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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病殃殃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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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病殃殃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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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當年他一怒之下將她趕去祖宅住,彼此多年不曾相見,
萬萬沒料到,再次見面,她整個人竟像脫胎換骨一般,
若非親眼所見,他幾乎要懷疑妻子被人掉包了!
 
甄十娘化身為簡大夫,靠著寄賣的阿膠打出名號,漸成遠近馳名的神醫,
偏偏就因這阿膠太有名,沈鍾磬也找上藥鋪,欲採買一些送給愛妾,
幸好,除了「瑞祥藥鋪」的老闆夫妻外,沒有外人曉得她就是簡大夫,
若被夫家知道她堂堂將軍夫人竟在外行醫賣藥,還不知要如何收拾她呢!
但說實在的,這般遮掩行醫的日子也不是長久之計,
她暗忖著,或許該找她名義上的丈夫談談和離一事,反正他並不愛她,
而且,她相信只要她不攀富貴,定能找到一個願和她白首偕老之人。
只是,這話說來簡單,實際要做卻是難上加難啊!
沒有休書的棄婦,帶著兩個拖油瓶,夫婿還是皇帝寵翻天的大將軍,
試問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敢娶?何況,沈鍾磬還不知他當爹爹了呀……

作者簡介

雨久花

女,東北人,喜歡看書,作白日夢,因工作性質特殊,常年漂泊在外,開始寫文純粹是因為一個人在外空閒太多,到如今忙碌了之後,動筆寫點什麼,已經成了一種寄託。作品有《神醫病殃殃》等。

目次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書摘/試閱

第十一章

沈鍾磬也不理蕭煜,回頭將斗篷遞給榮升。「你下去吧。」
榮升應聲退了出去。
沈鍾磬一屁股坐在蕭煜對面,拿起酒壺倒了一杯,是上好的金華酒,香味醇厚綿長,一杯下肚,自喉間到小腹瞬間就熱了起來。沈鍾磬點點頭,讚道:「好酒。」看了眼石桌上的棋局。「蕭兄好悠閒!」語氣甚是不滿。
「這不是等賢弟嗎?」坐在沈鍾磬對面的蕭煜也不氣惱,笑呵呵地把黑子推給他。「賢弟有興趣來一盤嗎?」
沈鍾磬一把推開。「今日早朝,萬歲為何突然問起安慶侯稱病之事?」其實,他是想問,萬歲這兩日頻頻調兵,是安慶侯等不急要動作了嗎?
蕭煜是兵部尚書,又是萬歲面前最受寵信的軍師,不會不知道萬歲檯面下的動作,說不定,這一切就是他這隻老狐狸的謀劃!只是,自己接的是密旨,便不能明著問。
「我又不是萬歲肚子裡的蟲子,怎麼知道?」蕭煜悠然地搖搖頭,話題一轉。「聽說伯母已和薛老夫人結盟,要為賢弟迎娶安慶侯府的十小姐?」
「這……」沈鍾磬的冷汗唰地落了下來,這也是他昨日讓榮升打探了才知道的。安慶侯要謀反逼宮,他這面卻大張旗鼓地停妻另娶,和人家聯姻結盟,這要是傳到萬歲耳朵裡,會怎麼想?而且蕭煜都知道了,萬歲又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母親也是受人蠱惑,並非有意,這事牽涉到她的身家性命,即便對方是莫逆的兄長,自己也不能親口承認了。
「你啊……」蕭煜就嘆了口氣。「早就告訴你別光想著帶兵打仗,要多留心政治,多留心身邊的人,你就是不聽。」聲音頓了頓。「若不是你這一身浩然正氣讓萬歲放心,十個腦袋也掉了!」
這是事實。前些日子若不是蕭煜提醒,那本新編的《大周地域志》就足以奪去了他手中的兵權。

