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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當浮士德!一個律師的悔悟與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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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當浮士德!一個律師的悔悟與重生

商品資訊

定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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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名人/編輯推薦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改變」一個人,似乎好難,但似乎也很簡單。
十年的憎恨與詛咒,在短短一個小時內改變了,為什麼?
月入百萬元、經手幾十億案子的王牌大律師,因嫉妒與占有欲,殺人犯罪,
監禁八年後,變成謙卑守戒的更生人,
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他?他如何重返社會?如何輔導更生人?

他曾經是位名利雙收的保險法律師,因為情慾的誘惑而鑄下大錯,剎那間失去的不僅是情人、工作還有自己。歷經八年的監禁,他想清楚了人生的優先順序,金錢不再是生命目標的首位;他認清了愛人是一個人的事,唯有恆久忍耐地付出才是真愛。

「認錯」、「道歉」是重生的第一步,「付出」是為了心中存在著的愛與善;唯有學習不停地為別人、為社會付出,才得以讓自己與別人的內心感受到溫暖及滿足。

本書是他對於迷思的過往,反思八年後寫下的悔悟。
盼望自己能夠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學會面對自己的人生,並且去改變。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
劉北元
出生在雲林縣西螺小鎮,後隨父親工作定居南投山城埔里。臺中一中畢業,進入東吳大學法律系,畢業當年應屆考取律師資格,同時進東海大學法律研究所碩士班,攻讀保險法。取得碩士學位入伍服役,退伍後開始十四年的律師執業生涯,成為國內保險界的知名律師。後於二○○七年因殺人犯罪判刑十二年,入獄期間在獄中練習寫作,表現良好,於二○一四年十二月獲得假釋出獄。目前在保險業界任職,並加入基督教更生團契志工的行列,往來於臺灣各地監獄,從事監獄福音的傳播,鼓勵更生人悔改。已出版《孩子,你還會愛我嗎?》

繪者簡介
葉至偉(JEFFREY YEH)
美國舊金山藝術大學畢業。香港插畫家協會會員、酷分仔多媒體創意總監、FREELANCE ILLUSTRATOR AND DESINGER。畫作曾於臺北當代插畫家聯展,並獲2010第一屆中華區插畫獎優選。
繪有四也出版《寒單爺先鋒到》、《神探啄九下》插畫,「UA聯合航空」形象海報設計,歐洲影展海報設計。

名人/編輯推薦

聯名推薦 

文學界
夏曼藍波安 海洋文學作家
石德華 知名散文作家

法律人
吳志光 輔仁大學法律學系教授
葉銘進 知名保險法律師

教育界
張嘉亨 臺中市清泉國中校長
陳香吟 新北市永吉國小教師

─真情推薦─



推薦文1 重生 海洋文學作家 夏曼‧藍波安
對於我住在一個小島嶼,小島的人的「移動」,從負笈他地求學,試著實現個人的夢想,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梗在我們面前的難題是語言,其次是,相異的社會價值觀。
一九七三年之前,我都生活在蘭嶼島上,然而所謂的「生活」,我的童年,我住的部落就在第十隊的旁邊。所謂的「第十隊」就是蘭嶼島上,當時最大的監獄。因此,我個人的童年,除去湛藍的海洋修練我的性格外,我童年兒時一直與監獄為鄰,與犯人共存。當時學校老師告訴我們,說:
「監獄裡的犯人都是壞人!」
然而,我思考的是,何謂「壞人」?
當時「第十隊」裡有位國立成功大學畢業的陳姓犯人,他是竹聯幫在臺北的某個堂的堂主,每個星期六他都來我部落裡,也是我們島上當時遊客唯一可以住的飯店──蘭嶼別館。他經常在哪兒閒晃,他手上始終拿著一疊,他從新生報剪下的英文會話,他教了我英文,以及英文發音,讓我在高中聯考英文得高分,我要問的是,他是「壞人」?何謂「壞人」?
劉北元律師是「壞人」嗎?
從蘭嶼達悟人的觀點來淺述,說:
「人,就如海裡深淺不一的不同魚類,都有自己深淺差異的魚格(魚類的習性)。」
換言之,達悟人把大海比喻為社會,魚格比喻為深不可測的人格。
筆者十六歲來臺灣求學,那也是學習另一個民族的海洋的「生活」模式,三十二歲回家定居回到我出生的海洋「生活」,迄今我證實了回到蘭嶼是我個人人格的「重生」,也從海裡學會了寧靜。
北元在他四十一歲的黃金人生,因為小小的嫉妒與妄想,以及盛名的傲慢犯下大錯,讓他被社會判定為「壞人」,到了監獄「出國深造」。「出國深造」八年,學會了在深海裡潛水抓魚,每一天的潛水都在檢視自己的體能,檢視自己的行為,他開始學習在寧靜裡反省,開始哭泣,疏遠傲慢與妄想,以及忌妒。他這一生最親近的兒子、母親、好友似乎都在期待他的「重生」,尤其是北元他邁入青春期的兒子,是何等的盼望父親的再生。然而,我們都知道,一個名律師的傲慢,知識分子的自大,「重生」是談何容易事啊!
在「身心深造」過程中的寂寥與逆思,學習擺脫盛名引來的浮游人生,此時牧師背著基督宗教的博愛,如是護士的針頭般的尖銳刺進了他心靈的血液心脈,他開始換血,把傲慢換成虔誠,把忌妒換成寬容,把憤怒換成微笑,把自大換成晨露。在北元出獄的那一天,他背著這些「重生」的基本元素去學校接兒子「回家」,他挺胸地跟兒子,很自信地說:
「對不起,路上塞車,爸爸來晚了。」
「爸,你來的正是時候。」他的兒子回道。
「兒子,我保證,我不再當浮士德了。」
當北元與他的女朋友開車放我下來的那一刻,我知道他不僅僅早已開始真心地為社會裡的弱勢群族服務,他也同時背負著大愛,定時地去關愛監獄裡的受刑人,見證「重生」。
我是個幸運者,在移動旅行的人生驛站,榮耀主給我機會認識北元,為北元兄的大作《我不再當浮士德!一個律師的悔悟與重生》寫推薦序。
祝福,以馬內利。
夏曼‧藍波安 完稿於回蘭嶼家的途中


推薦文2 對了!出發 知名散文作家 石德華
「你真正的考驗從現在開始。」
為畫話協會那些身心障礙孩子辦完同樂會,送走他們,站在華泰咖啡的巷子,我對北元這樣說。
北元回答我:「是的,祖師爺,我知道。」

五年前,北元是淇華口中的「我有一位高中死黨,名律師殺了人──」,一直到後來成為淇華筆下常寫的「石頭」,對我而言,他都仍是細點連成的待描的虛線。二○一五年夏天,我參加他在臺中的新書發表會,聽他訴說,和他照面寒喧,總算描實虛線,整個圖形呈現了,但要到我真正細讀過他的著作,他才落彩塗色,形神全俱。文字是有威力的。
我讀他的一無所有,是在二○一五年的初冬。《孩子,你還會愛我嗎?》書攤開放在娃娃車篷頂,我金孫睡著了,但娃娃車一停他就會醒,我想讓他睡飽飽,便會在麻園頭溪畔,娃娃車推來又走去。怎麼會這麼美好啊那天,冬天淡金陽光灑落馬路、橋面、不遠的綠草的公園、身邊欒樹和小葉橄欖的樹身枝葉上,並且讓枝葉的影子在紅磚道上和光追逐遊戲。
我一頁翻過一頁,篷頂是一樁生命的墜落與安頓與爬升,篷下我孫睡得額頭微冒汗,他是個只要能在阿嬤身邊,玩塑膠袋都開心的孩子,最初的單一與純淨,生命最柔軟的存有。
安頓與爬升,就是在回歸最初的真樸。

