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情局局長自述：後9‧11時代的反恐情報戰爭（簡體書）

走出光線昏暗的指揮中心，眼睛由於長時間盯著刺眼的數字屏幕，澳大利亞內陸那灼灼烈日此刻顯得尤為刺眼。這裡是澳大利亞松樹谷美軍基地，地處偏遠，荒無人煙。首先乘機抵達當地機場，然後抄近路來到高速幹道，你會看到一塊道路交通標志牌。標志牌標得很清楚，右前方10公裡是愛麗絲泉，那是距松樹谷最近的城鎮。倘若左轉，要直行450公裡才能抵達下一個重要地標——幾近神秘的艾爾斯巖（烏魯魯巨石）。
大家紛紛伸手遮擋灼眼的日光，我轉向身旁的澳大利亞國家安全局局長，詢問他是否考慮過向公眾，尤其是那些攻擊他的批評者，解釋我們剛剛在作戰中心親眼看見的工作內容。事實上，我隱晦的意思是，“您是否願意將我們工作的具體內容公之於眾”，他迅速給了我肯定的答復。
那些批評者、觀察家以及普通公民對情報工作並不熟悉，但他們想要了解，也理應知道得更多。本書撰寫的目的之一就是為他們揭秘美國的情報機構。
當然，讓讀者朋友到澳大利亞松樹谷基地參觀並不現實，但我們可以走向幕後，了解那些不為人知的細節。接下來我將竭盡全力告訴你們美國情報部門代表美國人民的意志都做了哪些工作。它和你們熟知的美劇和電影不同，沒有《24小時》中的杰克·鮑爾，也沒有《諜影重重》中的杰森·伯恩。情報人員大都工作勤懇而投入，值得我們的理解和欣賞，甚至偶爾的批評和指責。本書將以回憶錄的形式，講述我親眼看見的那些故事；至於書中提到的那些人物，這也是他們的故事。
當然，凡事皆有度。由於工作性質原因，我無法做到知無不言，要謹守保密原則。坦白講，諸如此類的限制實在太多，一旦披露會不利於我當前熱愛的工作，甚至會傷害到我們整個國家的利益。但我會在中情局出版物審查委員會的許可範圍內，謹慎地為你們道出盡可能多的內情。
雖然擔任過美國預備役軍官訓練營教官，也有過幾段從政經歷，我仍然可以被稱為職業情報人員：在美國戰略空軍司令部總部負責解讀衛星影像，軍銜中尉；在關島輔助美軍在東南亞地區的波音B一52戰略轟炸行動；擔任駐韓空軍戰術戰斗機聯隊的情報主管；以空軍武官的身份在保加利亞共和國公開搜集情報；兩次巴爾幹戰爭期間，指導駐歐美軍的情報工作；擔任得克薩斯州美國空軍基地的情報指揮官。
上述諸多工作，本人樂在其中，但這不是本書講述的重點。本書將著重講述我情報工作生涯的最後10年。在這輝煌的10年，我先後擔任美國國家安全局局長、國家情報第一副總監以及中央情報局局長。
1999年至2009年的10年，國際局勢動蕩，政壇風云變幻，不可避免地波及情報工作。本書將敘述擔任上述職務時本人的親身經歷，從中可以窺視到情報工作與政策決定者之間重要而微妙的關係，以及與國會監管千絲萬縷的聯系。
書中還有一個到三個章節講述政府的官僚主義。畢竟，我負責領導的情報機構的預算多達幾十億美元，遍布全球各地的情報人員成千上萬。由此，行動組織、財政預算以及人員調動都並非出自他們本意，只是為了圓滿完成任務。打擊體制中的不良作風是美國情報界10多年來的夙願。
但凡有大型機構管理經驗的人都不難明白，那些高層，例如首席執行官、指揮官以及總監，權限也頗為有限。他們可以動用（或申請）資金，進行人事調動，對員工進行裁減、督促或激勵，僅此而已。我曾多次感嘆要想讀完一本管理學或領導力著作難度太高，卻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實際積累了大量這方面的經驗。

