌，整地、開路後的河床，更破壞了河流原本的水道，大雨一來就釀災。當地環保團體與立委田秋堇批評，在蘭陽溪整地的農民，多半是中南部來的「金主」，宜蘭在地農民反而只是受僱者，對收入沒有助益，環團多次呼籲河川局別再放租，但情況未見改善。

這使我想起過去參加劉益昌教授在講解古台灣歷史的一段Sanasai傳說：

大台北地區的馬賽，會追溯祖源到Sanasai；哆囉美遠人則追溯祖源到達奇里；而宜蘭的噶瑪蘭人―特別是溪北的部分，卻追溯祖源到北海岸的馬賽。其中的差異，除了透露族群移動過程中，會有原鄉、第一居停地、第二、第三、第四……原鄉的變動與相對性，也使Sanasai傳說圈的空間範疇，以移動的主體為中心，產生多層次的變化。從歷史的角度看，南來北往、大大小小的移動，正顯示族群的分布，是時時處於變動不居的狀態；同時，此一變動，長期以來又局限在一定的空間。Sanasai傳說圈的族群體系，因此也隨著長時段的時空之變、短時段的穩定狀態，呈現著不同的族群內涵。

承襲撰寫上一本歷史文學小說《大肚王國的故事》的精神，開始走訪宜蘭各古蹟名勝，同時觀光賞景、吃海產吃到飽的作者，一個人站在宜蘭火車站，突然發呆起來了……。這時，有一道天光從天而降，彷彿對我說：「天將降大任於汝也，汝必將茲寫出來。」
我在尋找宜蘭古文化歷史的考據中，如同《大肚王國的故事》的歷史一樣，穿鑿附會，要抽絲剝繭的才能理清出來所有最確實的歷史脈絡，因此我也發現蘭陽溪歷史文化從頭城開始經礁溪劃一直線，到宜蘭、羅東，再劃一道直線到蘇澳，以東都是一片大海，我統稱為：宜蘭海。在這一本蘭陽溪河流歷史文學裡，講述的就是宜蘭海的夢幻王國故事。
我們過去所認知的噶瑪蘭族（Kbalan）以前稱為「蛤仔灘三十六社」，但事實上其聚落的數量超過六七十個社。我覺得殊不論村落有多少個，在整個東部宜蘭海地區，和台灣中部的Camacht王國一樣，都是一個聚落繁榮、物產富饒、資源充沛、人民生活安定的海上王國。
我尋找蘭陽平原的古文化歷史，意外得知，最先居住在宜蘭的原住民並不是噶瑪蘭族（Kbalan），而是另一個族群Pusoram人。這個Pusoram人來自海上，他們在海神的庇佑下尋找到一塊樂土， 建立海上王國，於是這一群Pusoram人從海上歷經海上翻騰攪擁的浪花來到了宜蘭海一帶的沙洲，建立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園，同樣地，這一群Pusoram人在海神與天神的預告中，也發生許多劫難，然而在天神與海神保護中和山神引導下度過這些的劫難，這個劫難有來自於大山Taroko人和Basay人，還有來自遠方海上不知名的族群海盜。
究竟天神與海神如何幫助Pusoram人避開這些劫難？他們又如何成功地保護族人、守護家園，留下寶貴命脈，繁衍世世代代子孫，繁榮擴展其王國呢？這也是本書所要闡述與描繪的。
《宜蘭海的故事》就是要還原整個Sanasai原住民的傳說，以及先民們遷徙移居在大山與大海之間，如何化解各村落之間的衝突，尋求彼此和平共存共榮的故事。

【自序】來自Sanasai傳說
人物村落表
古今地名對照表

70.回到真誠的歲月
71.一公一母兩隻雞
72. Kunuzangan巡視新村落
73.誤喝墮胎水
74.龍宮話別
75.逮到兇手了
76.再見沙土將軍
77.開始遷村
78.為婚禮做準備
79.新郎新娘裝扮好了
80.Kunuzangan卸下領導重擔
81.Avango的領悟
82.Lono王子留在Torobuan村
83.海灘上竹竿林立
84.孤獨身影
85.在兩村之間搭橋
86.奮勇救人卻失蹤
87.傷心的村婦
88.三見沙土將軍
89.連海水都侵蝕不了的橋
90.Zawai的心事
91.造橋的最好材料
92.歷史性的一刻
93.礁岩上的白色晶體
94.多用途的草衣
95.Zawai箭法高超
96.沼澤地的臭泥巴
97.Zawai受到野豹攻擊了
98.村落神射手
99.回想當時年紀小
100.礁岩的用途多多
101.半山坡上的涼茶棚
102.童言童語
103.五彩飛龍和大海龜
104.龍王廟和龜山島
105.一片昇平景象
106.到大河口的捷徑
107.鹿皮衣
108.天倫之樂
109.像礁岩石的塊狀物
110.Kunuzangan的夢境
111.Kunuzangan的遺命
112.如詩如夢的浪漫夜晚
113.海龍和海龜將軍辭別
114.龍王廟祭典插曲
115.Saya公主的任性行動
116.一夜風狂雨驟
117.民之所欲常在我心