那麼北元第二本書會寫什麼?我自有壓碼下注的勾勒,不說而已,你知道的,我們寫作的人都難免會這樣。
一翻開他第二本書的初稿──
《我不再當浮士德!一個律師的悔悟與重生》
是的,第一本書概括的部分,第二本書中我想讀到具體,之前,第一本書都說過了,我很想知道的是,之後。
我想知道他當精算律師的故事,我想知道他假釋、出書,重返社會後的故事。
這本書共四輯,第一輯就是〈墮落‧名利雙收的上半場〉,最後第四輯正是〈改變‧重生的開始〉。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通過記憶載體的圖譜,他回到生命中最非他莫屬也推他入迷霧死谷的角色──律師。
九篇律師故事的書寫,感性中揉融專業知性,讓我看到律師的機巧、法律的真貌,更觸碰我一直在乎卻也無力地對司法正義的質疑,比如北元用法國人自以為牢不可破的馬其諾防線類比司法是社會正義最後一道防線,但德國人繞過它從阿登地高地突入就攻破,他冷靜說的是庶民百姓的仰望,與富豪權貴才能實踐的輕易繞過。
而我教文學課,總是說文學也可以驗算,只要看結語,就能回推主題。我注意到這九篇故事的結語是:
「法庭成了謊言充斥的地方,成了機簧巧辯的律師的表演場所……」
「將來死後若下了地獄,或許會見到不少同業吧。」
「該說我是無知?莽撞?還是好勝呢?」
「到底誰是貪婪的狼?是採草的地主?還是我?抑或兩者都是呢?」
「剛入行時聲張社會正義的熱情早已被名利澆熄,只剩下一堆冷卻的灰燼。」
「可悲,我自己。」
…………
從他攀高跌落的地方去說痛,他反省得深銳痛切。後來,他處理臺中捷運工安事件、高雄氣爆受難者保險事宜,都以「看對方需求什麼,我們能提供到最好」為原則,也有人當面對他說「你是我見過唸法律最單純的人」,而他曾是奸詐狡滑只贏不輸的律師,終究明白上帝讓他入獄,是因為要他真正能夠對人幫助與付出,他讓心靈回到寧靜,人生歸零重新出發。
所以,他才能說「重生」,才能說「我不再當浮士德」,不再和魔鬼作交易。
輯二〈獨處‧鐵窗下的夜語〉,有上一本書的餘緒,是北元最獨特的生命過程,有最建設性的人性觀察
輯三〈省思‧現代浮士德的探索〉,是他不凡經歷的入世感悟。
輯四〈改變‧重生的開始〉是他的假釋「之後」,他寫作、演講、到監獄傳福音,他從事保險公證工作,去賣場清點泡水貨物,主動幫忙不需他做的裝箱封箱工作,這讓我想起姊妹幫為畫話協會辦的那場活動,他早早就到巷口等候,晚晚才離開巷口。萬事相互效力,他在書上一再這樣說。
〈改變‧重生的開始〉是結尾,我仍用它來作驗算。

大雨滂沱,躲進五權西六街巷子裡一家新咖啡館,閱讀北元第二本書的初稿,雨落了一個下午,咖啡館浮著淡淡藺草香,離開前隨口問一下店名。
它叫right coffee,中文名字是「對了!出發」。



推薦文3 滴水穿石的力量 輔仁大學法律學系教授 吳志光
我若有先知講道之能,也明白各樣的奧祕,各樣的知識,而且有全備的信, 叫我夠移山,卻沒有愛,我就算不得什麼。
(哥林多人前書13:2)
北元是我的大學同學,我們相識超過三十年了。我看著他從大學時的年少輕狂,到畢業後順利考上律師,少年得志的意氣風發,乃至於功成名就,迷失人生方向,鑄下難以彌補的大錯而身陷囹圄。我一度悲觀地認為他的一生也就因此毀於一旦,所幸信仰與愛讓他重新開始,作為一個目睹他在人生關頭沉淪與重生的老同學,看到他終於告別浮士德式的人生,既是欣慰又是感慨!欣慰的是他以「愛」來自我救贖,感慨的是那些年北元在事業的顛峰,但沒有愛,又算得了什麼呢?
在這本書中北元自省他的律師事業固然成功,但當時的他只剩下收錢辦事,沒有錢,寧願讓自己的良心有所虧欠,也吝於幫助弱勢民眾。甚至常向同學自誇,經營事務所從無呆帳。當年他也常津津樂道他的訴訟技巧,而我印象最深的是當他成為年收入上千萬元的大律師時,有一次在他的事務所,他面有得色地介紹掛在辦公桌後的原版電影海報──基努李維與艾爾帕西諾演的《魔鬼代言人》(Devil's Advocate),真的是有為者亦若是啊!
而當他因不知道什麼是愛而入獄時,我在看守所初次與他會面,即感受到他的悲苦與徬徨無助,我立刻求助因推動廢除死刑而認識的更生團契黃明鎮牧師設法拉他一把。多虧了黃牧師,他堪稱是北元的再造恩人,我看到了愛是永不止息滴水穿石的力量。只是北元何其有幸,有一群友人及親人的不離不棄,他終究找到了愛!
他在獄中的經歷也不幸地顯示還有多少受刑人找不得愛的力量而陷入惡性循環的淵藪,我對此特別有著親身的感受。我從大二開始,就在臺北地方法院少年法庭擔任輔導員,那些接受輔導的少年多數犯的是一般竊盜案件。然而令人感慨的並非他們犯的過錯,而是他們多半是來自不健全的家庭,俗語「歹竹出好筍」在他們身上似乎成了奢望。我能做的有限,有時看到我輔導的少年因案而進了監所,再會面時其身心已飽受摧殘,令人不勝唏噓。但我與受輔導少年們畢竟接觸時間有限,除了若干感慨外,尚難以深刻思考刑罰的意義所在及其極限性,直到來到了臺東岩灣。那是我服役的地方,也是曾經令「道上兄弟」聞之色變的地方。
當時的岩灣是由軍人管理的流氓感訓場所,身為一個法律人,筆者終於親身見證了刑罰的功能及其現實意義。與那些「道上兄弟」朝夕相處了一年多,在解決他們法律問題的過程中,我看到的不僅是人生百態,還有一個個走上江湖歧路的故事。他們當然不是天使,雖然幾乎所有人都有刺青的「江湖印記」,滿足了一般人「凶神惡煞」的既有形象,但他們也不是魔鬼。他們就是一個「人」,一個社會自然存在的「人」,在法律及社會道德觀念上,他們是「壞人」,但聽完他們的故事後,我不由得堅信基本上人性本善,只是家庭、學校、社會,乃至於監所的教化環境,在在影響了一個人是走入還是走出江湖的歧路。
罪犯不是非人性、野蠻的,而是受社會影響所形塑的人。我們或許要說一個人要為他自已的行為負責,外在的環境因素充其量只是刑罰量刑的參考,若僅賦予刑罰本身教化的任務,只是混淆了各種社會規範的分工,畢竟刑法本身僅是「社會規範」的一環,而不是社會規範的總成。但是以「再社會化」為目的的矯治體系,對於犯罪者到底要作如何的類型化教育,國家和社會願意投入多少心力來協助犯罪者除去「標籤」,這不是「眼不見為淨」,便可以解決的問題。
當北元終於明白:上帝讓他入獄,是因為要他真正回到人間!我很高興他願意分享,也能有機會扶獄中的同學們一把,或許他的時間有限,但文字的力量無限,更重要的是他體會到「無論何人,因為門徒的名,只把一杯涼水給這小子裡的一個喝,我實在告訴你們,這人不能不得賞賜。」(馬太福音10:42)不再是當年那個沒錢免談的「魔鬼代言人」了!



