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等我們（簡體書）

第 一 章 錯影

01

周衡到樓下時，林水程還在收拾東西。破落的居民區一片嘈雜，旁邊一堆孩子遠遠地歪頭打量樓下這輛豪華的空間車。

林水程剛下課回來，襯衣上被樓梯的灰刮了幾道，他努力從摞成堆的紙盒中探出頭來，輕聲道歉：“不好意思，我還有點東西要拿。”

他眼尾有一粒紅色淚痣，能把人看得心一跳。

周衡禮貌地說：“傅先生說您什麼都不用帶，東西等搬去星城時再買。”

林水程堅持：“能丟的都丟了，這是我的書和資料，還有我的貓。”

他把箱子放進後備廂，又上樓去了。他很清瘦，是纖細漂亮的那一掛，有禮貌，也有搞科研的那種犟氣。

好一點的形容是書卷氣，次一點的形容就是土，不上道。

拿老闆的錢自然得給老闆幹活，周衡給傅落銀當助理這麼久，這樣的事情處理多了，但是林水程這麼不上道的實屬平生罕見。

他們這些學生在實驗室裡累死累活做出來的數據，拿什麼項目成果都是傅落銀一句話的事。

林水程只顧他的數據資料，全然沒意識到今後等著他的還有大把好機會——他現在的聯盟星城大學江南分部，一樣的分數進來，可地理位置、事業資源，哪裡比得上本部？還愁沒有新項目做？這邊的資料帶到那邊去也是吃灰。

林水程被傅落銀資助了兩年，周衡第一次見他什麼樣，現在就是什麼樣。

周衡尋思著，這大概是資助關係中最常見的一種，拿了錢，慢慢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還有點小清高。

林水程最後拿下來的是一個圓柱形的試劑杯，裡面裝著滿滿一杯淡藍色的液體。

大概因為是易碎物品，他一直捧在手上，過飛機安檢時被攔下來，安檢員問：“這是什麼？”

“硫酸銅水溶液。”林水程說，“裡面還有一些硝酸鉀、氯化銨、乙醇和樟腦。”

“做什麼用的？”

“混合溶液，溫度變化時可以析出晶體。也叫風暴瓶，很美。”

他們走的是傅落銀專用的VIP通道，安檢員只是走個過場，問了問就放走了。

林水程的奶牛貓不走托運程序，跟著林水程一起登機。機艙加氧，這只半點稀有血統都沒有的土貓也享受了一把頂級待遇，吃完鵝肝後就趴在林水程腿上睡著了。

從江南分部飛到星城中央要五個小時。林水程沒有睡，低頭點開短信。

5小時前。

傅：“一會兒小周來接你，搬個家。”

林水程：“好，晚上你回來嗎？”

2小時前。

林水程：“我做飯吧，你要是工作累了，可以回來吃飯。”

現在。

林水程：“我上飛機啦。”

他發送完一條信息後，摁滅了手機屏幕。

周衡無聊，看林水程放在桌上的風暴瓶，忽然問道：“你不是做數據的嗎？還是喜歡化學？”

林水程說：“本科是學化學的，考研後才轉了專業學量子分析。”

“反正都聽不懂，你成績一定很好。”周衡感嘆了一句，“這一行出來挺賺錢的吧，我那天聽傅總說，蕭氏那邊量子分析師工資可以給到這個數——你弟弟住一年ICU的錢都有了吧！”他立刻發現這話說得不太妙，補了一句，“不過肯定不用這麼久，很快就能出院的！”

他還保持著給林水程比數字的手勢。打工仔小市民的快樂就是談論錢，果然就見到林水程轉過頭，對他安靜地笑了笑，“嗯”了一聲，聲音很清淡。

林水程的弟弟林等今年十五歲，幾年前出車禍導致嚴重腦損傷，至今都沒醒來。家裡有這樣一個病人，每時每刻都在燒錢。

周衡不清楚林水程自己能賺多少錢，不過他當初替傅落銀調查過林水程的背景，知道林水程家裡應該是有些拮據的。林水程上大學期間也有人資助過他，但是後來不知為何突然終止了。畢業後他工作過兩個月，得到傅落銀的資助之後才有錢回去繼續讀研深造。

