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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文件:從911反恐開戰到全面撤軍,阿富汗戰爭真相揭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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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文件:從911反恐開戰到全面撤軍,阿富汗戰爭真相揭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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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華盛頓郵報》知名記者,調查報導,敘述布希、歐巴馬和川普美國三位前後任總統與其軍事將領,在這二十年來如何年復一年地對大眾隱瞞有關這場「美國史上最長戰爭」的真相,也為之後塔利班再度佔領阿富汗埋下伏筆。
國防內部資料、學界深度調查、第一線軍民採訪等眾多文件顯示:阿富汗戰爭注定是一場失敗。和越戰與伊拉克戰爭顯然不同的是,美軍於2001年進軍阿富汗,幾乎得到舉國上下的認同。起初目標非常明確,就是打敗蓋達組織,避免類似九一一的事件再度發生。然而當美國與盟軍成功擠下塔利班後,他們卻逐漸失去了方向……
在阿富汗這個對美國來說相對陌生的國度,美軍逐漸陷入游擊戰的泥沼,但沒有任何一位總統願意承認失敗,從布希、歐巴馬稻川普仍不斷增兵阿富汗,並對外宣稱情勢已有進展,事實上他們知道這場戰爭並無勝算。
正如同「五角大廈文件」改變了大眾對越戰的觀感,《阿富汗文件》逐一揭示從軍事將領、白宮、五角大廈、士兵、到前線救援志工的現身說法,並坦承美軍策略毫無章法,這項重建阿富汗的計畫注定失敗。阿富汗政府也因毒品與腐敗問題,成為扶不起的阿斗。本書集結超過一千人的真實訪談,戳破了美國政府對外經營多年的阿富汗美夢。
《阿富汗文件》是「對高級軍事與文職官員的欺瞞、失誤與自大的嚴厲控訴」(五角大廈通訊員湯姆.鮑曼指出),它對問題提出延宕已久的檢討,深刻改變了世人與美國民眾對這場戰役的印象。

作者簡介

克雷格.惠特洛克(Craig Whitlock)是美國《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的記者,現居華盛頓,負責報導五角大樓和國家安全議題,尤其是2001年起的全球反恐戰爭。2019年他所作阿富汗戰爭封面報導,陸續獲得了喬治.波克(George Polk Award)的軍事報導類獎、斯克利普.霍華德(Scripps Howard Award)的調查報導類獎、調查性新聞記者與編輯組織(the Investigative Reporters and Editors)的資訊自由獎、羅勃.甘迺迪新聞獎(Robert F. Kennedy Journalism Award)的國際新聞獎。他共報導過超過六十個國家,並曾三度入圍普立茲獎決賽名單。


張苓蕾,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中文系畢業,現就讀國立臺灣大學翻譯碩士學位學程,興趣是研究東亞地區語言特色、在月光下算塔羅牌,以及在趕稿時寫手帳。目前為自由譯者,從事書籍、各類型文章的翻譯工作。


張鈞涵,國立臺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畢業,現就讀臺灣大學翻譯碩士學位學程筆譯組。

黃妤萱,國立臺灣大學外國語文學系畢業,現就讀臺灣大學翻譯碩士學位學程。雜食性譯者,領域包括電玩、旅遊、科技、科普雜誌、法律合約等,對飲食和健身也有涉獵,曾為本地化領域全職譯者。


鄭依如,國立臺灣大學哲學系畢業,現就讀臺灣大學翻譯碩士學位學程。喜歡透過翻譯認識世界,其他譯作包括《大貶值》(合譯)和《黃金海盜時代》(合譯)。

名人/編輯推薦

邱奕宏 專文導讀

王立第二戰研所
吳明杰|資深軍事專家
宋學文|國立中正大學戰略暨國際事務研究所兼任教授
沈伯洋|國立臺北大學犯罪學研究所助理教授
邱奕宏|國立陽明交通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國際政治經濟學教授
林廷輝|台灣國際法學會副秘書長
黃創夏|自由媒體工作者
劉必榮|東吳大學政治學系教授
蔡依橙|「陪你看國際新聞」創辦人
(按姓氏筆畫排序)