推薦文4 善心重生 知名保險法律師 葉銘進
二○○七年八月二十四日,下午十六時十一分五十八秒。開始,到結束的十秒鐘通聯,那是北元失去七年多人身自由與社會隔離前,和外界的最後一通電話,對象是我。
十秒鐘是一段時間,將北元的人生從此前後分隔;七年多也是一段時間,將北元的人生從此前後改觀。如果時間可以濃縮在人的心中,那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也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也許結果仍是一樣,但卻會有不同的過程領受,因為關鍵已不在時間長短,而是在心。心若浮善,則一念之間即足以消滅惡性;心若現惡,則再長時間都無法滋生善性。
在北元失去自由的這段時間,他從羈押在看守所,到發監至臺中監獄,再到臺東外役監,每段時間他的心性所產生的變化,我都看在眼裡,也感受在心裡,我知道他所受的磨練及考驗有多艱鉅,確實是不足為外人道,但這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也是他必須通過的魔考,唯有如此,他才能重生善心。
很多關心他的朋友都會問我:「將來北元出來要做什麼?」我都只有一個答案:
「做什麼不重要,好好做人才重要。」
因為我在等待他的善心重生,重新好好做人,而且我對他有信心。
北元獲得假釋已經一年多,帶著他在獄中獲得的宗教信仰和善心回到我們身邊。短短一年內,他的專業仍然受到注視及倚重,參與了臺中捷運工安意外及高雄氣爆意外的重大保險理賠工作;但他同時也興趣於寫作,將他的律師經歷及法律專業融入寫作而集成本書,這是在國內難得一見的作品。可貴的是他在敘述每


推薦文5 沒有一件事情比生命的改變更具價值與感動 臺中市清泉國中校長 張嘉亨
北元,我的高中同學,我倆已認識超過四十年,比認識我妻子還久。
更特別的是,同學的緣分早在一九四九年前於我倆的父親就已締結。他們是吉林省東北長白師範學院的同學,後來局勢變化,跟著院長及師生南遷臺灣。經過生死存亡、時代遽變時期的同學情誼之深,絕非身處穩定安逸環境的我們這一代所能體會。因此,藉著長輩們到臺灣之後的聚會交流活動,我和北元變成為孩童階段重要的玩伴。印象中,小時候的北元活潑、膽大、聰明、口健。
一九九○年,我和北元繼承了我們父親同學的關係,進了同一所高中,還編進同班,這種巧合與緣分,至今想起仍覺得不可思議。
高中時期的北元,口若懸河、辯才無礙、反應極快、成績優異,加上彈了一手好琴(吉他),唱了一口好歌,深受師長及同學青睞;也成為與外校女同學聯誼時的靈魂人物。我的少男時代,就在羨慕及欣賞北元的歲月中度過。
大學時期,我遵守父親的期望選擇教育之路,而北元則順利走上符合他特質與專長的法律之途。這段時間,我倆幾乎失聯,畢業後,只聽聞他以優異成績考上東吳法研所及東海博士班,繼續往學術高峰邁進。爾後,所有北元的消息主要都來自高中同窗好友蔡淇華(現任臺中市惠文高中主任)的分享。得知北元畢業前即已取得律師資格,就業後短時間即於國內律師界聲名大噪,只是,名利雙收伴隨著酒色財氣樣樣都來。那段時間雖然我們不常碰面,但我印象深刻的是,每次見面,都發現北元的名車又換了一輛。
出事前三天,純粹打電話想約他及幾位高中死黨聚餐,但北元要我先到他的車上聊聊。上了車,赫然發現他理了個大光頭,神情慌張,有時語無倫次,緊抓著我的手並解開上衣鈕釦,顯露胸前的大紗布,當下才知道他才剛為情自戕出院。我二話不說,立即帶他到附近身心科診所就醫,並提醒他手機務必保持開機狀態,我將帶一位教會心理諮商背景之傳道探訪關懷。好不容易一切都聯絡好之後,北元的手機不曾接通過,我當時心裡即有不祥之感。果然,不幸事件透過各大媒體,震驚全臺。
坦白說,北元入獄後,我僅一次到看守所探望,當天還遇到他年邁的母親聲淚俱下地傳達對兒子的關懷與提醒。之後,總是因工作或生活中的繁瑣事務,而僅在聖誕節或農曆春節前後透過書信、卡片聯繫。現在想起,身為關係極深的同學,真的感到萬分虧欠。
人的自信與志氣經過八年的牢獄生活,應該幾乎消耗殆盡;但現在的北元真可謂「新造的人」,謙卑、沈穩、良善,嘴裡只有感恩,毫無怨言;更難能可貴的是,以前遭綑綁極深的煙、酒、安眠藥等成癮問題,皆已被逐出他的生命。我不得不讚嘆與感恩造物主的奇妙大能,能讓一個人的生命改變如此之大。
很高興北元因著信仰的力量改變了生命,也正在幫助許多需要被改變的生命。我猜,他早已不想再當浮士德,而是想當一個「施比受更為有福」、積極去地獄中救人的天使吧!


