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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麻菜籽(電影修復紀念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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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數位修復版電影將於五月十二日上映
女性小說.時代經典
改編電影由侯孝賢、廖輝英共同編劇,獲第21屆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
電影修復紀念版收錄精彩劇照,還有從小說到電影的全方位賞析!

查某囡仔是油麻菜籽命,落到哪裡就長到哪裡。

《油麻菜籽》是廖輝英第一部作品,初試啼聲就震驚文壇,一舉成名,也是她最膾炙人口的代表作之一。
本書共收錄四篇小說:同名短篇〈油麻菜籽〉獲《中國時報》文學獎首獎,並改編成電影,拿下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獎。小說呈現戰後台灣女性命運的縮影,被譽為「一筆寫盡台灣婦女三十年悲苦生活」。醫生家世、留學日本的母親曾是人人欣羨的「黑貓仔」,卻受困於粗礪的婚姻現實;身為長女的阿惠早慧勤奮,考上大學時母親一句「豬不肥,肥到狗身上去」,仍一再召喚心中那個渴求與兄弟平等待遇的女孩。母女間儘管纏結互傷,卻也共享一份真誠的同情理解。阿惠與母親的半生經歷,恰好反映台灣社會經濟轉型期,兩代女性在家庭、求學、婚戀中的掙扎與摸索;不僅開啟了廖輝英小說對女性自覺的探索,更娓娓道出在傳統與現代夾縫中求生的女性心聲。在兩大報文學獎蓬勃興盛的年代,女性創作者與婦運、女性主義思潮匯流,在文壇大放異彩,也為往後眾聲喧譁的文學場域埋下伏筆。
承接女性處境的描繪,〈失去的月光〉由北上謀職卻輾轉在日式酒廊安身的小米之眼,凝視投身風俗產業女子的浮生百態。〈小貝兒的十字架〉中,「我」旁觀兄嫂從結合到仳離,對重新定義的婚姻家庭關係發出探問。末篇〈紅塵劫〉,寫廣告界的爾虞我詐、男歡女愛,被譽為台灣最具代表性的都市小說之一。除描摹職業女性的銳意張揚與情慾流轉,亦犀利指陳依然橫亙職場的性別困境。

作者簡介

廖輝英
國立台灣大學中文系畢業,現專事寫作。曾獲《聯合報》、《中國時報》小說獎、吳三連文學獎、中國文藝協會文藝獎章及金馬獎改編劇本獎。為傳統女性發聲,作品篇篇與時代脈搏息息相關,擊中社會要害。寫兩性情懷,最能撫平現代人的傷口,公認是社會性最強、共鳴最大、最具現代感的小說家。
她觀察兩性,文走社會各階層,成為最受信賴的「廖老師」。現更專注於青少年問題,關懷社會層面更深廣。著有小說《今夜微雨》、《盲點》、《油麻菜籽》、《女人香》、《焰火情挑》、《相逢一笑宮前町》、《不歸路》等;愛情散文集《先說愛的人,怎麼可以先放手》、《愛,不是單行道》、《戀愛,請設停損點》、《原諒,為什麼這麼痛?》、《雨,下在平原上》。作品多部曾改拍為電影和電視劇。

目次

修復後的《油麻菜籽》電影將於全國院線全面上映──小說初版四十年.電影首映三十八年後
油麻菜籽如今落在哪裡?──重排新版序

油麻菜籽
失去的月光
小貝兒的十字架
紅塵劫

特載一 如果一粒菜籽不死──重看萬仁的第一部長片《油麻菜籽》/張亦絢
特載二 女性成長最真誠的告白──廖輝英的《油麻菜籽》/應鳳凰
特載三 必須贏的人──從廖輝英〈紅塵劫〉證明必須贏的理由/張繼高