第六章 笨蛋都能讀懂的伊斯蘭指南

美軍入駐阿富汗後,便動員特種部隊展開行動,影響阿富汗平民及領袖的情緒、思想和行為。這種戰術被稱作心理戰,是一種存在已久的非傳統戰爭形式,目的在於引導輿論支持美國的目標,削弱敵人鬥志。綠扁帽和負責籌組心理戰小組的軍事承包商會研究外國文化,好利用宗教、語言和社會的細微差別來為己方創造優勢。
但是空降到阿富汗的心理戰專家和士兵都是在黑暗中摸索。開戰多年後,美軍仍幾乎沒有能說流利達利語或普什圖語的服役人員。掌握阿富汗歷史、宗教習俗或部落動態基本知識的人少之又少。
二○○三年七月,來自北卡羅來納州布拉格堡(Fort Bragg)第八心理戰營(8th PSYOP Battalion)的軍官路易斯.佛里亞斯(Louis Frias)少校被派駐到阿富汗,他在搭機途中閱讀了《笨蛋都能讀懂的伊斯蘭指南》(Islam For Dummies)平裝書。他自學了幾句達利語,卻只是胡湊一通,糟糕到讓阿富汗人拜託他講英文就好。「我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他在接受陸軍口述歷史訪談時說道。
佛里亞斯領導一支在美國大使館外執勤的心理戰小組,他們分發廣播腳本和海報,說服人們支持民主原則和阿富汗安全部隊。但小組最大的計畫是要創作一本漫畫書。此靈感來自佛里亞斯在食堂遇到的一名士兵,對方提議用這個方法來影響阿富汗年輕人的思維。 因此心理戰隊決定以漫畫來說明投票有多重要,故事主角是一群踢足球的孩子,因為正如佛里亞斯所說,「足球是阿富汗的大事。」
在漫畫中,一群來自不同部落和種族的孩子正在踢球,此時有位智慧老人帶著規則書出現了。這本規則書象徵阿富汗的新憲法,裡頭不僅規定孩子們該如何比賽,也制定了票選隊長的新流程。
「我們讓所有孩子都自願成為隊長,接著智慧老人會插手說:『你們必須投票選出一個人來擔任足球隊長』,」佛里亞斯說。「這就是我們漫畫書的故事。」據佛里亞斯說,心理戰隊把漫畫草稿給市集上閒逛的孩子們看,孩子們的「反應很好」。
但這項計畫遭到了官僚的阻礙和延誤,美國駐喀布爾和巴格蘭大使館的外交官和軍事指揮官都堅持要審查這些插圖。「每個人都想發表意見,」佛里亞斯表示。 他服完六個月的役期返回布拉格堡時,漫畫書還沒出版,他從未看到最終版本。「有人告訴我書已經開始量產,」他說。「但我不知道成效如何。」
巴格蘭的第二支心理戰隊也以足球作為宣傳媒介。自二○○二年起,巴格蘭戰隊分發了一千多顆足球,上面印有黑紅綠相間的阿富汗國旗,以及用達利語和普什圖語寫下的「和平與團結」字樣。這些球廣受全國各地年輕人的歡迎,心理戰隊認為這項計畫非常成功。
但有些人也抱持懷疑態度。陸軍少將傑森.卡密亞(Jason Kamiya)於二○○五至二○○六年在巴格蘭擔任美軍指揮官,他有天偶然發現這些足球,並決定進行一項實驗。他前往阿富汗東部的巴克迪卡省(Paktika)時順道帶了幾顆球。一群孩子圍著他的悍馬車,他滾出一顆足球。孩子們踢球踢得很開心,但卡密亞注意到他們都懶得看球上的旗幟,或是刻在上面的「和平與團結」字樣。
回到巴格蘭後,他建議心理戰小組重新構思策略並運用常識。「我說:『大家想想看,我們在阿富汗的任務不是要訓練下一支阿富汗奧運足球隊,好嗎?』」他在接受陸軍口述歷史訪談時說。 「足球本身不是重點,只是傳遞訊息的一種方式」。
但這些心理戰士並沒有放棄用足球作宣傳,反而是再次投入。他們設計出另一款足球,上面印有多個國家的旗幟,像是寫有可蘭經信仰宣言的沙烏地阿拉伯國旗。心理戰隊預計新品項會大受歡迎,因此廣發足球,甚至還從直升機上扔下。結果卻惹得阿富汗人公開抗議,因為他們覺得在球上印聖言是種褻瀆的行為。
阿富汗議員米爾韋斯.雅希尼(Mirwais Yasini)對BBC表示:「在任何穆斯林國家,把可蘭經放在用腳踢的東西上就是一種侮辱。」這次事件迫使美國軍方公開道歉。