推薦文6 黑暗的醒悟 新北市永吉國小教師 陳香吟
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一書中談論「精神三變」,一變為駱駝,二變為獅子,三變為嬰兒。駱駝代表的是負重與服從,獅子代表的是開創與主動,嬰兒代表的是肯定主體之後的新生命。人的身體會隨年齡增長而生老病死,但精神生活卻不一定伴隨著成長,我們會在一個個困難的人生課題中學著自我警覺,找到目標再向上提升,而作者的人生轉變不也是這樣的過程嗎?
本書作者在三十歲以前總是以人生勝利組姿態出場,他萬萬沒想到聰明倜儻、辯才無礙的順遂,竟會被嫉妒的「兇眼」引領到魔鬼的身邊,書中屢次提到「嫉妒」的心魔,也就是哲學家培根《論嫉妒》中說的──人生最迷惑心智的就是愛情與嫉妒,因為這兩種慾望可以激發強烈虛幻的意象,足以讓人如置身極愛和極烈的迷幻循環中。作者以一個勇敢的覺察者身分,把自己曾被魔鬼召喚的過程,及獄中從絕望到希望的靈性洗滌過程,以文字書寫下一個個真實的故事,讓讀者看盡良善之神與黑暗魔鬼如何在他的人生故事較量。我相信這個書寫過程是痛苦也是療癒,因為讓靈魂謙卑成一個嬰兒,是比讓靈魂發出防備攻擊力更需要能量與勇氣的過程,作者分享人生故事,讓每個讀者重新省思自己是否也正被慾望魔鬼控制著心靈而不自知。
回想二○一五年十二月六日我與劉北元先生第一次相遇於重慶南路書店,他與我分享生命故事,身為國小社會老師,我迅速理解一些關鍵字──「百萬律師」、「情殺」、「外役監」、「信仰」背後代表的社會學與哲學問題,內心更疑惑一個為情傷人傷己的百萬律師,如何在服刑八年後再回到社會。今年初收到新書初稿,在作者勇敢承認自己的慾望與面對生命價值的拉扯中,我看到許多男性內心的掙扎,這種分享過程竟對我原諒他人與醒悟自己的過錯產生奇妙的改變。
在第一篇章中,作者以九個法律案例分享「貧窮與富豪」、「天災與理賠」、「討債與名利」、「付費的正義」、「操縱的權力」、「忘記天責的審判」,寫出自己的迷失,和弱勢者對人生無助的吶喊;我省思著重新步入社會的他如何拿捏文字,讓過去以毒舌見稱得好口才,變成如今娓娓道來充滿省思的文采。
這些答案在第二篇章得以呈現,他敘述人如何在一無所有入獄服刑後重新歸零,一步步翻轉自己生命的想法。因為在獄中體會人性的極端試煉,開啟他在信仰的支持下,再度有勇氣省思自己性格中的「妒恨與愛比較」,當他發現所有的個性是一體兩面後,曾經「愛比較」的不服輸個性讓他努力向上名利雙收,但「妒恨」的侵略性卻讓他被危險靈體寄居,這樣的發現終於讓他醒悟與改變。
這本簡易入手的心靈書,非常值得推薦給生活安穩的老師與公務員們,或許因自己曾在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工作過的經驗,讓我近身了解許多領導階層內心的空虛,也知道許多學術殿堂中知識分子對權力與情感的掌控慾。因為近身了解控制慾及嫉妒心是多麼可怕的心魔,因此特別要推薦給疲憊不堪的現代人,重新想一想,在媒體爆炸與是非難辨的現代社會,心魔正啃蝕著希望時,這是讓自己重生的關鍵好書。






後記 改變 劉北元
「當你知道有一個人,暗暗地詛咒了你八年,你會怎麼辦?」
有人選擇擁抱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十年前,有一位執法人員因為違反了公務員廉潔操守的要求,被所屬的督察單位長官約談後逮捕,移送地檢署偵辦,經歷了多年的訴訟,終未能為自己洗刷清白,就此被送進暗無天日的人間地獄,一監禁就是十年。
這十年來,他心中憎恨著那位曾經逮捕他、將他移送地檢署的同事,也是長官,是他毀了他的一生。也許他心中認為,大家都是自己人吧,為什麼那位長官要如此無情地對待他,法不留情地重辦自家人呢?他心中的這一份不解與疑惑,一旦想不透就會變成了憎恨,在他的心中日夜煎熬著自己,但是,他人監獄中在服刑,除了憎恨,他什麼也不能做。
在他為自己的清白辯護時,那位長官的親人殺了人,成了轟動社會的頭條新聞。他人在看守所,從電視上看得了那位「自命清高」的長官,被媒體追逐採訪的窘境,他憎恨的心得到了些許安慰;然而,這樣報復心態的安慰,更滋長了他的恨意,他開始詛咒那位長官的親人,希望他能被判處重刑,最好是死刑,讓長官親人的血來滿足在他體內已經長成怪獸的恨意。
那位長官的親人最終被判刑十二年,他不滿意,他覺得國家的司法制度背棄了他,為何一個殺人犯的罪刑比他還輕?因此,仇恨加上嫉妒,他幻想著那位長官的親人會被送到監禁他的監獄來服刑,那裡是他的地盤,他可以用盡一切方法消恨解仇。
八年後,他如願了。那位長官的親人假釋後,走進了監禁他超過十年的監獄,應邀發表演講,就出現在他的眼前,那距離近到他一個箭步就能挨到他身邊,痛扁他一頓,或者捅他兩刀,以消他十多年來的憤恨。
就在復仇記尚未發生前,演講會場響起了低沉滄桑的嗓音,那位長官的親人拿起麥克風,開始訴說起他自己在監獄如何得到上帝的饒恕與恩典,如何在痛苦之中將苦難化為對眾人的祝福,他深信自己會進監獄,是上帝為了要他回監獄,去拯救在苦難中的受刑人;而他假釋後願意站出來接受媒體的試煉,是要給全國更生人一個希望,讓更生人曉得,他們出獄後不需要躲藏,隱身於黑街暗巷中。
講到激動處,那位長官的親人紅了眼眶,告訴在現場的所有受刑人,說:「我愛你們,所以我回來看你們;我放不下你們,所以要回來告訴你們,你們可以和我一樣的擁有重生的機會,只要你們心中有愛。有了愛,同樣的一份工作會出現不同的質感,有了愛,一樣的人生會有不同的感動。有了愛,你將會願意為別人付出,你也會因此得到恆久的快樂,世上一切財寶都無法取代的快樂。如今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礙我回來看你們,你們的未來,也會是我未來餘生的戰場與勳章。」
在那位長官的親人用受刑人間慣用的告別口吻,以臺語說出「兄弟,保重喔」來結束演講時,多年來用詛咒來滿足仇恨的他再也控制不住心中膨湃高帳的情緒,立馬從人群中竄出,拿起講桌前的麥克風,毫不猶豫地在兩百多人的面前,說出了隱藏在自己心中十多年來的憎恨,道出了他見到那位長官的親人出事的快感,更赤裸地陳述自己是如何惡毒地詛咒著他,希望他能永世不得超生。然後,他向那位長官的親人深深的一鞠躬,為他曾經的憎恨與詛咒道歉,他說:「今天聽你一席話,讓我覺得很內疚,請你原諒我曾經對你的詛咒,對不起。」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現場的長官和受刑人全愣住了,現場安靜地連一根針落地都清晰可聞。只見那位長官的親人走下講臺,走向他,走到他的面前,張開雙手,將他多年的仇恨擁如懷中,在他耳邊輕聲告訴他:「對不起,讓你辛苦了,加油。現在改變自己,一切都還來的及。」
不久主管們開始將受刑人帶出禮堂,那位長官的親人拿起手邊的麥克風,高舉起手揮動著,再一次對他們說「兄弟,保重喔」,這一回,這群兄弟們不再沉默了,也舉起手高聲回應著:「汝嘛要保重。」
想要改變一個人,似乎好難,但似乎也很簡單,一個隱埋了十年的憎恨與詛咒,就在短短的一個小時間改變了,不是嗎?
我看過那位長官親人的許多新聞報導,他從年收入數百萬元名律師,變成一位謙卑的更生人;他過去看盡人間煙火,如今卻不再入目;他經歷將近八年的監禁,想清楚了人生的優先順序,金錢不再是生命目標的首位;他認清了愛人是一個人的事,唯有恆久忍耐地付出才是真愛,所以,他無條件地為更生人付出自己的時間與心力;而他願意在《新聞挖挖挖》的電視節目中,接受主持人于美人及鄭弘儀犀利尖銳的質問,並在螢光幕前向受害人家屬道歉,代表了他真心悔改,面對社會責難的勇氣。
看的出來,那位長官的親人,正在努力地改變自己。
威廉詹姆斯曾說:
「一個人可以藉由改變自己的態度,改變一生。」
但是,人與人之間透過各種思想與行為的互動是會互相產生影響的,因此,改變自己,實際上改變的恐怕不只是自己而已。當你將為微笑掛在臉上,別人自然會抱你以微笑;當你願意對別人付出關心,別人的溫暖也會送到你的心中。
我想,正是他自己的改變,造就了他的話語有了改變人心力量,一句「我進去是為了要回去」,更道盡了他被信仰造就後的人生目標和信心。原來,改變自我是會質變成感動人心的力量,進而得以改變別人的想法;一位將人生目標從金錢轉變成愛的人,真的可以化解他人累積在心頭多年的怨恨。
也許,一切的改變都需要時間去醞釀,但正如培根所言:「時間乃是最大的革新家。」祝福那些願意改變自己的人們吧。我們正需要這些正向的力量,來改變自己,也改變別人,家園也一定會跟著更著更美好的。

