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師減負：理論、實踐與政策（簡體書）

如何減輕教師負擔，還原教師工作的本來面貌，是所有教育改革都無法回避的問題。教師減負是實現教師專業化的必經之路，讓教師從眾多繁雜而又無益的事務中抽身，投入於更高水準、更專業的教育教學活動中，為教師創設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去迎接教育變革，推動高水平教師隊伍的建設，是教師減負的出發點與落腳點。
本書的聚焦點在於教師負擔的內涵外延、發生機制以及治理途徑。具體來說，首先對教師負擔的內涵與外延做了詳細的綜述與討論，其次從國際比較的視角研究了美英日俄四國的教師負擔問題、成因及治理情況，然後對我國的教師減負政策做了全面的歷史回顧與解讀，最後結合新時代教育數字化的背景，提出了教師專業發展的新要求。

趙健，博士，華東師範大學教育學部教授。高等教育學會學習科學分會常務理事。教育 部普通高中課程標準（2017版）、義務教育課程標準（2022版）專家組成員。教育 部師範院校協同提質計劃專家工作組組長。主要研究領域為學習的認知與文化基礎、基於技術的學習、教師學習與專業發展研究。長期關注基礎教育國際化及國際教育政策、技術環境中的學習變革、基於學習科學的課程與教學設計等研究主題。

吳旻瑜，博士，上海師範大學人工智能教育研究院助理研究員。主要研究領域為教育信息化、技術環境中的學習變革、教育文化與社會。

深刻理解教師負擔的成因與治理

關注教師負擔和職業幸福，為教師創設更多的時間和空間。深刻理解教師負擔的成因與治理，對中小學教師減負政策進行全方位研究，建設高素質專業化創新型教師隊伍，迎接教育變革。

