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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詩詞的女兒-葉嘉瑩
白羅再起:倫敦死亡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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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羅再起:倫敦死亡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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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2014/9/8 聯合:倫敦死亡聚會 神探白羅再起(點選可見相關閱讀)

2014.9.9全球同步‧國際矚目
克莉絲蒂基金會首度授權
犯罪小說暢銷作家蘇菲.漢娜主筆
今年最讓推理迷興奮的大事:
第一神探白羅真的回來了!


【內容簡介】

第一神探白羅,真的回來了!
寒冷夜裡,一名女子急忙進入咖啡館,慌慌張張,彷彿後有追兵。她對白羅說:「我就快死了……等我死了,正義才能獲得伸張。」話一落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當晚,倫敦豪華飯店發生駭人聽聞的三樁命案。三具屍體被擺放端正、掌心平貼地面,嘴裡含著金色袖釦,彷彿相約赴死,向世人展示死亡……
克莉絲蒂筆下最迷人的角色──赫丘勒‧白羅再次運用他小小的灰色腦細胞。這次,知名心理犯罪暢銷作家蘇菲‧漢娜用現代化詮釋,讓全世界推理書迷再次沉醉於白羅絕妙辦案手法之中!

作者簡介

蘇菲‧漢娜(Sophie Hannah)

劍橋大學露西•卡文迪許學院榮譽院士,國際知名暢銷心理犯罪作家,著有九本驚悚心理小說,作品被翻譯至二十多個國家,曾獲 2007年 TS Eliot Award決選提名。她的兩部小說《被偷走的女兒》(Little Face)和《傷害的距離》(Hurting Distance)入選多項圖書獎項:柴克斯頓年度老牌詭異犯罪小說獎、國際都柏林文學獎的決選小說,而2013年最新作品《The Carrier》更在「國家書籍大獎」中獲得年度犯罪圖書獎。是各大獎項的常勝軍。

漢娜在13歲時第一次接觸到克莉絲蒂作品,那時她的父親從二手書店買了《藏書室的陌生人》送她,漢娜讀完後驚嘆不已,只花一年半時間就讀完所有克莉絲蒂作品,更因此成為她日後專職寫作犯罪小說的基礎。此次克莉斯蒂基金會欽點她創作新白羅小說,是她寫作生涯以來最具挑戰的任務。

【原創】

阿嘉莎‧克莉絲蒂(Agatha Christie, 1890.09.15-1976.01.12)

「謀殺天后」克莉絲蒂儘管已去世近四十年,至今仍是金氏世界紀錄中「人類史上最暢銷的書籍作家」,作品被譯成上百種語言,全球發行超過20億冊,平均每三人就有一人讀過她的作品,只有《聖經》及莎士比亞的作品銷量在她之上。

克莉絲蒂共出版了66部長篇小說、100多篇短篇故事、18個劇本,許多作品都被拍成電影或電視影集。作品創造的角色中,以赫丘勒‧白羅與瑪波小姐最受歡迎。除了推理小說外,她也以瑪麗.魏斯麥珂特(Mary Westmacott)為筆名發表了【心之罪】系列六本探討「愛」的小說。這六部作品,部部都有她個人生命的投射,是要了解這位神祕女作家最重要的線索。

1976年,克莉絲蒂逝世於英國牛津港,作品至今暢銷不衰。
2013年,由孫子馬修‧培察(Mathew Prichard)主持的克莉絲蒂基金會推出「New Hercule Poirot Mystery」計畫,首度授權第一神探赫丘勒‧白羅(Hercule Poirot)角色,由英國犯罪小說家蘇菲‧漢娜(Sophie Hannah)主筆,新書名稱定為《白羅再起:倫敦死亡聚會》(The Monogram Murders),於2014年9月9日全球同步出版,是全球讀者與克莉絲蒂作品迷矚目的大事。

譯者簡介:

柯清心

台中人,美國堪薩斯大學戲劇研究所碩士,現任專職翻譯。著有童書《小蠟燭找光》;譯有克莉絲蒂【心之罪】系列之《愛的重量》、《母親的女兒》以及《殘酷的溫柔》、《吸血鬼獵人林肯》、《一刀未剪狂想曲》等數十部作品(以上皆為遠流出版)。