目次

推薦序 重生 /夏曼‧藍波安
推薦序 對了!出發 /石德華
推薦序 滴水穿石的力量 /吳志光
推薦序 善心重生 /葉銘進
推薦序 沒有一件事情比生命的改變更具價值與感動 /張嘉亨
推薦序 黑暗的醒悟/陳香吟

墮落‧名利雙收的上半場
1 被繞過的防線:富者的正義
2 迷失的開始:悲情米堤
3 可怕的冷漠:不再是的正義使者
4 司法正義的失語:開腦的先生
5 貪婪的狼:「採草」的地主?我?
6 窩裡反的下場:三槍的狙擊
7 傲慢的勝訴:法庭外的審判
8 真相的操弄:證人攻防戰
9 誘使對方犯錯:不求救的船長
獨處‧鐵窗下的夜語
10 恐懼的象徵:獄中的雞腿
11 虛假的快樂:毒品犯「茶桶」
12 階級複製的犯罪家族:安靜的殺手
13 人生最美的風景:天地會
省思‧現代浮士德的探索
14 嫉妒妄想:奧賽羅
15 錯誤的崇拜:金錢的奴隸「小屁」
16 勒住舌頭:喜樂一生
17 戒癮:改變三十年的生活習慣
18 「放下」便是擁有:拋棄繼承
19 人生的財富「德行」:漏雨的屋頂
20 轉機:至親至疏的親人,至疏至親的貴人
21 信仰的種子:來自地獄的微笑
改變‧重生的開始
22 被鼓動的興趣:寫作
23 再出發的第一步:付出,重返監獄
24 珍惜:一世間,兩代情
25 饒恕的能力:謝謝你撞我
26 感同身受的工作價值:榕樹下的等待
27 勞動的益處:萬事互相效力
後記 改變 /劉北元

書摘/試閱

內文試閱1
 1 被繞過的防線:富者的正義
在自己正式開業前,我曾在其他事務所擔任受僱律師,時間約有三年。
每家法律事務所,因著老闆的價值觀的差異,會有不同的接案標準,標準較為寬鬆的事務所,對受僱律師而言,每一個案件都會是場硬仗。這話怎麼說呢?讓我們先從美國職棒大聯盟找些隱喻吧!
每當一場比賽的勝負差距大到無可挽回時,在美國職棒大聯盟的轉播中,我們經常可以看到輸方為了保留戰力,派上所謂的「敗戰處理投手」上場,把剩餘的局數吃掉。也許是派牛棚內的投手,也許是派某個外野手踏上投手丘,最離譜時,連捕手都上場當投手了。
現在把場景拉回到律師工作的職場上來談。有部分律師事務所的負責人,接案標準超級寬鬆,甚至飢不擇食,不論什麼案子他都願意承接。一旦接下了必敗或將會影響自身法律人的形象的案件後,部分老闆們又開始愛惜起自己的羽毛,於是,腦筋便變動到受僱律師的身上,讓受僱律師去接這種案子。這樣一來,就算打輸了官司,也有個背起黑鍋的替死鬼,形象不好也沾不上自己的邊。所以,受僱律師在事務所處理的案子,有些就是屬於這一類的──律師事務所中的「敗戰處理投手」。
我在受僱於他人不久後,曾經被指派處理一件令人束手無策、讓人傷心落淚的案子。
那是一件很平常的車禍案件。當事人,也就是車禍被害人小陳,他原本是位保險行銷業務員,與交往多年的女友訂婚後,為了多掙些錢買房子,晚上還兼差去開計程車;而車禍肇事者范董是企業負責人,事發當天談完生意應酬想回飯店已經是深夜了,他開著賓士豪華房車,途中酒駕又闖紅燈,攔腰撞上小陳所駕駛的小黃。
國產小黃肯定是禁不起賓士車的衝撞,小陳當場重傷被緊急送醫急救。所幸,他的生命在與死神拔河的過程中,被醫師硬拉了回來,但卻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脊髓神經受損,終生下半身癱瘓。
事後小陳委託律師對范董提出了民、刑事訴訟,經歷了多年的纏訟,最終刑事部分范董被判有期徒刑十個月,民事部分隨後也被判賠新臺幣九百餘萬元。弔詭的是,這場官司范董聘請了全臺灣最昂貴的律師為他辯護,律師費至少可能超過數百萬,但令人意外的是,在訴訟過程中他竟然進行脫產的舉動,將名下財產移轉殆盡。也就是說,范董寧可選擇坐牢,花數百萬打官司,但就是不肯賠給小陳一分一毫。等到小陳的律師向法院聲請強制執行時,范董的名下已經空無一物,小陳拿到的勝訴判決,成了一張壁紙。
既然官司都打完了,小陳為何還要來找律師?其實他是為了保險理賠而來。范董所駕駛的車子有投保任意責任保險,每一體傷事故最高可以賠償三百萬元。但是,由於事發當時范董是酒醉駕車,依照保單的除外不保事項,酒駕所造成的事故是不理賠的,以避免有鼓勵酒駕之嫌。所以,小陳與保險公司多次溝通,均遭到無情地拒絕。
與小陳談話當日,我一走進會議室,便看到一名衣著邋遢輕便、臉色蒼白的男子坐在輪椅上抽菸。聽他娓娓道來案情後,我心裡頭已有定見,卻猶豫再三,不知道該用什麼語氣來斷絕小陳的希望,比較不會傷害到他。刻意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我不得不選擇誠實告訴他,他的案子保險公司不會理賠,也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改變酒駕拒賠的結果。
他聽完我的意見後,突然將自己的長褲褪下,用手中尚在燃燒的香菸燒灼自己的下體,同時流著淚,情緒激動地說:「劉律師,你看到沒有?我的生殖器官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如今未婚妻離我而去,自己又喪失工作能力,法院判我勝訴的判決書已經當成壁紙貼在牆上。對方有能力花大錢請名律師打官司,卻連一塊錢都不願意賠給我,這個司法制度還有正義嗎?劉律師,請你幫幫我,拿到保險理賠,我會分給你一半作為酬勞。」
除了請他穿上褲子外,我默然無語……(低頭)
處理這個案件時,我大約三十歲,還是律師界的一隻菜鳥,碰上如此強烈的質疑,對司法正義的質疑,我也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工作價值是否僅僅在宣示著司法正義,而不是實踐它?學校教授告訴我們,司法是社會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見到小陳的當下,我開始有了全新的體會,它真的就只是一條防線,如同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法國為防範德國入侵所建立的馬其諾防線(Maginot Line),在當時宣稱是固若金湯,牢不可破,然為德國規劃入侵法國閃擊戰的曼斯坦元帥(Von Manstein)(當時只是上校),只在地圖上劃一道弧線,繞過它從法比邊境的阿登高地突入,就解決問題了;正義的最後一道防線,亦復如此。
著名的無政府主義者阿納卡西斯(Anacharsis Cloots)曾主張:
「法律就像蜘蛛網,只捕捉入網中的小者,而遇到富者和強者就只好聽任其把網子扯得粉碎。」
這話法律人讀起來,或許有些刺耳,或許有人會有些話想說,但我不得不承認,這段話並不偏離司法現況太多。范董不就是個好例子嗎?
從此之後,我也開始學習如何幫客戶繞過司法防線,因為從生意的角度而言,范董之流的客戶,才是拿得出重金聘請律師的大咖,誠如歌德在《浮士德》中所說:「就算要出賣靈魂,也要找個付得起價錢的人。」至於正義那是法官及檢察官的事,與我律師沒有太大關係了,我只在意輸贏,忽略了律師也是在野法曹的角色。