落地後直奔新居。

周衡幫林水程收拾東西，實際上也沒什麼可收拾的。這裡是傅落銀幾年前添置的房子，雖然一直沒回來住過，但家具物件一應俱全。

林水程的幾大箱子書和密密麻麻的手寫資料不許人碰，他就去幫那只奶牛貓收拾，擺貓窩，拼爬架。很快有人上門送日用品和衣服，一應俱全，連貓糧都有了，周衡拆了一袋，拿一顆逗著奶牛貓玩：“想吃嗎？過來握握手。”

奶牛貓就走過來，把爪子往他手心搭了搭，隨後叼走了貓糧。

“真聰明，你教的？它叫什麼名字？”周衡夸贊後問道。

他和林水程相處不多，沒什麼別的話可說，就講講貓。

一般人談起自己的寵物總是會口若懸河，林水程遲疑一會兒後，才輕輕開口：“它叫小奶牛。”

周衡笑：“小奶牛？”

他等著林水程接著說點什麼，但是林水程似乎就當對話結束了，去冰箱裡挑了一些菜，準備做飯。

周衡：“……”

林水程才察覺什麼似的，抬眼看他，客客氣氣地問：“留下來吃個飯嗎？”

周衡說：“不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你要是再有什麼事直接聯系我就成，你弟弟的轉院手續明天辦好。”

“謝謝。”林水程送他出門。

周衡離開前回頭看他，玄關的燈光灑落下來，照出眼前年輕人精致漂亮的臉。

林水程的眼神溫潤得像一只貓咪，卻淡得像是照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傅落銀推開家門時，保姆正在收拾餐桌，看見他後尷尬一笑：“小傅先生回來了，傅先生說過了飯點就撤飯菜，讓您回去後去書房找他……要不我給您單獨煮個面？”

外邊在下雨，傅落銀的大衣上沾了點雨水，他隨手放在門邊的衣架上，說：“不用了，我出去吃。”

傅家的規矩就是這樣，過了飯點，就是天王老子都吃不了一口飯，作息時間和軍隊保持同步。聯盟這幾家世交，只有傅家家風最嚴，兩個孩子從小就沒睡過懶覺，原因也很簡單——睡了懶覺就沒飯吃。

這樣的家風培養出的兩個兒子，都讓人贊不絕口：大兒子楚時寒從事化學研究，成績斐然；二兒子傅落銀進入軍工集團，小小年紀，眼看著都快升分部總指揮長了。

如果沒有兩年前的噩耗，這應該會是非常幸福完美的一家子。

“你這次能調回星城，先生和夫人都特別高興，尤其是你哥去世之後，夫人就……”保姆正要往後說的時候，傅落銀打斷她：“我媽在哪兒？”

“夫人這段時間做了個纖維瘤小手術，這會子工夫在睡覺呢。”保姆說。

“還是會拿著我哥的照片，一看就是一個下午嗎？”傅落銀往上面看了看，楚靜姝喜歡待的縫紉間已經滅了燈。

保姆有點不敢回答。

傅落銀沒說什麼，從手裡遞出一樣東西：“這個胸針給她帶的，書房我就不去了，跟老爺子說我還有任務。”

“啊？這麼忙嗎？我這裡給您做的面條還沒下呢……”

“不用了。”傅落銀走回門口，重新拿起他沾著雨水的外套。

司機在外面為他撐開傘。

星幻夜CLUB，燈光迷離。

“不是吧，負二，你兩年沒回家，這次就待了這麼長時間？今晚我們都以為你不來的。”

面對傅落銀的鎮定，董朔夜一口酒差點嗆死，隨即壓低聲音說：“不過這個……也理解吧，畢竟你哥那件事對叔叔阿姨打擊挺大的。可能一時間也顧不上你……不過，負二，我跟你說，咱們這些被放養的也好，玩的時候沒人管呀！家有什麼好回的，長輩們道理一大堆，我每回回去都要挨訓，嘖。”