70.回到真誠的歲月

幹了一整天活也夠累的，大家放下手上工具準備休息了。Lono王子原本期待建立新村落的事情只須用到原先三個村落的精壯勇士就可以順利完成了，沒想到其他村民也都自動加入，讓工程得以提早不少時日完成。
有些年長的村民告訴Lono王子說：
「已經很久沒這樣活動、活動老骨頭了。」
「這把年紀還能親手建立自己的家園感覺真不錯。」
再看到大家這麼勤快團結地合作，真讓人耳目一新。Lono王子的建村夢想從一開始的不被看好到現在變成了眾所期待，讓他一時之間感動得不知說什麼話才好。他一個人坐在沙丘的大岩石上，看著大海，吹著風，旁邊地上有不知名小蟲緩緩爬著，野草的清香隨著海風拂面而來。
Saya公主靜靜地來到Lono身邊，在旁邊的岩石上坐下，問道：「在想什麼？」
Lono王子轉頭看她一眼，又繼續看著海，說：「村民都睡了。」
「工作了一整天，大夥顯然累壞了，有的早早睡去，說什麼『明天還得繼續工作』呢。」Saya公主說。
「我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我自己也不知道。」Lono王子說。
「不過，也有村民說已經很久沒這樣努力生活過，所以在休息棚內開始聊起自己以前的豐功偉業而樂此不疲，惹得大夥哈哈大笑。」Saya公主說。
「我也聽到來這裡幫忙的村民跑來告訴我說，過去在先祖時代都是自己親手建造村落的，親自用雙手雙腳造橋鋪路，可以說是篳路藍縷、胼手胝足奮鬥過來的。以前村民就是這樣生存下來，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Lono王子說。
「你是說以前你住的那個島嶼嗎？」Saya公主說。
「嗯。」Lono王子點頭說。
「你讓村民感覺好像回到過去，回到那個真誠的時光，讓村民在異地感覺不到這裡是一個陌生的國度，勇敢地接受新的生活、新的挑戰，你是對的。」Saya公主說。
「這大海真平靜。」Lono王子看著Saya公主突然冒出這句話。
「天上星星也增加不少。」Saya公主接著說。
兩個人突然相視而笑了起來。一會兒，一陣海風吹過，Saya公主身子顫抖了一下，Lono王子連忙用他堅實的臂膀將Saya公主拉進懷裡，說：「這樣好多了。」
Saya公主點頭微笑，無限溫柔。兩個人並肩看著大海，聆聽著海浪，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村落完成以前必須在這兒住上一陣子，很可能會吹海風吹上癮喔。」Lono王子有所感悟地說。
「明天還要工作，你得早點休息。」Saya公主說。
Lono王子突然嘆了一口氣，Saya公主問：「嘆什麼氣？」
「感嘆沒把你照顧好。」Lono王子答。
Saya公主注視著Lono王子的眼睛，伸出食指壓在他的唇上，示意他切勿如此多慮。
大岩石是個很好的避風港，在大岩石下方，Lono王子早已鋪好的草床，等著與Saya公主共枕眠。兩人望著天上的星星，聽著海浪聲，天為幕，地為床，不只是海上人民的宿命，也是海上人民最大的幸福。Saya公主在Lono王子懷裡蜷縮著身體沉沉睡去，臉上浮著甜蜜的笑容，如夢中幸福情境。