 

 

名人/編輯推薦

【驚喜推薦】

不藍燈 推理小說家
吳念真 導演/作家
杜鵑窩人 資深推理迷
張東君 推理評論家/科普作家
詹宏志 網路家庭國際資訊公司董事長
譚光磊 版權經紀人
(依姓名筆劃排序)

【經典推薦】

這本書一方面遵循原典的書寫格式,一方面卻能緊貼著後續的時間軸、融入符合原典創作精神的新元素,還真是前所未見!
──既晴 恐怖、推理小說作家

無論你是熟讀《東方快車謀殺案》、《羅傑.艾克洛命案》、《尼羅河謀殺案》等白羅經典探案的讀者,或是第一次認識這位臭屁的蛋頭翹鬍子偵探,都請來好好享受這部回歸古典浪漫、激盪智力的精采之作吧。
──冬陽 推理評論人

專文推薦:

名偵探歸來記--談蘇菲‧漢娜的《白羅再起:倫敦死亡聚會》
既晴 (恐怖、推理小說作家)


近幾年來,在全球推理迷之間津津樂道的莫過於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復活。從美國的好萊塢電影《福爾摩斯》(Sherlock Holmes)到英國BBC電視劇《新世紀福爾摩斯》(Sherlock),再到美國電視劇《福爾摩斯與華生》(Elementary),不但賦予了一代神探的嶄新形象,更賦予了推理經典的現代化詮釋,同時也促成了其他名探的新生,如《尼洛.伍爾夫》(Nero Wolfe)及《布朗神父》(Father Brown)都再次登上電視。
因此,幾乎可以預測與期待,世人所鍾愛的阿嘉莎‧克莉絲蒂筆下的第一神探赫丘勒‧白羅,必然會在這股風潮中現身。果不其然,二?一三年九月,克莉絲蒂基金會宣布,授權驚悚小說家蘇菲‧漢娜創作全新的白羅探案,預計在一年後推出,與白羅最後一案《謝幕》(Curtain)相隔整整三十九年。

一拿到《白羅再起:倫敦死亡聚會》的譯稿,讀到白羅坐在咖啡館裡、獨自運轉著小小的灰色腦細胞,不由得令人激動萬分,白羅真的回來了!同時,我自己的小小灰色腦細胞也開始運轉--這個案子,究竟是擺在「白羅年表」的哪一段?故事設定於一九二九年,這是他的搭檔海斯汀婚後搬到阿根廷、白羅獨自從事私家偵探工作的時光。蘇菲‧漢娜運用了這個「沒有華生」的空窗期,加入了一位年輕的蘇格蘭場警官愛德華‧開契普來協助白羅進行調查--標準的仿作寫法,與原典毫無衝突。

書裡的白羅,一樣充滿自信,一樣重視秩序,一樣擅長從對話的用字遣詞中找出邏輯上的矛盾、翻轉案情的表象,一點一滴重建真相,與克莉絲蒂的原汁原味神似至極。不過,海斯汀沒有跟著一起回來,總是令我這個老書迷有點惆悵。然而,我很快發現,原來這才是作者獨出胸臆的巧妙設想。

海斯汀是白羅的記述者、協助者、跟隨者,而開契普則稍有不同,他是蘇格蘭警場的警官,能主導辦案方向、進行獨立調查。他的存在使本書比原典增添了「正/副雙偵探」以及「警探小說」的色彩,而這正是在克莉絲蒂逝世後現代解謎推理演化至今的成果。也就是說,「假設」克莉絲蒂也參與、順應了她辭世後的這段發展,這本書很有可能就像是出自她筆下的作品。

在我所讀過的仿作當中,有些小心翼翼地力圖複製原典神韻,有些以嘲諷甚至惡搞的態度向原典致敬,有些則逸脫/突破原典以發揮嶄新的詮釋。但如同《白羅再起:倫敦死亡聚會》這般,一方面遵循原典的書寫格式,一方面卻能緊貼著後續的時間軸、融入符合原典創作精神的新元素,還真是前所未見!
這本書的出版方式相當特別,全球各種譯本同一時間發行,讓全世界所有書迷沒有時差一睹白羅翩然歸來的丰采,並揭開克莉絲蒂逝世四十週年紀念活動的序幕。接下來,據說還有新版《湯米與陶品絲》( Tommy and Tuppence)影集、新版《一個都不留》(And There Were None)電視劇……等等,這些精彩的作品都讓我們得以懷念謀殺天后,重溫她所留下的豐富文學遺產。