“說得是，不過我看負二以後逍遙日子也到頭了，在江南分部多好啊，我跟你們說，我上回去負二那裡蹭飯，見到了負二資助的那個星大高才生，簡單聊了聊，感覺他真的什麼都懂。”

旁邊蘇瑜一拍手，突然想起這一茬，問傅落銀：“負二，那他沒帶過來？可以考慮高薪挖過來，正好我家製藥公司也需要人才，你看看要不要……”

傅落銀瞥他，眉眼淡漠，嘴裡卻不客氣：“做夢。”

“還真帶到這邊來了啊？”蘇瑜恍然大悟，“哦，星大本部就在這邊，調動也方便。不過，希望這個小科學家學成之後不會和你鬧掰，踏踏實實地學習，別像夏燃一樣。”

最後幾個字聲音越來越小，包廂內部氣壓也越來越低。

董朔夜憐憫地看了一眼蘇瑜：“大哥，您可真會說話。”

“夏燃”兩個字是傅落銀的禁忌。

這個人本身也是傅落銀資助過的，曾經也是富家子弟，家道中落後被傅落銀扶持，打算培養為自己日後的左右手。傅落銀投入了許多資源和精力，對他寄予厚望，卻眼睜睜地看著他越走越遠，耽於虛榮，整天和一些不務正業的富二代混在一起，後來甚至與他反目。傅落銀仿佛被蛇咬了一口，心裡始終放不下這件事。

出來抽煙的間隙，蘇瑜偷偷告訴董朔夜：“負二這響應該不會再栽了吧。我上次真見過那個男生，簡單接觸了一下，我覺得比夏燃更努力，也更聽話，品學兼優的一個好學生，身邊看起來也沒有品行不端的朋友。”

“沒圖你說什麼呢。”董朔夜湊過來問，“有照片沒？”

蘇瑜說：“我偷拍了好多張，沒敢讓負二知道。”

手機相冊翻到去年秋天，眼尾帶著紅色淚痣的年輕人出現在眼前。

照片中，林水程穿著白毛衣搭配駝色風衣，背了個書包，眉宇間很學生氣。當中有幾幀還是LIVE（動態），一動起來讓人挪不開眼。

“就這個，名字也好聽，山一程水一程的。”蘇瑜回味起來。

董朔夜越往後翻，眉頭皺得越深，他抽了一口煙：“他長得是不是有點像夏燃？”

“不像啊，就不是一個風格的好嘛。”蘇瑜琢磨著，也盯著看了幾眼，“難道你覺得像？”

“要說像也得像到骨子裡。”董朔夜伸手讓他看，“你看這人的神情、眼神，還有他……嘖，這個抬頭偏頭的姿勢，你仔細看看，再說像不像！”

“嗬！”蘇瑜蒙了，“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啊，這人連小動作都特別像。我說他怎麼讓我感覺特別熟悉，感覺負二還是沒放下那件事，他那麼信任夏燃，願意自己省吃儉用都想夏燃能繼續讀書，沒想到夏燃說翻臉就翻臉。”

董朔夜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這話還是少在負二面前提。負二資助林水程，估計也是想讓夏燃知道，自己能找到他的替代品，他錯過的到底是什麼。”

傅落銀進門時沒開燈，林水程窩在沙發上打瞌睡，蒙眬間知道像是有人進來了，摸索著起來想開燈。

黑暗中，牛奶貓喵喵叫了幾聲。

林水程慢慢清醒過來，聲音軟軟的，帶著鼻音：“你回來啦。”