沈鍾磬的氣勢弱了幾分,卻仍不甘地嘟囔道:「誰耐煩你們這些人,明明一件小事,卻偏要繞出幾個彎彎道來!」不屑地一嗤。「什麼狗屁政治?我看就是一群不講信譽的地痞在一起勾心鬥角!」
「你那不叫地痞!」蕭煜瞪了他一眼。「那叫強取豪奪!」
沈鍾磬「啪」地一拍桌子。「總比這背後陰來陰去的強!」
「那你的意思是……」蕭煜的臉也脹得通紅。「只要力量夠,想要那至尊寶座也可以伸手去搶?」
這怎麼能是一碼子事?沈鍾磬被噎得瞪眼看著蕭煜,說不出話來。
蕭煜的聲音緩了下來。「賢弟還記得戶部尚書甄熙霆因何而死嗎?」
戶部尚書甄熙霆便是甄十娘的父親,是他恨之入骨的老岳父,他怎麼會不記得他是怎麼死的?沈鍾磬想都沒想,脫口說道:「死於結黨營私、蓄意謀反!」
蕭煜目光咄咄。「一個小小的戶部尚書,一無兵權,二無實力,他有什麼能力逆謀造反?」
「這……」沈鍾磬一怔,脫口道:「他追隨鎮國公,是忠實的徐黨!」
鎮國公徐博和他一樣出身平民,不同的是,徐博是從一個小兵到校尉再到副將,一路爬上來的,直到二十三歲那年成為驍勇善戰的大將軍,深受明月公主青睞,最後休妻另娶,成為紅極一時的駙馬爺。
之後,借助明月公主八面玲瓏的交際手段和她背後強大的關係網,徐博平步青雲,短短幾年便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鎮國公,權勢不可一世,甚至連先帝都得讓他三分。
權勢往往帶給人貪婪。手握龐大的權勢,鎮國公的野心也日益膨脹,漸漸地就生出不臣之心,君臣矛盾日益緊張。終於,先帝於六年前痛下殺手,抄了鎮國公滿門,包括明月公主也沒能倖免。可見,先帝對他們恨到什麼程度。
這甄熙霆便是忠心耿耿的徐黨,事事以鎮國公徐博馬首是瞻,鎮國公倒了,甄家自然也跟著倒了。

「真是這樣嗎?」蕭煜給沈鍾磬斟滿酒。「賢弟想想看,當年徐博窺覷九鼎,與他結黨的官員不計其數,除了幾個重犯外,先帝一律既往不咎,連徐博當年的軍師耿相爺也不過是個終身圈禁的結局,為何獨獨殺了甄尚書一家?」目不轉睛地看著沈鍾磬。「論官位,甄尚書不比當年的耿相爺高;論罪名,甄尚書也不比耿相爺更重啊!」
有什麼東西在腦際一閃而過,沈鍾磬的身子震了震,他使勁搖搖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當年鎮國公權傾朝野,先帝受制多年卻不敢輕易剔除,為什麼?」蕭煜自問自答地解釋道:「是因為大周正處於邊亂,各國虎視眈眈,先帝離不開他。」
「可先帝還是殺了他!」沈鍾磬說道。窺覷九鼎是犯了天家大忌的,任誰都不能容忍。
「是啊,明知道離不開,卻還是義無反顧地殺了。」蕭煜問沈鍾磬。「你說為什麼?」
沈鍾磬的臉色一陣蒼白,他又使勁搖搖頭。
「因為你。」蕭煜一字一字地說道。
「我……」沈鍾磬的臉色更加蒼白。
「是的。」蕭煜神色一正。「因為大周又出了一個你,當初還是太子的萬歲和先帝都看好你,也認定了假以時日你將會是第二個驍勇大將軍,替代徐博掃平四方,保我大周百姓的平安。」所以才果決地殺了鎮國公。