傳奇再起:白羅探案的承襲與延續
冬陽(推理評論人)

老實說,我並不相信真實生活裡的故事有所謂開頭與結尾,從任何適合的角度去看,你會明白故事都是源自盤根的過去,並展向錯節的未來……
──摘自《白羅再起:倫敦死亡聚會》第二章〈三個房間裡的命案〉

 今年(二?一四)最讓全世界推理小說迷興奮期盼的大事,莫過於《白羅再起:倫敦死亡聚會》的登場了。
 白羅何許人也?舊識好友陸軍上尉海斯汀是這麼介紹他的:「白羅的外貌十分特殊,身高不及五呎四吋,但是擁有極高貴的情操。他的頭形彷若雞蛋,總是傾向一側;上唇留著筆直工整的八字鬍。全身上下保持得一塵不染。我相信,如果可以選擇,他寧可讓身子挨顆子彈,也不願衣服沾到髒灰。」

 這段文字出現在九十四年前(一九二○)發表的《史岱爾莊謀殺案》(The Mysterious Affair at Styles),既是比利時退休警官赫丘勒.白羅的初登版,也是英國謀殺天后阿嘉莎.克莉絲蒂初試啼聲之作──彼時她耗費十八個月時間書寫,先遭三家出版社退稿,再擱置九個月後終獲出版機會,首批銷售成績兩千冊,版稅僅二十五英鎊。

 時間再往前推移三十四年(一八八六),同樣在英國,一位蘇格蘭男作家的遭遇與克莉絲蒂頗為相似,小說被多家出版社退稿,最後同樣領到二十五英鎊稿費,隔了一年才發表在聖誕節出版的年刊上;這部日後在推理史上大大留名的作品是《血字的研究》(A Study in Scarlet),作者名叫亞瑟.柯南.道爾,顧問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從此誕生。

 兩位作家除了出道的經歷相近之外,連創造的神探也極為近似:白羅與福爾摩斯都是單身漢,有個平凡且忠實的助手兼記錄者好友;與蘇格蘭警場保持不錯的關係,偶爾作為對照調侃的對象;具有特殊的習慣嗜好,擅長物證分析,堅信邏輯理性的力量、毫無神祕主義傾向云云。這可不是取巧的複製抄襲,拉長時間來看便可發現兩人的緊密關係──晚三十餘年出場的白羅,就像站在福爾摩斯的延伸線上,面對更錯綜複雜的難題、處理更微妙糾結的人際關係,觸及的面向愈加廣泛,並且把智性解謎的趣味推向高峰,將名偵探的能力與魅力展現到極致。

 然而,這種延續拓展的性格,也正是這本書最核心的書寫意念。
 經克莉絲蒂基金會釋出授權,新接棒的實力派推理作家蘇菲.漢娜並沒有讓白羅來到現代(看過《謝幕》﹝Curtain﹞的讀者便知原由),而是將故事設定在一九二九年,協助警方處理一樁發生在飯店內的死亡事件。白羅依然強調運用那「小小的灰色腦細胞」辦案,保持每樣東西都該擺放整齊的輕微強迫症;新角色開契普警探代替老友海斯汀,成為事件的記敘者兼助手與調查者,一樣代表讀者落後白羅好幾步以顯現他有多麼聰明;解謎的資訊照例細細埋在每個角色的行動與言談中,直到真相大白那刻,才叫人哀嘆自己怎讓線索從自己眼皮底下溜去……

 這是過去克莉絲蒂小說最精彩之處,是全球銷售二十億冊的不敗公式,也是作家吳念真寫在克莉絲蒂推理全集「策劃者的話」當中所謂的「通俗功力」,而這些在本書中完整保留了。不僅如此,蘇菲.漢娜也承襲了那種「延續」的精神,進一步加強解謎推理黃金時期作品中克莉絲蒂特有的、埋藏在詭計之中的心理驚悚元素,使得作品貼近現代的閱讀氣氛。