落地窗透進來一點微弱的月光，映照得他眼底瀲滟朦朧，仿佛剛從噩夢中驚醒。

“先……先吃飯吧。”看清來人後，林水程揉了揉帶著薄汗的碎發，微笑起來，去開了燈。

林水程很會做飯。

加熱餐桌上飯菜還轉動著，蜜汁排骨、三杯雞、檸檬煎羅非魚，幾樣清炒小菜，還有羅宋湯。香氣氤氳。

“又在等我吃飯？”看他在眼前忙上忙下，傅落銀終於說了一句話。

“你說呢？”林水程托腮坐下，牛奶貓跳上桌，又被他驅趕下來。

02

傅落銀是兩年前認識的林水程。他當時有個軍工項目要和星大這邊的數據項目組對接，林水程是跟過來的一個學生。

年輕學生，不怎麼會酒桌飯局的那一套，乖乖的，別人讓他喝酒就喝，很快就喝得半醉。傅落銀遲到了，一開包廂門就看到了林水程。

更準確地說，是看見了他的眼睛。林水程的眼睛亮得怕人，直愣愣地盯著他，眼神裡像是躍動著星光。

桃花眼，紅淚痣，很艷很漂亮的長相，本來悄無聲息地揣著學生的謹慎沉默在角落，卻在見到他的一剎那綻開了，透出逼人的光華，讓人禁不住有一瞬間的恍惚。

所有人都起身迎接他，只有林水程一個人坐著沒動。

教授扯了扯林水程，為了緩解尷尬，笑著說：“這是我的學生助理，林水程。小林，這就是這次我們項目的總負責人傅總經理，快敬杯酒。”

林水程給他敬酒時手很穩，不像一般人面對他時那樣怕。對方幾乎是出神一樣地看著他，讓傅落銀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我臉上有東西嗎？”他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

林水程回過神來，猛然搖頭，帶著醉意的眼底有一些無措。他坐下後抿了一口酒，在唇邊帶起一片紅潤色澤，迷離柔軟。

散場後傅落銀去停車場，他沒帶司機，特意在車邊抽了半支煙。

不出半分鐘，他果然就見到這個年輕學生急匆匆喘著氣過來了，步子都有點不穩，過來找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還是用那樣的眼神看他，似乎想對他說什麼話。

最終，林水程問他是否可以資助自己完成學業。

傅落銀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經歷過夏燃的背信棄義，傅落銀沒有再資助過別人。但此時此刻，一個神態氣質與夏燃如此相似的學生，卻讓他看到了另一種希望：他希望這個學生能夠明白事理，在他的資助下成為能為自己所用的人才。這才是對夏燃最大的諷刺。

傅落銀遞給林水程一張卡和一張名片，說：“我下次會過來找你。”

卡是無限透支的，林水程既然需要去導師那裡打工，應該很需要錢。或者林水程壓根兒就是為了他的錢和地位主動貼過來——傅落銀都無所謂。

重點是他答應了林水程的請求。

這是公平交易，他給林水程錢和穩定的居所，把林水程當成某種賭氣般押的寶。從見到林水程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這個人或許可以成為對背信棄義者的一個反擊——他可以花資源培養一個夏燃，也可以把同樣的資源傾注在林水程身上，讓對方日後為自己所用。至於林水程自己怎麼想，他已經不在乎了。那段時間他哥哥剛出事，家裡一團亂麻，他既要料理楚時寒的後事，又要安撫家中接近崩潰的兩位老人，因此也聘請林水程做自己的助手，在學習之餘幫自己處理一些雜事。這樣他也能騰出手來處理哥哥離世之後的事。

到如今，林水程名義上已經死心塌地當了兩年傅落銀的助手，其實除了傅落銀處理哥哥後事那幾個月，林水程幫忙照看了一下傅落銀在江南分部的一些事，後來更多的時間還是專注在學業上。現在又因為傅落銀工作調動，也跟著搬到了星城總部。