難以理解阿富汗的不只有心理戰隊。對文化的無知和誤解在戰爭期間一直困擾著美軍,阻礙他們採取行動、蒐集情報和判斷戰術的能力。大多數部隊會在戰區駐紮六到十二個月,等到他們開始適應周圍環境,通常就要歸國了。替補上來的人也未經訓練,年復一年重複這樣的循環。
部隊在離開美國之前,理應先稍微學習阿富汗語言,了解習俗和文化有哪些禁忌。但許多軍事據點的軍官都表示這類訓練毫無價值,不然就是專為前往伊拉克的大批軍隊設計,因為他們將所有遙遠穆斯林國度的人民一概而論,誤以為他們全都一樣。
二○○五年,田納西州國民警衛隊的野戰砲兵丹尼爾.羅維特(Daniel Lovett)少校前往希比營(Camp Shelby)接受派駐前的訓練,西比營是密西西比州南部的一處龐大基地,可追溯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在文化意識課程中,教官一邊開啟PowerPoint簡報,一邊說道:「好,等你們到達伊拉克後。」這時羅維特打斷教官,說自己的部隊是要去另一場戰爭,教官卻回答道:「哦,伊拉克、阿富汗,還不都一樣。」
這種漠不關心的態度惹惱了羅維特,他獲派擔任阿富汗軍隊的顧問,希望可以學到深刻的知識。「我們的任務重點正是文化意識,」他在接受陸軍口述歷史訪談時說道。「我們的任務重點在於營造個人關係……這樣才能讓合作對象相信我們稱職又可信。我告訴你這很困難,這是一份艱鉅的任務。但我們準備好了嗎?我必須說,我們當年絕對沒有準備好。」
其他基地的訓練通常也好不到哪去。陸軍少校詹姆斯.瑞斯(James Reese)被任命至阿富汗的一支特種部隊服役,他提到喬治亞州班寧堡(Fort Benning)的教官想教他們阿拉伯語,卻不教達利語或普什圖語。阿拉伯語是伊拉克廣泛使用的語言,在阿富汗卻是外語。「整個訓練,」他說。「就是在浪費時間。」
克里斯汀.安德森(Christian Anderson)少校說萊里堡(Fort Riley)的訓練「非常可怕」。萊里堡是堪薩斯平原的一處陸軍哨站,那裡的訓練並不足以讓他準備好擔任阿富汗邊境警察部隊的顧問。光從地理的角度來看,他就覺得派駐前的戰術訓練相當愚蠢。
「要訓練士兵,應該就是要當作他們隨時準備上戰場吧。阿富汗有很多山,對不對?托拉波拉、興都庫什(Hindu Kush),這些地方全都是山,」安德森在陸軍口述歷史訪談中表示。「阿富汗沒有沼澤,那為什麼我們要在路易斯安那州的波爾克堡(Fort Polk)訓練[部隊]?我們為什麼要在地形像餐桌一樣平坦的萊里堡訓練?」
有些課程雖確實納入了阿富汗的文化特徵,但內容往往都已經過時,不然就是非常可笑,與伊拉克的課程截然不同。
布蘭特.諾瓦克(Brent Novak)少校是西點軍校的教職員,曾於喀布爾一所軍事學院擔任客座講師。二○○五年,諾瓦克前往班寧堡參加派駐前的訓練。他必須坐在教室中學習如何在核子、化學和生物攻擊中求生,但這類威脅在阿富汗根本不存在。阿富汗的文化在課程中卻只被粗略提及。
在班寧堡的課堂上,有張PowerPoint投影片裡的標誌警告大家不要對任何人豎起大拇指,因為阿富汗人覺得這是一種粗魯的手勢。「但我抵達之後,孩子們都對我豎起大拇指,我那時心想『天哪,這些孩子是在羞辱我嗎?』」諾瓦克在一次陸軍口述歷史訪談中回憶道。 這位毫無頭緒的美國人先是忍受了一陣豎起的大拇指,才問口譯人員自己做了什麼冒犯人的事。口譯人員則耐心解釋說,豎起大拇指表示「幹得好」或「好樣的」。
軍官員在事後回想時,都希望有人能教導他們得體的阿富汗禮節:培養人際關係、學習幾句阿富汗語、忍住不粗聲大喊或發怒,接受人家請你喝茶的提議。
陸軍少校里奇.葛瑞(Rich Garey)曾於二○○三與二○○四年在阿富汗東部領導一連士兵,他說自己花了一段時間才學會放慢腳步。「我們常像流氓一樣闖進來、找出村裡的長輩問壞蛋在哪。就算我們非常靠近巴基斯坦邊境,他們卻總告訴我們那裡沒有壞人,」他表示。「但那裡明顯一定有壞人,只是我們沒有用正確的方法來取得情報。」