 無論你是熟讀《東方快車謀殺案》(Murder on the Orient Express)、《羅傑.艾克洛命案》(The Murder Of Roger Ackroyd)、《尼羅河謀殺案》(Death on the Nile)等白羅經典探案的讀者,或是第一次認識這位臭屁的蛋頭翹鬍子偵探,請好好享受《白羅再起:倫敦死亡聚會》這部回歸古典浪漫、激盪智力的精彩之作吧。

目次

推薦文
名偵探歸來記──談蘇菲‧漢娜的《白羅再起:倫敦死亡聚會》 既晴
傳奇再起:白羅探案的承襲與延續 冬陽

第一章 逃跑的珍妮
第二章 三個房間裡的命案
第三章 布拉斯罕飯店
第四章 擴大範圍
第五章 百人大盤問
第六章 雪利酒之謎
第七章 兩把鑰匙
第八章 整理頭緒
第九章 探查大侯領
第十章 毀謗
第十一章 兩段回憶
第十二章 悲痛的過去
第十三章 不在場證明
第十四章 鏡中影像
第十五章 第四顆袖釦
第十六章 謊言中的謊言
第十七章 姐弟戀
第十八章 看誰來應門
第十九章 真相大白
第二十章 出錯
第二十一章 惡魔之村
第二十二章 字母謀殺案
第二十三章 真正的受害者
第二十四章 藍壺與碗的秘密
第二十五章 另一種假設
尾聲

書摘/試閱

第一章

逃跑的珍妮
「我要說的是,我不喜歡她。」留著飄逸長髮的女服務生壓低聲音說,但悅客咖啡館裡唯一的客人還是聽得到她大聲的低語。不知她們討論的「她」是另外一位女服務生,或是像他這樣的常客。
「我不必非得喜歡她吧?如果你有不同意見,那是你的自由。」
「我覺得她人滿好的啊!」身材較矮的圓臉女服務生說,但語氣較先前猶疑了些。
「那是她心情糟的時候才那樣,等她心情一好,就又開始毒舌了。根本搞錯方向了嘛!我認識很多像她那樣的人,千萬別信他們。」

「你說的『搞錯方向』,是什麼意思?」圓臉女服務生問。
現在是二月的某個星期四晚上,七點半剛過,赫丘勒.白羅是咖啡館裡唯一的客人,他知道長髮女服務生所指為何。白羅逕自笑著,這不是她第一次有這樣細密的觀察了。
「人在遇到困難時,就算講點難聽話,都可以被原諒,老實說,我自己也做過那種事。可是我快樂時,希望別人也會開心,事情應該那樣才對。但像她那種人可不了,他們得意的時候最愛把別人踩在腳下,你應該提防那種人。」

觀察得真入微啊,赫丘勒.白羅心想,很有智慧呢 !
咖啡館的門「轟」的一聲打開,撞在牆上,一名穿著淡棕色大衣、頭戴棕色帽子的女人杵在門口,她有一頭金髮,白羅看不到她的面容。女子回首望著肩後,彷彿在等人追上來。
門才持續敞開幾秒,冷冽的夜氣已將小屋中的暖意全驅散了。通常這種情形會令白羅抓狂,不過他對這位以驚人氣勢登場、絲毫不在乎別人感受的新客人感到好奇。

白羅用手蓋住咖啡杯,想藉此保存咖啡的溫度。這間蓋在聖葛雷哥利巷中、牆面凹凸不平的咖啡館,雖位於倫敦最不起眼的地方,卻有著舉世無雙、白羅在任何地方都喝不到的香醇咖啡。白羅通常不會在餐前飯後飲用咖啡(其實他平日還滿怕這樣),但每週四他會破例在晚上七點半準時來悅客報到,他將每週的這次例外當成一種小小的傳統。

至於咖啡館的其他傳統,白羅就不特別喜歡了:原本規規矩矩擺在桌上的餐具、餐巾和水杯,在他到達咖啡館的時候就發現全都擺歪了。女服務生們顯然覺得桌上有擺餐具就夠了,擺在哪裡都無所謂。白羅可不這麼想,他一到那裡便開始動手整理。

