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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起名門 卷四:連理枝頭花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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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起名門 卷四:連理枝頭花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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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品簡介
作者簡介
目次
書摘/試閱

商品簡介

許家因來路不明的歹人襲擊縱火,除了被眾人拚死保衛送出的老太爺和許天柏等人,也就餘了一個被曾念薇碰巧搭救的許天一了。
承國公府,一夜之間幾乎滅府。
倖存的許天柏卻是透過這一回,確定了始終暗中幫助許家之人的身分。他與曾念薇互相不動聲色,卻是在不知不覺中逐漸糾葛在一起。
而姐姐的婚事在經歷幾番波折後,也總算是定了下來。在姊姊面前帶著幾分靦腆、幾分手足無措的少年新郎,還真不像往日裡總是囂張跋扈的顧家少爺啊……

【人物簡介】
曾念薇:定安侯府嫡四姑娘。前世親人個個悽慘離世,自己亦是落得遭休棄最終病死的下場,卻在死後重生回到幼時,家人尚安在的日子。她決心找出當初挑撥一家人隔閡又害得他們慘死的鬼魅們,徹底改變上一世的命運。

曾念蘭:定安侯府大姑娘,曾念薇嫡親姐,小名蘭姑。個性雖倔,卻很是懂事。因父親被迫續弦之事與祖父曾老太爺極度不和。因遭陷害被遣至郊莊靜心,幸賴曾念薇使計讓真相水落石出才得以回府。

顧子弦:慶陽伯嫡次子,儀表堂堂,英氣逼人。雖帶著幾分紈褲之氣,卻是極為聰明。在杜家與曾家姐妹相遇之後,便對與其起過爭執的曾念蘭有著非比尋常的執著。

許天柏:許家大房嫡長子,九歲時因承國公跳過其子直接請封這個嫡孫為世子而聲名大噪。個性清冷,淡漠無情,卻與跳脫飛揚的顧子弦為好友。因暗中得曾念薇相助,竟對她開始在意了起來。

 

作者簡介

群魔輪舞
大家好,我是群魔輪舞。
我是一個有點宅的女生,喜歡美食、美人和美文。不忙的時候,我最喜歡宅在家裡看小說,看各種各樣的小說。
我是一個讀者,也是一個作者。《秀起名門》是我的第一本書,她就像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從稚年,到青澀,至成熟,她慢慢地長成了自己的模樣,會哭,也會笑。看著她一步步長成我心中的樣子,我又欣喜又感動,所以我希望你們也會很喜歡很喜歡她(*^__^*) 。

容境
職業插畫師一枚。
除了畫畫最大愛好就是美食,每天就是畫畫→找美食→吃美食→畫畫……
無限循環→_→
慣用畫材是夢法兒和阿詩水彩紙,筆是中國傳統國畫筆。
繪有《花千骨》(泰文版)、《家佛請進門》(泰文版)、《且把年華贈天下》等小說封面作品。
希望大家喜歡這次的封面,期待更多像《秀起名門》這樣的好作品:D

目次

第一章 軌跡
第二章 試探
第三章 心意
第四章 來客
第五章 算計
第六章 陸婷
第七章 後果
第八章 暗潮
第九章 分家
第十章 交火
第十一章 新局
第十二章 歹意
第十三章 維護