內文試閱2 
9 誘使對方犯錯:不求救的船長
律師在法庭上,有時一個庭期只面對一個證人,可是有許多時候,律師要一口氣面對一群對方傳訊的敵意證人,非常難以處裡。這時候,我個人的經驗是,與法官協商眾多證人上庭作證的順序,往往是成功與否的關鍵。
記得我曾經承辦過一件商船沉沒的保險理賠案,由於保險契約條款約定,契約雙方當事人若有爭執產生,應以商務仲裁方式處理。於是,這個案子在保險公司依法主張,船長的操駕及危機處理的判斷有重大過失,不願意理賠後,船東便向中華民國商務仲裁協會申請,請求判斷保險公司應給付給他二千萬美金。
根據我手頭上拿到的航海日誌,該船由基隆出港,航行到東海便因遭遇風浪,使船艙內的鋼樑掉落(船齡過高),由內向外將船撞破一個大洞,船艙開始進水,而這位船長認為它能夠撐得住眼前所發生的狀況,也就沒發出SOS緊急求救訊號;更因遭遇特殊情形,大陸沿海港口不願讓它駛入港內維修,船長只能將船碇泊於上海港外海待援。船沉的那一天,船長正在艦橋上看雜誌,一聲巨響後,船身開始加速傾斜,他研判大勢已去,便趕緊領著船員棄船逃生而去。
這個仲裁事件,雙方都有委請律師出席詢問會,而為了釐清船舶沉沒的原因經過,船東的律師要求傳訊船長與出航前船舶的驗船師同時到庭,一是為證明船舶出航前是適合在大海航行的,二是要說明船長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仍無法避免船隻沉沒的結果。
證人出席詢問會當天,主任仲裁人問我,對證人作證的順序有什麼意見?我用眼睛的餘光掃過證人後答稱:「先詢問船長,再問驗船師。」對方律師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表情,完全不介意哪一位證人先上場。我猜,他當時一定在想:今天是你的死期,就由你問吧!
其實,我這樣的安排是有道理的。我的直覺告訴我,那位驗船師非常精明厲害,不便招惹,若讓他先出庭陳述,接下來船長只要循著驗船師的說法作證,我恐怕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而船長的舉止動作則活像個大老粗,我想讓他先上證人席,由他身上也許可以有所突破,屆時驗船師怎麼說,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船長一座上證人席,我開始請教他有關風浪等級與船隻的狀態。
「一、二級風浪,在船上是什麼感覺?」
「好像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穩穩當當的。」
「三、四級風浪呢?」
「船身開始有輕微的搖晃。」
「那七、八級風浪呢?應該很可怕吧!」(這個問題有點誘導詢問了,但對敵意證人可以做誘導)
「船身搖晃地非常厲害,約有四十五度的傾斜了。」
「事發當天是幾級風浪?」
「大概四、五級,東海在冬天大約都是這樣的航海條件。」
我拿出手上所掌握的事發當天,大陸氣象單位發布的東海海上風浪報告,交給船長,麻煩他唸給大家聽。
他從口袋裡掏出眼鏡戴上,用他宏亮的聲音讀著:「○年○月○日,東海海面平均風浪七至八級……」
唸完之後船長立刻想開口解釋什麼,我沒給他機會,道:「我沒問你問題,你沒有權利說話,謝謝。」
「根據航海日誌記載,船舶沉沒前你在艦橋上看雜誌?」
「是。」
「船舶在大風大浪中進水,身為船長,你沒事做嗎?」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放心的很。」
「你的船當時已經進水好幾天,一直沒得到救援,你什麼都不做,看起雜誌來?」
「我完全掌握狀況啊,所以沒什麼好擔心。」
「所以你連SOS的求救訊號都沒有發出?」
「我已經說過,我當了三十年船長,經驗豐富,更危險的狀況我都碰過,一切都在掌握中。」
「可不可以聊聊你遇過最危險的情況?」
「有一次我從印尼在原木回花蓮港,才出發沒多久,船上固定原木的鐵鍊就鬆脫,原木滾向船的右舷,導致船身傾斜。我就這樣船歪著一邊的開回花蓮港。」
「船長先生,聽完你的敘述,我如果說你是藝高人膽大,你接受嗎?」
「我接受你的讚美。」
我不再追問他當天船舶為何會沉沒,但我相信,大家都心照不宣,船長已經露出他的破綻。
我一開始就用氣象資料來證明船長在掩飾自己的輕忽,接著再證明他極愛冒險駛船。以前有成功的案例,固然令人敬佩,但這一回把船駛沉了,他該面對的責任,也無法逃避。仲裁人的心中已經在用最嚴厲的尺衡量著船長的疏失了,接下來驗船師說什麼,對於大局也沒有太多的助益。
法庭上的勝利,固然屬於比較會在法庭上建立起事實的律師,但在法庭上技巧性引誘證人犯錯,打破對方企圖建立的事實,一樣可以成為致勝關鍵。至於真相是什麼?當時我的想法是「法官相信就好。」然而,在一個訴訟案件中,最直接頻繁而深入接觸原告或被告的人就是律師,如果律師不願協助法官在法庭上發現真實,那麼法官誤判的可能性是相當高的。如此說來,社會大眾對司法判決的信賴度不足,不全然都是法官的問題,律師們恐怕也難辭其咎吧。