「對不起,小姐,如果你要進來,能不能請你把門關上?」長髮女孩對著穿棕色衣帽、單手扶住門框、依然面對大街的女人大喊,「你若不想進來,我們屋裡的人可不想冷死。」
女人開門踏入屋內,但並未對自己將門敞著的事道歉,從咖啡館的另一頭可以聽到她喘促的呼吸聲。她似乎未注意其他人的存在。白羅低聲對她招呼「晚安」,女人朝他半轉過身,但沒有回應。女人瞪大眼睛,透著異常的警訊,強大的氣勢足以懾住陌生人,彷彿一把將你揪住。白羅初到時的冷靜、安適已蕩然無存,寧靜的心情被打亂了。

女人快步走到窗邊,向外窺探。白羅心想,她應該看不到想看的東西吧;從燈火通明的場所凝視黑夜,根本不可能看到什麼,因為玻璃只會反映出咖啡館裡的影像。然而她仍舊持續觀望一陣子,一心監視著街道上的動向。

「噢,是你啊。」長髮女孩有點不耐煩地說,「怎麼了?是不是出事了?」
穿棕色外套帽子的女人轉過身。「沒有,我……」女人的話音轉成哭聲,接著她努力控制自己,「沒事,我可以坐角落那張桌子嗎?」她指著離面街大門最遠的桌子問。
「除了那位先生坐的桌子外,你想坐哪張都歡迎,桌子全都擺設好了。」長髮女孩想起了白羅,便對他說:「先生,您的晚餐正在準備。」白羅很高興聽到這消息,悅客的食物幾乎和咖啡不分軒輊。想到這兩件事,白羅便很難相信這會是事實:悅客廚房裡的每位員工都是英國人。太不可思議了。
長髮女孩轉身對那位憂苦的女人說:「你確定沒問題嗎,珍妮?你看起來像見了鬼。」
「我沒事,謝謝你,麻煩跟平時一樣,給我來杯熱濃茶就好了。」珍妮連瞄都沒瞄白羅一眼,匆匆走到遠處角落的桌子。白羅微微轉動椅子,以便觀察她,這女人肯定有事,但她顯然不想和咖啡館的女服務生討論。

她沒有脫掉帽子或外套,直接坐到背對面街大門的椅子上,但一坐定又回眸望著肩後。白羅趁機仔細打量她的面容,猜想她年約四十。她的一雙藍色大眼眨都不眨,彷彿見到駭人的景象,就像長髮女孩說的「像見了鬼」。然而就白羅所見,珍妮眼前並沒有這樣的景象,只有方正的房間和桌椅、角落的木製衣帽架,以及因為承受了許多各色圖紋式樣茶壺的重量而有些變形的架子。

那些架子光看就教人不寒而慄!白羅不明白,店家為何不把歪曲的架子換成直板,也無法理解怎會有人把叉子歪斜地放在方桌上、卻不與桌邊的直線平行對齊呢?但不是每個人的想法都和赫丘勒.白羅一致,這點他很早就接受了,接納這種態度帶來的好處與缺點。
這位叫珍妮的女人在座位上扭了扭身,瞪大了眼望著門口,似乎期待有人隨時闖進來。她在發抖,或許是天冷的關係。

不對,白羅改變心念,不盡然是寒冷的緣故,因為咖啡館裡又恢復溫暖了。而且,由於珍妮很專心看著門口,又盡可能遠遠地背對著門,因此,只有一個合理的結論。
白羅拿起咖啡杯,起身離桌,朝女人坐的地方走去。白羅發現她手指上沒有婚戒。「能允許我陪你坐一會兒嗎?小姐?」白羅好想幫她把餐具擺設一下,但他努力控制這股衝動。
「你說什麼?好吧,我想應該可以。」女人的語氣滿不在乎,一心只顧著咖啡館門口,她仍在位子上扭著身子,機警地望著。

「請容我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呃……」白羅突然頓住;如果他自報姓名,長髮女孩和另一位女服務生就會聽到,那麼,他就不再是她們口中那位不知名的「外國紳士」、那位歐陸來的退休警察了。赫丘勒.白羅的名號對某些人極具影響力。自從他開心地隱姓埋名後,在過去幾週首度體驗到沒沒無聞的輕鬆。
珍妮對他的姓名或存在顯然毫無興趣,一滴淚珠自她的眼角滲出,滑落臉頰。

