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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斯‧韋伯與德國政治(1890-1920)(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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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斯‧韋伯與德國政治(1890-1920)(簡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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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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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本書是德國歷史學界的重要著作,也是瞭解韋伯生平及其思想的必讀書。馬克斯•韋伯與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德國政治密切相關:他激烈批評俾斯麥和德皇保守的社會政策,卻更失望於資產階級的政治軟弱;他在“一戰”中出於德國利益穩步推動“體面和平”的實現,卻被自私的政治領袖葬送;他在魏瑪制憲中期盼卡理斯瑪威權領袖重振大國榮耀,卻未料到會是納粹主義的興起……
本書是一本韋伯傳記,同時也是一本史料詳實、論述有力的德國政治史。從經濟崛起卻政治保守的19世紀末德國講起,一直敘述到民族復興焦慮掩蓋了魏瑪憲制脆弱的“一戰”後的德國,幾十年間諸多重要的德國政治家如俾斯麥、威廉二世、胡戈•普羅伊斯等輪番上場。

作者簡介

20世紀聞名世界的德國歷史學家,先後任教于科隆大學、杜塞爾多夫大學,並擔任倫敦的德國歷史研究所主任。在英國史和德國史研究領域名稱聲斐然,在韋伯思想研究方面更是首屈一指。
本書是蒙森的代表作,其著作另有《官僚制度的年代:論馬克斯•韋伯的政治社會學》《帝國主義的理論》《帝國主義德國1867—1918》等。

名人/編輯推薦

《馬克斯·韋伯與德國政治:1890-1920》作者沃爾夫岡·蒙森是20世紀聞名於世界的德國歷史學家,在英國史和德國史研究領域名聲斐然,在韋伯思想研究方面更是首屈一指。蒙森生於史學世家,其曾祖父特奧多爾·蒙森1902年因寫作《羅馬史》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其父威廉·蒙森也是著名的歷史學家。

《馬克斯·韋伯與德國政治:1890-1920》德文版甫一出版便在學界掀起巨大波瀾,蒙森對韋伯極具爭議性的解讀,令這本書先是遭到尖銳抨擊,之後逐漸獲得普遍好評。許多學者讚譽蒙森“重新發現了許多重要事實”。

《馬克斯·韋伯與德國政治:1890-1920》是最詳實韋伯傳記,是瞭解韋伯生平及其思想的必讀書。本書不同於大多數韋伯傳記的“造神”傾向,其目標是根據對原始資料的謹慎分析刻畫韋伯的政治人格,不是一種片面的意識形態解釋,而是力求描繪出韋伯的全部複雜性,包括他的內在矛盾與模棱兩可。在這本獨有的韋伯傳記中,讀者將發現一個全新的在帝國主義、民族主義和自由主義中徘徊的韋伯。

這是一本韋伯傳記,同時也是一本史料詳實、論述有力的德國政治史。其從經濟崛起卻政治保守的19世紀末德國講起,一直敍述到民族復興焦慮掩蓋了魏瑪憲制脆弱的“一戰”後的德國,幾十年間諸多重要的德國政治家如俾斯麥、威廉二世、胡戈·普羅伊斯等輪番上場。

本書譯者閻克文是馬克斯·韋伯著作中文本譯介的專家,從事相關譯介工作近二十年,目前市面上已有的韋伯著作中譯本,半數以上出自閻克文的譯筆。閻克文為本書撰寫一篇譯者序,詳細闡釋了本書的歷史價值以及韋伯的政治使命。

特邀著名學者、韋伯研究專家錢永祥為中文版撰寫導讀。導讀將韋伯所處的歷史與政治環境及其思想對中國目前處境的借鑒意義一一詳述,可謂情理兼備、發人深省。

序言

譯序 韋伯的政治使命與宿命

閻克文

 

簡而言之,本書可以看作在理論和實踐兩個領域對馬克斯·韋伯一生的政治述評。

評述一個名人的結果,是產生了一部名著,這種情況似乎並不常見,本書之所以實至名歸,應該說與作者的背景不無關係。沃爾夫岡·蒙森出身於一個顯赫的史學世家,他的曾祖父特奧多爾·蒙森(Theodor Mommsen,1817—1903)是五卷本《羅馬史》的作者,也是韋伯的博士學位答辯委員會導師。同樣可觀的是,他和他的父親威廉·蒙森(Wilhelm Mommsen, 1892—1966)及孿生兄弟漢斯·蒙森(Hans Mommsen,1930—2015)也都是各自時期德國史學界的扛鼎人物。他本人專注的領域主要是19、20世紀的英國與德國史,同時他還廣泛涉足外交史、社會史、思想史和經濟史的研究。從以往的韋伯研究史來說,本書出自沃爾夫岡·蒙森的手筆,或許就不能算偶然事件。

