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孕（簡體書）

《避孕：性自由和孕自主的千年掙扎》一書是中國大陸引入的第一本介 紹數千年人類避孕歷史的書籍，它追溯了人類控制生育發展的歷史，展現了 地球上不同文化圈如美國、歐洲、印度，以及不同的宗教如基督教，猶太教 和伊斯蘭教的避孕方式和態度，并論述了與避孕相關的人口統計及人口政治 因素。作者羅伯特·優特搜集了詳盡的材料，包括古代的檔案文件、醫生的 記錄、避孕指導手冊等等，《避孕：性自由和孕自主的千年掙扎》配有大量 珍貴的歷史圖片和繪畫。

避孕這一主題與每一個人息息相關，就連歷史學家也不例外。當我產 生寫這樣一本書的想法時，我想起了我的青年時代。那時是20世紀60年代， 到處蔓延著性啟蒙浪潮（如奧斯瓦特的性啟蒙電影，《明星》和《精準》雜 志上的一些報告，另外還有我們在生理課上學到的一些干巴巴的性常識）。 性啟蒙運動還蔓延到了信奉天主教的藻厄蘭地區（德國北萊茵—威斯特法 倫州），但是很快就消退了。然而，我對當年發生的一件事至今仍記憶猶 新。那時我正在父母的衣柜里尋找我的手套，在一堆剛剛熨過的并疊得整 整齊齊的干凈衣服里，我發現了一本小冊子。小冊子的名字我已經忘記了， 但內容倒還是記得很清楚——那是一本關于避孕的指導書。雖然只有寥寥 可數的幾頁紙，但是書中列出了當時已知的最重要的幾種避孕方法。書的 作者則無從知曉。事後我猜測，那應該是某個生產避孕套的公司的宣傳小 冊子，因為書中對避孕套這種避孕方法的描述所用的筆墨遠遠超過了其他 方法。總之，那時正處于青春期的我面紅耳赤地讀完了這本小冊子。我母 親把它藏得這么好，就是不想被我看到，然而她還是沒法阻擋住我好奇的 目光。這可以說是我的第一節性常識課，并且影響深遠。和我的同代人一 樣，我當然也沒從父母那里接受性教育。眾所周知，從生理課上的理論到 第一次膽怯的性經歷是一個非常大的跨越。 當時，在家里談論性是一種禁忌。我只能在其他地方才能搞到一些這 方面的信息，如在街上或學校里我經常有機會了解到一些相關的零零碎碎 的知識。直到有一天，一個女同學和同年級的一個男生不小心懷了一個孩 子，我和其他人才漸漸明白，就算是在學校里我們也要漸漸開始學習生活。 當然，這里所說的“學習生活”跟那些善意的教育家們從古至今對我們的 期望截然不同。 後來，我進一步學習和研究古代人口學。在讀了社會歷史學家亞特 互·伊·茵禾夫的科學論文以後，我終于恍然大悟，原來20世紀的人口控制 在 我家里也體現出來了。我的祖母在婚後的14年里生了8個孩子。如果我的祖 父不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夕因肺炎而死于壯年，那么他們肯定還會生下更 多的孩子。由于孩子太多，爺爺活著的時候家里的經濟狀況已經很糟糕了。 那時候很多工人家庭都是這樣的狀況。我外祖父母同樣也是天主教徒，和我 祖父母一樣來自社會下層。外祖父母家只生了6個孩子，其中一個在6歲的時 候夭折了。在他們的下一代中，也就是我父母一輩，除有一個例外，其他幾 家都沒有生超過3個孩子，而且一般都只有兩個孩子。可以說，人口控制和 這種家庭變小的趨勢在我的家族里體現得淋漓盡致。只是那時我只是個青少 年，我從來都沒想過這方面的問題。