在另一次陸軍口述歷史訪談中,尼古萊.安德烈斯基(Nikolai Andresky)少校表示,他很後悔自己在二○○三年調派至阿富汗訓練士兵之前,沒有更詳細了解阿富汗社會的基本步調。他最後才體會到必須照阿富汗人的步調來行事,而不是期望他們適應美國的處事方法。
「當初要是有人告訴我,阿富汗沒有一小時開完會這種事,我一定不相信。但真正到阿富汗後,我才發現這是真的,真的沒有一小時這種事。開會都是三個小時起跳,」安德烈斯基說。「他們首先感謝阿拉,然後感謝阿拉和他們之間的所有先知聖人。每個發言人都這麼做,要是去掉這個環節,可能會省下兩個小時。我只希望當時能更了解這種文化。」
美軍往往行事匆忙,難以壓抑自己的不耐或忍住不開口。「美國人非常重視時間,」阿拉斯加國民警衛隊軍官威廉.伍德林(William Woodring)少校在陸軍口述歷史訪談中說道。 「然而時間在那裡沒有任何意義。我們想逼他們照我們的時間表做事,但他們無法理解。很多人都沒有手錶,甚至無法報時。我們想逼他們在特定時間執行任務,他們也不懂為什麼。『我們幹嘛一定要在那個時間離開?』」
美軍既為堂堂政府機關,也強調必須尊重伊斯蘭教。伊斯蘭教是阿富汗國教,國內約有百分之八十五的人口是遜尼派穆斯林。但由於整個體制欠缺文化和宗教教育,因此部分美國士兵對阿富汗人仍抱持偏見或刻板印象。
普拉瑪少校曾於二○○五年擔任阿富汗軍隊的訓練及外勤軍官。他在陸軍口述歷史訪談時說道:「他們的不誠實和貪腐習性似乎在數千年前的穆斯林文化中相當普遍。」
有些人則認為伊斯蘭教容不下異端,斷定他們不可能彌合分歧。「在伊斯蘭世界裡,不照做,就得死。照他們穆罕默德的說法,非穆斯林的人全都是異教徒,」退役軍官約翰.戴維斯(John Davis)在陸軍口述歷史訪談中說道。 戴維斯曾擔任阿富汗的國防部導師。「我們必須克服宗教方面的問題,但宗教與塔利班息息相關,這些人說要守住純粹基本的伊斯蘭教義、掌握對國家的控制權,他們想擺脫異教徒。」
但也有許多軍人抱持的觀點略有不同。雖然阿富汗人深信自己是穆斯林,但海軍陸戰隊少校柯林頓注意到這未必表示他們非常虔誠。「他們與美國的其他宗教並無二致,」他在陸軍口述歷史訪談中提到。「有超級極端的天主教徒、浸信會教徒、新教徒,不過也有人雖然從小就接受某種宗教信仰,但再也不上教堂了。」 柯林頓表示,在自己訓練的阿富汗年輕士兵裡,只有少數會每天祈禱五次或定期上清真寺。
大多數美國外交官也都是身處陌生領域,只有擔任大使近兩年的阿富汗裔美國人哈里札德是個例外。美國大使館從一九八九到二○○二年都是關閉狀態,因此在美國入侵之前,幾乎沒有人造訪過阿富汗。
國務院團隊有許多曾在南亞、中亞等其他地區工作過的地區專家,但沒有多少人自願前往喀布爾。為了填補空缺,這份責任便由外國事務部的新秀和原已退休的前輩扛下。
巴諾中將曾於二○○三至二○○五年擔任美國軍事指揮官,他在陸軍口述歷史訪談中表示:「大使館本身是非常、非常小、非常初階的組織,人力極其有限,也沒有豐富經驗。」 外交官與軍人一樣,通常在短暫駐留六到十二個月之後就前往其他地方。所以大使館永遠缺乏老將的智慧經驗。
許多阿富汗人也覺得這種文化上的脫節一樣令人不快,尤其是幾乎沒見過外面世界、從未看過美國電視或好萊塢電影的農村居民。美軍身穿迷彩服、臉上罩著反光眼鏡、頭上還伸出電線,這種裝扮讓人聯想到外星人。
「就我接觸過的阿富汗人而言,有九成到九成五都覺得我們是外星人,」曾在坎達哈服役的陸軍軍官柯林特.考克斯少校(Clint Cox)說道。「他們以為我們戴著太陽眼鏡就能看穿牆壁。」
曾兩次隨第八十二空降師派駐阿富汗的凱勒.杜爾金(Keller Durkin)少校表示,要讓阿富汗人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很不容易。「有件事我深信不已,看看美軍全副武裝的樣子,我們看來根本就像《星際大戰》裡面的帝國風暴兵。這大概不是能贏得人心的最好形象,」他在陸軍口述歷史訪談中說道。