大概是因為文本信息量的解讀局限,實際上,英語世界的學術研究,遲至20世紀70年代初,才開始注意並重視韋伯的政治理論和政治作為,例如1972年出版的《馬克斯·韋伯與現代政治理論》(Max Weber and the Theory of Modern Politics, by David Beetham, 1972)、《馬克斯·韋伯方法論中的學術、價值與政治》(Science, Value and Politics in Max Webers Methodology, by H.H.Brunn, 1972)等,就是早期比較有代表性的作品,此時距本書初版發表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再往後就絡繹不絕了。由此觀之,中文讀者對這個論域至今還普遍比較陌生,恐怕就更不足為奇了。

蒙森一落筆就設定了全書的主題——“馬克斯·韋伯一出生就被拋進了政治”(原書第1頁。以下凡出自本書的引語,均只標示德文版頁碼)。事後來看,韋伯的出身似乎就預兆了他這一生將承擔一份無可回避的政治使命,也預兆了一種他最終無可逃避的政治宿命。

事實上,韋伯終生都在經歷著學術與政治的高度緊張關係。他從四五歲開始,就不得不待在好客的政治家父親身邊,旁聽常年川流不息的學術與政治精英們的高談闊論;這刺激他在這兩個領域都表現出罕見的早慧天賦,直接影響了他在成年後的志業方向。結果是,他幾乎始終都在“以學術為業”和“以政治為業”之間遊移不定,或者說,苦心兼營,直到生前的最後幾個月,才徹底放棄了政治參與的一切努力。

無疑,作為一個經驗理論大師,韋伯的學術建樹,為他的政治思考和政治行動提供了遠比個人出身更為深刻與持久的內在動力。

韋伯是經受馬克思學說,尤其是馬克思主義思潮衝擊的第一代德國知識份子中的一員。不過,大約在完博士論文前後,也就是第二國際登臺亮相之時,他便萌生了一個非常新穎的歷史現實觀察視角,而且最終把它推向了頂峰。首先,韋伯對那些一元化取向的決定論觀念都抱有嚴重懷疑,甚至產生了毫不妥協的道德敵意,認為技術決定論、經濟決定論、文化決定論、歷史決定論等,無論在宏觀還是微觀層面上,都難以作為有效的理論手段勝任實證性的經驗分析;更重要的是,他在大規模比較研究的基礎上,逐步構建了一個社會科學方法論工具包——理想類型(ideal type)框架中的多元因果論。從事實上看,這個革命性的方法論工具包,也許可以說是韋伯著述體系中最有學術與政治指南價值的思想遺產。

毋庸贅言,《經濟與社會》可以讓我們在付出艱辛的閱讀理解努力之後,比較完整地瞭解這個方法論工具包的精緻和複雜程度。韋伯從經濟社會學、支配社會學、法律社會學、宗教社會學、城市社會學等多個維度,重新考察了普遍歷史意義上的因果動力,試圖對歷史現實做出盡可能客觀的因果解釋。其中特別引人注目的是,韋伯無可爭辯地指出,在經濟資源並不匱乏的時代和地方,僅靠天然的或人為的經濟所有權,並不可能佔有、更不可能壟斷政治權力;如果沒有政治權力的在場,建立和維持共同體秩序,哪怕是最低限度的共同體秩序,也是根本不可想像的。在他看來,對財產的佔有僅僅構成了獲取、組織和運用政治權力的可能性基礎之一,即便廢除了私有財產,也不可能消除人對人的政治統治關係,尤其是支配關係,儘管它所需的基礎條件將會有所變化。更嚴謹的問題描述和更審慎的邏輯論證,使韋伯繼續得出這樣的結論:在由經濟活動、法律活動、宗教(文化)活動和政治活動構成的多元因果框架中,政治操作機制具有特別強大的功能性作用力,這在任何社會形態和發展階段都不例外。無疑,這樣的理論洞察,直接涉及政治的普遍性質、權力的結構及其衝突模式、政府與政治活動的可能形態、國家與社會的關係,尤其是,現代性條件下國家意志與個人自由的張力問題,從而構成了有效解釋和預見經驗事實的一般性假設,重要的是,這對他的政治著述和政治參與都產生了深刻持久的影響。