儘管一直不想承認,可回想起七年前他一出道便深受先帝重視,六年前他打了第一場大勝仗時,鎮國公就因謀反罪被突然抄家,沈鍾磬額頭的冷汗唰地流下來。
「難道,甄尚書一家也是……也是……」囁嚅的聲音沒了持續下去的力氣。
沈鍾磬不敢想下去,抑或,他不想背負上這沈重的負擔。
當年因為屈辱,他恨極了甄十娘一家,後來甄尚書獲罪,他只感覺到快意,卻全沒往深裡想過,如今想來,他感覺後背都起了一層涼風,直令他毛骨悚然。
他這面負疚,蕭煜卻不給他逃避的機會。「萬歲要重用你,所以他必須除掉你身邊一切能夠影響你將來的人。甄尚書為人善謀又多隱忍,留著他,將來借助翁婿關係,難說不會把你變成第二個野心勃勃的鎮國公。」話鋒緊接著一轉。「殺了甄尚書全家,卻獨獨留下弟妹,不是因為萬歲看你面子不殺她,也不是因為先帝賜婚殺不得……」
沈鍾磬坐直身子。「那是為什麼?」
「是萬歲想把你塑造成鎮國公那樣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可他又怕你變成第二個鎮國公。」蕭煜看著臉色灰白的沈鍾磬,慢慢說道:「有了鎮國公的教訓,萬歲不想你的岳家再權勢沖天,而殺了弟妹一家,她從此便無家可歸,正符合了我大周律的三不去。」
在規定七出的同時,又有三不去之說,用來保障妻子不被夫家任意利用七出之名休掉,其一便是「所娶無所歸者不去」,就是指妻子無娘家可歸時便不能被休離。萬歲殺了甄十娘全家,就是人為地讓她符合了三不去,這樣一來,即便甄十娘犯了七出,萬歲也可以堂而皇之地駁回沈家強勢休妻或和離的奏摺,硬生生地把他們拴在一起,如此做法就是要讓沈鍾磬沒機會再和強權聯姻,成為第二個鎮國公。
一瞬間,許多不曾被注意的往事都湧現在眼前。心有些亂,沈鍾磬修長的十指交握在一起,使勁地絞著。「這麼說,十皇子的滿月酒,內廷破例要我攜夫人參加,也是萬歲的意思?」

「這麼看重你,萬歲怎會不知你已與弟妹分居了五年,到現在連個嫡子都沒有?」蕭煜給了他一個「你總算明白了」的眼神。「萬歲這是暗示你,他很看重你的嫡妻,即便五年無出,也不准你隨便休了。」見沈鍾磬的臉色由白變黑,又解釋道:「你也別怪萬歲不懂風情,當初留下甄十娘雖然有算計,但萬歲也是念在她對你一往情深。當初若不是她,萬歲也保不了你能活到今天。」嘆了口氣。「我和萬歲都以為經歷了滄桑變幻,她總會長大成熟,懂得順從和遷就,你們總會有拋棄前嫌的一天……」搖搖頭。「誰知,竟讓你蹉跎了這麼多年。」
若不是她,萬歲也保不了自己活到現在?怎麼會?心裡疑惑不解,沈鍾磬只一言不發地看著蕭煜。
「你也知道,亡妻曾是弟妹的閨密。」蕭煜坦然道:「當初甄尚書用盡手段和你聯姻,無非是想用美人計收買你。」笑看著沈鍾磬。「誰知你偏是個不畏權勢的,後來你抬大姨娘時,鎮國公和甄尚書便都涼了心,生出了殺意,是弟妹跪在甄尚書的書房外求了整整一夜,並信誓旦旦一定能說服你投靠鎮國公,這才令得甄尚書心軟,讓你躲過了一劫。否則,以當時鎮國公的權勢,先帝和太子想保你也得費一番周折,就算能活下來,你少不得也要受上幾年的牢獄之災。」