非裔美國士兵艾爾文.狄里(Alvin Tilley)少校回憶起自己行經村莊的情形,當地村民過去從未見過黑皮膚的人。「孩子們看著我,一副『天哪,那是什麼?』的樣子。 我見他們揉著臉,就問口譯員孩子們怎麼了,他說『哦,他們以為你的皮膚顏色脫落了』。」
狄里原是居住在美國都市,他說看到這麼多沒電沒水的原始泥巴小屋,也同樣讓他大吃一驚。「感覺摩西隨時都會從街上冒出來,」他說。 「這更是一種文化衝擊。」
阿富汗有許多景象都能讓美軍聯想到舊約聖經裡的場景,中南部的烏魯茲岡省就是其中之一。烏魯茲岡省周圍都是山脈和乾燥的地貌,夏季炎熱,冬季酷寒。農民會種植耐旱的鴉片來維持生計。保守的普什圖部落以此為家,最著名的人物就是塔利班的獨眼精神領袖歐瑪。
陸軍少校威廉.伯里(William Burley)是民政小組的負責人,他於二○○五年向烏魯茲岡省的辛凱(Shin Kay)農村地區提供人道援助。他說,那裡的村民一貧如洗,缺乏水源且與世隔絕,年輕人與堂、表親結婚也是常有的事。
「我很不想這樣講,但近親繁殖的案例太多了。那裡的區長還有三個拇指,」他在陸軍口述歷史訪談中說道。
伯里是一名特種部隊軍官,不必遵守陸軍常規的儀容標準,因此他為了融入當地人也盡量蓄鬍。「沒有鬍子的話,在文化上會非常失禮,」他補充道。「這樣他們就能抓住我的下巴,可是在阿富汗人的文化中,如果你能抓住一個人的鬍子,就表示可以信任對方。」
還有其他建立信任的活動更讓美國人難以適應。在全國各地,部落長老和阿富汗軍官在走動時會與彼此手拉手,藉此展現他們的友誼和忠誠。美軍不得不接受這種動作,否則就有可能會冒犯他們的東道主。
「要美國男人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逛大街?這實在是――」負責訓練阿富汗邊境警察的陸軍少校安德森說道,他頓了頓,思考該怎麼說比較合適,聲音漸漸微弱下來。「但我還是做了,不然這等於是在侮辱對方。」
從美國人的角度來看,他們難以判斷這種動作什麼時候是純友誼,什麼時候可能具有其他意義。塔利班禁止同性戀,這也是成年人的禁忌,但阿富汗的富人常會實施一種稱為bacha bazi(童戲)的性虐待,這種情形並不罕見。
阿富汗軍官、軍閥和政治掮客會豢養茶童或未成年男僕當作性奴隸,藉此宣示自己的地位。美軍將這種行為稱作「男愛星期四」(man-love Thursday),因為阿富汗人會強迫男孩們在阿富汗週末開始前的星期四晚上裝扮或跳舞。儘管美軍覺得這種虐待相當噁心,但指揮官卻指示他們當作沒看見就好,因為美國不想在與塔利班的鬥爭中疏遠盟友。
阿拉斯加國民警衛隊的軍官伍德林少校表示,在他擔任阿富汗軍中教官的那一年裡,「男愛星期四」讓他非常震驚。 他說「要了解阿富汗人的完整生活方式」相當困難。阿富汗男性對女性的看法極度保守,卻能與其他男性調情、誇耀自己與小男孩發生性行為,這讓美軍難以理解。
「你真的必須把自己的情緒放一邊,明白這不是你的國家,」伍德林說道。「你必須接受他們的所作所為,不能以個人感受干涉他們的文化。看女人是被禁止的。即便是一位十七歲的年輕人盯著女生看,也可能會因此喪命。可是在我們的訓練中,從沒有人教過這些。你還要有心理準備可能會有人對你示好。」
說到性邀約,年輕的外表和乾淨的鬍子尤其容易成為目標,大多數美國軍人都有這些特徵(近九成為男性)。
空軍情報員蘭迪.詹姆斯(Randy James)少校回憶起二○○三年曾發生一次衝突,當時他的所屬部隊有個娃娃臉美國男兵,有次一名阿富汗男子走上前,劈頭就說:「你是我的妻子。」還好沒有演變成暴力事件。
「場面沒有失控;沒有發生什麼壞事,」詹姆斯在接受陸軍口述歷史訪談時說道。「但對那個人或周圍其他人來說,感覺一點也不開心。」