前言 著書緣起
第一章 系統癱瘓
第二章 國家財富
第三章 奔向戰事
第四章 奔向戰事
第五章 “星風”
第六章 公之於眾
第七章 公眾的知情權與國家安全
第八章 網絡領域的生活
第九章 真的別無選擇
第十章 “我希望你接管中情局”
第十一章 三個“小”麻煩
第十二章 獨特的視角
第十三章 回家
第十四章 “沒有核心，就沒有戰爭”
第十五章 間諜活動、官僚主義及家庭生活
第十六章 伊朗：轟炸還是核威懾
第十七章 全球化事業
第十八章 “面對不作為的指責，我們將不做任何解釋”
第十九章 過渡
第二十章 “將軍，他們準備公布備忘錄”
第二十一章 私人部門
致謝

不想聽那些所謂的專家（據現有的組織結構）夸夸其談，我向圈外專家以及國安局的一群土耳其青年征求意見。他們提交了大量建議和觀察數據，提到最多的是國安局整體沒有發揮出各部門的應有水平（他們強調，許多部門其實相當不錯）。
圈外那些家伙先是對國安局贊不絕口，認為國安局具備一流的國際競爭力，在世界和平進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具備強悍的危機應對能力以及對美國政府與人民的無私付出。然後，他們列舉了國安局在通信、決策制定、財務管理、人事變動、需求開發以及業務流程諸多方面的不足。他們還預測國安局在技術方面會極度退化，形成不太關注外界變化的企業文化，領導團隊（甚至不少領導班子成員持相同觀點）不足以應對新時代的挑戰。
那些土耳其青年組成的“新型企業團隊”的評價也相當刻薄。他們先從達爾文的進化論談起，認為國安局能否生存取決於它當前能否適應國際環境。然後，他們猛烈抨擊了國安局的制度與領導階層，聲稱情報客戶已經將國安局的情報和服務（目前仍然受到重視）與國安局本身區分看待。國安局近十年基本靠員工的努力推動緩慢前行。
他們認為國安局急需成立新的領導層、制訂戰略發展計劃、規範決策制定流程，還要對現有資源進行優化配置。“權宜之計”就是對那些個人能決定的工作就由個人決定，之前成立的那些小組和委員會統統取消。我下令對所有部門一刀切，然後由主席主持申訴，恢復那些他們認為必不可少的小組。當全面精簡完成後，我們竟然將國安局450個項目組削減了三分之一！
接下來是無法回避的機構重組，畢竟，這對政府部門可謂是家常便飯，理由也很充分。考慮到有限的財政預算和人事配備，眼下確實沒有什麼別的法子。
我嘗試簡化國安局的組織結構圖，根據行動性質將它分為兩大部門：進攻部與防御部。進攻部，又稱信號情報局（SID）；防御部，又稱情報保護局（IAD）。我們還將研發、信息技術、培訓、後勤以及人力資源從行動部門分離，直接歸我管轄。精簡過後的國安局更加平面化，我的直接管轄範圍擴大，為我後期的改革提供了全方位支持。
外事局能夠歸我直接管轄至關重要。我們有很多合作伙伴，但除了少數，大多數都被保持在一種相對低的合作水平，而且很大程度上還取決於國安局相關官員的決策。我希望與國際情報機構的合作能夠從策略層面考慮，而不是各自為戰，自顧自地進行監聽目標、翻譯和尋找可疑的無線調頻。
重組工作成效顯著，但更重要的是有機會把新的領導者安置到新成立的崗位。我們已深入基層，敢保證這些新兵將讓我們刮目相看。的確，大多數人沒讓我們失望。
我們制定了嚴格的規章制度，在我辦公室走廊盡頭設立了一人制決策室。此前，為保證公正與維持穩定，職務升遷與任務分配全部按照聯邦政府的程序，由不同層級的委員會決定升遷人選、上任時間與工作安排。如今，我們不需要穩定，我們需要打破穩定，我必定會對某些員工更加看重。
在我的授意下，現有的領導層全部自動離職，巧妙地避開了大批翹首以待的繼位者。離職的領導者都是好人，本不該如此。但那時，我想起素來以無情著稱柯蒂斯·李梅將軍的那句話：“我不知道運氣差和技術差有什麼區別，因為兩者的結果毫無區別。”我知道他們的工作沒有問題，只是運氣有點差。國安局需要改革，改革派需要證明，但對那些被勸退的員工而言，只能說他們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