書摘/試閱

也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一撥人,打著血債血還的旗號一股腦兒的就衝進了許家,像是從修羅地獄裡出來的惡鬼,殺人如麻,招招致命。
許家那麼大的門庭,自然也有自己的護衛隊,甚至還豢養了不少死士,可那些人卻是對許家的防護洞悉於心,就連他們的招數也一清二楚,完全就是衝著許家來的!
這事發生得太過突然,等到官兵和各路人馬聞訊而來時,整個承國公府已經成了一片汪洋火海。而那些人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活著出去,一把大火片刻便染紅了半邊天空。
滔天的火勢整整燒了四個多時辰才漸漸熄了下來,連帶著崇安坊那一帶都遭了池魚之殃。
整個京城都沸騰了,所有的人都看見那火勢以風一般的速度蔓延開來,須臾便吞沒了整個承國公府。
膽小的婦孺孩童當場就被嚇哭了,不少人望著被火染得血紅的天空,眼中戚然。
從來人衝進許家,再到燃起熊熊大火,不過片刻之間,這哪裡是一般的劫匪歹徒能辦到的事?眾人心裡都掂量著。
顯赫一時的承國公府,轉眼間便成了一片廢墟。
萬幸的是,許老太爺和許世子被許家人拚死送了出來。
許二老爺聽到消息的時候如遭雷擊,瞬間就酒醒了,他從聚福樓出來的時候腳步都是虛浮的,踉踉蹌蹌的趕回許家。
當他看清立在一片廢墟之前,一老一少相互攙扶的身影時,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裡頭不僅是他的血親,他的妻兒也葬身在火海裡。
偌大的許家,轉瞬便只餘他們三人,一向壯碩的許老太爺彷彿剎那間老了十歲。
他忍了又忍才將戰慄不已的身子穩下來,忽然之間,許老太爺好似想起什麼,渾濁的目光裡迸發出亮光。
「老三和小三!老三和小三在哪裡?」許老太爺的聲音控制不住顫抖,他抓在大孫子臂上的手倏然攥緊,神情很是激動。
他口中的老三和小三,指的是從來漂泊不定、游離在外的許三老爺許明軒,和在福州嶺南書院的小三郎許天一。
許老太爺攥緊的手上青筋突起,指甲深深的嵌入許天柏的肉裡,可許天柏似是沒了感覺一般,絲毫不覺得疼痛。
「孫兒這就讓人去找。」少年的聲音嘶啞,彷彿被撕裂的琴弦,「三叔和三郎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他眉間一片堅毅和穩重,讓許老太爺瞬間醒神不少。
「沒事的,祖父,他們一定會沒事的!」
少年將話再重複一遍,他的語氣堅定無比,似是安慰許老太爺,又似是在安慰自己,卻是讓許老太爺再也忍不住,立時就落了淚。
年過半百的老人,捂著臉嗚嗚的低聲哭了起來,恍若一頭受了重創的老獸。他身旁的少年身姿始終挺直,似是一株不倒的松柏,堅定的屹立於天地之間,強硬的撐著許家將將坍塌的天。
一旁的許二老爺也回過神來,他紅著眼眶忽然大聲叫起來:「令兒,令兒他還活著!」
許老太爺和許天柏目光往他這邊落了落,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對了,前些日子許二老爺的寵妾孫姨娘與嫡妻發生矛盾,被許二老爺一怒之下趕到莊子上,這件事鬧得不小,就連許老太爺也有所耳聞。
許老太爺從前極不喜許二老爺那妖妖嬈嬈的小妾,可如今家都沒了,人活下來一個是一個。聽聞還有一個孫兒好好的活著,許老太爺心裡也好受了些。
許家這場大火,震驚朝野。
朝廷很快就來了人,許老太爺沒有猶豫太久,直接跟著牧王的人走了。牧王將人接進他在京城的一處別院,派了重兵將人保護起來。
福王的人見此,面色就有些不好看。
許老太爺這一舉動,明顯是站到牧王那一邊。

曾念薇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震撼了。
許家的事她一直都有留意,按照年數來算,許家出事至少是五年之後,這一世雖然有些事不一樣了,可她萬萬沒想到許家的事竟然來得如此急促。
那可是幾百條人命啊,說沒就沒了。
思量間,曾念薇的心頭忽然沉重起來,她內心深處隱隱有個念頭,總覺得是自己沒有提醒許家,才導致許家仍是走到這一步。
曾念薇心情頓時更加抑鬱。
想起仍被安置在莊子上的許天一,曾念薇心頭五味雜陳,她隨即抽調人手,往莊子上又加了好幾層護衛。
許老太爺和許天柏如今住在牧王的莊子上,戒備森嚴,她的人靠近不了,而且現在時局未定,追殺許天一的那撥人一定還在尋找他的蹤跡,若是貿然行動,曾念薇怕人不但送不走,反而將行蹤給洩漏了。
事已至此,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保住許天一了。
許家的事情這麼大,京城裡人盡皆知,曾博遠聽到消息的時候頓時坐不住,風風火火的就要出去找許天一。
曾念薇想了想並沒有阻止他,讓他帶上足夠的人手出去了。
許家被毀,除了倖存的幾人之外,許明軒和許天一行蹤未明,如今滿天下都在找這兩人。許天一與曾博遠交好並不是什麼祕密,做為許天一的至交好友,曾博遠若是沒有絲毫動靜,那也太不正常了。
事出反常即為妖,如今盯著曾家動靜的眼睛千千萬萬,曾念薇不想在這個風口浪尖上讓人知道是她救了許天一。
而那日追殺許天一的那撥人,想必也在盯著她的動靜,所以萬事小心為上。