目次

推薦序 美國最長戰爭的內幕與潰敗的根源/邱奕宏(國立陽明交通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國際政治經濟學教授)
前言

【第一部分】誤嚐勝利滋味,二○○一至二○○二年
第一章 任務雜亂無章
第二章 誰才是壞蛋?
第三章 國家建構計畫

【第二部分】橫生枝節,二○○三至二○○五年
第四章 阿富汗屈居次位
第五章 從灰燼中重振軍隊
第六章 笨蛋都能讀懂的伊斯蘭指南
第七章 雙邊下注

【第三部分】塔利班歸來,二○○六至二○○八年
第八章 謊言與宣傳
第九章 顛三倒四的戰略
第十章 軍閥
第十一章 鴉片戰役

【第四部分】歐巴馬好高騖遠,二○○九至二○一○年
第十二章 加倍投入
第十三章 「吞噬金錢的無底黑洞」
第十四章 化友為敵
第十五章 貪腐之城

【第五部分】土崩瓦解 徹底崩潰,二○一一至二○一六年
第十六章 與真相交戰
第十七章 內憂外患
第十八章 大騙局

【第六部分】僵局,二○一七至二○二一年
第十九章 川普登場
第二十章 毒梟大國
第二十一章 與塔利班對談

資料來源說明
參考書目

 

書摘/試閱

作者序

九一一事件發生兩週後,美國正準備於阿富汗開戰,一名記者對當時的國防部長唐納.倫斯斐(Donald Rumsfeld)提出了一個直接的問題:美國官員是否會為了誤導敵人,而向新聞媒體謊報軍事行動的消息?
倫斯斐就站在五角大廈新聞簡報室的講台上。從美國航空公司七十七號班機(American Airlines Flight 77)撞向西牆,造成一百八十九人死亡起,這棟建築仍然瀰漫著濃煙和燃油的味道。國防部長回答時引用了英國首相邱吉爾的話:「在戰爭時期,真相無比珍貴,總需要謊言的貼身守護。」倫斯斐提及二戰時期同盟國在諾曼第登陸前發起的「保鏢行動」(Operation Bodyguard),這場假情報運動的目的在於混淆德軍視聽,使之無法掌握一九四四年敵軍入侵西歐的時間和地點。
倫斯斐的態度似乎是打算合理化在戰時散布假消息的行為,但他話鋒一轉,堅稱自己永遠不會做出這種事:「我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不會』,也無法想像在什麼情況下需要撒謊」。他表示:「我不記得曾經對媒體說過謊,也沒有說謊的打算,我好像也沒有理由這麼做。要讓自己免於落入一定得撒謊的境地,方法有很多。我就是不說謊。」
接著倫斯斐被問及國防部的其他官員是否也抱持相同態度,他頓了頓,露出一抹微笑。
「你是在開玩笑吧,」他說。
五角大廈的記者群都笑了。倫斯斐就是這樣:機伶、堅強、不必事先備好講稿、總能令人卸下防備。他曾是普林斯頓大學的明星摔角選手,總是不缺脫身的妙計。
十二天後,二○○一年十月七日,美軍開始轟炸阿富汗,沒人料得到這場戰爭會演變成美國史上最曠日持久的戰爭,比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和越戰的總和都還要持久。
與越戰或二○○三年於伊拉克爆發的戰爭不同,對阿富汗採取軍事行動的決策幾乎獲得一致的公眾支持。美國民眾對蓋達組織毀滅性的恐怖攻擊感到震驚又憤怒,他們希望領導者能夠保家衛國,展現出與當年反擊日軍轟炸珍珠港相同的決心。在九一一事件發生後三天內,國會就通過立法,授權小布希政府向蓋達組織或任何包庇蓋達組織的國家開戰。
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也首次援引第五條,表示組織承諾會集體捍衛任何受到攻擊的成員國。聯合國安理會一致譴責這次「駭人聽聞的恐怖攻擊」,呼籲各國將始作俑者繩之以法。甚至連美國的敵對勢力也都聲援美方,伊朗有數千人參加燭光守夜活動,強硬派人士更於二十二年來第一次沒有在每週祈禱中高喊「美國去死」。
美國官方有了如此強大的後盾,也不必為了合理化戰爭而說謊或編造消息。然而白宮、五角大廈和國務院的領導者很快就開始給出不實保證,掩蓋戰場上的敗退。隨著年月的流逝,這種矯飾變得更加根深蒂固。軍事指揮官和外交官更難以承認錯誤,難以在公開場合中清楚、誠實地的評估局勢。
沒人願意承認起初合理發動的戰爭會淪為挫敗。一場所有人心照不宣、為掩蓋真相的陰謀從華盛頓蔓延至喀布爾。疏忽難以避免地成為騙局,最終迎來徹底的荒謬。美國政府曾分別在二○○三和二○一四年兩度宣布戰爭結束,然而卻只是在現實中全然站不住腳的一廂情願。