「珍妮小姐,」白羅說,希望藉由喊她的教名來搏取她的注意。「我以前是當警察的,現在退休了,不過我退休前,曾在工作上遇過許多像你現在一樣心煩意亂的人。我指的不是心情的煩亂,雖然每個國家都有很多這樣的人。不,我指的是那些自認有危險的人。」
他終於搏得對方的注意了。珍妮用一雙驚懼的大眼睛盯住他。「你……是警察?」
「是的,我退休很多年了,不過……」
「所以,你在倫敦什麼也不能做吧?你不能……我是說你在這裡沒有『實權』,可以逮捕罪犯之類的人,是嗎?」
「沒錯。」白羅對她一笑,「在倫敦,我只是個享受退休生活的老先生。」
她幾乎有十秒鐘沒看門口了。
「我說對了嗎,小姐?你認為自己有危險吧?你頻頻回頭看,是因為你猜測那位讓你害怕的人跟蹤到這兒了,隨時會穿門而入?」
「噢,我的確有危險!」她似乎想多說一些。「你真的完全不再當警察了嗎?」
「半點邊都不沾了。」白羅向她強調。他不希望她以為他全然沒有影響力,於是又補充道:「你若需要警方協助,我有位朋友在蘇格蘭警場當警探。他年紀很輕,不到三十,但在警界應該使得上力,我相信他會很樂意和你談談。至於我嘛,我可以……」看到圓臉女服務生端著茶杯走過來,白羅登時住嘴。

女服務生送茶給珍妮後就退回廚房,長髮女孩也跟著進去;白羅知道這位喜歡分析常客行為的女服務生,想必此時正熱烈討論著外國先生,以及他突然跑去珍妮桌邊的事。他對悅客咖啡館的其他客人除了必要的寒暄,通常不多做攀談。除非和他的朋友愛德華.開契普一起在這裡用餐(他暫時和這位蘇格蘭警場警探分租公寓),否則就像冬眠般一個人自處。

白羅並不擔心咖啡館女服務生的蜚短流長;他很感激她們能適時避開,希望如此一來會使得珍妮更願意對他坦誠。「我很樂意給你些建議,小姐。」他說。
「你人真好,可惜沒人能幫我。」珍妮擦著眼睛說,「我很想接受幫助,想得不得了!可是太遲了,我已經沒命了,或者不久就要死了。我沒辦法永遠一直躲下去。」
已經沒命了……她的話替室內重新注入了一股寒意。
「所以,沒人幫得了我,」她接著說,「就算有人能幫,我也不配。不過……你能陪我坐一坐,確實讓我覺得好過一些。」她用手環緊身子,或想安慰自己,或想抑止身體顫抖。她連一滴茶都沒喝。「請留下來,我跟你說話時是不會有事的,至少那還令人寬心。」
「小姐,這實在太讓人擔心了,你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我們一定得設法讓你活下去,請告訴我……」
「不!」她瞪大眼睛,從椅子上抽退身子。「不行,你千萬別管!絕對不能攔阻此事。這件事是無法阻擋,也不可能擋得了的。無可避免。等我死了,正義才能獲得伸張。」她再度回眸望向肩後。