許家大白天的遭劫,讓世人一顆心都吊了起來,近日家家戒備森嚴,生怕有個不測。往常熙熙攘攘的街上都冷清不少,來來往往都是巡邏的官兵。
世人草木皆兵,只要有人稍有些不對勁,無論良民、惡販,都會不由分說的被抓起來,一時之間,民怨沸騰。
普通百姓如此,世家大族亦是苦不堪言。
許家的災難雖然令人扼腕嘆息,可最讓人心寒的卻是朝廷的處置。
歹人是打著尋仇的旗號衝進許家,殺人滅口之後卻一把火將自己也埋身其中,可謂是同歸於盡。這件事蹊蹺無比,卻是無從查起。
許老太爺怎嚥得下這口氣,連夜就進了宮,可他進宮後才知道皇帝不久前又發病,如今正昏迷不醒,福王和牧王兩人寸步不離的守在一旁,事事親手照料。
家有悲戚,然而哪有國事大?皇帝昏迷,許老太爺做為首輔,自當率領一眾臣子日夜候在殿外等待召喚。
人人都知道,要變天了。

曾啟賢每日早出晚歸,曾念薇這些日子也一直安分的待在府中。她私下讓南安去看了幾次許天一,知道他已經醒過來,他身上的傷雖重,可總算沒有性命之憂。
許天一至今還不知道許家發生的事,曾念薇沒有讓人告訴他。如今危險尚未過去,她也還沒與許家的人接上頭,若是讓許天一知道了,他必是坐不住的。倘若他硬要離開,南安他們也不好攔人,但許天一這麼出去再被那撥人找到,豈不是前功盡棄?
可這件事到底瞞不住,許天一他應該知道,他最終也會知道,所以曾念薇一直在尋時機想將事情告訴他。
好不容易,南安總算與許天柏的人接上頭,許天一那邊就出事了。
照顧他的那婆子並不知道許天一的身分,不小心說漏了嘴。許天一知道後整個人暴起,不顧身上的傷就要出去。莊子上的看護見攔不住,急忙派人通知曾念薇。
曾念薇知道消息的時候心頭一沉,直覺壞事了。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南安出去見許天柏還沒有回來,這邊許天一就跑了,曾念薇一個頭兩個大,消息都已經送到許天柏那裡了,她若是交不出人……
曾念薇頃刻就做出決定,她讓綠月即刻清點能帶出去的人手,又讓何嬤嬤去定國公府跟雲老太爺借人,然後急急忙忙的出了府。
她很明白,雖然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幫不上忙,可她做為吏部左侍郎之女的身分,在這紛亂的局勢之中卻是極有分量。

許天一原本好好的待在嶺南書院,某日接到家書後便開始馬不停蹄的趕回家,結果半途卻遇到截殺,幸好他身邊帶的都是個中好手,又忠心耿耿,拚死護著他殺出重圍。可後來,他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犧牲了,他也成了強弩之末。
幸好,他遇見了曾念薇。
被救下之後,他原本打算待傷勢好一些才回府,可他萬萬沒想到,許家竟然葬送在一場大火中。
他開始還不肯相信,揪著那婆子問了好幾遍,那婆子也知道她失言了,支支吾吾不肯再說,可許天一不是傻子,他不管身上的傷還沒好,強撐著從床上爬起來,不顧一切就闖出去。
看護他的人又不敢傷他,無奈之下只能一路跟著。
許天一直到遇見一隊來意不善的官兵,他才醒過神來。