***

歐巴馬總統曾誓言要終結戰爭,讓所有的軍人回家,但直到他的第二任期即將於二○一六年結束前,他都沒能辦到。美國人民已厭倦永無止盡的海外衝突。原本的理念幻滅之後,許多人也開始不再關注。
那時我擔任《華盛頓郵報》的路線記者已將近七年,主要負責五角大廈和美國軍方的相關報導。我見證了四任不同的國防部長、五位戰爭指揮官,也曾與資深軍官一同前往阿富汗和周圍區域出席各種場合。在那之前,我有六年的時間都在《華盛頓郵報》擔任特派記者,負責報導海外新聞,撰寫內容包含蓋達組織和其位於阿富汗、巴基斯坦、中東、北非和歐洲的分支。
我和許多記者一樣,都清楚阿富汗相當混亂。美國軍方總稱軍事行動一直有所進展、也走在正確的軌道上,我卻對這類空洞言論越發不以為然。多年來,《華盛頓郵報》和其他新聞機構一直都在披露戰爭的整體問題。許多書籍和回憶錄也提供內幕消息,敘述阿富汗的關鍵戰役和華盛頓的政治內訌。但我很好奇,大家是否都未能掌握整體局勢。
這場戰爭是如何陷入僵局,失去迎來持久勝利的希望?美國及各盟國起初明明於二○○一年成功鎮壓了塔利班和蓋達組織,是哪裡出了差錯?沒有人公開詳盡地說明戰略為何失敗,也沒有人確實檢討這次軍事行動瓦解的原因。
至今,我們尚未為阿富汗事件成立如九一一事件一般的調查委員會。因政府未能讓美國土地免於這次史上最嚴重的恐怖攻擊,該調查委員會便要求政府對自己的無能負責。參議員雖然積極地質疑越戰,國會卻沒有比照傅爾布萊特聽證會(Fulbright Hearings) 的方式對阿富汗事件多作說明。兩黨有太多人必須為大量錯誤負起責任,因此很少有政治領袖願意究責或接受批判。
二○一六年夏天,我收到一則消息,有個鮮為人知的聯邦機構「阿富汗重建特別督察長辦公室」(Office of the Special Inspector General for Afghanistan Reconstruction,簡稱SIGAR)採訪了數百名參戰人士,其中有許多受訪者都趁此機會宣洩出長期壓抑的挫敗感。辦公室的採訪是為了一項名為「記取教訓」(Lessons Learned)的計畫,旨在檢討失敗的阿富汗政策,讓美國未來不會重蹈覆轍。
同年九月,辦公室開始發表一系列的「記取教訓」報告,突顯出阿富汗的問題。但這些報告卻被政府的矯飾逼得透不過氣,刪去了我在採訪中聽聞的嚴厲批判和指責。
調查記者的畢生志業,正是找出政府隱藏的真相,將之公諸於世。所以我依據《資訊自由法》(Freedom of Information Act)向阿富汗重建特別督察長辦公室提出請求,取得「記取教訓」的訪談逐字稿、筆記和錄音檔案。我認為公眾有權瞭解政府內部對戰爭的評判,也就是不加掩飾的真相。
辦公室卻屢屢推辭。戰爭耗費了巨額的納稅人資金,堂堂由國會設立的機構為的就是擔起這份責任,他們卻僅給出如此虛偽的回應。《郵報》不得不提起兩次聯邦訴訟,強制辦公室釋出「記取教訓」的文件紀錄。歷時三年的官司後,辦公室終於公開了兩千多頁過去未發表的採訪紀錄,四百二十八名受訪者涵蓋將軍、外交官、救援人員和阿富汗官員,他們均在戰爭中扮演要角。
機構刪減了文件的部分內容,大多數受訪者的身份也被隱去。但採訪顯示,許多資深的美國官員私下都認為這場戰爭就是徹頭徹尾的災難,與白宮、五角大廈和國務院官員公然發表的樂觀聲明互相矛盾,他們年復一年向美國人民保證阿富汗的局勢一直有所進展。
接受訪談的美國官員會如此坦率,正是因為他們以為自己的言論不會被公諸於世。他們向辦公室承認,戰爭的計畫存在致命缺陷,華盛頓浪費了數十億美元,設法將阿富汗改造成一個現代國家。採訪還曝光美國政府的種種徒勞無功,例如設法遏阻阿富汗失控的貪腐狀況、組織稱職的阿富汗軍隊和警察部隊,以及耗費巨資打壓阿富汗蓬勃的鴉片貿易。
許多受訪者也說明美國政府是如何不遺餘力地蓄意誤導大眾。他們表示,喀布爾軍事總部和白宮的官員經常竄改統計數據,營造美國正在贏得戰爭的表象,但事實顯然並非如此。
令人震驚的是,連高層將領都承認,他們是在沒有實質戰略的情況下打仗:「我們沒有作戰策略,戰略根本不存在 ,」陸軍上將丹.麥克尼爾(Dan McNeill)抱怨道,麥克尼爾在小布希政府執政期間曾兩次擔任美國總指揮官。
「根本沒有連貫的長期策略 ,」英國將軍大衛.李查茲(David Richards)表示。李查茲曾在二○○六至二○○七年帶領美軍和北約部隊,他說:「我們試圖理出一套能夠長期執行的連貫作法,也就是妥當的策略,卻只得到一堆亂七八糟的戰術」。
還有一些官員表示美國一開始就搞砸了戰爭,不斷地誤判局勢,再不斷採取錯誤行動:「我們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在小布希執政期間曾任南韓及中亞最高外交官的包潤石(Richard Boucher)說道。
「我們對執行的任務全無概念 ,」陸軍中將道格拉斯.魯特(Douglas Lute)如此回應,他曾在小布希和歐巴馬任內擔任戰事權威。
魯特感嘆大量的美軍因此喪生。他作為一位三星將領,竟然未堅守軍人的隱忍克制,反而進一步批判,表示這些犧牲相當不值。
「要是讓美國人知道這次失敗多麼慘痛……丟了兩千四百條人命 ,」魯特說道。「誰敢承認這都是徒勞無功?」
二十年來,美國政府在阿富汗部署了七十七萬五千多名美軍,其中有兩千三百多人殞命,兩萬一千人負傷歸國。官方尚未全面結算投注於戰爭的相關花費,但大多數估計都超過了一兆美元。