白羅皺起眉頭,自從在她桌邊坐下後,珍妮或許真的覺得好一點,白羅卻感覺糟透了。「我沒誤解你的話吧?你的意思是說,追你的人想殺害你?」
珍妮用一雙淚眼瞅住他,「如果是我自己放棄、任憑它發生,那樣算是謀殺嗎?我實在厭倦了逃避躲藏,厭倦如此提心吊膽了。我希望事情能有個了結,如果事情會發生的話,而且它一定會發生,因為非發生不可。唯有這樣才能匡正錯誤,是我自己活該。」
「話不能這麼說,」白羅說,「我不清楚你的問題癥結,但我無法苟同。謀殺永遠是錯的。你必須讓我的警察朋友幫你。」「不行!你絕不能對他或任何人提一個字。答應我,你不會告訴別人!」
這可是赫丘勒.白羅對辦不到的事,他沒有允諾的習慣。
「你到底做了什麼會招來殺身之禍的事?你殺了人嗎?」
「就算我有也沒差了!謀殺並不是唯一無可寬恕的罪行,我猜,你從沒做過任何真正不可原諒的事吧?」
「那你有嗎?而且你認為必須拿自己的命去償還?錯了,這是不對的。請跟我一起到我的公寓,離這兒非常近,我那位從蘇格蘭警場來的朋友,開契普先生……」
「不行!」珍妮從椅子上跳起來。
「請坐下來,小姐。」
「不行。唉,我說太多了!我真笨!我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你看起來很親切,而且我以為你什麼都不能做。要不是你說已經退休、又來自國外,我一個字也不會提!答應我,若發現我的屍體,請告訴你那位警察朋友,千萬別緝捕凶手。」她緊閉眼睛,交握雙手。「噢,拜託別讓任何人張開他們的口!這項罪行永遠不該偵破。答應我,你一定要那樣告訴你的警察朋友,並且要他同意,好嗎?你若在乎正義公理,就請照我的要求去做。」

珍妮衝往門口,白羅起身想跟上去,卻發現在他站起來時,珍妮已經跑遠了。白羅重重地嘆口氣,坐下來。追也沒用,珍妮已經消失在夜色裡,永遠追不上了。
廚房的門開了,長髮女孩端著白羅的晚餐出現,那氣味令他反胃,他早就胃口盡失。
「珍妮呢?」長髮女孩問,彷彿白羅得對她的消失負責。事實上,他也這麼認為,如果當時他動作快一點、措辭更謹慎些……「太過分了!」長髮女孩重重地把白羅的餐點放到桌上,大步走回廚房門口,推開大喊:「那個珍妮沒付錢就跑了!」

「可是,她到底得為什麼事付出代價呢?」赫丘勒.白羅喃喃自問。
白羅努力了一分鐘,想對他的牛排和麵條激起興趣,不過實在沒辦法,便跑去敲悅客的廚房門。長髮女孩打開一條門縫,以免門口的客人看見她身後的事物。
「餐點有問題嗎,先生?」
「我想幫珍妮小姐付她沒付的帳,」白羅說,「但可否麻煩你回答一、兩個問題嗎?」
「原來你認識珍妮?以前我怎麼沒見過你和她在一起?」
「不,我不認識她,所以才來問你。」
「那你幹嘛跑去跟她坐?」
「她很害怕又非常苦惱,讓人看了很擔心,我希望能幫點忙。」
「你幫不了珍妮那種人的。」長髮女孩說,「好吧,我會回答你的問題,但我倒要先問你:你以前在哪兒當警察?」
白羅沒說她已經問了三個問題了,這是第四個。
長髮女孩瞇起眼睛瞅著他。「某個說法語的地方,但不是法國,對吧?」她說,「因為其他女孩說『那位法國佬』時,我看到你的表情了。」
白羅微微一笑,或許讓女孩知道他的名字無妨。「小姐,我叫赫丘勒.白羅,從比利時來的。很高興認識你。」他伸出手。

女孩回握道:「我叫菲菲.史普林,原名是尤菲米亞,不過大家都叫我菲菲,如果他們喊我全名,大概就會忘記想對我說什麼了,對吧?反正只是個名字嘛!」
「你知道珍妮小姐的全名嗎?」
菲菲朝白羅的桌子點點頭,盛滿食物的盤上還騰著煙氣。「先吃你的餐點吧,我馬上就出來。」她猛然抽身,當他的面將門關上。
白羅走回自己的座位。也許他應該聽取菲菲.史普林的建議,努力吃牛排。能和一位明察秋毫的人聊天實在很開心,赫丘勒.白羅很少遇到這樣的人。
不久,菲菲拿著一個杯子出來,沒拿杯碟。她坐到珍妮空下的椅子上,嘖嘖有聲地啜了一口,白羅忍住不皺起眉頭。