直到成年以後，我才從我那生于世紀之 交的始媽那里了解到，她小時候因為祖父母家里孩子太多，確實遭了很多罪 。 從80年代開始，對近代醫藥檔案的一系列研究激發了我對“避孕”這個 課題的興趣。我的一本文選《墮胎的歷史》（C.H.Beck出版社，1993年出版 ） 可以說就是本書的前期準備。除此之外，瓦爾特·延斯特別加強了我撰寫這 本關于避孕歷史的書籍的信心。安娜麗莎·薇薇安妮博士則擔當了經紀人的 角色，她的說服力使這個模糊的項目終于能夠付諸實踐，在此我也想對她的 審稿表示衷心的感謝。另外我還要特別感謝羅伯特博世基金會屬下的醫藥史 研究所的圖書館管理員們，尋找文獻的過程異常困難，但是她們給我提供了 莫大的幫助。我還要感謝的是我的科學助手絲莉薇安·漢娜一榮巴赫博士， 她 做了很多文獻的搜索工作并給本書的標題提供了建議。我的兒子丹尼爾也做 出了他的貢獻，使本書的語言對年輕讀者來說變得更明白易懂。 斯圖加特，2002年秋天 羅伯特·優特

前言 7 導論 10 性愛藝術：避孕的早期藝術 古代的計劃生育 26 宗教的繁殖倫理 36 古典時期公開的秘密 57 古典文學中的避孕主題 67 避孕：避孕栓劑和草藥 75 中世紀及近代早期對避孕的鎮壓 歷史人口學的出現 88 計劃生育的開始 95 女性的懷孕及避孕知識 104 “罪惡的肉體”的神學觀 120 避孕的舊方法與新技巧 138 19世紀性科學：道德和政治層面的討論 新馬爾薩斯主義及其人口論 156 啟蒙小冊子和它的讀者們 171 性政策：控制越強，抵抗越大 189 傳統與現代之間的避孕實踐 200 生育控制在20世紀的“民主化” 避孕成為女性解放的標志 214 避孕的“國家化” 233 性倫理的嬗變 247 新舊避孕方法的走向 262 展望 “男人服用的避孕藥” 284

在前三個世紀中，除了對人類繁殖力的推崇以及對繁殖目 的的強調之外，很少有學者明確地對避孕做出評價。聖依波里 脫·馮·羅馬（公元150—235／236）在《辯駁》一書中提到一個看 法：墮胎及避孕是一種謀殺。這里的“謀殺”指的是使用所謂的 “節育藥”。在那個時代，有些基督教婦女和一些地位低下的奴隸 姘居，為了不和他們生下後代，她們于是服用此種“節育藥”。 基督教在公元4世紀成為國教，但關于避孕的書面記載還是非 常少。很多保存下來的資料都與基督教對諾斯替派性倫理的批判 有關，因為諾斯替派允許不以生育為目的的婚內及婚外性交。諾 斯替派的思想家伊皮法紐（出生于公元315年左右）在其作品《藥 庫》巾駁斥了那個時代的“異端”，他譴責諾斯替派，說：“他們 進行性行為，但是卻不愿有小孩。他們交媾的目的不是繁殖後代， 而是滿足自身的感官欲望，這是貪婪和墮落的表現。”在這部作品 中，伊皮法紐教父甚至斥責諾斯替派是在模仿猶大的兒子歐南對 他的嫂子塔瑪犯下的罪行。在他看來，任何形式的避孕都不具備 宗教理南，都屬于異端邪說。 在這一方面明確表態的還有聖約翰·克里索斯托姆牧師。他在 《布道書——致羅馬人的書信》對賣淫和避孕做出了如下的評價： “假如你不想收獲，那你為什么要播種呢？你為什么要使用避孕 手段呢？難道你想讓嬰兒在出生之前就受到謀殺嗎？你不僅僅讓 一名妓女成為妓女，你同時也令她變成了女殺手。