71.一公一母兩隻雞

海面露出一線白，霧濛濛的天際召喚著大海的子民。有些村民趁著微亮曙光帶著器具在溪流旁打水，臨時炊煮的地方早已升了火為大夥準備一天的食物。沼澤池裡青蛙「撲通撲通」地在水中跳躍嬉戲，幾隻散漫的野鳥在矮木林裡覓食，村民抓了兩隻雞暫時放在木欄裡。
有村民建議說：「這兩隻剛好一公一母，留著吧！等以後母雞生了蛋，我們就有雞蛋吃，有小雞可以養。」
「對呀！不如等村落建好以後，我們就在旁邊蓋一座雞欄，讓兩隻雞跟我們一起生活。」另一村民說。
「好是好，雞吃什麼？再說房子都蓋滿了哪來空地養雞？」也有村民不屑地說。
「好了，大家別吵了，等Lono王子來了，我們再告訴他好了。」年長的村民說。
村民三五成群地陸陸續續而來，有的在溪流旁洗身子，有的直接到大海裡洗刷。不久，公雞突然「喔喔喔！」啼曉起來。
「這公雞還能啼耶。」村民說。
「就說嘛，留著雞，說不定以後還有更大幫助。」村民說。
是野炊食物香，還是大夥同心齊力使食物感覺更香呢？
Pilanu看見海龍將軍和海龜將軍一早在巡視著今天的工作進度，問道：「Lono王子在哪？」
「沒看見嗎？」Papo說。
「沒有。」Pilanu搖頭說。
「讓王子多睡一會吧！王子最近也夠累的。」Papo說。
「嗯，你說得對。」Pilanu說。
香噴噴的熟食味道從空中飄來，Lono王子聞著香味驚醒，往工地一看，村民早已起身準備好飯食了，Saya公主也睜開了惺忪睡眼。
「想不到昨天的疲累並沒有累倒村民，還是如此精神充沛地早早起來。」Lono王子感嘆說。
Saya公主剛想起身，突然一陣反胃想吐，她拍拍胸口說：「希望沒事。」
「Lono王子、Saya公主吃早點了。」村民大叫說。
「想不到大夥都起得這麼早。」Lono王子看著大夥靦腆地笑一笑說。
圍著鍋爐吃飯的心情顯得特別愉快，在每一個人手中的木碗盛著滿滿愛心的食物。
「這裡有清水可以洗把臉。」Papo指著一個大木盆說。
「你們連這個都想到了，簡直讓我自嘆不如。」Lono王子說。
「王子，你讓我們大夥想起以前在小島上的生活，在那裡我們也是這樣一起工作，一起吃飯，然後各自在家做自己的活。」年長的村民說。
「各自幹活是什麼意思？」Lono王子問。
「那是說如果村裡共同的事情做完了，就拿出自己的能力織布、打獵、捕魚、種菜，然後大家就在自家門口擺出來賣或是交換需要的東西。」一位村婦說。
「是啊，那時大家有活幹活，沒活休息。」村民說。
「我希望等我們把這裡新村落建好了以後也可以恢復以前的生活。」年輕的村民說。
「會的，我一定會讓大家完成自己的夢想。」Lono王子說。
「Lono王子，大家在等你處置這兩隻雞。」Pilanu說。
「雞？」Lono王子感到迷惑地說。
「是村民早上抓到的，聽說還是一隻公一隻母，大家想把牠們留在村落，以後可以繁殖小雞。」Papo說。
Lono王子看著木欄裡的兩隻雞，轉身看看四周，問道：「要養在哪裡好呢？」
「公雞會啼曉，不如就養在村落外頭，而且也可以在村落外開墾一些地，把平常吃的野菜都種在一起，以後也不用那麼辛苦地去山坡上採了。」Saya公主說。
「那我想想……，還是先把竹牆搭起來、房子蓋起來再說吧，如果還需要什麼，再蓋，反正這塊沙洲地很大。」Lono王子說。
「是啊，先把房子蓋起來。夥伴們上工了！」村民說。
Lono王子看著木欄裡的雞，問：「這雞喝過水了嗎？」
「咦？」Papo輕答一聲。
「用小木瓢裝水給雞喝。」
Lono王子說完之後，動身和村民一起工作。Saya公主快快吃完了早飯，然後和村女們一起準備著下一餐的食物。Saya公主感覺身體有點不舒服，可是也沒那麼糟，只是胃口不大好。
天色漸漸明亮起來，溪流的水流過沼澤，流向大海，樹林裡的猴子爬上爬下地跳躍著，太陽也慢慢從海平面升起，普照著大地和一切生物。

72.Kunuzangan巡視新村落

長老和Takid帶著若干村民沿著海岸走過來，敲敲打打的聲音很快地傳到Kunuzangan的耳朵裡，他看見一群忙碌的村民，臉上的表情似乎很快樂。
「Takid，也許我們沒有想到的，Lono都想到了。」Kunuzangan說。
「其實看到村民臉上的笑容就足夠了。」Takid說。
「是長老，長老來了！」村民大叫說。
巡守隊趕緊通知Lono王子。Kunuzangan在村落巡視一下，並沒有多說什麼。
「Takid，我們帶來的東西呢？」長老問。
Takid吩咐巡守隊拿過來。
「這裡準備一些甜點，大夥有空拿去吃，補充一下體力。」長老說。
Lono王子走過來了，Kunuzanagn看著他欣慰地說「辛苦你了。」
「你怎麼來了？」Lono王子說。
「削木材、砍竹子有缺什麼工具，儘管說，我會叫人拿過來。」長老說。
「暫時還不缺。」Lono王子說。
「也有一些日子沒在一起聊聊了，等到了晚上的時候，找個時間聚聚。」長老說。
「好。」Lono王子說。
「看到大家都那麼賣力，勤奮地建造村落，讓我想起以前在小島上的日子，大夥也是像這樣不辭辛勞地努力，臉上的笑容沒有停止過。」長老說。
「因為村落是大家的，所以特別努力。」Lono王子說。
村民只想共同生活，共同擁有，共同命脈，沒有紛爭和計較，只希望村落長長久久地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