這就是天意吧?事隔多年,再回憶起來,蕭煜還是有些唏噓。若當初鎮國公對沈鍾磬痛下殺手,或許現在,這大周的江山已經易了主,甄十娘一家也不會這麼寥落慘澹,她大約早已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郡主了吧?當初她一心一意地救沈鍾磬,付出了全心全意的愛,可想過會有今天?
沈鍾磬的腦袋嗡嗡直響,彷彿在聽天書,每一個字落在耳朵裡都很清晰,可組合到一起傳遞到大腦中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若她真做過這些,怎麼不跟我邀功?」嘴裡強硬地反駁,沈鍾磬心裡卻有個聲音不住地追問:她真不會做嗎?腦海裡又浮現出他們的大婚之夜——
他掀起紅蓋頭,看到的便是一張稚嫩的小臉,一雙美麗的眼睛閃閃地看著他說—
「……我知道,這麼設計你娶我,你很不甘心,可我真的喜歡你,從校軍場上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你別生氣了,我以後會一心一意地對你好,就對你一個人好!」
那一年,她才十一歲,青澀得像一朵尚未綻開的雛菊。
他當時也不解,就算甄十娘再喜歡他,甄尚書又怎麼捨得把她這麼小就嫁了,且死活不肯接受他先換庚帖、晚兩年再議親的建議。
卻原來,這全是一場陰謀。
包括自己無意闖進她閨房的那次,也不是她設計了自己,而是他父母設計了他們!
否則,當年以她一個十一歲的小女孩,又怎麼能設計出那麼完美的計策,令得整個尚書府的奴才為她所用,一步步引自己墜入陷阱?當時若不是尚書府管家的誤導,他又怎會誤闖她的閨房?

「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沒向你邀功。」蕭煜誠懇地說道。「這的確是亡妻親口說的。」是他已故的愛妻不忍看著甄十娘付出了全心全意,結果卻那樣慘澹淒涼,才告訴他這些,讓他幫著勸好友沈鍾磬善待甄十娘。可惜,那時他正全心全意地替萬歲謀劃除去鎮國公一黨,離間都來不及了,又怎會冒著讓沈鍾磬被甄十娘父女拉攏過去的風險,勸他善待甄十娘?
「我不信!」甄十娘一家竟是因他而死,她對自己付出了全心,卻得了這樣一個慘澹收場?想起那日被自己抱在懷裡,甄十娘那輕若柳絮的身體,沈鍾磬驀地感覺一顆心沈重得透不過氣來,他騰地站起來。「這些都是你杜撰出來的!」他浮躁地在梅亭裡來回走動。
想到沈鍾磬的婚姻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的確有自己和萬歲的謀算,蕭煜的眼底不禁閃過一絲愧疚,他聲音沈沈地說:「我只是把往事說出來,信不信由你。」又語重心長地說道:「我說這麼多,也只是想告訴你一個事實,萬歲是真心不希望你和朝中任何一個權貴聯姻。」
沈鍾磬額頭的青筋暴起。「我從沒打算和安慶侯聯姻!」
蕭煜呵呵地笑。「我知道、我知道!」神色倏地一黯。「這麼多年了,賢弟連個嫡子都沒有,萬歲也已改變了初衷。」他看著沈鍾磬。「賢弟若不想繼續蹉跎下去,毀了一生,我會讓母親認她做乾女兒,破了這三不去之說。她進門七年無出,賢弟可以上書萬歲,名正言順地休了她。」和一個自己不喜歡卻又驕縱跋扈的人硬拴在一起,這些年,他心裡一定也很苦吧?蕭煜幽幽地嘆息一聲,話題又一轉。「不過賢弟要有心理準備,你一旦休妻,萬歲立即就會給你賜婚。」