你難道不知道， 酒醉會引起淫亂，淫亂會導致通奸，通奸最後會通向謀殺？事實 上，這里面還有比謀殺更糟糕的事情，我也不知道這應該叫什么。 因為這些妓女們并不是在謀殺某種已經成形的東西，而是在阻止 它成形！”這一段話有兩個方面值得我們注意：一方面，這里是 一個牧師在對他的民眾布道，他們位于安迪奧顯這個地方：另一 方面，這里提到的禁止避孕不僅僅針對夫婦，對一些非婚姻關系 也同樣適用。 基督教真正的避孕學說要追溯到聖奧古斯丁教父（公元354— 430），他在與摩尼教徒論戰的過程中逐漸形成了基本的觀點。與 諾斯替派一樣，摩尼教對基督教來說也是一個相當危險的教派。 根據提圖斯·馮·波斯拉主教寫于363年後的手稿《駁摩尼教》，先 知馬尼（公元216—277）的追隨者們認為生孩子是不受歡迎的， 性交不應該以繁殖為目的：“他們（指摩尼教徒）縱情聲色，但是 卻不想從自己的行為中得到任何收獲（指繁殖後代）。對于已經受 孕的，他們則采取一切手段阻止它的生長。他們并不期待生產， 好像生產本身是一件非常危險和困難的事。”這一譴責得到了聖奧 古斯丁的證實，因為在皈依基督教之前，聖奧古斯丁是一名摩尼 教徒。在皈依基督教後不久，聖奧古斯丁創作了兩部作品，在《摩 尼教的道德》中抨擊了摩尼教的性道德：“摩尼教徒宣稱，生產是 更大的罪過，而單純的性交則容易得多。他們因此也貶低了婚姻， 他們的女人因此無法成為妻子，而變成了妓女。她們之所以受到 關注，只是因為她們能夠滿足男人們的性欲。”聖奧古斯丁在他晚 期的作品中也還一直批判那些完全不以繁殖後代為目的的性，其 中最重要的是他發表于公元400年的論文《婚姻的財富》。這一作 品構成了後來基督教幾百年都尊崇的婚姻道德的準則。在這部作 品中，婚姻首次被定義為一種聖禮。聖奧古斯丁認為，婚姻主要 有三種特征：後代、忠誠以及聖禮（他剛開始將其稱為穩定性的 象征，後來開始使用基督教“聖禮”這一概念）。在這位精通《新 約》、特別是聖保羅使徒書信的教父看來，通奸與賣淫都是深重的 罪孽。婚姻中沒有繁殖後代，這仍是一項較輕的罪行，可以通過 基督教的博愛或者施舍進行贖罪。對這一點，聖奧古斯丁的態度 很實在：“在所有和他人進行的親密交談中，還從來沒有一個結了 婚或者曾經結婚的男人告訴我說他只出于繁殖的目的才和一個女 人同房。” 聖奧古斯丁的另一篇論文《論婚姻與肉欲》，更多地涉及宗教 法規方面，文中還涉及避孕的各種手段，在對這些手段進行評價 的時候也不只限制在摩尼教徒上。文章直到中世紀都被教堂當作 反對避孕的一個有力武器。以拉丁詞“aliquando”（有時）開頭， 聖奧古斯丁首先譴責了那些不愿繁殖後代，只追求感官享樂的人， 他還批判了一些被禁止的墮胎和避孕方法：“有時候，肉欲的殘忍 或者說殘忍的肉欲竟到達這樣一個地步，他們不惜服用會導致不 育的毒藥（即‘節育藥’）。如果這些節育藥沒用的話，那他們也 一定會通過某種方式使胎兒在母體內窒息。……”。從用詞上我們 可以看出，聖奧古斯丁極端鄙視任何人的避孕行為。在他另一部 作品《通奸》中，聖奧古斯丁還對其他避孕方法進行了介紹與評 價，其中他還提到了歐南的命運。 基督教禁止避孕，而聖奧古斯丁則詮釋了這一禁條的原因與 具體禁忌形式。他的理論和學說被其他教父和神學家接納，被寫 進了中世紀贖罪書以及教會法規里。