對於我國教師隊伍建設，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加強師德師風建設，培養高素質教師隊伍，弘揚尊師重教社會風尚”。關注教師負擔和職業幸福，是尊師重教的重要內涵。隨著現代社會對人才培養提出越來越高的要求、人們對於教育事業報以越來越多的期望，教師負擔問題已經在世界範圍內都受到了關注。
早在建國之初，教師身體健康問題就受到一定關注，1960年發布的《關於保證學生、教師身體健康和勞逸結合問題的指示》，對此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但在之後幾十年中，教師的負擔問題一度淡出教育政策和研究者的視野。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發展和社會建設對人才培養要求日益提高，教師隊伍的發展主要關注提升教師隊伍的專業水平、加強教師的待遇保障、建立健全教師管理的法制環境等。而最近十余年，無論是我國還是全世界都逐漸步入信息化時代，社會不斷變革，生產方式、生活方式、社會結構都在變化，培育複雜多變世界的人的重任自然落到了教師身上；教師自身既要適應這樣的變化的進程，同時又必須承擔推進教學變革、引領學生學習創新的責任。這對原本高要求的教師工作帶來了更多的挑戰。更何況，由於學校教育是整個社會運作系統中的一環，其他環節的任何新的觀念、新的要求都會直接間接地“進課堂”“進校園”，教師群體的工作負擔問題日益凸顯，為教師減負的聲音日益受到全社會的關注。
2019年，中共中央辦公廳和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於減輕中小學教師負擔進一步營造教育教學良好環境的若干意見》，為營造全社會尊師重教氛圍、為教師安心、靜心、舒心從教創造良好環境，提出了提高認識、統籌規範督查考評和參與社會事務等多方面的要求，並要求各省市出臺相應的減負清單。從《意見》和各省市《清單》可以看出，中小學教師長期以來確實受到各類工作攤派、形式主義任務、非教學任務的困擾。然而，一方面正如如教育 部教師司司長任友群所表示的：教師減負是老大難問題，必須加強對各地落實工作的持續督導，防止執行不力、流於形式。另一方面，減去非教學任務攤派，僅僅是還原了教師工作的本來面貌。我們還需要特別重視的是，教師的專業內涵在經受不斷變革的挑戰，教師需要不斷學習、不斷更新，教師還有著無可回避的發展性負擔。2020年初至今的新冠疫情的發展變化，讓在線教學和在線線下融合教學成為常態，以及“元宇宙”的出現，已經把教師推到教育的數字化轉型的實踐前沿。因此，教師減負其實並不意味著教師的工作變得“輕鬆”，而是為教師創設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去迎接教育變革，從而推進教師隊伍高質量發展。
我很高興看到，寫作本書的研究團隊正是帶著對教師負擔的深刻理解展開研究的。2019年以來，依托華東師範大學國家教育宏觀政策研究院的智庫項目“新時代我國中小學教師職業負擔及‘教師減負’的政策研究”，研究團隊展開了歷時兩年多、對教師減負問題多個方面的深入研究，取得了一批成果。本書內容既有對教師職業負擔問題的理論剖析，也有對其他國家教師減負政策的考察比較，更有對我國當前教師減負政策的歷史回顧、梳理解讀，以及對當前教師職業負擔和減負政策成效的實證考察，可說對當前我國中小學教師職業負擔問題的解決形成了全方位的總結和展望。
書中所體現的以下四個方面的工作很有價值：
首先是梳理了教師職業負擔相關的概念和理論，對現有教師負擔研究的各類工具進行了綜述。負擔一詞，在中文裡含義相對龐雜，在不同的研究文獻、日常語言的不同語境中含義並不統一，因此有必要做一梳理。而相較於其他職業，教師負擔之所以引起關注，可見其職業負擔在質和量上均存在特殊性，因此教師究竟是怎樣一種職業，其工作內容是怎樣的、承擔的角色又是怎樣的，都是理解教師負擔問題所無法跳過的重要基礎。
其次是教師減負政策的國際比較研究。本書挑選了若干個具有代表性的、對於教師減負已有政策實施和相關研究的國家，其中既有教育制度與我國大相徑庭的美國、英國，也有教育文化和教師負擔問題嚴重性均與我國類似的日本，還有俄羅斯。對這些國家教師負擔的研究，既有OECD所開展的TALIS調查數據作為共同的分析基礎，也有從各國政治、文化、經濟等多角度進行的政策分析和比較。研究這些國家教師減負政策的背景、內容、實施、成效、困境，比較我國與這些國家教育制度、教育文化、教師隊伍建設現狀異同，將有助於我們對教師負擔問題及其成因和治理的理解更加深刻。
接下來是對我國現行中小學教師減負政策的全方位研究。研究團隊收集了新中國成立以來國家層面的相關政策文件，以及當前實行的政策文件、以及各省市出臺的教師減負清單，結合當前我國的教師隊伍建設要求、學生減負要求等背景以及國際組織相關數據，進行了梳理分析和實證調查。結合大規模問卷調查、教師抽樣訪談等實證研究方法，研究一方面呈現了盡管教師的非教學負擔已經去除較多，但是教師反映的總體負擔還未能減輕很多，這呼喚著對教師負擔變量的研究需要更加深入和細致；另一方面也發現了當前教師減負政策全面實施過程中，存在的地方政策同質化、政策落實所需保障滯後、行政部門聯動不足、與其他政策還需要協調等問題，需要進一步予以解決。
在本書的第四部分，研究者結合當前教育數字化轉型的大背景，通過對疫情以來大規模在線教學中教師負擔情況開展實證調查，對技術演進與教師負擔之間複雜的關係進行理論研究，初步探索了數字時代教師負擔的發展規律，提示了教育數字化轉型時期教師專業發展的新要求。
經合組織2018年的TALIS報告認為，一個國家對教師職業價值的認識、重視程度，直接體現了其對教育的重視程度。同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關於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在這份新中國成立以來首次由中央發布的關於教師的文件中，鮮明地提出了要“造就黨和人民滿意的高素質專業化創新型教師隊伍”，要“提升教師的政治地位、社會地位、職業地位”。隨後，2019年《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將建設高素質專業化創新型教師隊伍列為我國面向教育現代化的十大戰略任務之一。在2022年4月教育 部等八部門印發《新時代基礎教育強師計劃》，提出了面向2035年教育現代化目標的十五條具體的強師措施，並將“推進中小學教師減負”作為政策保障的重要內容，這意味著在國家層面明確了教師的職業價值、專業內涵和教師減負之間的內在關係。正如本書中所建議的，從減負政策的短期落實成效看，教師減負看的是非教學負擔的減輕情況，而從長遠考慮更關乎教師專業的標準化建設和更高水平的教師隊伍治理，教師隊伍建設正是在這樣的“減”與“增”的辯證法中，推動教師更好地投入到課程教學的持續改革和教育的數字化轉型的大潮中，實現教師隊伍的高素質專業化創新型成長，讓這支隊伍支撐起一個大國的立德樹人和教育現代化的宏偉事業。

張民生
2022年12月於上海

第一章 導論：教師負擔及其治理 4
第一節 教師負擔的內涵及其關聯概念 4
第二節 教師負擔的度量依據及測量工具 17
第三節 教師負擔的實質及其治理 29

第二章 國際視野中的教師負擔及治理政策 45
第一節 美國教師負擔情況與治理政策 45
第二節 英國教師負擔情況與治理政策 57
第三節 日本教師負擔情況與治理政策 68

第四節 俄羅斯教師負擔情況及治理政策 83
第三章 我國中小學教師“減負”政策研究 94
第一節 我國中小學“減負”政策的歷史追溯 94
第二節 我國中小學教師負擔的來源分析 103
第三節 新時代我國中小學教師的“減負”政策研究 122
第四節 “雙減”背景下中小學教師負擔的治理路徑 153

第四章 數字時代的教師負擔 164
第一節 技術時代的教師負擔 164
第二節 在線教學與教師負擔 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