「我不會休妻!」沈鍾磬一屁股坐下,拿起酒壺連倒了三杯酒,一口氣喝下。
「賢弟進城那天,六公主便看上了你,皇后曾求了萬歲賜婚,萬歲沒答應。」面對沈鍾磬的怒火,蕭煜連眼皮都沒動,嘴裡繼續說道:「五公主的生母雖是個宮女出身,為人卻溫婉賢淑,也沒什麼野心,萬歲的意思,若你執意休妻另娶,就把五公主指給你。」蕭煜笑看著沈鍾磬。「賢弟豔福不淺哪!」
沈鍾磬冷哼一聲,繼續喝酒。
蕭煜頗感無趣地笑了笑。「不過,我也不贊成賢弟娶五公主。沾上這些皇親貴戚,萬歲早晚會對你生出戒心,倒不如賢弟自己挑一戶小家碧玉,面呈萬歲,你這面一休妻,那面萬歲就賜婚,讓安慶侯沒有可乘之機。」恍然不見沈鍾磬已經黑了臉。「或者,賢弟索性就把五夫人扶正了,你和她的情誼本就不一般,總好過匆忙之間再娶一個陌生女子——」蕭煜嘴裡的五夫人便是楚欣怡,知道沈鍾磬寵她,蕭煜自是不會當著他的面稱楚欣怡為姨娘。
沈鍾磬「啪」的一聲,把酒壺砸在桌子上。「我說過,我不會休妻!」
不休就不休,發那麼大的火幹什麼?他又不是甄十娘,犯得著和他拍桌子瞪眼嗎?蕭煜呆呆地看了沈鍾磬好半天,最後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也別硬挺著,夫妻不是別的,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你現在抱著愧疚之心留下弟妹,兩人相看兩相厭,會害了你一輩子,若實在厭惡就休了吧!至於她那面,認了乾女兒後,如果她願意,家母會再給她找戶好人家;若她不願意,就讓她在中堂府裡做個老姑奶奶,我會保她後半生無憂,也免得你再愧疚。」他真誠地看著沈鍾磬。「你若想扶正五夫人也不要顧及我,楚欣揚的案子我雖然插了手,可那點小事還扳不倒我!」
聽得出蕭煜是真心地為他考慮,沈鍾磬暗暗嘆息一聲。蕭煜哪知道,甄十娘只有兩年的命了,即便硬綁在一起,也不過是兩年的光陰罷了,蹉跎了又如何?這是他欠甄十娘的。

若不是因為喜歡他,也許她就不會被甄尚書和鎮國公算計,她一家子也不用死。若她當初嫁給別人,即便脾氣不好,可只要對方不是他這樣強硬而又暴躁的人,肯遷就她一些,她也許會很幸福,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她就剩兩年的壽命了,即便不喜歡,他也會用最大的耐心陪她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讓她安安靜靜地離開。
沈鍾磬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慢慢說道:「我是真心的不想和離。」彷彿突然間扒光了衣服,被人窺到了赤裸裸的身體,他心裡一陣煩躁,突然站起來,強硬地說道:「母親因為她打了五姨娘,正絕食逼我和離呢!我現在聽你的話不和離也不休妻,你負責立即去說服我母親!」說完,不等蕭煜反應過來,沈鍾磬已推開玻璃門,大步走了出去。
靜靜地坐在那裡,好半天後,蕭煜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他騰地站起來奔向門口。「你親娘你都沒辦法,我有什麼辦法?!」
紛紛揚揚的大雪中,哪還有沈鍾磬的影子?只蕭煜暴怒的聲音在空曠的四周迴蕩著。蕭煜慢慢地坐回來,拿起空空的酒壺晃晃,又一把扔了出去。這傢伙!真是越來越無賴了!枉自己剛剛還萬分同情,費盡心機地想替他覓一樁好姻緣,他這種人,活該讓那個飛揚跋扈的甄十娘折磨一輩子!

「……甄氏十娘溫良嫻淑……沈愛妃病中多有牽掛,賞賜銀狐皮鶴氅一件,著令上元節進宮陪沈妃娘娘觀看煙火,欽此。」傅公公宣讀完聖旨後,將軍府偌大的正廳靜悄悄的,恍如古墓般荒蕪。
見以沈老夫人為首的眾人都跟傻了似的,傅公公就咳了一聲。
沈鍾磬恍然回過神來,忙磕頭謝恩。「臣謝主隆恩。」心裡卻暗罵蕭煜:還以為他有什麼好手段,竟請了這麼一張滿紙謊言、不倫不類、荒唐不堪的聖旨!隨即想到:萬歲既下了這樣的聖旨,就不會再追究母親和安慶侯私下結盟的事了!又舒了口氣,臉上緊繃的神色也舒緩過來,餘光朝老夫人瞧去,見她還呆呆地跪著,忙扯了扯她的衣角。
見老夫人也磕頭謝了恩,傅公公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