傅落銀最近剛剛到七處工作，每天都加班到很晚，不僅要厘清七處的人員結構，也要考查一下哪些人值得自己信任，林水程目前是個可用之人。

這天傅落銀又幾乎是凌晨一點回家，直接洗漱睡覺，但是到凌晨五點就醒了，他以前當過兩年兵，這期間養成的生物鐘不好抵抗。

他下床去洗手間，奶牛貓被他驚醒了，在他腳邊繞來繞去，試圖找個機會咬他。傅落銀不跟這種小東西生氣，去客廳找到了貓糧袋子，給小奶牛抓了一把貓糧。

他抓的貓糧，小奶牛不吃。他勾了勾手示意貓過來，小奶牛卻直接啪嗒啪嗒奔去了臥室，迅速躥上了床，窩在林水程懷裡，林水程沒醒，睡得很沉。

傅落銀再醒來時，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飯菜的香氣隔著門都傳了過來，他洗漱後推開門，看見熱好的飯菜放在桌上，是家常的黑椒烏冬和一份烤羊腿。

林水程人不在客廳，也不在餐廳。

傅落銀吃了早飯，再去慢悠悠地找人。推開最裡邊的房間，就看見林水程戴了副金邊眼鏡坐在書桌前，面前放著浩如煙海的數據資料。

林水程看得很認真，傅落銀推門進來也沒有察覺，直到傅落銀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他才恍然回過頭。

“你今天去學校嗎？”傅落銀問。

林水程說：“嗯。”

“一會兒我送你過去。”

林水程是轉到本部的研究生，提前聯系好了對接導師，現在離開學還差幾天，他去拿實驗室的鑰匙，順便再把資料注冊了。

“師弟是江南分部轉過來的啊？我看看……你本科學化學的？”接待他的是個直系師姐，見他好看，笑瞇瞇的，也很熱情。

林水程：“嗯。”

“化學好，我一直想找個學化學的男朋友，學化學的都很浪漫。”師姐把鑰匙遞給他，“喏，你的辦公桌是07，這把是小建模實驗室的鑰匙，你自己做課題可以用，資料也可以放那裡，不想人進去的話可以反鎖。我們這一行跟數據打交道，最忌諱的就是數據泄露。”

“好，謝謝。”林水程說。

他的聲音很冷淡，表情帶著笑意，眼神卻沒什麼波動，透著一點拒人千裡之外的淡漠。

傅落銀說：“走了，順路把你送回家，我有任務。”

林水程抬眼對他一笑，說：“好。”

林水程對別人和對他這個資助人的態度切換自如，如此明顯的“雙標”，令人嘆為觀止。

傅落銀這次是真有事情，開車回去的中途接了個電話，臨時要他去某個地方開會，方向也改了，就把林水程放到了路邊。

林水程自己坐公交車回家，上樓後遇到了一點問題，周衡昨天忘了提醒他錄指紋，現在只有輸密碼才能進房間。

小奶牛在裡面聽見了動靜，喵喵叫著，隔著一道門迎接他。

林水程感覺自己有點發燒，昨天搬家太累，出去一趟後沒了力氣。

這會兒他被攔在門外，好半天後才厘清思緒，打電話給周衡。

周衡在另一邊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給忘了，進門密碼是初始密碼，就是房主的八位數生日，您記得進門後去玄關的調控中央錄入一下您的指紋。改密碼也在那裡操作。”

林水程說：“好。謝謝您。”

電話掛斷了。

林水程下意識摁了一串數字，防盜門的警報嘀嘀響了一下，又傳來咔嚓一聲拍照的聲音，系統仿真聲音告訴他：“您已輸錯密碼一次，已輸錯的密碼與您的照片將錄入系統並發送給系統中央，如果您並非此房屋的主人，請立即離開。”

林水程愣了一下。

他的動作停滯了，手指懸在那裡，居然像是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進行下一步。

很久之後，他才想起了什麼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打開手機搜索頁面。

搜索人物詞條：傅落銀。

這三個字很難打，輸入法裡之前沒有這個名字的記錄，他頭腦發暈，摁了好多次才正確拼寫出來。

相識兩年，他對傅落銀的了解，也只有這個名字而已。

傅落銀的個人詞條很快就出現在網頁上。

姓名：傅落銀，聯盟傅氏科技董事長。

生日：2309.9.27。

家庭關係：暫無。

“生日，23090927。”

他默念著輸入這串數字，門終於成功打開。

小奶牛往他身上跳，林水程摸了摸它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