書摘/試閱

油麻菜籽

大哥出生的時候,父親只有二十三歲,而從日本念了新娘學校,嫁妝用「黑頭仔」轎車和卡車載滿了十二塊金條、十二大箱絲綢、毛料和上好木器的母親,還不滿二十一歲。
當時,一切美滿得令旁人看得目眶發赤,曾經以豔色和家世,讓鄰近鄉鎮的媒婆踏穿戶限,許多年輕醫生鍛羽而歸的醫生伯的么女兒──「黑貓仔」,終於下嫁了。令人側目的是,新郎既非醫生出身,也談不上門當戶對,僅只是鄰鎮一個教書先生工專畢業的兒子而已。據說,醫生伯看上的是新郎的憨厚,年輕人那頭不曾精心梳理的少年白,使他比那些梳著法國式西裝頭的時髦醫生更顯得老實可靠。
婚後一年,一舉得男,使連娶六妾而苦無一子的外祖父,笑得合不攏嘴;也使許多因希望落空而幸災樂禍,準備瞧「黑貓仔」好看的懸著的心霎時摜了下來。
那樣的日子不知持續了幾年,只知道懂事的時候,經常和哥哥躲在牆角,目睹父親橫眉豎目、摔東摜西,母親披頭散髮、呼天搶地。有好多次,母親在劇戰之後離家,已經學會察顏觀色,不隨便號哭的哥哥和我,被草草寄放在村前的傅嬸仔家。三五天後,白髮蒼蒼的外祖父,帶著滿臉怨惱的母親回來,不多話的父親,在沒有說話的外祖父跟前,更是沒有半句言語。翁婿兩個,無言對坐在斜陽照射的玄關上,那財大勢大「嚇水可以堅凍」的老人,臉上重重疊疊的紋路,在夕陽餘暉中,再也不是威嚴,而是老邁的告白了。老人的沉默對女婿而言,與其說是責備,毋寧是在哀求他善待自己那嬌生慣養的么女吧,然而,那緊抿著嘴的年輕人,哪裡還是當年相親對看時,老實而張惶地一屁股坐在臉盆上的那一個呢?
我拉著母親的裙角,迤迤邐邐伴送外祖父走到村口停著的黑色轎車前,老祖父回頭望著身旁的女兒,喟嘆著說:「貓仔,查某囡仔是油麻菜籽命,做老爸的當時那樣給妳挑選,卻沒想到,揀呀揀的,揀到賣龍眼的。老爸愛子變作害子,也是妳的命啊,老爸也是七十外的人了,還有幾年也當看顧妳,妳自己只有忍耐,尫不似父,是沒辦法挺寵妳的。」
我們回到家時,爸爸已經出去了。媽媽摟著我,對著哥哥斷腸地泣著:「憨兒啊!媽媽敢是無所在可去?媽媽是一腳門外,一腳門內,為了你們,跨不開腳步啊!」
那樣母子哭成一團的場面,在幼時是經常有的,只是,當時或僅是看著媽媽哭,心裡又慌又懼地跟著號哭吧?卻哪裡知道,一個女人在黃昏的長廊上,抱著兩個稚兒哀泣的心腸呢?