「她要是溫良賢淑,這世上就再沒有驕縱的人了!」沈鍾磬前腳剛送傅公公離開,幾個姨娘嗷的一聲就叫出來。
嘲諷、嫉妒、不甘、謾罵,大家神色各異。
楚欣怡五指都攥抽了筋兒,才勉強忍住滿腹的妒恨,陰陽怪氣地說道:「娘娘這是中了什麼邪?她滑了胎,老夫人擔心得吃不好、睡不香的,又是求佛、又是燒香,暗自為她垂了多少淚、操了多少心,她倒好,放著親娘不請,偏偏請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白眼狼進宮賞煙火?」
眾人恍然醒悟,聖旨洋洋灑灑的一大篇,竟都是誇讚甄十娘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的賢淑,卻隻字未提老夫人!這意味著什麼?嗖嗖嗖,眾人的目光俱落在老夫人身上。
「娘娘也是妳們編排的?」老夫人將一只白玉雕花茶盅摔得粉碎。「都滾出去!」
沈鍾磬正走進來,見了就暗嘆一聲,耐著性子在老夫人身邊坐下,商量道:「娘娘既請了十娘進宮觀煙火,和離的事就先緩緩再議吧?」
還和什麼離?聖旨把她說得千好萬好,自己再執意逼著和離,豈不成了惡婆婆?老夫人胸口像堵了塊大石,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母親好歹吃些東西吧?」沈鍾磬耐心地勸著。
瞧見沈鍾磬一臉的溫和,老夫人心裡更堵,她突然站起來。「你想把那賤人接回將軍府,除非我死了!」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內室。
溫柔凝固在臉上,沈鍾磬一動也不動地坐著。

「沈將軍都傻了,還是奴才咳了一聲,他才想起來磕頭謝恩呢!」傅公公垂手立在龍案前,低聲回旨。
「他也有傻了的時候?」萬歲聽了哈哈大笑。「他不是最討厭這些彎彎道嗎?朕就讓他看看,一張荒唐的聖旨管不管用!」能整到沈鍾磬,萬歲格外的開心。
小宮女在一旁掩了嘴吃吃地笑。
傅公公也跟著笑。「沈老夫人臉都綠了。」
萬歲冷哼一聲。
嬉笑聲戛然而止,兩邊的小宮女都悄悄地挺直了腰。
傅公公轉著眼珠,想換個話題。
這時,有小太監捧著一摞奏章進來。「回萬歲,安慶侯剛遞了奏章,贊成六公主與祁國二皇子和親之事,說年關將至,求萬歲早日定奪,也好喜上加喜。」
傅公公聽了就眉開眼笑,親自接過來呈給萬歲。
萬歲打開看了一眼後,啪地扔到龍案上。「留中吧。」
「萬歲?」傅公公疑惑不解。
為六公主和親之事,萬歲殫精竭慮,徹夜難眠,甚至犧牲了一個未出世的皇子才終於促成了,怎的現在竟給掛起來了?
心情格外的好,萬歲破例解釋道:「爭議了這麼久都沒個定論,他一上書朕就准了,豈不是告訴天下人,朕怕他?」怎麼也要壓幾天,待其他大臣都上摺子同意了,一催再催,他再點頭也不遲。「他要面子,不肯和親,六公主還是朕的親女兒呢!朕也捨不得!」鏗鏘的語氣擲地有聲。

傅公公一哆嗦,悄悄朝後退了兩步,心道:不捨得還硬逼著和親,不就是因為她看上了沈將軍嗎?萬歲對沈鍾磬太偏愛了。若不是親眼看著萬歲每夜還正常寵幸各宮嬪妃,知道他是個地地道道的男人,傅公公都要懷疑,萬歲是不是對沈鍾磬有什麼齷齪的想法了。
一抬頭瞧見傅公公來不及掩飾的神色,萬歲就哼了一聲。「六公主喜歡沈愛卿,可朕不能讓她嫁給沈愛卿!」聲音緩了緩。「祁國二皇子也是位戰功赫赫的武將,和沈愛卿一樣爽朗耿直,朕很喜歡,相信六公主見了也會喜歡的。」最主要的,他捨祁國太子而選二皇子,還因他深得祁王喜愛,是爭儲的有力對手,一旦得了大周的支持,相信不出五年,祁國一定會亂起來!
「萬歲英明!」傅公公連連頷首,一邊把小太監捧進的其他奏章放到龍案上,一邊在一旁端茶倒水,伺候萬歲批閱。