俾斯麥的歷史性業績,則是另一個重要的影響力來源。儘管韋伯在大學讀書期間就清醒地拒絕隨波逐流,與正在盛行的俾斯麥崇拜保持了距離,並對他的個人政治品質產生了警惕,後來更是對其權力政治遺產帶來的某些虛妄社會後果發出了毫不留情的道德批判,但是,作為一個“由現代歐洲文明塑造出來”但又念念不忘德意志民族歷史使命的思想者,韋伯對俾斯麥的政治成就可謂推崇備至。俾斯麥締造了一個強大的現代民族國家,這首先得益於他本人的超越性政治境界,同時也離不開他那種強烈的權力本能和非凡謀略,這使德意志民族的政治統一第一次成為可能。非常不幸的是,一個特殊歷史人物在一個特殊歷史時期確立的特殊統治地位,卻直接導致了一個特殊的政治後果,就是德意志民族習慣了接受一個偉人的照料,同時這個偉人也始終在有意排斥和壓制具有獨立意志的競爭性政治傑人與政治力量,哪怕是可能的政治盟友也毫不留情,以致在他黯然退出政治舞臺之後,在這個民族需要立刻承擔起自己照料自己的政治責任之時,從上到下各個階層的政治成熟程度,看上去卻恍如倒退了幾十年,通向大災變的政治混亂與衰敗隨即開始了。韋伯親身經歷了這一切,他不可能袖手旁觀。

1895年韋伯就任弗萊堡大學教職時,德國已經進入了後俾斯麥時代,他在此時發表的著名演說《民族國家與經濟政策》,既是他正式委身於學術之業的突出標誌,同時也可以看作他開始參與政治的一項個人宣言。實際上,這個演說最引人矚目的地方,主要並不是陳述韋伯的學術抱負,而是宣示了一種“理性”的民族主義立場和強烈情感,尤其是面對德國的現狀及其預兆不祥的未來所必須採取的秩序重構與政治行動設想,儘管這裏的某些觀點還顯得比較粗糙,但後來不斷系統化的理論思考和許多重大政治方略大致都可以追溯至此,簡言之,這個“演說基本上是在闡發他的政治規劃”(第38頁),他敏銳地意識到,德國如何走向未來,已經沒有太多可供選擇的餘地,也沒有太多可供懸而不決的時間了。他在演說中反復強調,他這一代人的任務絕不是賣弄庸俗政治經濟學的幸福主義小市民理想,而是如何在現代性條件下正視國家意志與個人自由的張力問題,因為它直接決定著每一個德國人能否活得像個人樣,從而凝聚成一個配得上偉大民族稱號的共同體,承擔起“在歷史面前的責任”。毋庸贅言,這意味著必須從政治上尋找出路,不唯理論上如此,現實的經驗世界更是如此。

按照韋伯的定義,從根本上看,政治就在於追求權力或者謀求對權力的影響力。不謀求權力的政治,僅僅存在於烏托邦那裏或者無政府主義者的幻覺中,不足為訓;而權力的經營,無論是古希臘政治學意義上的道德化經營還是現代性政治條件下的技術化經營,對於實現預期的價值目標都具有決定性意義。總起來說,韋伯認為權力的特殊性質及其不間斷在場使政治成了一個高度獨立的領域,亦即操作邏輯、經驗系統和倫理規範的高度獨立性,而現代政治更其如此。“在韋伯看來,為權力而鬥爭,不僅是人類政治組織的基本要素,也是全部文化生活中的基本要素。”(第43頁)這樣的政治觀,最終在《以政治為業》這個著名演講中導出了一個事實陳述性質的結論,即現代政治需要職業政治家,理性化的制度安排必須滿足一個核心要求——不斷訓練和篩選出這樣的政治家並有利於他們脫穎而出、登上政治舞臺以承擔責任。這不光是一個泛泛的理論設想,更是德國現實的迫切需要。