***

「記取教訓」直截了當地敘述美國如何在這場遙遠的戰爭中陷入僵局,以及政府對公眾的決意隱瞞。「記取教訓」的訪談大致類似國防部為越戰彙編的機密歷史「五角大廈文件」。五角大廈文件在一九七一年洩露時引起了轟動,文件中透露,長期以來,美國政府一直在向民眾謊報國家是如何捲入越南問題。
這份七千頁的研究分為四十七卷,含有外交電報、決策備忘錄及情報報告,內容依據完全為政府的內部文件。為了保密,國防部長羅伯特.麥納瑪拉(Robert McNamara)曾發布命令,禁止文件作者採訪任何對象。
「記取教訓」計畫就無此限制。阿富汗重建特別督察長辦公室人員在二○一四年至二○一八年間進行了採訪,對象主要為小布希和歐巴馬時期任職的官員。與五角大廈的文件不同,這些「記取教訓」的文件最初都沒有列為政府機密。然而《華盛頓郵報》才設法欲將文件公之於眾,其他聯邦機構便開始介入,於事後將部分資料歸類為機密資訊。
「記取教訓」訪談幾乎沒有透露軍事行動的相關資訊,不過從戰爭之初至川普政府開始執政,其中大量內容都在駁斥官方對戰爭的論述。
為補足「記取教訓」的訪談內容,我取得了數百份倫斯斐早先在二○○一年至二○○六年間寫下或收到的阿富汗戰爭相關機密備忘錄。倫斯斐和部下都將這些備忘錄稱作「雪花」,內含五角大廈高層對下屬的簡短指令或意見(通常一天會有數次)。
倫斯斐在二○一一年公開了幾份雪花文件,與他的回憶錄《已知與未知》(Known and Unknown)一同張貼在網路上。但雪花仍有估計約五萬九千頁的書面資料並未公諸於世,大部分內容仍屬機密。
二○一七年,為回應喬治華盛頓大學(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的非營利研究機構「國家安全檔案資料庫」(National Security Archive)提起的《資訊自由法》(FOIA)訴訟,國防部開始逐步釋出倫斯斐其餘的雪花文件,資料庫也與我分享了這些內容。
雪花的措辭帶有倫斯斐的粗魯風格,許多內容都預告了十多年後,仍持續困擾美國軍方的問題。倫斯斐曾在給情報長的備忘錄中抱怨道:「在阿富汗誰才是壞蛋?我無從得知 」,這是他在開戰近兩年後寫下的備忘錄。
我也取得了幾份口述歷史訪談,是非營利組織「外交研究暨訓練協會」(Association for Diplomatic Studies and Training)訪問駐喀布爾美國大使館官員的記錄。這些訪談提供的視角相當直接,外事官員在其中大肆抱怨華盛頓對阿富汗事務一無所知,處理戰爭的方式也大錯特錯。
隨著我深入探究所有的訪談和備忘錄,我也漸能掌握由這些資料構築出來的秘密戰爭史,對這場無止境衝突的辛辣評判。文件也顯示,美國官員一再向民眾謊報阿富汗的現況,與當初處理越南的手法如出一轍。
《華盛頓郵報》憑藉新聞編輯部一眾員工的才華,於二○一九年十二月發表了一系列與這些文件相關的文章。數百萬人閱讀了本系列內容,包含《華盛頓郵報》公開發布作為線上服務的採訪和雪花資料庫。
國會多年來一直忽視這場戰爭,終於舉行多次聽證會來討論和辯論這些調查結果。上將、外交官及各官員在證詞中承認政府對民眾並未吐實,所有政治派別的立法人員都表示憤怒和失望。
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House Foreign Affairs Committee)主席兼衆議院議員艾略特.恩格爾(Eliot Engel,屬紐約民主黨)表示:「這些記錄證據確鑿,顯現出美國人民與領導人之間缺乏溝通,無法開誠布公地討論我們在阿富汗的行動」。參議員藍德.保羅(Rand Paul,屬肯塔基共和黨)則稱《華盛頓郵報》此系列文章「極度令人憂心。其中描繪出這場戰爭已偏離使命,美國投注的心力相當不值,也缺乏可實踐的明確目標」。
這些機密的公諸於世,觸動了人們的痛處。許多美國人一直懷疑政府並未對戰爭事務據實以告,因此相當生氣。民眾渴求更多的證據,渴求更多如實呈現局勢的真相。
我知道美軍曾與駐紮阿富汗的士兵進行口頭歷史訪談,並發表過一些相關的學術專題文章。但我很快就發現軍方其實還藏有大量的類似文件。
二○○五至二○一五年間,軍方的「軍事領導經驗」(Operational Leadership Experience)計畫(棣屬堪薩斯州李文渥斯堡[Fort Leavenworth)的「戰鬥研究機構」[Combat Studies Institute])訪談了三千多位曾為「全球反恐戰爭」(Global War on Terror)在海外服役過的軍人,大多數曾至伊拉克參戰,但也有許多人曾被分派至阿富汗。
我花費數週檢索完整轉為逐字稿的非機密訪談內容,留下六百多份針對阿富汗退伍軍人的採訪。陸軍口述歷史是很生動的第一手資料,大多取自駐紮前線的初級軍官。我還取得了華盛頓特區美國陸軍軍事歷史中心(U.S Army Center of Military History)的少量口述歷史訪談。
因陸軍授權將這些訪談用於歷史研究,所以許多軍人都更開放地談論自身經驗,若是面對撰寫新聞報導的記者,他們可能就不會這麼開誠布公。他們對戰爭的錯誤集體表現出不經掩飾又誠實的觀點,與五角大廈自吹自擂的論調截然不同。
我在維吉尼亞大學(University of Virginia)找到了另一份資訊相當豐富的文件。維吉尼亞大學的無黨派附屬機構「米勒中心」(Miller Center)專門研究政治史,他們自二○○九年起便開始執行喬治.沃克.布希(George W. Bush) 總統任期的口述歷史研究計畫。米勒中心採訪了大約一百名與小布希共事過的對象,包含重要政府官員、外部顧問、立法委員和外國領導人等。
大多數人接受訪談的條件是機構必須長年保密這些筆錄,甚至是直到他們死後才能公開。從二○一九年十一月開始,米勒中心向民眾開放了部分的小布希檔案。這時機對我而言相當完美,讓我得以取得軍事指揮官、內閣成員和其他阿富汗戰爭資深官員的十幾份口述訪談記錄。
維吉尼亞大學的口述歷史訪談同樣表現出一種不同尋常的坦率態度。海軍上將彼得.佩斯(Peter Pace)曾在小布希麾下擔任參謀首長聯席會議(Joint Chiefs of Staff)的主席和副主席,他表示自己未能向民眾坦承阿富汗和伊拉克戰爭可能會持續多長時間,因此感到遺憾。
「我應該要告訴美國人民,這不是幾月和幾年就能解決的事,而是幾十年 ,」佩斯說道。「我沒有說出口,因為據我所知,小布希總統也沒有說出口,美國人民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才以為可以速戰速決。」

***

本書的撰寫目的,並不在於詳盡敘述美國的阿富汗戰爭。本書也並非一部講述作戰行動的軍事史。重點反在解釋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以及為何三位總統及其政府未能訴說真相。總而言之,《阿富汗文件》是奠基於一千多名重要參戰人士的訪談內容。「記取教訓」訪談、口述歷史和倫斯斐的雪花包含超過一萬頁的文件,全都未經編輯和篩選,清楚傳遞了人們的聲音:從華盛頓的決策者,到阿富汗山區和沙漠中作戰的前線人員――他們都清楚,美國人民知曉的戰爭官方版本並非事實,充其量也只是經過矯飾的版本。
然而,幾乎沒有資深政府官員敢於在公開場合中,承認美國正在緩緩輸掉一場曾獲美國民眾壓倒性支持的戰爭。軍事和政治領袖一同保持緘默,逃避責任,不願重新評估情勢,可能還因此錯過了扭轉結局或縮短衝突的時機,他們卻是選擇埋葬錯誤,任戰爭漸漸變得難以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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