太陽西移,龍案蒙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萬歲從奏摺中抬起頭。「掌燈。」微閉上眼睛,伸手揉了揉兩側的太陽穴。
傅公公忙上前接過去輕輕地揉,一面用眼神示意小宮女掌燈,一面低頭在萬歲耳邊低聲說道:「朱侍衛回來了,萬歲見不見?」
朱侍衛叫朱安,是萬歲身邊的四品帶刀侍衛。
萬歲眼前一亮。「傳!」
早有小太監應聲跑出去,不一會兒,帶了朱安進來。
萬歲一揮手打發了其他人,讓傅公公親自在殿外守著,這才問道:「找到甄氏了?」
「回萬歲,找到了。」朱安磕頭道:「她竟然連姓氏都改了,讓奴才費了不少周章。」
「改了姓?」萬歲疑惑不解。「朕又沒定她的罪……」她幹麼要隱姓埋名?
「大約是怕責辱了沈將軍的名聲吧?」朱安困惑地搖搖頭。「鎮上沒人知道她是沈將軍的嫡妻,都以為是個寡婦,不是仔細查過那座祖宅裡再沒有外人,又偷聽他們談話時提到沈將軍,臣也不敢相信她就是當年那個飛揚跋扈的甄十娘。過得很清苦,像變了個人似的。」

聽到「飛揚跋扈」四個字,萬歲的臉色有些不自然,隨口轉了話題。「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又問:「還那麼刻薄乖戾嗎?」這才是他最關注的。
為把沈鍾磬塑造成他心目中的大將軍,他已經毀了他一次婚姻,這次受蕭煜請求下那道旨,他也顧慮重重,說是捉弄的成分居多,可君無戲言,他這道聖旨一下,沈鍾磬便再不能遺棄甄十娘了。甄十娘學會了隱忍還好,若還像五年前那樣刻薄乖戾,他這番捉弄便足足毀了沈鍾磬一輩子。
君臣一場,又是自己最器重的人,萬歲可不希望沈鍾磬老年淒涼,從而死不瞑目地怨恨自己。因此,這邊擬旨,他那面便遣了朱安去梧桐鎮打探甄十娘的近況,若是五年的遺棄生活都沒讓她反省,那就說不得了,待他處置了安慶侯,便替沈鍾磬殺了她,還他一個自由身。
「奴才打聽了鎮上的人,她口碑很好,五年來一直深居簡出,鎮上見過她的人很少,都是她的小丫鬟出面。」
「嗯。」萬歲點點頭。「懂得收斂自省,她也算是個聰明人。當年為了沈愛卿,朕的確委屈了她,若果真像你所說,朕倒不介意推助一把,給她一個堂堂正正的將軍夫人做。」甄十娘好歹是上京第一美人的女兒,和沈鍾磬也算是一對金童玉女,成全他們還委屈不了沈鍾磬。

朱安的冷汗唰地落下來。「臣只是道聽塗説,若萬歲想撮合,臣求萬歲再另遣人仔細打探!」憑他一句話就決定了沈鍾磬一輩子的命運,他可擔不起啊!一旦被沈鍾磬知道,非把他剝皮抽筋了不可!那個煞星,脾氣上來了都敢跟萬歲瞪眼睛,可不是他們這些末等蝦惹得起的!
「朕知道。」
朱安舒了口氣,忽又想起回來的路上遇到榮升。「臣回來時正遇到沈將軍遣了榮升前往梧桐鎮送年貨,滿滿的幾大車。」見萬歲擰眉,又道:「臣猜榮升是去找甄氏,已讓人偷偷跟著了。」
萬歲聽了就哈哈大笑。「他終於想開了,不打算停妻另娶了!」
朱安心裡嘀咕:就你那道聖旨一下,誰還敢停妻另娶啊?沈鍾磬又沒長兩個腦袋讓你砍!
萬歲興奮地在地上轉了兩圈,轉身吩咐朱安。「選幾個人去梧桐鎮保護好甄氏,莫讓人鑽了空子。」非常時期,若她真被人一刀殺了,他還得立即花心思給沈鍾磬找個安分可心的妻子。匆忙間賜婚,哪能找出一個可心的?若再賜一門不如意的,沈鍾磬非吐血不可!
朱安乘機說道:「萬歲不說,臣還正要回呢!昨夜臣宿在梧桐鎮,正碰上有人去刺殺甄氏,還好遇到了臣。臣怕再有意外,已令紀懷鋒帶了侍衛留在梧桐鎮保護她。」