應當指出,韋伯不僅是個“歐洲文明之子”,他還是威廉時代的德國知識精英,因此,他一直抱有君主立憲的政治理想也許就不足為怪,甚至到了君主制被廢除之後,他還力主憲制改革能夠為德國總統提供立憲君主的地位和權力。用今天的眼光來看,我們當然可以輕飄飄地判定這種觀念反映了時代的局限性,但正如蒙森所說:“他的觀點並非保皇主義情感的反映,他對君主制的支援乃是出於選擇佳治國技術的功能考慮,根本不意味著情感上的忠誠。他相信,一個‘強大的議會君主制’在技術上最有適應能力,從這個意義上說,歸根結底它是最強大的政體。它優越于所有共和政制之處就在於,它是奠定在一個重要的形式優越性基礎上的——‘國家的最高職位已被永久佔據’,因而對抱有個人野心的政治家的權力欲構成了健康有益的限制。這也是僅有能夠抑制軍隊從軍事領域向政治領域擴張權力這種一貫欲望的制度形態。”(第311頁)但是,德國時運不濟,碰上了威廉二世這樣一位“半吊子”君主,使得俾斯麥的去職立刻導致了一種權力真空,君主不像君主,議會也不像議會。所有臺面上的政黨和政客、所有的階層和階級、所有的既得利益集團,沒有誰能夠承擔得起維護現存秩序以便重構秩序規則的政治責任,而且給理應恪守工具性本分的官僚系統提供了攫取政治統治權的可乘之機。這種政治困局,很早就促使韋伯得出了一個論斷:只有習慣于通過當選代表為自身政治命運共同負責,才是德意志民族有可能在政治眼光方面得到訓練以尋求政治出路的僅有途徑。無疑,這個問題不能紙上談兵,而必須進行實際操作。就此而論,韋伯的基本信念,在一段歷史性對話中表現得可謂言簡意賅,十分生動。

德國“一戰”戰敗後,韋伯在啟程赴凡爾賽參加和談之前曾致信魯登道夫,要求魯登道夫、蒂爾皮茨、卡佩勒、貝特曼等人自願提著自己的頭交給協約國,以挽回德國的名譽並為德國的光榮重建獻祭。韋伯返回柏林後,雙方坐在一起談了幾個小時,彼此都欽佩對方的愛國主義精神,卻無法達成任何政治共識。韋伯指責魯登道夫作為軍事統帥犯下了政治錯誤,魯登道夫則痛斥韋伯要為革命和新政權的罪惡承擔自己那份責任,然後,魯登道夫就提起了韋伯那個要求:“你為什麼會想到這個主意?為什麼希望我這樣做?”

韋:“只有你自首,才能保住國家的榮譽。”

魯:“國家正在跳進深淵!這種主意簡直是忘恩負義!”

韋:“你必須這樣做,這是你最後一次效命於國家。”

魯:“我希望能為國家做出更重要的貢獻。”

韋:“我們在討論嚴肅問題,你這樣說毫無意義。順便說一句,這不僅關乎德國人民,也關乎軍官團和軍隊能否恢復名譽。”

魯:“你為什麼不去看看興登堡?畢竟他才是德國陸軍元帥。”

韋:“興登堡已經70歲了,而且連小孩子都知道,你才是德國的頭號人物。”

魯:“敬謝謬獎。你可是為民主唱讚歌的,你和《法蘭克福報》應該受到譴責!你看看,現在都成什麼樣了?!”

韋:“你覺得我會把現在這種醜惡的動盪叫作民主嗎?”

魯:“那麼你的民主是什麼樣?”

韋:“人民選擇他們信任的領袖,然後被選出來的人說,現在你們都閉上嘴,一切聽我指揮,誰都不許隨便干預領袖決策。”

魯:“我倒喜歡這樣的民主!”

韋:“但人民會坐下來看熱鬧,如果領袖犯下罪錯,就把他送到絞刑架上去!”(瑪麗安妮·韋伯著,《馬克斯·韋伯傳》,商務印書館,2010年,第801頁)

撇開這個特定對話場合的特定情緒因素不論,實際上,這其中隱含著韋伯的一個完整邏輯——政治家從人民那裏獲取權力對人民進行正當性統治,人民從這種統治中獲得個體自由的合法性保障,同時以這種自由激勵政治家的創造性並迫使他們承擔責任。我們可以看到,構成這個邏輯的並不是韋伯的一套教條化理念,而是一直在他頭腦中醞釀並日臻成熟的一個複雜的技術作業系統,也就是他所堅持的德國憲政新秩序。