直到1917年，這些關于墮胎 和避孕的規定都是教會法規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伊斯蘭教也信奉摩西經，也認為婚姻繁殖後代具有非凡的意 義，但是伊斯蘭教卻沒有禁止避孕。 繁殖後代是性交的主要目的，對于這一點《古蘭經》毫不懷 疑：“眾人啊！你們當敬畏你們的主，他從一個人創造你們，他把 那個人的配偶造成與他同類的，并且從他們倆創造出許多男人和 女人。”這意味著，在特殊情況下，如果一個女人沒有生育能力的 話，她的丈夫甚至可以將她逐出家門。但是，婚姻的目的并不僅 僅在于繁殖後代，就像著名的伊斯蘭教學者安薩里所強調的那樣： “性交不僅僅是為了生育，從另一個角度看來，性交是真主安拉一 項非常明智的安排。在性交中，人們得到了性滿足，假如這種性 生活和諧美滿，并且一直持續下去的話，那么人們也就漸漸體會 到了天堂中所謂的永恒的幸福了。”也就是說，就算不以生育後代 為目的而進行性交，只要是在婚姻的范圍內，那就是被允許的； 因為只有婚姻才是性交的唯一合法體制。其他任何形式的男歡女 愛（除了合法同居外）都被視為通奸，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舊約》和《新約》都直接或間接地對避孕做出了評價，但是 伊斯蘭教的聖經《古蘭經》則完全沒有表態。《古蘭經》從頭到 尾都沒有提到避孕這一件事。然而中世紀早期的伊斯蘭教學者們 還是擁有一個可以自由發表言論的平臺，那就是先知穆罕默德的 《聖訓》。伊斯蘭教法專家烏拉瑪一直引用以下這些宗教創始人的 言論： 1.賈比爾：“先知在世的時候，我們一直使用抽回法。 他知道情況，但是卻沒有禁止我們。” 2.賈比爾：“有一個人來到先知的面前，說：‘我們 有一個女奴隸，我們將她當作女仆使喚，棕櫚樹林里的 事也需要她幫忙。我和她一起睡覺，但是我害怕她會懷 孕。’先知說：‘如果你愿意的話，那你就使用抽回法吧！ 因為這畢竟也是她的命了。”’ 3.艾布·塞伊德：“我們和先知一起騎馬出行。去攻占 阿爾穆斯他力族的領地。我們抓住了幾個女囚……我們 都喜歡女人，控制自己的欲望讓我們很痛苦。我們打算 （接下來）通過抽回法和她們性交，于是我們問先知是否 同意。先知說：‘你們不需要猶豫。因為真主安拉已經將 一切都預先安排好了。”’ 4.艾布‘塞伊德：“猶太人說，抽回法是一種對嬰兒 的謀殺，而我們的先知認為：‘猶太人在撒謊，因為如果 上帝真的想要創造什么東西的話，那是任何人都阻擋不 了的。”’ 5.尤德哈馬·賓特·瓦貝：“當先知在對一群人說話的 時候，我剛好在場。他說：‘我打算禁止哺乳期進行性交， 但是，我觀察了拜占庭人和波斯人後發現，他們在哺乳 期間也照常干這種事情，而他們的嬰兒也并沒有因此受 到什么傷害。’聽眾們後來又詢問先知關于抽回法的事 情，先知回答道：‘這是一種隱秘的嬰兒謀殺。”’ 6.烏瑪·伊本·阿爾·卡哈塔貝：“先知禁止在未經沒結 婚的女性同意的情況下對其使用抽回法。” 7.艾奈斯：“有一個男人詢問先知關于抽回法的事情， 先知回答道：‘就算你把精子灑到巖石上，只要上帝愿意， 他還是可以讓這塊巖石生下一個小孩。’” P48-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