「刺殺甄氏?!」萬歲一驚,他這面剛想到,對方竟早已行動了!可見,那安慶侯是真等不急了!若非他昨夜刺殺未成,今日也不會上書妥協,同意六公主和親吧?也多虧自己瞭解沈鍾磬的為人,堅信他的忠心,否則只要稍一猜忌,這江山今日便要易主了!念頭閃過,萬歲後背出了一層細汗。他臉色青黑地問:「有沒有查出是什麼人?」
朱安搖搖頭。「抓到一個活口,不等臣拷問便吞毒了。」又補充道:「臣立即遣人繼續追查。」
「不用了。」萬歲擺擺手。「你下去吧。」
朱安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萬歲皺眉問道:「還有什麼事兒?」
「這……」朱安略一猶豫後,道:「臣這次去,甄氏身邊還養了兩個孩子,聽梧桐鎮的人說,是她親生兒子,臣看面相,和沈將軍一模一樣,不知是不是……」萬歲面前,這事兒不能亂猜,因此朱安沒說下去。
「兩個孩子?」萬歲怔住。
「是雙胞胎,大約四、五歲。」
「沈愛卿知不知道?」甄十娘是五年前被遺棄的,孩子正好四、五歲,又和沈鍾磬長得一模一樣,不是他的是誰的?念頭一閃過,萬歲的目光便閃閃地亮起來,隱隱帶著股惡作劇的意味。
「大概是不知道……」朱安搖搖頭。若是
知道,早抱回將軍府了,還能任他們流落在外面,弄得跟個小乞丐似的嗎?
「好,好,好!」萬歲連說了三個好。「朕正擔心硬把他和甄氏拴在一起委屈了他,令得他這些年一直無子呢!」這下好了,他不用擔心了!忽然又皺皺眉,疑道: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明明知道沈鍾磬不喜歡她,卻執拗地嫁給他;都被遺棄了,還心甘情願地為他生兒育女,一個人任勞任怨地撫養長大。這樣的女人,真會像傳說中那樣乖戾嗎?
是自己當年的離間計用得太成功了吧?令世人都以為她乖戾。回憶起往昔崢嶸歲月自己走過的那條血淋淋的路,萬歲便一陣唏噓。不管怎樣,單憑她對沈鍾磬這一腔無慾無求的真情,也值得沈鍾磬在以後的歲月裡善待她!只這一瞬間,萬歲便自作主張地下了結論。
見萬歲神色變幻,朱安小心翼翼地問:「要不要臣暗示沈將軍一聲?」畢竟是大將軍的後代,放在民間總是不好。
「不用。」萬歲笑呵呵地搖搖頭。「夫妻的事,讓沈愛卿慢慢磨去吧!」這麼早就讓沈鍾磬知道他還有一對嫡子,自己豈不是沒熱鬧看了?
從沒發現萬歲竟還有這樣看熱鬧的惡趣,朱安猶豫了一下。「那孩子……該啟蒙了。」該啟蒙了,孩子留在梧桐鎮會誤了一生。
這倒真是個問題。

回到將軍府不但能僱上好的武師,而且還能和皇子們一起聽太傅講課,且不說學得好壞,單單能和這些皇子結下光屁股的交情,就是一生用之不盡的資源。沈鍾磬本就子嗣困難,好不容易有一對寶貝兒子,真被耽誤了,怕是他做鬼也會咬牙切齒地恨自己了!
萬歲當真擰眉沈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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