大弟出生的第二年,久病的外祖父終於撒手西歸。媽媽是從下車的公路局站,一路匍匐跪爬回去的。開弔日,爸爸帶著我們三兄妹,愣愣地混在親屬中,望著哭得死去活來的母親。我是看慣了她哭的,然而那次卻不像往日和爸爸打架後的哭,那種傷心,無疑是失去了天底下唯一的憑仗那樣,竟要那些已是未亡人的姨娘婆們來勸解。
爸爸是戴孝的女婿,然而和匍匐在地的媽媽比起來,他竟有些心神不屬。對於我們,他也缺乏耐性,哭個不停的大弟,居然被他罵了好幾句不入耳的三字經。一整日,我怯怯地跟著他,有時他走得快,我也不敢伸手去拉他的西褲。我後來常想,那時的爸爸是不屬於我們的,他只屬於他自己,一心一意只在經營著他婚前沒有過夠的單身好日子,然而,他竟是三個孩子的爸呢!或許,很多時候,他也忘了自己是三個孩子的爸吧!
可是,有時是否他也曾想起我們呢?在他那樣忙來忙去,很少在家的日子,有一天,居然給我帶了一個會翻眼睛的大洋娃娃。當他揚著那金頭髮的娃娃,招呼著我過去時,我遠遠地站著,望住那陌生的大男人,疑懼參半。那時,他臉上,定然流露著一種寬容的憐惜,否則,許多年後,我怎還記得那個在鄉下瓦屋中,一個父親如何耐心地勸誘著他受驚的小女兒,接受他慷慨的餽贈?
六歲時,我一邊上廠裡免費為員工子女辦的幼稚園大班,一邊帶著大弟去上小班;而在家不是幫媽媽淘米、擦拭滿屋的榻榻米,就是陪討人嫌的大弟玩。
媽媽偶然會看著我說:
「阿惠真乖,苦人家的孩子比較懂事。也只有妳能幫歹命的媽的忙,妳哥哥是男孩子,成天只知道玩,一點也不知媽的苦。」
其實我心裡是很羨慕大哥的。我想哥哥的童年一定比我快樂,最起碼他能成天在外呼朋引伴,玩遍各種遊戲;他對愛哭的大弟沒耐性,大弟哭,他就打他,所以媽也不叫他看大弟;更幸運的是,爸媽吵架的時候,他不是在外面野,就是睡沉了吵不醒。而我總是膽子小,不乾脆,既不能丟下媽媽和大弟,又不能和村裡那許多孩子一樣,果園稻田那樣肆無忌憚地鬼混。
哥哥好像也不怕爸爸,說真的,有時我覺得他是爸爸那一國的,爸爸回來時,經常給他帶《東方少年》和《學友》,因為可以出借這些書,他在村裡變成人人巴結的孩子王。有一回,媽媽打他,他哭著說:「好!妳打我,我叫爸爸揍妳。」媽聽了,更發狠地揍他,邊氣喘吁吁地罵個不停:「你這不孝的夭壽子!我十個月懷胎生你,你居然要叫你那沒見笑的老爸來打我,我先打死你!我先打死你!」打著打著,媽媽竟大聲哭了起來。
七歲時,我赤著腳去上村裡唯一的小學。班上沒穿鞋的孩子不只我一個,所以我也不覺得怎樣。可是一年級下學期時,我被選為班長,站在隊伍的前頭,光著兩隻腳丫子,自己覺得很靦腆。而且班上沒穿鞋的,都是家裡種田的。我回家告訴媽媽:「老師說,爸爸是機械工程師,家裡又不是沒錢,應該給我買雙鞋穿。她又說,每天赤腳穿過田埂,很危險,田裡有很多水蛇,又有亂草會扎傷人。」
媽媽沒說話。那天晚飯後,她把才一歲大的妹妹哄睡,拿著一支鉛筆,叫我把腳放在紙板上畫了一個樣,然後拿起小小的紫色包袱對我說:
「阿惠,媽媽到台中去,妳先睡,回來媽會給妳買一雙布鞋。」
我指著包袱問:
「那是什麼?」
「阿公給媽媽的東西,媽去當掉,給妳買鞋。」
那個晚上,我一直半信半疑地期待著,拚命睜著要闔下來的眼皮,在枕上傾聽著村裡唯一的公路上是否有公路局車駛過。結果,就在企盼中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時,枕邊有一雙絳紅色的布面鞋,我把它套在腳上,得意洋洋地在榻榻米上踩來踩去。更高興的是,早餐時,不是往常的稀飯,而是一塊一福堂的紅豆麵包,我把它剝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從周圍開始剝,剝到只剩下紅豆餡的一小塊,才很捨不得地把它吃掉。
那以後,媽媽就經常開箱子拿東西,在晚上去台中;第二天,我們就可以吃到一塊紅豆麵包。而且,接下來的好幾天,飯桌上便會有好吃的菜。
媽媽總要在這時機會教育一番:
「阿惠,妳是女孩子,將來要理家,媽媽教妳,要午時到市場,人家快要收市,可以買到便宜東西,將來妳如果命好便罷,如果歹命,就要自己會算計。」
漸漸的,爸爸回來的日子多了,不過他還是經常在下班後穿戴整齊地去台中;也還是粗聲粗氣地在那只有兩個房間大的宿舍裡,高扯著喉嚨對著媽媽吼。他們兩人對彼此都沒耐性,那幾年,好像連平平和和地和對方說話都是奢侈的事。長久處在他們那「厝蓋也會掀起」的吵嚷裡,吵架與否,實在也很難分辨出來。然而,父親橫眉豎目,母親尖聲叫罵,然後,他將她揪在地上拳打腳踢的場面,卻一再地在我們眼前不避諱地演出著。
日子就這樣低緩地盪著。
有一回,看了爸爸拿回的薪水袋,媽媽當場就把它摜在榻榻米上,高聲地罵著:
「你這沒見笑的四腳的禽獸!你除了養臭女人之外,還會做什麼?這四個孩子如果靠你,早就餓死了!一千多塊的薪水,花得只剩兩百,怎麼養這四個?在你和臭賤女人鬼混時,你有沒有想到自己的孩子快要餓死了?現世啊!去養別人的某!那些雜種囡仔是你的子嗎?難道這四個卻不是?」
他們互相對罵,我和弟妹縮在一角,突然,爸爸拿著切肉刀,向媽媽丟過去!刀鋒正好插在媽媽的腳踝上,有一刻,一切似乎都靜止了!直到那鮮紅的血噴湧而出,像無數條歹毒的赤蛇,爬上媽媽白皙的腳背,我才害怕地大哭起來。接著弟妹們也跟著號哭;爸爸望著哭成一團的我們三個,悻悻然趿著木屐摔門出去。媽媽沒有流淚,只是去找了許多根菸屁股,把捲菸紙剝開,用菸絲敷在傷口上止血。
那一晚,我覺得很冷,不斷夢見全身是血的媽媽。我哭著喊著,答應要為她報仇。
升上二年級時我仍然是班上的第一名,並且當選為模範生。住在同村又同班的阿川對班上同學說:
「李仁惠的爸爸是壞男人,他和我們村裡一個女人相好,她怎麼能當模範生呢?」
我把模範生的圓形勳章拿下來,藏在書包裡,整整一學期都不戴它。而且從那時開始,也不再和阿川講話。每天,我仍然穿著那雙已經開了口的紅布鞋,甩著稻稈,穿過稻田去學校。但是,我真希望離開這裡,離開這個有壞女人和背後說我壞話的同學啊!一定有一個地方,那裡沒有人知道爸爸的事,我要帶媽媽去。