曾念薇趕到的時候,許天一那邊已經鬧起來。許天一被護在後面,曾念薇特意留下來保護許天一的幾個護衛正與一隊官兵對峙。
曾念薇心頭一凜,果然遇到狀況了。
曾念薇出門坐的是侯府特製的馬車,可那官兵卻是視若無睹,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這不對勁。
如今時局動亂,世人多是抱著能避則避、只要存有一絲退路都不會強出頭的心態,而這些官兵卻反其道而行之。
這背後肯定有問題。
曾念薇帶來的人當中最老道的莫過於何嬤嬤,何嬤嬤一見雙方劍拔弩張,心中也是一凜。
她快速的定了定神,臉上露出笑意,邊走過去邊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就要打起來了?」
何嬤嬤的視線掃了一圈,在眼前這群官兵中找到了首領模樣的小將,道:「這位官爺,請問這是怎麼回事?為何突然將人圍起來呢,官爺莫不是弄錯了?」
何嬤嬤伸手撥開人群,快速走到許天一身邊,飛快的打量許天一和他身邊的護衛,直到確定雙方只是僵持還沒來得及動手,這才又對官兵首領說道。
「說起來也不怕官爺見笑,這位是府上的九少爺,前些日子與大老爺鬧了矛盾,大老爺一怒之下就傷了九少爺……年輕人嘛,氣血方剛,哪能忍受得了這般委屈,九少爺一氣之下便跑出來。這可不,將我家姑娘都驚動了,生怕來人勸不動九少爺,特意出來將人給接回去。」
何嬤嬤一番話說得有條有理、滴水不漏。她口中的九少爺自然就是曾博遠,曾博遠之前一直在福州嶺南書院念書,這幾年又待在府中為母守孝,見過他的人還真不多。
何嬤嬤小心窺了窺那官兵首領的面色,繼續道:「九少爺年輕氣盛,卻是個好心腸的,樂善好施,從來不做那等虧心之事,官爺您看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九少爺好好的,怎麼就與官爺倔起來了呢?」
若是可行,曾念薇只想和平的將人帶回去,這大庭廣眾之下若是真的鬧起來,並不見得是好事。
可那官兵首領似乎不是這般想法,他聞言冷哼了一聲,目光滿是嘲諷。
曾念薇在馬車裡,自始至終都沒下來,官兵首領高立馬上,瞇著眼將馬車打量了片刻,視線落在許天一身上。
「這是定安侯府的馬車吧?」他指著何嬤嬤問道:「妳這婆子,是定安侯府的人?」
他一開口,馬車裡的曾念薇心頓時一沉。這聲音她認得,就是那日在林子裡追殺許天一的黑衣頭兒!
何嬤嬤自然也聽出來了,她心下凜然,面色卻是不變,點頭道:「老身是定安侯府的人。」
官兵首領的目光驟然一冷,指著許天一厲聲道:「妳這賊婆滿口胡話!這分明就是許家的小三郎,怎麼在妳口中就成了定安侯府的九少爺了?」
他倏然發難,高高揚起手中的鞭子便劈頭蓋臉的衝何嬤嬤揮過來,斥喝道:「哪裡來的賊人,竟敢信口雌黃欺騙妳官爺爺?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來人哪,將這群人統統給我拿下!」
何嬤嬤早有防備,他揚手發難的瞬間,何嬤嬤輕踮腳尖飛快的退到一邊,鞭子彷彿毒蛇一般,「啪」的一聲狠戾的甩打在何嬤嬤方才站立的位置上,鞭子撲了個空打在地上,泛起一陣黃土飛塵。
何嬤嬤面色也冷了下來,道:「既然知道這位是許家的小三郎,為何要故意為難?你們到底是哪裡當差的,竟然如此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硬要搶人!」
官兵首領「嗤嗤」笑了一聲。
「哪裡當差的?爺是閻王爺派來送你們上路的!」
他落到馬車上的目光驟然發狠,厲聲喝道:「什麼定安侯府?多半是這賊婆胡謅的,世家那些嬌滴滴的小娘子多半藏在家裡嬌嬌哼哼,哪會跑出來跟一幫匪徒攪和在一起?統統給我抓起來!」
曾念薇帶的人不少,兵器交接的瞬間便有一隊護衛護著馬車快速跑開。那首領看在眼裡,眼神深邃起來,他高揚馬鞭,帶著幾個官兵不顧一切的追了上去。
他身手極好,胯下更是難得一見的好馬,當他紅著眼,以一種不要命的姿勢瘋狂撲過來的時候,眾人大驚,紛紛拔刀回頭想要阻擋他。
官兵首領卻是早就料到眾人的反應,他倏然從馬上躍了起來,雙腳一踮,借力俯身對著車廂就衝過去。眾人大驚失色,一顆心彷彿都要停止跳動。
何嬤嬤和綠月均是驚慌的尖叫起來:「姑娘小心!」
風驟起,狂亂的撩起車簾,車廂四角垂墜的墜珠啷噹作響。
曾念薇原本是坐在馬車裡,忽然之間她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馬車幾乎都要翻覆過來。
車窗旁的輕紗蒙頭蓋臉的纏上來,透過薄薄的輕紗,她只來得及看見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她俯衝砍過來。