內文試閱3 
12 複製階級的犯罪家族:安靜的殺手
在將近八年的服刑過程中,有一回,於要收封晚點名前,主管忽然宣布,法務部要調查有親人同在監獄服刑的人數,要求有此情形者舉手接受登記。我聽完這段話,心中想的是:應該沒幾個人,很快就可以進房休息了。沒有想到,舉起手的人數,超乎我的想像了,竟然約有三分之一左右!我用目視法初估,應該與實際人數有些落差,但無論如何,一百二十人的工場,二、三十人有家族(註1)犯罪史,也是相當讓人震驚。
在臺中監獄待了六年,我的乾弟弟阿華(化名),他的家族犯罪情況,也是令人不勝唏噓。
年紀約三十歲左右的阿華,身負數件重大刑案,包括槍枝、毒品、殺人,到監獄時,仍有殺人一案尚未定讞,因此,當他知道我曾經是位律師後,便來拜託我為他想想辦法。剛開始我根本不願意處理這個請託,因為阿華的殺氣太重,令人不想靠近。後來一位熟識的長官來找我,稱與阿華的父親是舊識,他父親因為販毒,目前被通緝中,無法出面幫兒子的忙,所以請我在阿華的案件上多多用心。最終我接受了長官的請託,同時我也要求阿華,他必須每天讀《聖經》,他同意了。
之後,我們倆常聚在一起討論案情,偶而也談談《聖經》內容,教他面對與交託對未來憂懼的方法。相處的時間一長,我才慢慢地了解到他的家庭狀況。
阿華還有一位弟弟,因為販賣毒品被判刑十六年,人在彰化監獄服刑;不久後,阿華的父親通緝到案,也來到臺中監獄服刑,而這三人所有的經濟來源,全仰仗阿華高齡八十幾歲的老阿嬤。
有一回我與阿華一同辦理會客,窗號正巧在隔壁,我第一次見到那位身形佝僂、步履蹣跚的老阿嬤,她朝著我揮手微笑,我跟著揮手、傻笑,心卻不由自主地感到苦澀,她的一生中,不知道有多少時間往返在探監的旅途中,先是兒子,如今是孫子。
後來,我離開工場,與阿華分別,但他仍會託正巧要到我服務的單位洽公的人,帶口信給我,問我過得好不好,告訴我他每日他仍會讀《聖經》,也會為自己與我的平安禱告。可惜的是,當我覺得阿華的戾氣因宗教感化時,最高法院針對他的殺人案,判處無期徒刑定讞,也就是說,從那時起,他得蹲三十年以上苦窯才有重見天日的機會。我難過了許多天,反倒是他又託人帶口信來安慰我,說他會接受上帝安排的一切。
阿華雖然是個殺手,但也有他安靜的一面。他會美工,也學書法,手藝更是精巧,做起花燈可是美輪美奐、巧奪天工,我在獄中唯一的十字架,就是他利用廢棄的小東西編織裝飾而成,去到哪兒,我總是帶著它。我常想,如果阿華沒有犯下這些案子,會是怎樣的一個人?是不是有機會利用這個獨特的天賦,翻轉自己的社會階級,向上層流動?
無奈呀!他選擇在街頭扣下衝鋒槍的扳機,一分鐘超過三百發的射速,不消五秒鐘,他的人生就已有如掉落一地的彈殼,四處飛散,再也無法完整了。他告訴我,開槍時他已數日未眠,不停吸食海洛因與安非他命,導致行為錯亂。我也告訴他,這不是開槍傷人的理由,你是自願被毒品戕害的。
當時他的案子有許多疑義尚待澄清,我也幫他找出許多問題。但我一再告誡他,這些都是委任律師的工作,在法庭上為你辯護,而你自己在法庭上,只有一個答辯內容:「我錯了!」再多一個字,便顯得多餘且刺耳了。他接受了,悔改了,但法律並沒有放棄譴責他的任何機會,對他處以幾乎是極刑的懲罰。
有關階級複製(註2)的現象,我曾聽聞英國國家廣播公司BBC有部相當驚人的紀錄片《56UP》,導演麥可艾普泰原先是想驗證,是否在英國的社會裡,階級是很難逾越的;富人的孩子長大依然是富人,窮人的孩子長大成家依然是窮人。於是,選擇了十四個不同階層的孩子進行跟踪拍攝,從一九六四年起,每七年記錄一次:從七歲開始,十四歲、二十一歲、二十八歲……,一直到五十六歲。幾十年過去,直到二○一三年才完成最後拍攝,累積了七部影片。
在片中,可以看見最平凡的英國人的人生,此片濃縮了近五十年來的英國社會變遷,並凸顯出貧富差距擴大、社會階層化等現象……
然而同樣的事情,在臺灣也正發生著……

註:1. 家族,指基於血緣、婚姻、生命共同體所構成的利益共同體,通常表現為以一個家庭為主構成中心。不過現代社會工商業發達,個人主義當道,人情淡薄,家族已不再是現代人的生活中心,其象徵性的意義,已大於提供家族成員生活保障的實質功能。所以,這一輩的年輕人,對於家族的觀念已經模糊了。
2. 階級複製,就是說社會階級流動僵固化,造就了下一代複製上一代的社會階級地位,優勢階級可以自然地在社會競爭中保持優勢,劣勢階級則喪失了翻身的機會。

內文試閱4 
15 錯誤的崇拜:金錢的奴隸「小屁」
記得二○一一年,我人仍在臺中監獄,但已離開作業工場的環境,調到新收舍房擔任文書雜役的工作,負責初入監受刑人的新生文書作業,為乍到初來的人犯製作入監相關表格文件,並處理受刑人信件的收發、就醫的申請,以及最後的作業工場分發作業。
臺中監獄新收舍的工作量十分可怕,收監人犯如排山倒海般似地來自全國各地,每天少則一、二十人,多則上百人,往往都得加班到晚上七、八點才能休息,半夜還有地檢署送來剛剛逮捕的通緝犯,整體工作量不比當年擔任律師輕鬆。
有一天,主管正在進行新收人員個別教誨,我當時坐在一旁忙自己的工作,忽然就聽他叫喊著我,說:「北元,來來來,你曾經在東海大學法律系教書吧!這一個是你的學生。哈!念法律系的還販毒,這怎麼回事啊?你好好跟他談談。」
主管這一番話,仿如五雷轟頂,怎麼自己的學生會販毒呢?主管要我跟他談談是玩笑話?還是認真地交辦工作?我已經傻傻分不清,連忙回應主管,道:「報告主管,我上課沒有教學生不要販毒,害得學生販毒被抓,真是不好意思,我會好好教化他。」我邊說邊趕緊將人帶到一旁詢問情形。
細問之後我才知道,小屁(化名)果真是我的學生,是我任教東海大學法律系的學生。入獄當時還不到三十歲,父親是任職法院的公務人員。東海大學法律系畢業後,他還進入某大學法律研究所取得碩士學位。可是,這麼優秀的學業表現,小屁居然沒有做過任何一份與法律相關的工作,這讓我感到非常驚訝,也難以想像,現在的年輕人的腦袋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小屁在入獄前僅僅只做過數個月的房屋仲介,其他多數的時間,他都流連在各夜店之間,尋求刺激,也順便販毒(安非他命與K他命)。這次是他第一次被逮入獄,刑期七年整。
小屁初來乍到,各種生活物資缺乏,本著天地會的精神,我試著在合乎監規的範圍內,盡力幫他備齊;同房室友也先幫他打個招呼,讓他在未來的新生訓練中,日子能過得稍微舒坦一點。
小屁在新收舍房待了將近一個月,才轉配到作業工場。這一段時間,我有空便會找他聊聊,想了解他販毒的理由。與他對談間,我注意到這個孩子的想法,充滿了物質的慾望,口裡崇拜著傳說中以販毒起家的大亨。說的直白一點,小屁的心中只有「錢」,只要能快速致富,什麼事他都會願意去嘗試。這個想法,與現今社會笑貧不笑娼的拜金主義,似乎沒什麼兩樣,他一定不知道,哲學家培根說過的一句話:
「金錢是好的僕人,卻是不好的主人。」
追求物質是個人的生活滿足方式,可是一旦迷失在其中,就再也難保追求慾望滿足的手段,是否具有合法性與正當性。小屁的想法中,踏實的法律工作賺錢速度太慢,所以,他先鎖定了具有高獲利特質的房地產,但做了幾個月後,覺得房屋仲介工作十分辛苦,帶客看屋,風吹雨淋,最後他還是決定辭掉工作。
小屁本來就有泡夜店的習慣,於是他相中了可以快速賺取暴利的毒品。這樣的結果正如名作家三毛所言:
「世上的喜劇不需要金錢就能產生,世上的悲劇大半和金錢脫不了關係。」──(三毛,《親愛的三毛》)
依照現行毒品防制法,海洛英是一級毒品,販賣它被抓,法官隨便判都是十幾年、甚至是無期徒刑的刑期,而小屁選擇販賣低風險的安非他命與K他命,法院量刑的標準都會在十年以下,如他這一趟被判七年的有期徒刑,相信是他內心預期的結果。
憑良心說,小屁歷經起訴、審判、入監,我並沒有感受到他的悔意,一絲絲都沒有,他不過是認為自己倒楣,被人出賣才會被逮住。當我問他將來出去有什麼打算?小屁自己也說不上來。根據我的觀察,他在獄中相當積極認識新朋友,擴展新的人際關係,這點令我十分擔憂。
「是誰把這個學業成績優異的小孩教成這樣?」
小屁在的那些日子裡,我不斷地思考這個問題。最終我承認,恐怕自己也脫不了關係!在我教書的那些時日,上課時,手上戴著百萬名錶,停在教室外的還是賓士AMG猛獸,口裡聊的笑話是酒店的風花雪月,神態自若是桀傲不遜地囂張。即便我和小屁是在獄中再度相見,我仍能看見小屁望著我時的崇拜眼神。我好想告訴小屁,老師當年錯了,但終究這一句話沒說出口,只是每天找他說教,盼望他能有所領悟。
一個月,很快地就飛過,相會的緣分告終,小屁在新收舍的日子滿了,也就被帶走,分發到作業工廠去工作。
後來我因為申請赴外役監服刑,曾在二○一三年短暫回到重刑區工場工作,在那裡再度遇上了小屁,那時他已經混成搬運隊的隊長,眾人巴結,人面廣闊,當然,他十分關心照顧我。只是不到二個月,他就因為挾帶大量香菸私傳他人被逮,送進了違規房,搬運隊隊長的好缺也搞丟了。為此,我難過了好一陣子,也因為他的不願悔改而感到痛心。
聽說小屁在二○一五年三月假釋出獄了,我已戒酒,也不會再到夜店,肯定是遇不上他,但是我好擔心他,擔心他如果再重操舊業,很快就會再度回籠。可是,他若不能放下對金錢的追逐,重操舊業也是必然的事,不是嗎?他在監獄中廣結兄弟人脈,所為何事呢?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啊。
誰能改變小屁的心懷意念,讓他能從金錢綑綁之中得到解脫而回轉向善呢?我只能為他禱告。