按照古典自由主義呆板的權力平衡原則,被統治者應當有機會求助於競爭性的統治權力以表達自己的意志,但由什麼角色以及如何在這種平衡機制中充當創造性力量,這個原則並沒有更多的說明。因此,在政治思想史上,是韋伯首先提煉出了一個創造性觀念,即現代政治作為一項承擔特殊責任的職業,需要一個特殊的群體以此為志業,那就是職業政治家。更重要的是,從上面的對話中不難推想,解決這個問題涉及一系列複雜的政治關係,沒有一個調整這些關係的制度基礎是根本無法想像的。韋伯堅決認為,非如此,自由主義就不可能確立一種與政治權力的建設性關係,這對於現代國家的理由和目的都至關重要,尤為關鍵的是,前程未蔔的德國應該怎麼辦,這才是激勵韋伯嘔心瀝血的主要動力。按照他一以貫之的方法論立場,在這個不可逆轉的價值多元時代,他無法從科學實驗的意義上證明任何價值目標是否正確,他能說的只是,如果要抵達預期的目標,就必須或可能使用什麼樣的手段,這些手段將必定或可能導致什麼樣的結局,最後,任何結局都必須有人承擔責任後果。

蒙森非常精准地把握住了韋伯的政治思考脈絡。在韋伯看來,俾斯麥帝國日趨混亂,“一戰”及隨後的德國革命,終於導致了帝國的垮臺及其憲制的毀滅,實際上這個過程使民主力量也頗感意外,它們對於從頭開始立即建立一個新的憲政秩序這一任務,除了花裏胡哨的教條和狹隘的自利打算,絕對沒有任何切實的準備,而如果沒有這樣的新秩序,德國就很可能再次四分五裂,或者沉入共產主義的旋渦。按照韋伯在“一戰”前後反復推演的經驗論證,德國從威權體制向新秩序的過渡,除了強權支配下的和平有序變革,別的途徑都沒有邏輯和事實上的可行性,而且未知成本的不確定性令人不寒而慄。同時,後俾斯麥時代統治階層的日趨無能也給德國知識界提供了大顯身手的良機,只不過,保守派知識份子的政治反動和自由派知識份子的政治智障,卻令德國的大眾動員目標越來越分裂與混亂,這成了本書設定的時間段中德國最醒目的政治景觀,韋伯對他們的厭惡和絕望,至今聽上去還是那麼振聾發聵。因此,他曾針對時局表達了一個強烈期盼:“我們缺少的是一個政治家對國家的領導,這並不意味著需要一個政治天才(那只能指望出現在少數國家),甚至不是一個顯赫的政治幹才,而只是一個不管在什麼程度上都可以叫作政治家的人!”(馬克斯·韋伯著,《政治著作選》,第162頁)最後,到1919年初,韋伯在萊比錫發表了那個獨具匠心的演講——《以政治為業》,也許可以說,即便在源遠流長的西方政治學說史上,它也算是一份無與倫比的重要文獻,若是按照傳統的政治與政治學眼光來看,最出人意料的地方就在於,它徹底過濾掉了一切意識形態成分,根據政治倫理、政治規則、政治邏輯本身的高度獨立性,第一次使用富有解釋力的經驗理論方法,還原了政治和政治人的本相,揭示了這種本相與政治理想之間難以消解的內在張力。毫無疑問,這一切都必須根據政治操作的因果可能性進行實證評估。