曾念薇心頭大驚,她下意識的迅速往後退去,可車廂就那麼小,她避無可避!
她聽見了何嬤嬤和綠月撕心裂肺的尖叫,心一涼,有些認命的閉上雙眼。
「叮」的一聲,驟然在耳邊炸開,曾念薇甚至都感受到馬車被這巨大的衝力震得動盪了一下。
砍中了?曾念薇輕輕的動了動眼睫,卻不敢睜開眼睛。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她也是一個怕死的人。
對,她怕死得很,她從來沒有一刻有過這麼強烈的欲望。
活下來,只有活下來,才能完成她想做的一切。
須臾之間,曾念薇卻覺得彷彿過了千萬載。
「沒事了,莫怕。」
一道低沉嘶啞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彷彿遠古沉重的暮鐘聲,讓曾念薇倏然驚醒過來。
沒有刀光,沒有疼痛,曾念薇雙眼微微睜開一道縫隙,卻不意的落入一片無盡的汪洋。
那人眉眼分明,身背羽箭,孤身坐於高馬之上。他身著一襲月牙白的長袍,明明是明麗鮮亮的白色,卻全身籠罩在一片沉重的慟痛之中,眸色沉沉,濃郁似墨。
這一眼太過沉重,以至於曾念薇多年以後想起這一幕時,還能清晰的感受到當初那股莫名的心痛。
曾念薇很快就驚覺自己的失態,不覺有些羞惱,許天柏卻以為她是被嚇到了。
「沒事了,莫要害怕。」許天柏緩了緩聲音安慰她。
少年聲音輕緩,低沉嘶啞,彷彿被扯斷的琴弦。
這聲音似是有魔力,曾念薇聽在耳裡,內心卻是莫名的就平靜下來。她快速的斂了斂心神,垂眸不去看車廂邊的少年。
「多謝許世子出手相救,我沒事。」
許天柏點了點頭。
一旁的綠月和何嬤嬤反應過來後飛快的衝過來,綠月滿臉的害怕,拉著曾念薇的手上上下下的檢查她是否受了傷。
何嬤嬤雖然感激許天柏千鈞一髮之際救了自家主子,可一想到主子正是因為救他的弟弟才陷入險境,對許天柏也就沒有什麼好臉色。
許天一早就被這一連串的變故嚇呆了,見到曾念薇遇險,他一顆心亦是瞬間被吊了起來,直到確定她沒事才重新落回原處。
緩過緊張情緒,他的目光才落到許天柏身上,未語淚先流。
「大哥!」許天一的聲音異常破碎,他布滿血絲的雙眼直直的盯著許天柏,「大哥……大哥,爹和娘呢?」
他話說著,就哽咽了起來,急急問道:「爹呢?娘呢?妹妹呢?他們沒事,對吧?他們沒事對吧?他們一定沒事!」
許天一伸手指著何嬤嬤等人,忽然就嘶吼起來,「他們是在跟我開玩笑吧?爹、娘還有妹妹,他們都好好的在家裡等我回去呢!他們一定沒事的!」
許天一雙眼原本還期待的望著許天柏,希望能從他嘴裡得到一絲絲的肯定,可慢慢的,他眼裡的火苗便一寸一寸的熄滅下去。
許天一高亢的嘶吼成了低低的嗚咽聲:「你們一定是在和我開玩笑,爹爹……爹爹他一定好好的沒事,他才剛寫了書信讓我回來……」
許天一歇斯底里的時候,許天柏猶如一株靜立的松柏,身姿筆直,一動不動的屹立著。
他任由許天一對他又踢又打,彷彿沒有感覺的木頭人,直到聽見許天一說的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身體忽然僵了僵,幽深的眸色更沉。
出事之前,他一直與父親在一起,父親根本就沒寫過家書叫許天一回來!
少年眸色深沉得猶如漆黑的夜,他緊緊攥住拳頭,好不容易才讓洶湧的情緒平靜下來。
「他們,不會白死的。」許久,許天柏才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許天一卻是一下子醒過神來,他拉著許天柏的手想要離開:「走!我們去求皇上,我們去求皇上!皇上如此看重祖父、如此看好哥哥,他一定會為我們許家出這口氣的!那些人,我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還!」
許天一睜著一雙猩紅的眼,泣血泣淚道。
他還不知道如今宮中的情景,不知道皇帝已經昏迷不醒。
駕車的十通忍不住說道:「找皇上有何用?皇上早就昏迷不醒了。」
十通的話一出,何嬤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種話是他一個小廝能說的?
十通自知失言,他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
許天一聞言卻是愣住了:「皇上……皇上昏迷不醒?這個時候皇上怎會昏迷?他不醒,我們怎麼辦?」
是啊,這個時候,皇上怎麼會昏迷不醒?
曾念薇沉吟了片刻,斟酌道:「或許,這結果早就在某些人的預料之中。」
許天柏聞言身體一僵,他緩緩轉過身來,望進曾念薇眼裡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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