內文試閱5 
24 珍惜:一世間,兩代情
嘉亨和我相識在童年時代,我們的父親都來自於對岸的北大荒,在我們尚未出生於世時,兩老已經是生死至交,共同經歷了那戰亂與動盪的悲慘歲月,跟著當時長白師範學院的遷移,從東北一路逃到臺灣,他們用年輕的雙腳,一起走過那八千里路的江山雲月。
他們「那一票死黨」總共有七個同學,姓氏分別為一劉、二關、三張、一袁,一共七人,正巧是三國演義中桃園三結義的三個姓氏,再加上早早在官渡之戰就被K.O,淘汰出局的袁某人,這一齣「三國」演義,一唱就是一輩子。
無巧不成書,嘉亨與我在十六歲那一年,因緣際會之下進了同一所高中─—臺中一中,沒想到我們之間的緣分深如馬里亞納海溝,高二分組時更被編在同一班成為好友,這上一輩的緣分就這麼巧妙地遺傳到了我們這一代,兩家老小的感情變得「錯綜複雜」起來,越交越深。老人家在打牌時,站在後面看牌的我還會胳臂肘往外彎,偷偷地提示張伯伯:手上哪一張牌不能打,會放炮。呵,畢竟同學的父親來我家打牌被修理,我對同學交代不過去。
然而,時間總是無情的,才不過一回頭,連我們這一代都被推逼到年近五十,父親他們那一票哥兒們在歲月的流轉下。陸陸續續地凋零成了還活著的人的回憶,只能在漸漸泛黃的相片中去追思。如今,他們那一票三國英雄,就只剩一關一張了。
今天,我與嘉亨聚會,不是以高中同學的身分相見,而是陪伴我母親到臺中去探望正受癌症煎熬的嘉亨母親,以及高齡九十的關伯伯、關媽媽,也讓疼愛我、思念我多年的長輩們瞧瞧我。
周六,高速公路車流一路順暢,我們開著車由新竹出發,約莫一個小時,我已將車停置在張家門口。
甫一推開大門,張媽一看見我,臉上頓時堆滿笑意,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停留了一個小時左右,接著我們抵達關家,身子骨依舊健朗的關媽媽,一見到我,就伸手將我摟在懷裡,雙手捧著我的臉撫摸著,說:「苦了這麼多年,你瘦好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那一天,正逢國民黨改選黨主席,朱立倫一人同額競選。年輕時曾隨國民黨在東北當過地下游擊隊,專門狙殺日本鬼子的關伯伯,一大早就拿出殺鬼子的精神,邁著九十歲老人對國家憂心的步伐,走到投票所去投票,為他曾經拋頭顱灑熱血的黨盡一分心力,因此我在關家等他等了好一陣子,才見到這一位鐵錚錚的漢子蹣跚地走回家。
「關伯伯。」我大聲叫喚:
他遠遠地揮著手笑笑,毫無其他言語的回應,關媽趕緊說:「你關伯伯的耳朵全聾了啦。」
關伯伯見到故人之子,話匣子一打開就不可收拾,早已聽過上百遍以上的三國故事,我恭敬地坐著聽,珍惜著聽,深怕有一天,這一齣三國就要謝幕了。
在離開關家前,高齡九十的關伯伯不改北方男兒的本色,拍拍我的肩膀說:「有什麼過不去的困難,別客氣,打電話給我。」
傍晚回到新竹家中,坐在電視機面前的我,不斷浮現老人家們捧著我的臉細細端詳的畫面,不斷地不斷地在心裡重複著,一遍又一遍,再黏稠的眼淚都止不住滑動,奪眶而出。我父親雖然已經仙逝多年,我依然受到他們義結金蘭的庇蔭,可想而知呀,他們對我的愛護有多深啊!我想,今晚在天堂的嘉亨父親也一定會到我夢中,問問我:「北元,天氣冷嗎?明天我讓嘉亨給你帶件大衣……」
七個月後,嘉亨的母親離開了。走的前兩天,我趕到臺中去見她老人家,那時她已是癌末,痛苦最烈的時候,我拉著張媽的手為她禱告,請求神帶領她到應許之地,那流著奶與蜜的土地,再也沒有痛苦與眼淚。張媽隨著我的祈禱,不段的重複:
「那流著奶與蜜的土地,再也沒有痛苦與眼淚。」
還要嘉亨的太太幫她記著,
「那流著牛奶與蜂蜜的土地,沒有眼淚,再也沒有痛苦,沒有痛苦……」
三天後,神應許了我們的禱告。我流著淚想著,張媽現在安息在淌著牛奶與蜂蜜的天堂,再也不痛了,我的心也就沒有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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