在韋伯還是一個年輕的大學教師之時,有些熟悉他的同好就認為,他是個天然的政治家,應當責無旁貸地投入政治實務。韋伯本人也曾以此自許,並在多個重大歷史節點上盡力爭取相應的權力地位,以期在實務操作中貫徹自己的政治藍圖,這個藍圖從弗萊堡就職演說到魏瑪制憲方案及其一系列備忘錄,在蒙森的筆下,構成了一個高度完備的政治框架,其中當然也包括實現不同階段戰略性目標所需的複雜手段,對當時的德國政界、學界和公眾輿論都產生了廣泛的衝擊性影響。但是,從這三十年間德國的政治演變來看,韋伯從事實際政治不得不背負的一個外部沉澱成本,殊可謂駭人聽聞。他在就職演說中曾痛苦地指斥道,這個民族的政治教育已經耽誤了一百年,因此,按照蒙森的說法:“韋伯的個人悲劇就在於,他作為一個‘地道的實幹家’,不得不用整個一生與‘智力癱瘓的行動’進行鬥爭。”(第33頁)這場實力懸殊的鬥爭,在曠日持久的憲制改革博弈中達到了巔峰。蒙森的細緻描述可以讓我們看到,韋伯始終需要面對的主要是兩個死敵,一個是僵硬的教條癖勢力,另一個是冥頑偏執的各種既得利益集團。雖然這在實際政治中很常見,但德國當時的既定條件卻使韋伯這種人的處境變得尤其困難。當然,還有一個令人尷尬的事實也無法回避,也就是,如果把韋伯看作一個眼光深遠、頭腦冷峻的戰略操作大師的話,他在日常的戰術操作層面卻完全是個手足無措的外行。他深知現代政黨組織的功能主義價值是多麼不可或缺,但在那種極度撕裂的政黨政治格局中,他對組織的經營與整合卻一籌莫展,甚至不屑一顧;他作為一個恪守知識誠實原則的學者,在個人基本價值信念問題上從不妥協,但在價值操作的技術手段問題上也很少妥協;他在現實政治調適與極為縝密的倫理嚴苛主義之間把握動態平衡的冷酷意志,令人不寒而慄且難以捉摸,這使所有固守黨見立場的政治家都不堪忍受,無論他們來自民族自由黨、天主教中央黨、社會民主黨,還是來自他本人參與創建的德國民主黨。結果是,韋伯看上去就像一個偉大的軍事統帥,但身旁卻沒有一兵一卒。正因為如此,也正如他曾自述的那樣,畢其一生,他都註定了是個politischer Einspanner(政治單身漢)。(見第332頁)若是從後來的歷史進行客觀的因果追溯,也許應該說,這已經遠不是韋伯的個人悲劇了,以致後來人甚至可以提出一個已經無法假設的歷史假設:如果當時的韋伯——或者韋伯理想中的政治家——有機會登上古羅馬意義上的獨裁官地位,局面將會如何?

蒙森的這幅韋伯政治肖像,無疑會令觀者見仁見智,但也有助於對韋伯的政治業績形成一些基本的客觀判斷:韋伯對他的國家和德意志民族一往情深,把政治局勢所需要的高聲呐喊視為一項天職;他畢生都在經驗著德國與世界,對政治瞭若指掌且目光如炬,這使他的政治思考達到了極高的強度;他親歷了歐洲舊秩序的衰落與崩潰,面對那個時代命運攸關的各種政治事件,雖然他的政治觀點在一定程度上受限於自己的時代,他的日常政治經營技能也並不足以支持他的戰略推進,但他對現代政治的遠見卓識仍在表明,他的頭腦至今還是最強大的政治頭腦之一。

目次

導讀
譯序
英文版前言
德文版前言
第一章 青年韋伯的政治發展
第二章 家長制、資本主義和民族國家
第三章 韋伯的政治理想:強大的民族國家
第四節 民族、權力與文化:韋伯政治價值系統的複雜性
第四章 德國政治的未來任務:民族帝國主義
第五章 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的韋伯與德國國內政治演變
第六章 對外政策與國內憲制
第七章 第一次世界大戰:德意志帝國有無大國資格的實驗場
第八章 崩潰與新開端
第九章 韋伯與魏瑪制憲
第十章 從自由主義憲政國家到直選領袖的民主制
後記:馬克斯•韋伯新解
題外話:馬克斯•韋伯看支配的形式合法性與理性正當性之間的關係問題

得獎作品

名人推薦

儘管由於命運和環境的作弄,(韋伯)沒有在政治方面享有顯赫的地位,但卻毫不減損他傑出政治家的本色,他的偉大就像一個沒有手的拉斐爾,沒有功績但卻有無限的潛力。

——著名哲學家卡爾·雅斯貝爾斯

 

(韋伯是)歷來登上學術舞臺的角色中最有影響的一個。

——著名經濟學家約瑟夫·熊彼特

 

韋伯是最後一批博學者之一。

——美國社會學家路易斯·A·科瑟爾( Lewis A. Coser)

 

蒙森這本著作的價值不在於重新發現了許多重要事實,而在於對散落各處的文獻的仔細校訂,系統性的分析,以及從民主和反民族主義者的角度對韋伯突出敏銳批評。

——德國歷史學家克洛澤·愛潑斯坦(Klaus Epstein)

 

在浩瀚的韋伯二手文獻中,認真研究“政治人”韋伯因而具有里程碑意義者,首推蒙森這本經典。

——臺灣著名學者錢永祥

 

媒體推薦

沃爾夫岡·蒙森詳細重建了馬克斯·韋伯的政治觀點……儘管蒙森打破常規的觀點起了巨大爭議,但他在學術史料上全面徹底的挖掘不容置疑。

——《美國社會學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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