「我對珍妮的事知道不多,」她說,「只能從她零星的談話中拼湊出一些。她住在一棟豪宅裡,幫一位夫人做事,因為得幫她家女主人拿餐宴、派對等要用的咖啡和蛋糕,所以成為我們這裡的常客。有一次她說,她是從城的另一邊來的;我們有很多來自遠方的常客。珍妮總是留下來喝杯飲料。『麻煩給我一杯,照舊。』她一來就會這麼說,端出一副夫人樣。我猜她只是用那種腔調裝高雅,其實出身寒微,所以她不多話,怕自己露出馬腳。」
「對不起,」白羅說,「但你怎麼知道珍妮小姐不是一直用這種方式說話?」
「你有聽過幫傭的人那樣說話嗎?我就沒有。」
「也對……所以這只是推測而已?」
菲菲勉強坦承自己確實不知道,因為認識珍妮以來,她說話的樣子「就像一位夫人」。「我對珍妮有個看法:她是個愛喝茶的女生,所以至少腦袋裡還有點東西。」
「喝茶的女生?」
「沒錯。」菲菲朝白羅的咖啡杯嗅了嗅。「我覺得你們這些愛咖啡勝過茶的人,腦袋比較不靈光。」
「你知道珍妮雇主的名字或豪宅的住址嗎?」白羅問。
「不知道,我也不曉得珍妮姓什麼。我知道她很多年前心碎過,她有一次提到。」
「心碎?她告訴過你是哪種心碎法嗎?」
「心碎只有一種,好嗎?」菲菲斷然說,「就是碎成千萬片的那種。」
「我想說的是,造成心碎的原因有很多種,像是單戀、年紀輕輕失去所愛……」
「噢,我們從沒談到內容。」菲菲扼腕地說,「我看以後也不會了,反正她只說過兩個字:心碎。珍妮就是這樣,什麼都不說。就算她現在還坐在這張椅子上、沒有逃掉,你也沒法幫她。珍妮的問題就是什麼事都擱在心裡,往肚子裡吞。」

什麼事都擱在心裡……這話令白羅想起了數週前在悅客咖啡館的某個星期二夜晚,菲菲談到一位客人。
白羅說:「她不發問,對吧?對社交或談話沒興趣?不想知道其他人最近的消息?」
「你說得對極了!」菲菲一臉驚嘆。「她一點好奇心都沒有,我從沒認識有誰比她更封閉了,她只關注自己,無視這個世界或我們其他人的存在。她從不問你好不好,或在做些什麼。」菲菲偏揚著頭,「你倒是很快進入狀況嘛!」
「這都是聽你和其他女服務生聊天才知道的,小姐。」菲菲臉色一紅。「沒想到你竟會聽我們談話。」
白羅不想讓她更難堪,便按捺不說,其實他很想聽聽她描述「咖啡館客群」的個人特微,例如「不全然」先生,他每次一進來就會點菜,然後又立刻取消訂餐,因為他覺得那不全然是他想要的。
此時不宜問菲菲是否趁自己不在的時候,也給赫丘勒.白羅取了什麼綽號,說不定與他細膩高雅的鬍子有關呢!「」
「所以,珍妮小姐並不想知道別人的事。」白羅凝思地說,「但她並不像那些對旁邊人的生活與想法無感的人,只會滔滔不絕地講自己的事,她不會那樣,對不對?」
菲菲豎起眉毛。「你的記憶力真強,又被你說對了。是的,珍妮不談論自己、不回答問題,但也不願意耽溺在自己的思緒裡太久,不管她在想什麼。她把事情藏在心裡,只是這件事讓她很憂鬱。我很早以前就放棄去猜測她了。」
「她在細想那件心碎的事。」白羅喃喃說,「以及危險。」
「她說她遇到危險了嗎?」
「是的,小姐。我很後悔自己動作太慢,沒能阻止她離去。萬一她出了事……」白羅搖搖頭,希望擺脫心中的憂慮。他用手掌往桌上一拍,心意已決。「我明早會回來這邊。你說她常來這裡是嗎?我會在危險發生前找到她。這一次,赫丘勒.白羅動作會快一點!」
「快或慢都無所謂了。」菲菲說,「沒有人能找到珍妮,即使她就在他們眼前,也沒有人能幫她。」菲菲站起身拿起白羅的盤子。「而且,沒必要為了她讓大好的食物涼掉吧?」她下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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