有一晚,我在睡夢中被一種奇怪的聲音吵醒。睜開眼,聽著狂風暴雨打在屋瓦和竹籬外枝枝葉葉的可怖聲音,身旁的哥哥和弟妹都沉沉睡著。黑暗中我聽到媽媽細細的聲音喚我,我爬過大哥和弟妹,伏在媽媽的身邊,媽媽吃力地說:
「阿惠,媽媽肚子裡的囡仔壞了,一直流血,妳去叫陳家嬸仔和傅家嬸仔來幫忙。妳敢不敢去?本來要叫妳阿兄的,可是他睡死了,叫不醒。」
媽媽的臉好冰,她要我再拿一疊草紙給她。我一骨碌爬起來,突然覺得媽媽會死去,我大聲說:
「媽媽,妳不要死!我去找伊們來,妳一定要等我!」
我披上雨衣,赤著腳跨出大門。村前村後搖晃的尤加利樹,像煞了狂笑得前俯後仰的巫婆。跑過曬穀場時,我也顧不得從前阿川說這裡鬧鬼的事,硬著頭皮衝了過去;我跌了跤,覺得有鬼在追,趕快爬起來又跑。雨打在瞳裡,痛得張不開眼來。一腳高一腳低地跑到傅家,拚死命敲開門,傅家嬸嬸叫我快去叫陳家的門,讓陳嬸仔先去幫忙,她替我去請醫生。
於是,我又跑過半個村子,衝進陳家的竹籬笆,他家那隻大狗,在狗籠裡對我狂吠著。陳嬸仔聽完我的話,拿了支手電筒,裹上雨衣,跟著我出門。
「可憐喔!妳老爸不在家嗎?」
我搖搖頭,她望著我也搖搖頭。走在她旁邊,我突然覺得全身的力量都使完了,差一點就走不回去。
醫生走了以後,媽媽終於沉沉睡去。陳嬸仔說:
「歹命啊,嫁這種尪討歹命,今天若無這個八歲囡仔,伊的命就沒啦。」
「伊那個沒天良的,也未知在哪裡匪類呢?」
我跪在媽媽旁邊,用手摸她的臉,想確定她是不是只是睡去。
傅嬸仔拉開我的手,說:
「阿惠,妳媽好好的,妳去睡吧。阿嬸在這裡看伊,妳放心。」
媽媽的臉看來好白好白,我不肯去裡間睡,固執地趴在媽旁邊望住她,不知怎的,竟也睡去了。

那一年的年三十,年糕已經蒸好,媽一邊懊惱發糕發得不夠膨鬆,表示明年財運又無法起色;一邊嘀咕著磨亮菜刀,準備要去把那頭養了年餘的公雞抓來宰掉。就在這時,家裡來了四、五個大漢,爸爸青著臉被叫了出來。他們也不上屋裡,就坐在玄關上,既不喝媽媽泡的茶,也不理媽媽的客套,只逼著爸爸質問:
「也是讀冊人,敢也賽做這款歹事?」
「旁人的某,敢也賽睏?這世間,敢無天理?」
「像這款,就該斬後腳筋!」
那幾個人怒氣填膺地罵了一陣,爸爸在一旁低垂著頭,媽媽紅著眼,跌坐一旁,低聲不斷地說著話。吵嚷了一個上午,我無聊地坐在後院中看著那隻養在那兒的大公雞,牠兀自伸直那兩隻強健的腿子,抖著脖子在啄那隻矮腳雞。唉,今天大概不殺牠了,否則媽媽最少也會給我一支大翅膀。我傷心地轉頭去看那一群明年七月十五才宰得了的臭頭火雞,唉,過年喲,別說新衣新鞋了,連最起碼的白切肉和炒米粉也吃不到!那些粗裡粗氣的人,究竟什麼時候才走!
那像番仔的大弟開始嗚嗚哭了起來,我肚子餓得沒力氣理他,何況我自己也很想哭,所以我仍舊坐在後院子裡,動也沒動。他開始大聲地哭,大哥用手捂住他的嘴,他就哭得更大聲,大哥啪的一下就給他一巴掌,於是他嘩的一下子,喧天價響地哭了開來,把原來乖乖躺著的妹妹嚇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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